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他不可能是白切黑—— by山野行月
山野行月  发于:2024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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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礼拉住将欲起身的云念,柔声安抚她,“傀儡师不在这?里。”
“什么??”
“方才在这?里打分?的,是假的傀儡师。”
云念听?不太?懂:“什么?意?思?”
谢卿礼拉过她的手,让她触摸身边的东西?。
云念摸到了一只微凉的手。
她尚未摸出那是什么?,谢卿礼便握着她的手收了回?来。
“这?个?便是刚才为你们打分?的东西?,你们看到的那些是虚妄境。”
所谓虚妄境,就是用灵力打造出一个?假的世界,所以云念才能看到那些人和?物,包括她身上的衣服和?她假盲的眼,都是傀儡师留下的灵力在作祟。
“这?也是他做出来的傀儡,只是这?傀儡里融了傀儡师的精/血,与活人无甚区别,能说话,能自主行动,傀儡师便用它来混淆我们,他的本体并不在这?里。”
云念问:“有他的血?”
谢卿礼应:“是,他是千年大妖,一滴精/血也包含了不少的修为,他用人皮混合泥土做出来傀儡,捏好模样,再融合进他的血经业火炼制三?十天后,傀儡便栩栩如生,本是泥土的身体也可?变为血肉,因此很难辨别。”
“所以方才那些演戏的傀儡,之所以那般丑和?僵硬,是因为缺了这?血?”
“是。”
云念不免有些担心?江昭:“师弟,我们快去找师兄吧,他想必出事了。”
都过去这?般久了,江昭定是打不过那傀儡师。
她的眉心?紧拧,眼睛有些凉,应当是在逐渐恢复视力。
谢卿礼的声音带着安抚,依旧柔和?:“师姐别担心?,我有办法,等你恢复视力再说。”
云念推他:“你别管我了,先去看看这?傀儡身上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谢卿礼顺着她的力起身,云念的视力应当还得一会儿功夫恢复。
他瞥了眼墙角缩着的人。
沈石见悄悄抱紧自己。
谢卿礼哂笑了声,踱步来到这?些傀儡身边。
方才那泼了云念水的傀儡在他脚下,双目瞪大麻木冰冷。
他漠然踩碎了它的头。
云念的眼睛很凉,眼前白雾渐渐散去,冰凉的触感之后,好似一层纱被揭开,眼前出现?模糊的光影。
傀儡师留在她身上的灵力逐渐衰弱,她的衣服换成了自己原先穿着的青衣,视力也慢慢回?归。
她看到高挑的背影,能依稀辨别出来站着的那人是谢卿礼。
角落里蜷着的人应当是沈石见。
云念眼也不眨地看着最为熟悉的人,直到彻底能够看见。
月光从洞穴外洒进来,他站在阴影里显得有些冷淡,侧脸的轮廓干净清晰,依旧是貌如谪仙的少年郎。
少年浑身上下都是慵懒,微微歪头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傀儡,安静地站在那里,但周身的气?质像是变了个?人般,诡异的令她有些不安。
而谢卿礼并未察觉到她已经能看见了。
他将那三?只傀儡碾为醴粉,从始至终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长睫扑闪垂下,目光森寒没有温度,宛如地狱爬上的修罗。
云念恍惚间?以为看到了剑境中的谢卿礼。
浅笑着杀人,温柔又强大,剑过之处倒下满地尸骸。
系统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他这?什么?模样,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个?人?】
云念捏紧了衣袖:“或许是错觉吧……”
她仔细盯着谢卿礼,目光灼热到他终于察觉出了。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仿佛春风过境,少年脸上的冰冷烟消云散。
他收回?脚乖巧地半蹲在云念身前,笑意?盈盈:“师姐,你能看见了?”
云念点头:“嗯。”
“是方才看见的吗?”
云念犹豫了瞬,颔首:“嗯。”
上挑的眼尾弯起,谢卿礼的笑容依旧:“我恼它险些害死师姐,便踩碎了它,你别生气?。”
他太?乖了,眼眸依旧澄澈温和?,云念面对?他这?模样根本生不起来气?。
她揉了揉他的头发?,触感光滑柔软,“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这?是个?傀儡。”
谢卿礼的笑意?越发?深邃,轻声道:“师姐,这?山里东南方向有处地方布了隐匿阵法,想必炼偶室应该就在那里,而我们如今这?般大阵仗,那傀儡师还未出手,应当是不在这?里。”
云念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丝毫没察觉到谢卿礼的话有多少漏洞。
急忙问:“当真?”
谢卿礼:“当真。”
他瞧见她笑了起来,像是开心?的模样。
谢卿礼眯了眯眼,眸底沉黯,笑意?也敛去几分?。
他看了眼洞穴外,傀儡师确实不在这?山里,他没有察觉到强大的灵力波动。
云念急着救江昭,赶忙起身便要朝外走:“那我们快走啊,趁傀儡师如今不在这?里。”
她起身的动作太?快,衣摆打在了少年的膝上,他看了眼。
云念路过沈石见的时候,他安静地缩在角落。
她问沈石见:“你是跟我们走,还是等你的家人来寻你?”
沈石见看了眼外面漆黑幽深的密林,一阵风吹过,穿梭在密林中掀动宛如婴孩啼哭的声音。
他微笑着转过头,真诚炙热道:“云姑娘,我选择跟你走。”
他见到她便有种格外强烈的安全感,尤其是在那少年的眼刀杀又扫了过来后,沈石见蹭的一下便爬起了身来到云念身边,生怕落后一步便被那小伙子一刀砍了。
洞穴外的阵法早已被谢卿礼打碎,此时已经后半夜,狭长的月光照射在繁茂的密林中,他们的身影被拉的很长,能听?见周围隐约的虫鸣和?风声。
沈石见一步也不敢远离云念,像个?小鹌鹑一般缩在她身后。
他瞧了眼四周的密林,幽幽泛着绿芒的兽瞳出现?,林中隐匿着数十只野狼,伏低身子安静地看着他们。
沈石见颤巍巍伸出手想要去抓身前的人。
在触碰到云念的衣袖前,一柄长剑拦在他的身前。
沈石见强撑着微笑看过去。
少年面无表情,意?思很明显:
脏手拿开。
沈石见:好嘞您是大爷您说了算。
云念走在最前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勾心?斗角。
傀儡师将自己的老巢建立在深山之中,一路上来遇见不少猛兽,若非她与谢卿礼是修士,沈石见这?个?普通人想必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谢卿礼走在最后面,悠悠然朝一旁的密林扫了眼。
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首狼伏低了头,沉沉呜咽了一声,身后的狼群便跟着它一步步撤退,直到完全消失在密林之中。
林中压抑的胁迫感消散。
云念终于能喘了口气?,天知道那些狼群围在周围,体味又如此冲人,满脑子都是它们身上的血腥味和?体毛味。
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少年来到她身边,若有若无的青竹香拯救了云念的鼻子。
“师姐,就在前面,有个?洞穴。”
云念寻着谢卿礼的目光看去,入目的仍是一片郁郁森森的密林。
她别过头问他:“你确定?”
她明明什么?都没看到。
谢卿礼笑了笑,上前几步走到云念前面。
云念抱剑望着少年挺拔的身影。
碎荆剑应声出鞘,剑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卷起的绿叶在剑身四周盘旋,无形的力量吹动少年的衣袍和?马尾飘摆。
感受到强大的剑意?,云念身侧的听?霜激动地嗡嗡作响。
她赶忙按住听?霜,与沈石见一起膛目结舌地望着谢卿礼——
一剑劈开了眼前的密林。
像是整片地皮被挪开,相?拥紧簇生长的古木齐刷刷向两侧移开,仅容一人通过的林间?小径出现?,路的尽头……赫然是个?诡异深邃的洞穴。
原来又是个?阵法。
谢卿礼回?到她身边,周身的气?质柔和?,与方才凛冽的模样大相?径庭。
云念神色复杂。
大家本来在同一起跑线,如今他已经成了小佬,而她依旧是个?菜鸡。
系统:【他拿了碎荆,修为本就该一日千里。】
这?何?止是一日千里了。
坐火箭也没他飞升的快。
【你也不差啊,从故陵剑墟出来短短一月便跨了一个?境界呢。】
云念也并未有心?理不平衡的感觉。
毕竟是男主,光环跟她这?一个?书中一笔带过的炮灰还是不一样的。
她拍拍谢卿礼的肩:“苟富贵勿相?忘。”
谢卿礼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也早已习惯她时不时冒出的奇怪的话,他顺着她的话弯了弯唇应了一声:“好,师姐。”
他在前带路,云念撇开心?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沈石见跟在云念身后,三?人成队进入洞穴。
进来之后,云念才发?现?这?里面根本不是洞穴。
像是进入另一个?空间?,一条条隧道贯穿整个?洞穴,石壁上挂着的满是……人皮。
云念几乎要吐了。
到底是什么?恶趣的癖好。
“呕。”
云念还没有所行动,身后传来一阵呕吐声。
她面无表情地回?头看。
沈石见撑着石壁吐得撕心?裂肺。
谢卿礼嗤笑一声。
声音几不可?闻。
他走上前挡在云念和?沈石见中间?,看也不看身后吐的撕心?裂肺的沈石见。
“师姐,我们去找师兄吧。”
其实他想说,别管这?个?废物了。
云念瞧了眼身前四通八达的隧道,摇头道:“不,我们分?开走,这?里太?复杂了,聚在一起太?过浪费时间?,师兄不一定能撑这?么?久。”
谢卿礼的脸色凝滞了几分?。
“师姐这?般担心?师兄吗?”
云念一脸困惑:“当然啊,你被傀儡师抓走我也会担心?啊。”
谢卿礼唇角的笑意?彻底消失。
云念已经来到沈石见身边,弯下身子问他:“你呢,跟我走还是跟我师弟走?”
沈石见虚弱伸出手:“我跟……呕,我跟你……我跟你走……呕……”
云念眼角微抽。
她瞧这?人实在无力的模样,伸出手正准备拽他一把,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抢先她一步。
“我瞧着沈公子实在虚弱,我师姐还得抽空照顾你,不如我来,我修为高些。”
沈石见被拽了起来。
少年一脸笑意?。
沈石见笑的颇为牵强,带着最后的希冀看向了云念。
奈何?云念觉得这?个?提议很好。
她沉思了一瞬,道:“你说的有道理。”
沈石见眼里最后的一丝光也破灭了。
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谢卿礼走了。
他们离开后,云念沿着主路的隧道朝前走,这?里太?过幽暗,她点燃灵火能勉强视物。
一路走来,本就狭窄的过道处立着形貌不一的傀儡,每隔几步便有一只,有的还能依稀看清五官,有的画着奇怪的符篆纹路,有的有针线裁缝过的痕迹,走线歪歪扭扭。
【应当是他做废了的傀儡。】
云念皱了一路的眉,对?这?种心?理变态的人根本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他。
这?条隧道不知究竟有多长,云念已经走了将近两柱香的时间?,除了石壁就是石壁,这?洞穴像是将整个?山都给凿空了一般。
灵火燃尽了,云念垂着头默念法决准备重新聚起灵火。
系统在此刻开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云念:“什么??”
【你听?。】
云念转过身屏息凝神,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沙沙——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挪着,声音实在粗粝,宛如鞋底摩擦石板的声音。
如此熟悉的声音,好像她不久前才听?过。
云念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苦笑着:“不会吧……”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借着昏暗的灵火,云念瞧见了自己来时的路,出现?了数十只傀儡。
方才安静站立在隧道两侧的傀儡一股脑地涌了过来,或直立奔跑或四肢攀爬,皆都披着干枯如乱麻的头发?,五官扭曲神情呆滞,瞳仁漆黑毫无眼白。
这?些傀儡不是残次品。
这?是傀儡师故意?放来诱敌的。
目的便是等她深入隧道,将其堵死在里面!
不出意?外,其余的隧道也是这?样,那谢卿礼……
【现?在不是担心?他的时候,你先解决这?些傀儡!】
一只利爪已经冲着她的面门袭来。
听?霜剑应声出鞘,长剑冲入傀儡群,瞬间?砍断了十数只傀儡的头颅。
踏雪峰的剑法极柔,靠的便是灵敏,从来不是硬刚。
云念游走在这?些傀儡之间?,听?霜极通人性,跟随着她一剑一颗头颅的斩落,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杀死这?些傀儡。
但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云念听?见后方的隧道中也出现?了沙沙的声音,接着便是更多的傀儡冲了出来。
她忍不住骂了声国粹小草。
那傀儡师到底是炼了多少傀儡!
他都不休息一下的吗?
云念咬咬牙,微俯身子便要冲上前,足尖轻点方离开地面——
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脚踝,将她狠狠拖了下去。
云念:“!”
可?她并未砸到地上。
失重感包围住她,还未坠落在地面,一只手钳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以面朝大地的姿势把她……
夹在了胳膊肘下。
头顶上方的石门合上,将那些傀儡阻隔在外。
云念闻见刺鼻的腐臭味,夹杂着熟悉的气?息,她微微抬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师兄?”
江昭皱着眉,满眼的嫌弃,一只胳膊夹着她。
“啧,丢人。”
他松开手,云念被他扔在了地上。
她握紧了拳头,“江昭!”
江昭拍拍手,一身青衣已经破损不堪,俊朗的脸上挂着几道血丝,周身凌乱像是经历过一场混战一般。
他安静看着云念,虽然神情依旧欠揍,但眼底含了丝笑意?。
云念的怒火忽地就散了。
两人沉默对?视了许久,云念问:“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江昭笑了出来,揉揉她的头发?,“没事。”
云念绕着他左看右看,确定他都是些皮外伤后,悬起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她长呼口气?,却发?现?江昭身边少了个?人。
“苏师姐呢?”
“她不在这?里。”江昭道,“她在琴溪山庄。”
云念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我来到这?里便发?现?了那傀儡身上有你的灵印,担心?你出事了,便一路跟着来了,可?你不应该去琴溪山庄了吗?”
江昭收了笑意?,唇线紧抿。
云念:“是出什么?事了吗?”
江昭的目光复杂,道:“琴溪山庄有妖。”
“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一切与琴溪山庄有关?
江昭又道:“你也收到了百花贴吧,我与阿楹此番除魔归来,也收到了请帖,我们五日前就提前到了,但入住山庄的第一天便发?现?了不对?。”
“发?生何?事了?”
“皇帝和?贵妃在这?里,身为修士在情分?上也要确保他的安全,当晚我于南厢巡夜,贵妃……死了。”
云念也不免诧异。
皇帝如今近五十,虽为人族之首,但后宫并不丰盈。
少年时娶妻,封为宜淳皇后,但皇后于二十五年前便已病逝,只留下一子,便是当今的太?子。
宜淳皇后病故半年后,皇帝纳了妃嫔,便是当今的贵妃,此后只有这?一位妃嫔。
皇帝有多宠爱这?贵妃人尽皆知,不仅允她一同上朝,还将当今太?子过继到她膝下,由她抚养长大。
贵妃也颇疼这?太?子。
可?如今这?贵妃死了?
江昭接着道:“事态严重想必你也清楚,贵妃横死,虽说修士独立于人族外,皇帝无权差遣我们,但你知道,妖祟是归修士管辖的。”
就算傀儡师杀的是一个?寻常百姓,他们也得出手。
云念:“所以你便来查?”
“对?。”江昭点头。
他查到了这?傀儡师头上,于是心?生一计,知道那傀儡师有抓人排戏的癖好,故意?被傀儡抓来演砸寻到这?炼偶室。
云念:“那傀儡师呢?”
江昭眉头微蹙:“走了,我被傀儡带到这?里,与他打了一架,他的修为很高,我完全不是对?手,在他动手杀我的前一刻突然停了手,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急匆匆便离开了。”
“你可?见到他长什么?样了?”
“个?子很高,声音很粗,脸上带着面具没有看清五官,应当是个?男人。”
云念的脑子很乱,原书中的傀儡师,有对?贵妃下手吗?
系统连忙翻看原书,很快便上线:【没有,按原书的时间?线,他现?在应该在秦郡,怎么?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云念呢喃着:“原书剧情出现?了偏差,这?是为什么??”
【你的存在不就是为了纠正剧情,偏差是迟早会出现?的。】
但不应该这?么?早。
“云念!”
“我在!”
江昭晃晃她的肩膀,云念瞬间?回?过神来。
江昭拧眉:“你发?什么?呆呢?”
云念摇头:“没事,想到了些无关紧要的。”
她这?才有空看了眼四周,都是石壁,光秃秃的实在没什么?好看,但起码没有人皮了。
上方的撞击声还未消失,那些傀儡还在,现?在不是冲出去的时机。
也不知道谢卿礼那边怎么?样了。
云念叹了口气?。
没想到本意?是带谢卿礼出来玩一趟散散心?,如今却卷入一桩棘手的事情。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当与这?傀儡师的身份有关。”
江昭拽着她的衣袖来到了一处石壁前,他点燃几簇灵火,照亮了眼前的石壁。
石壁上画着一幅画——
不,应该说这?一面石壁,便是由这?幅画组成的。
是只巨鹤。
即使是石画,每一根毛发?也栩栩如生。
鹤身高挺,两爪粗壮直立,鹤眼镶嵌着碧绿的宝石,居高临下睥睨着它们,像是活了一般,遍布威严与庄重。
它的尾羽很长,长到拖地,贴着珍贵的金箔。
江昭又道:“你来听?。”
他挥剑劈斩上去,整个?石壁没有一丝损坏,连块石头都未曾掉落。
但那尾羽上贴着的金箔在振动,一声接着一声的尖啸响彻整间?地殿。
叫声尖细响亮,回?音一声声,一阵阵,仿佛垂死的哀鸣,回?绕在不大的石室中。
云念只感到一股寒意?自脚底涌上头顶,沿着经脉游走,到达肺腑冰冻浑身血液,呼吸好似都困难了起来,头皮隐隐发?麻。
系统也愣了:【云念,这?……】
这?怎么?可?能呢?
江昭收回?剑,说:“这?声音是从它的眼睛中发?出的,那两颗宝石是留音石,这?叫声是这?种鹤濒死时录下的。”
云念低声道:“金尾鹤……”
江昭:“你认识这?鹤?”
云念讷讷颔首:“当年杀害谢卿礼母亲的人,身上挂着的令牌上雕刻的便是这?种灵鹤,他们是个?组织。”
她一眼不眨地用目光描摹壁画,与江昭细细说着她知道的消息。
地殿中只余环绕的哀鸣声,以及云念沉重的声音。
鸟啼声遮住了外面的动静,两人都没有注意?头顶上方的碰撞声已经消失,石板被人从外打开,少年安静站着,望着这?下面荒谬诡异的一幕。
直到云念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两人的交谈被打断。
云念回?身看去。
谢卿礼不知何?时来了,并未点燃灵火,清晰的轮廓线条隐匿在阴影处,脸色有些苍白。
云念脑子一嗡,后脊背一僵,下意?识想要遮住壁画,刚抬手却觉得自己有些蠢。
她来到他身边嗫嚅道:“师弟……”
谢卿礼神色平静看不出情绪,比起云念的紧张,他好像从未见过这?些壁画一般淡定。
他垂眸看她侧颈的一道伤痕,很小很浅,甚至都未出血。
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师姐,你受伤了吗?”
云念摸了摸脖颈,唇瓣抿了抿道:“我没事。”
少年并未看一眼那壁画,抬起手轻碰云念脖颈的伤痕,用灵力修复后收回?了手。
他点点头:“师姐,我们离开吧,沈公子的人找了过来,外面的傀儡已经被清理干净。”
这?下连江昭都愣了,没想到他这?般淡定。
“师弟……”
谢卿礼转身,翻身利落地跳上去,对?着云念伸出了手。
“师姐,我拉你上来。”
云念与他对?视,少年耐心?地等待着她,并未出言催促。
寂静过后,纤细的手交叠在修长的大掌之间?。
谢卿礼握紧手,将云念提了上来。
江昭也跟着翻身而上。
在被谢卿礼拉走的前一刻,云念回?身最后看了眼那张壁画。
那只灵鹤。
一路上畅通无阻,这?里的傀儡确实都被清理了,谢卿礼握着她的手腕并未松开。
他看似淡然,但力道很重。
云念的手腕被他牢牢攥紧,他的体温比之以前更加冰凉。
一连走出洞穴很远,少年松开了她的手腕。
云念看去,手腕上已经红了一小片,他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淡然。
“师弟……”
“谢卿礼。”
云念和?江昭一起出声。
天已经蒙蒙亮,微亮的银光划破了漆黑如墨的夜幕。
谢卿礼并未应声,上前几步来到洞穴口单手执剑。
江昭看出了他想做什么?:“他要毁了这?里。”
这?洞穴深处不知道还有多少傀儡,他要尽数毁了这?些傀儡。
刺亮的剑光自碎荆的剑身上迸发?,剑身虚化成遮天蔽日的剑影,冷冽的剑气?带动所有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挥剑而下,身后巨大的剑影划破虚空,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然砸去。
地面寸寸塌陷,轰鸣的炸裂声过后,整个?洞穴爬上裂痕。
烟尘荡起,洞穴被掩埋地下。
树木也随之倒塌掉入深不见底的地坑,遮住了这?些令人发?指的罪恶。
烟雾散去,谢卿礼站在倒塌凹陷的地坑前。
风吹而过,树影婆娑,他背着月光站立。
沈石见上前几步,声音颤抖:“不是,谢公子这?么?强吗……”
江昭的瞳仁微缩,呼吸微微粗重:“他真的是金丹吗?”
他一直疑惑但得不到回?答与解释。
谢卿礼,当真是金丹吗?
江昭的困惑尚未解决,便瞧见身旁的人一闪而过,待他回?神之时已经跑出了甚远。
“云念!”
云念来到谢卿礼身边。
他太?高了,方才那股厉风将他高束的马尾吹的凌乱,有几缕挡在面前遮住了眼,云念便绕到他的正面探头去看。
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白皙如玉的脸上被碎石划出了些伤痕。
云念轻声喊:“师弟。”
少年长睫轻颤。
云念拉住了他的手指,凉到像握了块冰块。
“师弟,别看了,你受伤了,我们走吧,回?去帮你疗伤。”
谢卿礼眨了眨眼,云念牵起僵硬的肌肉,扯出了个?笑容。
很僵硬,不如之前十分?之一的生动。
闷笑声响起,谢卿礼周身的霜寒瞬间?消退。
他动了动指尖,云念蹬鼻子上脸握住他的手。
谢卿礼说:“好。”
任由云念拉着他离开。
见他发?泄了心?中的情绪,将他拉远了些,云念这?才放下心?来。
她有时间?看了眼周围,才发?现?原来来了这?么?多人。
沈石见的身后是一队穿着黑铁盔甲的人,为首的那青年还有修为,且修为不弱,比江昭还要高些。
为首的青年上前几步,朝云念和?谢卿礼行了一礼:“元奚在此多谢姑娘和?公子相?救太?子殿下,此番陛下在琴溪山庄设宴,几位请随我离去。”
云念原地刹住。
太?子殿下?
元奚是皇帝的宠臣,官居太?傅啊!
而太?子沈之砚——
不对?,沈之砚。
砚,石见。
沈石见。
沈石见是沈之砚!
云念刚反应过来,元奚已经站直了身。
他瞥了眼已经塌陷的洞穴,面无表情说:“傀儡师陛下会追查到底,贵妃身死,此事必不能——”
“你说什么?!”
他的话还未说完,沈之砚几步并作一步上前。
他拽住元奚的小臂,目呲俱裂问:“太?傅,你方才说什么??”
元奚弯下头,单膝跪地双手作拱:“太?子殿下,贵妃娘娘已于五日前……薨逝。”
沈之砚几乎站不稳,脚步踉跄后退,唇瓣抖动眼球微颤,几乎在瞬间?便红了眼。
“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母妃怎么?可?能死……”
“你骗我,你骗我!”
泪珠断线般落下,沈之砚颓然跪倒在地,身形一点点佝偻,成串的泪珠滴落在泥地上,绝望的哭声如同困兽。
无一人说话。
太?子沈之砚五岁便被过继到贵妃膝下,贵妃对?他极尽宠爱,虽非生母,胜似生母。
谢卿礼的目光落在跪地哭泣的青年身上,喉结微动,唇角渐渐抿起。
琴溪山庄。
沈之砚最终还是哭昏了过去,元奚命人将他送下去休息。
处理好沈之砚的事情后,他道:“诸位一晚没睡,如今已经天亮,先去休息吧,晚上陛下要设宴,会有人带诸位前来。”
江昭挂心?苏楹,已经将近三?日未见,回?到琴溪山庄的那一刻便去找了苏楹。
偏殿只剩下云念和?谢卿礼。
她欲言又止,要说不说的模样让谢卿礼先忍不住开了口:“师姐,我没事的,你先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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