云念和系统双双沉默。
少年眸色阴沉,光影自窗外?扫进来,有一缕打?在少年的侧脸上,沉得他的肌肤越发如?玉般剔透。
他用一种云念读不懂的眼?神看她,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艳阳天无由生?出一股寒意,连肺腑都被冰冻。
云念艰难吞咽了下?,张了张唇道:“你怎么突然说——”
“呵。”少年笑了,清冽的笑声打?断了云念的话,他弯着眼?补充:“师姐还真信啊,我骗师姐的,我可不会这般做。”
“她都不喜欢我了,强扭的瓜不甜,我吃不惯苦的,那我就放她走啊。”
少年言笑晏晏的模样,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个幻想。
云念勉强撑起笑意苦笑了两下?,端起茶喝了几口。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两人都没说话,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相互交缠此起彼伏。
云念脑海里的系统已经要炸了:【他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假的!要是?真的,我们的任务完蛋了!你还救啥美强惨小可怜,回局里写?检讨吧!】
【不不不,写?检讨的机会都没,我直接被打?回系统厂返修,你直接回联盟从?头做起,啊啊啊他为?啥要说那话!那是?乖巧听话正道之光能说的吗!】
【云念!我们的任务!谢卿礼不能黑,强制爱什么的玩不得!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云念被吵得头一阵抽抽的疼,下?意识关闭了联络通道,留它?一统风中凌乱。
世界终于一片清净,还是?那么美好。
她看了眼?谢卿礼。
少年神情柔和,察觉她的目光后弯了弯眼?。
很?乖。
应当是?在与她开玩笑吧。
方才他说那句话,云念也吓得不轻。
没黑就好,没黑就好。
原书中谢卿礼黑化也得到结局了,现在离那时候还有十年呢,他再怎么着也不能黑的那般早吧。
“师弟,你——”
门板被叩响。
有声音自外?面?传来:“云姑娘,谢公子?。”
云念收回了话,起身拉开了门。
门外?是?个内侍,瞧见云念额上的汗水和泛着红晕的脸后有些愣神。
随机脊背一寒,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意。
他梗着脖子?朝屋里看去,对?上双漠然漆黑的眼?眸。
那位白衣少年郎正垂着眸子?看他,仿佛在看一只刍狗。
内侍强撑起微笑:“云姑娘,奴才是?来传信的,陛下?决定三日后举办流花宴,请姑娘和公子?前来。”
“流花宴?”
“是?。”
云念有些不解:“流花宴不是?要在十五月圆办吗,应当是?在十天后,为?何三日后便办流花宴?”
内侍恭敬垂首:“司天监看了天象,推出三日后便是?月圆,此次十五乃阴天并无月圆,因此陛下?决定三日后办。”
云念颔首:“知晓了,你回去吧。”
内侍行了礼后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生?怕走的慢一点?便被那阴沉着脸的少年砍了。
内侍一走,屋内又只剩下?云念和谢卿礼。
她沉思着关上门,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流花宴是?琴溪山庄最为?重要的一项流程了,皇帝会亲自出来接见每一个人,还会为?来到山庄的人斟酒。
但流花宴为?图一个好蕴意,多是?月圆之时举办,办完流花宴后琴溪山庄的宴会便算是?结束了。
这一次提前到三天后办,那琴溪山庄的宴会……接下?来还办吗?
云念皱眉,这琴溪山庄的阵法还在,办完了他们也走不了啊。
“师姐。”
少年喊了她一句。
云念回过神回到他身边坐下?:“师弟,你说皇帝为?何要三日后就办流花宴?”
谢卿礼却并未回答,而是?说:“师姐,待会儿有事吗?”
“怎么了?”
“去查些事情。”
云念:“你要查什么?”
“这琴溪山庄的阵法。”谢卿礼看向她,问:“师姐,你不是?已经确定了皇帝与傀儡师之间有关系?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谈起正事云念还是?颇为?认真的。
皇帝跟傀儡师都与皇后有关系,傀儡师千年大?妖,若想杀了皇帝就算有元太傅在这里,也不至于搞这么大?一出。
那便说明,这两人在相互隐瞒什么。
皇帝借贵妃横死一事将矛盾转移到他的身上,让他们以为?傀儡师目的是?皇帝,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在他们被误导的时候,傀儡师又在做什么呢,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
他明明就在琴溪山庄,他明明知道他们几个也在这里,他明明很?轻易便能杀了他们。
为?何要沉寂这么久,他在准备什么?
谢卿礼站起身,垂首看着坐在椅中沉思的少女。
“师姐,流花宴提前不是?偶然,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迫使他们不得不提前流花宴,三日后傀儡师和皇帝一定有所动静,但我们现在最大?的威胁不是?傀儡师,而是?琴溪山庄里面?的杀阵。”
这杀阵,连谢卿礼都应付不来。
以他的修为?,便是?傀儡师也不一定打?得过他,只要不是?裴凌那样的渡劫后期修士,无论来什么妖邪,他都能确保云念平安。
只有这杀阵。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法,很?诡异,谢卿礼探不出虚实。
阵法开启后,他一人自保没有问题,但不一定能确保云念的安危。
云念:“所以,你是?想要去查这阵法是?什么?”
“是?,我能察觉到这阵法最强的力量在后山,但我认不出来这是?什么阵法,只能靠你。”
云念有些无措,也站起了身:“我也不一定能认出来,我毕竟是?个剑修,你这般见识广的人都不认识这阵法……”
“我相信师姐。”
少年说话轻轻柔柔。
谢卿礼说:“无论师姐做出什么样的判断,我都相信师姐,你可以不用顾及后果,就算认错了也没关系,就算认不出也无所谓,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
云念好似被撞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只愣愣看着他。
他们身量相差太多,他站直时候,云念需得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
“师姐,你是?小师叔带出来的,这世间论阵法无人比他更强,他教了你许多东西。”
云念不常下?山,经常在踏雪峰当咸鱼,温观尘有机会就去逮她试炼阵法。
跟着温观尘学?了五年,或许她能认出来琴溪山庄的阵法是?什么。
认出来,找到阵眼?,才能破阵。
他们才能在傀儡师动手时候活下?来。
云念压下?狂跳的心,牵出笑意道:“我知晓了,我来认这阵法。”
谢卿礼和江昭在前冲锋。
她不能在后面?当个咸鱼。
云念说:“师弟,我一定能认出来。”
谢卿礼道:“我相信师姐。”
他会一直相信她。
她从?来没有骗过他。
云念以为?谢卿礼是?来办正事的。
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树杈上长身玉立的少年陷入了沉默。
“谢卿礼。”她没忍住喊了句,“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少年利落跳下?来,高束的马尾有些凌乱,乌发中还夹杂着些枯叶。
他将手中的乾坤袋递给云念:“师姐,吃梨,这种梨很?甜的。”
云念接过后打?开,乾坤袋中装了满满一筐的野梨,旁边还放着一筐苹果。
那也是?他方才在山下?摘的。
系统:【我怎么觉得这场景莫名熟悉。】
云念唇角微抽。
因为?不久前,在翠竹渡里她也摘了一筐的绿芽果给谢卿礼。
“你带我来山上,是?为?了摘果子??”
谢卿礼拿过她手上的乾坤袋,打?了个结系在云念的腰间,漫不经心回:“顺手摘的罢了,我们好不容易来山上一趟。”
他直起身:“走吧,现在去办正事。”
云念:“……”
谢卿礼方要转身,云念拽住了他的衣袖。
她似是?叹了口气,踮起脚示意他弯下?身:“你低点?,我够不到你。”
谢卿礼不作他想,在她面?前俯身。
清甜的少女气息扑鼻而来,随着她的靠近,她的一缕乌发在眼?前晃悠,裹满了她身上的清香。
她踮起脚摘下?他发中夹杂的绿叶,因为?身形不稳下?意识扶住他的肩膀。
谢卿礼也不动,就任由她动作。
在少女看不到的角落,少年的眸光逐渐晦暗,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看,薄唇紧抿,目光是?毫不掩饰的侵占,哪还有半分光风霁月的模样。
“好了。”
她收拾完毕站回来,谢卿礼连忙挂上笑,依旧是?礼貌乖巧的笑容,挑不出半分毛病:“多谢师姐。”
云念眯了眯眼?:“不谢。”
她从?他身边走过,示意他跟上:“走吧,去找阵法。”
谢卿礼的喉口微微干涩,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山路崎岖,因着少有人经过,两边的杂草长得很?深,谢卿礼默不作声替她清理?着拦路的杂草。
少女一无所知地走在最前头。
直到穿过一处最为?幽暗的密林,方走出密林,阳光刺眼?,云念侧脸挡了下?。
谢卿礼叫住了她:“师姐,在这里就行。”
云念看着眼?前的一方空地。
这里的杂草没有那么多,不同于他们一路来经过的可长到小腿的密林,这里反而长满了青苔,空气潮湿清新,有股阴凉气息穿透外?衫沁入肺腑之间。
云念仰头看了眼?高悬的日头。
明明是?艳阳天,他们一路走来甚至出了不少汗,但走到这里反而感到寒冷。
这里还没到山顶,连半山腰都不及,为?何会这般冷?
谢卿礼蹲下?身,指尖轻碰地面?的青苔:“是?这里,阵法最强的地方就在下?面?,前面?应该是?阵心。”
是?阵心,但不一定是?阵眼?。
阵心是?一个阵法中最强的部分,阵眼?则决定了能否破阵。
云念也蹲下?来,触碰着地面?的阵法。
触感只有青苔的潮湿,但又隐约夹杂着些莫名的灵力波动。
云念站起身道:“师弟,你退后些。”
谢卿礼退后几步来到远处的一棵树下?。
云念从?乾坤袋中取出张纸人,划破指尖将鲜血滴上去,默念法决。
纸人飘向虚空,随风波动飘飘扬扬,忽地爆发出猛烈的强光,骇人的灵力迸溅。
云念足尖轻点?后退到谢卿礼身边。
几乎在她刚到谢卿礼身边的刹那间,纸人落地变成栩栩如?生?的“人。”
一袭青衣,乌发盘在脑后,眉眼?灵活生?动,俨然是?云念的模样。
这是?画皮术,跟傀儡师制作傀儡还不太一样,云念这种只是?用画有符篆的灵纸染上人血,燃烧灵力维持片刻,在灵力没染尽之前都会维持这般的真人的模样。
眼?见假云念缓步迈入阵法,越来越靠近阵心。
云念屏住了呼吸。
阵法会下?意识斩杀一切靠近阵心的事物,尤其这种强悍的杀阵,比起普通的阵法更为?排外?,即使尚未开启也会用余力去轻扫一切外?来者。
假云念抬起了脚。
它?踩了下?去。
威压在一瞬间迸发,无形的气浪掀动周围的树叶发出哗啦声,血肉炸开,云念只看见白影一闪,她已经被少年揽在了怀中。
灵力聚成防护罩护在两人身前,坚不可摧的保护罩挡住了那逼来的杀阵。
爆破声过后,狭小的空间内只余两人的呼吸交织。
云念抬起了头,少年正好在此刻垂头看她。
“师弟?”
“没事,师姐,别怕。”
他放开了她,云念嗓子?眼?好似被哽住了,僵硬转过头看向谢卿礼身后的阵心。
只余一滩鲜血落在地上。
又在瞬息间化为?蒸汽消失不见。
什么都不剩了。
垂在袖中的指尖微蜷,云念拼命压制住自己的颤抖。
她腰间的听霜和谢卿礼手中的碎荆发出哀嚎般的嗡鸣。
她没看错,她真的没看错。
这,这已经不只是?杀阵了。
云念道:“这是?天罡万古阵。”
天罡万古阵,一种早已灭迹在修真界的阵法,是?专门用来压制……
剑修的。
无论什么名剑,都会被这阵法遏制,从?而削弱剑意。
可云念听说,当年裴凌明明烧了所有关于天罡万古阵的记载,救了不知多少剑修的命,自裴凌飞升后,修真界三千年来都没再出现过这种阵法。
云念摸向腰间的听霜,她与听霜五感共通,能清楚感知到听霜的惧意。
它?很?害怕。
这是?一柄剑对?天敌的畏惧。
因为?听霜生?了畏惧之心,身为?主人的云念也生?了惧意。
心跳如?雷。
谢卿礼抬起碎荆,一贯杀意凛然的古剑剑身微颤,低沉的哀鸣与听霜的嚎叫混在一起。
就连天下?第一名剑碎荆都在害怕。
先不说这阵法如?何重现世间的,便说另一件事情。
这琴溪山庄又不全是?剑修,为?何要布下?这种专门压制剑修的阵法,是?为?了压制所有剑修,还是?为?了压制……
某一个人呢?
谁有这般大?的本事能让傀儡师和皇帝使出天罡万古阵?
这得有多畏惧他?
云念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少年,他的侧脸依旧挺拔,长睫微敛,目光不知在看什么。
可能在看什么,又可能什么都没看。
与谢卿礼有关吗?
若说这琴溪山庄的剑修里谁最深不可测,云念只能想到谢卿礼。
一个修为?可能比扶潭真人还高的少年。
云念喃喃道:“师弟……天罡万古阵的阵眼?有两个,成地卦对?称,我们必须得找到其中一个阵点?,才能找到另一个。”
琴溪山庄这么大?,阵眼?会在哪里呢?
云念茫然无措,听霜还在害怕,连带着她的心里也好像堵了一般畏惧。
她努力想压制自己的恐惧。
垂下?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云念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少年拉着她飞速朝一旁的小路奔去。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堪比御剑,云念只看得见一道道树影像走马灯一样闪过。
直到少年停下?脚步,她尚未搞清楚这一切,攥着她手臂的手一紧,少年将她抵在了树干上。
他压下?来凑近唇边,距离她的唇只有一步。
只要再近一寸。
便能吻上她。
云念的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干净纯粹,似云月山溪。
少年的眸中倒映着她惊愕的脸,她瞧见自己微张的红唇,瞪圆的杏眼?。
他的拇指抵上来,搓着她的红唇,这次用了些力气,未染口脂的红唇被搓红了一片,连带着莹白的下?颌也带了些红痕。
“师弟!”她小声低呼。
“师姐,别动。”
少年捏着她的下?颌又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带了些薄茧的指腹干燥,搓在柔软的红唇上掀起了些痒意。
红的更加娇艳欲滴。
云念的脸颊燥热滚烫,双臂抵在他胸前想要推开他,可还未施力,便见少年迅速回身——
抽出碎荆,挡住了一人砍来的剑。
两位大?能全力一击,迸发的灵力压迫的云念胸腹灼疼,双腿颤抖几乎要跪在地上。
身前的少年分出灵力护在她周围,云念终于有了喘息的时机。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抬起眼?看去。
白衣少年冷着脸,横剑与一人抵在一起。
那人身形高大?,穿着一身黑衣,眉眼?肃重冷冽。
是?元奚。
元奚瞧清楚两人的模样后有些惊愕,“怎么是?你们?”
谢卿礼率先收回剑。
他都已经收了剑,元奚自然没有再出手的理?由。
他也收起了剑。
谢卿礼神色淡然唤了他一声:“元太傅。”
元奚皱眉:“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谢卿礼笑笑:“师姐想吃果子?,我们来山上摘些果子?。”
元奚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沉默不语与少年对?峙。
谢卿礼并未有其他的表现,一派坦荡丝毫没有说假话的心虚模样。
元奚问:“你们只来到了这里?没有去别的地方?”
谢卿礼回:“并未,我与师姐沿着小路上山,那下?面?有棵梨树。”
元奚也冷了脸:“云姑娘想吃果子?大?可跟婢女说,陛下?自然会送上,为?何要跑来这里摘,这山上杂草这般多,你们就来摘个果子??”
谢卿礼唇角的笑意一僵。
元奚眯了眯眼?,单手按上了腰间的长剑。
云念在谢卿礼身后,也悄悄摸上了听霜。
只要元奚有动作,她会在瞬间出手。
“元太傅,你可真是?……”
一声轻笑打?破了双方的对?峙。
元奚瞥过来,谢卿礼笑得眼?眸弯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模样。
他别过身让出了身后挡着的云念。
云念垂下?的手被攥住,少年与她十指相扣,蛮横挤进她的指缝间。
云念:“!”
却见谢卿礼道:“琴溪山庄人太多了,我与师姐只是?想找个地方待会儿。”
云念:“?”
与她交握的手紧了紧,云念迟钝的大?脑总算反映过来。
他方才毫无理?由的那些亲昵……
云念别过头装出羞郝的模样:“即被元太傅瞧见了,还请元太傅替我和师弟保守秘密,我们暂时还没想公之于众。”
演戏嘛,她最擅长了!
她反手握住谢卿礼的手,悄悄往他身后缩了缩,抬起亮如?秋水的眼?看向谢卿礼,俨然一副看情郎的模样。
谢卿礼与她对?望,少年分明突起的喉结微微滚动。
元奚看过去。
模样分外?出挑的少年少女双手紧握,胳膊挨着胳膊靠的很?近。
少年垂首看向少女,眼?中的情绪分明,元奚是?个男人,很?清楚这样的眼?神。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哪是?什么师姐师弟应该有的模样。
而少女……
乌发凌乱,白皙的小脸红成一片,从?耳根处爬上的绯红蔓延上脸颊,似是?染红了半边天的余晖。
红唇微肿,下?颌上还有指印,分明是?方经过疼爱的模样。
元奚别过头低咳了几声。
他早便能看出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谢卿礼看云念的眼?神分外?不清白,但云念却像是?对?待寻常师弟那般对?他。
元奚以为?这两人是?单恋的关系。
没想到……
竟早已暗度陈仓。
他只道:“后山蛇虫多,以后还是?别来了,你们若想……流光榭也没多少人去。”
谢卿礼道谢:“多谢元太傅了,我与师姐知晓了,今日是?我们失礼,竟让元太傅看见这般不雅之况。”
元奚:“也是?在下?冲突了,上面?也没什么东西了,毒蛇还多,两位请回吧。”
“是?自然的。”
谢卿礼拉着云念往回走。
直到走出很?远,两人依旧能察觉到元奚在盯着他们。
他就站在山坡上,目光森幽幽望着他们。
云念知晓以元奚的修为?定是?能听得见,于是?便捏着嗓子?道:“师弟,下?次收点?力,你亲的好用力,我的嘴都疼了。”
山坡上的身影扭头就走,一步都不多留。
盯着他们的视线终于消失。
云念松了口气,这才惊觉自己竟出了一身的汗。
担心掌心的汗渍让谢卿礼不适,她忙要抽回手。
挣了一下?,没挣动。
云念微微拧眉,抬头看向谢卿礼。
“师弟,快松——”
她的话没说完。
少年的眸光很?暗,眼?底隐隐有些赤红,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目光意味不明。
云念的心跳很?快,与他相扣的十指忍不住蜷了起来,反而将他的手握的更紧。
“师姐。”
少年的嗓音很?哑。
低沉的,沙哑的,像是?贴在耳根倒灌进来,敲击在心房,带动阵阵心乱。
云念的声音很低很小。
兴许是他的身量太?高,垂首看着她时总让她有种压迫感,似乎只要被他拦住, 便会在他的怀中无法挣脱,任凭他为所欲为。
“师姐,疼吗。”
少年抬了手。
温凉修长带着薄茧的指尖触碰到她的下颌, 落在微红的指印上摩挲着, 流连忘返, 细细探索。
云念大脑空白,也就是迟疑的这一会儿,他的指腹向上……触碰上了她的唇。
清凉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涌出,落在红唇上, 指印减淡, 但速度很慢。
明明往日只用几息功夫便能去?掉的红痕,他却?像是故意一般吊着她, 就是不肯给个痛快。
云念终于?回过?神了,慌张便要别过?头:“师弟, 这不合适!”
少年扣住下颌, 用了几分力道,将她的脸又掰正过?来, 他的身子顺势下弯, 距离在一瞬间拉近。
有暧昧掺杂进空气?, 不受控制地发酵,沸腾的血气?在两人?狭小的空间里小心又明目张胆地酝酿。
“师姐,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步步紧逼, 云念一步步后退。
“你是我的师姐,我是你的师弟, 我们?是彼此最亲密的人?,我帮你疗伤合情合理,我们?没必要见外。”
他的手自下颌探向脸颊,宽大的手掌能将她的脸包裹,指腹的薄茧摩擦着细嫩的肌肤,云念的脸越来越烫。
还好她早先将系统关?了起来,否则现在一定满脑子都?是它的尖叫声。
她哆哆嗦嗦:“师弟,你到底怎么了?”
少年将她抵在树干上,目光落在某处。
这个年纪的少年郎骨骼如野蛮生长的小树,生长的快,颇高的身形压着她,云念完全笼罩进他的怀抱。
“师姐。”
“谢卿礼……”
“你脸红了。”
他捏了捏她的脸。
柔软光滑,温暖细腻。
是他的师姐。
她就在他的怀中,抵抗不得,挣扎不了,只能仰着头看着他,脸红成一片,心跳声如雷贯耳。
乖的他心底软成一滩。
云念瞪圆了眼:“谢卿礼,不许捏我的脸!”
他反了天了!
云念锤了他一下,颇为用力,拳头打在少年的胸膛上声音不小,他还在闷声低笑,笑得胸膛微震,连带着她也跟着感受到震感。
少年弯眼笑得极为愉悦,眸光明亮,唇角勾起,模样?好看的要紧。
他起身给云念留了空间,挨着她侧脸的手却?没有松开?,而是覆上她的唇和?下颌。
“好了,不跟师姐玩笑了,我帮你去?掉这些?印记,省的一会儿被人?看到。”
掌心挨着她的唇,云念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他的掌心,又被笼罩住无法散开?,热气?一缕缕浸染在鼻息,刚压下去?的滚烫又蔓延上来。
“我,我自己可以……”
她嗫喏着要往后退,后脑勺却?抵在了树上,这才惊觉自己的身后是棵巨树。
而他又挡在身前。
进退两难。
云念的脸越来越红,也不知是被自己呼出的热气?熏的,还是今日天气?太?热。
她抬眸看他,可怜又无助,眸光水亮亮,眼睛很大,又乖又可爱。
谢卿礼那点善心忽然就回来了。
他退后几步,新鲜清凉的空气?大股涌入肺腑,云念慌忙从他身边退出。
她背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触感烫的似高烧般。
云念有些?恼,怎么就这般不争气?,谢卿礼年龄还没她大呢,不过?就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她见过?的一定比他多,以前面对别的任务对象也没这般不争气?过?。
脸红什么啊!
身后的人?似低低笑了两下。
云念这时候可听不得他笑,回身瞪了他两眼,本就圆的瞳仁瞪大,非但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像是在撒娇。
像只小猫。
谢卿礼指腹微蜷,心跳似停了一拍,难言的滋味自心头流窜,如轻柔的羽毛拂过?心间,掀起阵阵痒意。
他轻声唤她:“师姐。”
云念越看他越觉得尴尬,生怕叫他再瞧出半分的羞郝,理也不理扭头就走。
少女气?势汹汹地走在前面,经过?一方土坡之时还绊了一下,在谢卿礼大步上前要去?扶她之时,她又拎着裙子走了。
步伐甚快。
谢卿礼在原地站了会儿,温暖的日光披洒在身上,驱散了些?发自经脉的寒凉。
他抬起手,少年的手白皙如玉,骨节分明,指腹和?虎口?因为常年握剑生了些?薄茧。
方才他做的一切是戏,但也不都?是戏。
究竟有几分是他那些?见不得人?的欲念驱使?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清楚知道云念不是生气?,是羞郝。
她一直都?信他是个好人?。
她也不相信他会存着这些?同她亲近的心思。
不是师弟对师姐的亲昵,是男人?对女人?下意识的侵略。
他向来淡然,无论心底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面上都?能平静如水,而她看不出来,那些?对他毫不设防的信任便是他最大的优势,他可以借此一步步靠近。
要伪装好,露出尖牙,咬下她这颗蜜果。
云念已经走出很远了,长及小腿的灌木挡住了她的半截身影,从他这里只能看见湖绿的衣裙在跳跃。
谢卿礼回身望了眼方才元奚站的地方。
日光之下,少年的眉眼冷冽,点点寒芒炸开?似出鞘的利刃。
他收回眼朝云念离开?的方向追去?。
月色如钩,万物静默,白日熙攘吵闹的琴溪山庄褪去?了喧嚣,天边几颗孤星零落,清透的银光遥遥铺洒在叠嶂起伏的屋顶。
谢卿礼与江昭去?琴溪山庄例行巡查。
虽说他们?已经确定皇帝与傀儡师之间并不是所谓的受害者与凶手的关?系,但如今为了不打草惊蛇,几人?在皇帝面前表现的依旧是寻常模样?,例行巡查等事情做的也算尽心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