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赶紧跟上。
那些爱慕孟瑜山的姑娘和明惠郡主一样露出担忧之色,小部分无关紧要的人脸上带着隐藏得极好的好奇和兴奋,还有不少人直接朝褚映玉看过来。
得知孟瑜山出事,褚惜玉和齐润怡也很急。
褚惜玉一把将褚映玉拉起来,“长姐,我们也去看看!”
齐润怡紧张地抓着褚映玉的另一条胳膊,满脸不安,“二表哥会出什么事?这里是安王府的别庄,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褚映玉被两人一左一右地拉着,被动地跟上大部队。
她心里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孟瑜山能出什么事,难不成……七皇子对他动手了?
很快她就否定这个想法。
以七皇子的为人,从来不会牵连无辜之人,就算他想换一个未婚妻,也不至于用下作的手段去除掉孟瑜山,他一般都是真刀真枪地干。
就算要抢人,他也会抢得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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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客院那边,发现这里已有不少人,有男有女,都是明惠郡主的客人。
他们挤在一处厢房前,正在兴奋地说着什么,那些男人脸上甚至露出几分暧昧之色,都是看好戏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明惠郡主心中便是一沉。
“郡主来了!”
有人眼尖,见到明惠郡主等人,赶紧叫了一声。
其他人顿时一惊,纷纷转头看过来。
明惠郡主对孟瑜山的心思,在场诸人少有不知的。
孟瑜山是公府之子,品貌上佳,光风霁月,洁身自好,确实是京中不少闺中少女的夫婿人选,更因明惠郡主对他一见倾心,让其名声大噪。
众人为了讨好明惠郡主,自然也极为推崇孟瑜山,私下对他嫉妒的人可不少。
正因如此,发现孟瑜山出事,那些人都暗暗兴奋。
“明惠,你来啦!”一名气质风流的锦衣公子过来,用一种不怀好意的语气说,“哎哟,你来得可真不巧,那孟瑜山被人下药了。”
此言一出,跟着明惠郡主而来的贵女们哗然出声。
这里是安王府的别庄,赏梅宴是明惠郡主所举办,居然有人敢在这里对她的客人下药,而且对象还是孟瑜山,这简直就是不将明惠郡主放在眼里。
虽然没说下的是什么药,但大伙儿心知肚明,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药。
明惠郡主勃然大怒,厉声喝问开口的人:“是何人所为?赵四,你可知是谁?”
嘴里问着,怀疑的眼神也看向赵四。
不怪她会怀疑,赵四此人是昌乐公主之子,名叫赵仲成。
昌乐公主是当今圣人的长女,生母是林贵妃,与五皇子平王是一母同胞的姐弟,素来深得圣人宠爱。作为昌乐公主唯一的儿子,圣人对赵仲成这外孙也是偏爱几分,是以众人都捧着他,同样敬他几分。
赵仲成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都有他的份儿,又有昌乐公主这母亲护着,行事难免有几分放纵,无所顾忌。
他一直想娶明惠郡主,可惜明惠郡主心有所属,对他极为不屑。
赵仲成哪不知道这姑奶奶在想什么,嘴里嚷嚷道:“我哪知道是谁啊?这得问左明珠那可恶的女人。”
“左明珠?”明惠郡主一愣。
其他人也愣了下,怎么扯到左明珠身上?难不成是左明珠给孟瑜山下的药?
左明珠出身不俗,是镇守西北的左大将军之女。
据说十三岁之前她是在西北长大的,作为将门之女,她和京中那些讲究闺仪的贵女不同,性情直爽,喜舞刀弄枪,生平最是好打不平,京中不知多少纨绔子弟都被她揍过。
赵仲成作为纨绔中的纨绔,自然也被左明珠揍过的,生平最厌恶像左明珠这般没有点姑娘家样子的虎姑婆。
众人一边想着左明珠的性情,一边又觉得,以左明珠那缺根筋的性格,不可能做得出下药这种事吧?
明惠郡主蹙眉问:“左明珠在何处?”
“呶,不就在里面嘛。”
明惠郡主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朝前望过去,周围的人非常识趣地纷纷让开一条路。
褚惜玉和齐润怡也焦急地拉着褚映玉挤过去,还有赶过来的孟月盈也跟上去。
那些看热闹的人瞧见几人时,特别是褚映玉,脸上的神色变得越发的怪异,不觉让出一条路,也她们过去。
此时他们总算想起,孟瑜山可是有未婚妻的,现在未婚妻也来了,不知道看到那一幕会怎么想。
众人让开后,便见那厢房的门紧闭着。
明惠郡主紧紧地盯着它,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咬牙问:“左明珠在里面?”
“是啊!”赵仲成用一种略带兴奋的语气说,“孟瑜山也在呢……对了,这门是左明珠自己关的。”
这话一出,现场发出阵阵抽气声。
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锁在房里做什么?更不用说孟瑜山还中了药……
一时间,不少人都想入菲菲。
明惠郡主俏脸生寒,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似是忍耐到了极点,“给本郡主砸门!”
跟着她的丫鬟赶紧过去开门,却未想门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人是左明珠。
左明珠是个长相英气的姑娘,身段高挑,穿着一袭绯红衣裳,英姿飒爽,虽然不是明惠郡主那种明艳的美丽,也是个英气不俗的姑娘。
见到门外那么多人,她的神色很不好,目光落到明惠郡主身上,冷声道:“明惠郡主,你得管教好贵府的下人,什么小人手段都敢使。”
明惠郡主没管她,铁青着脸问:“孟公子呢?”
左明珠神色一顿,“在里面。”
“他怎么样?”明惠郡主担心地问。
左明珠道:“也没怎么,就是被我打晕了。”
众人:“……”
瞬间,整个客院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盯着左明珠,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赵仲成再次开口,“左明珠,你居然将他打晕了?你这恶女人,人家孟公子好好的,你打他做什么?不会是因为他毁了你的清白吧?”
这话实在恶心之极,不少人都看着赵仲成,难掩脸上的厌恶。
不管左明珠平时怎么不像姑娘家,但她确实是个姑娘家,姑娘家的名声极为重要,赵仲成这话根本就是不给人活路。
左明珠一把按住腰间,就要摸鞭子抽人。
赵仲成以前被她打过,哪里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赶紧往后退,一边嚷嚷道:“我又没说错,刚才我们过来时,可是看到你和他抱在一起!这里的人都看到了,可不只我一个!”
被他指着的人都没吭声。
不过从这些人的反应来看,左明珠和孟瑜山确实抱在了一块,并且被很多人看到。
明惠郡主心里又是一沉。
左明珠气得不行,她平时再大胆,也是一个还未嫁人的姑娘,遇到这种事,哪里能保持冷静,当下气道:“孟公子中了药,我原本是过来更衣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你刚才关门做什么?”赵仲成不依不饶地问。
左明珠噎了下,能说她那是下意识的举动吗?
关上门后才发现自己做了件蠢事,可是门都关了,想到外面那么多人,她心里也是愁得不行的,都想去跳窗,没想到外面的人居然守着窗口外。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好,直到听到明惠郡主的声音,才去打开门。
“够了!”明惠郡主厉声喝道。
她怒视赵仲成,哪里不知道他的险恶用心,如此死咬着这事不放,分明就是想毁了孟瑜山,将他和左明珠凑到一块儿,好让自己死心。
她都怀疑,这次的事是不是赵仲成干的?
明惠郡主深吸口气,冷声道:“这次的事,不管是何人所为,本郡主绝不轻饶!”
凌厉的目光扫视在场的人,视线落到褚映玉身上时,不禁顿了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很快她就移开了目光,看向左明珠,“左明珠,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左明珠不喜她的语气,虽然明惠郡主极得圣人宠爱,见到她的人都要客气几分,但她就是不惧明惠郡主。
反正京城要是混不下去,她就回西北呗。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她也知道最好赶紧解释清楚,不然真的会中了赵仲成的奸计,当即说道:“我问过孟公子,听说他喝了一碗丫鬟送来的醒酒汤后,就发现身体不对劲……”
醒酒汤?
跟着明惠郡主过来的人顿时想起,先前明惠郡主说过,让丫鬟给孟瑜山送醒酒汤。
不少怀疑的目光落到明惠郡主身上。
这药不会是她下的吧?
以明惠郡主对孟瑜山的心思,若她趁机给孟瑜山下药,好造成事实,届时孟瑜山就不得不娶她……可惜最后阴错阳差,居然便宜了左明珠。
这么一想,众人看向褚映玉,脸上多了几分同情。
发生这样的事,只怕她和孟瑜山的婚事是不成的了。
左大将军是镇守西北的悍将,连圣人都敬重几分,作为左大将军唯一的嫡女,将军府对她可谓是宠爱非常,绝对不会让她吃亏的。
届时孟瑜山不娶也得娶!
褚映玉哪里没发现那些人的视线。
她没有理会,盯着门口的方向,面若寒霜。
原来不仅她被算计,就连孟瑜山也被算计,不知算计他们的是否是同一个人,如果是,看来对方还真是为了拆散他们不择手段,直接来个双管齐下。
明惠郡主脸蛋浮现红晕,这是气的。
她如何没看不出众人的怀疑,怒声道:“本郡主不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就算她想要孟瑜山,也无需当众下药,以褚映玉那懦弱的性子,想要解决她十分容易,何须损坏自己的名声?
“谁知道呢。”赵仲成嘀咕道,“你明惠一直仗着外祖父的宠爱,什么事做不出来,咱们又不是一天才认识你……”
这赵仲成简直就是个搅屎棍!
赵仲成旁边的一名少年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别再说了。
再说下去,只怕明惠郡主真的会动手打人,安王那也不好交待。这些还好,就怕会惊动宫里的圣人,闹得太过难看。
“滚!”明惠郡主大怒,“来人,将赵仲成给本郡主丢出去——不,押下去,本郡主怀疑他就是下药之人,欲要陷害本郡主!”
赵仲成大惊,嚷嚷道:“明惠,你别乱说,又不是我下的药……”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物体从天而降,嘭的一声擦着他的身体砸落,吓得他往后一仰。
看清楚差点砸中他的是一具尸体时,赵仲成终于忍不住,腿一软,整个人跌坐于地。
看到那具尸体,其他人也吓住了。
他们僵硬地转头望着尸体抛来的方向,看到从回廊走来的七皇子,他身边跟着两个侍卫和苏媃、宁福儿,目光冷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
现场一片寂静。
原本众人就被那具流血的尸体吓到,这会儿看到七皇子出现,不少人都被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骇得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胆小的人已经低下头。
“七、七皇叔……”
明惠郡主有些结巴地叫了一声,看了眼那尸体,同样吓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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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映玉认出那具尸体就是先前被她所伤的醉汉。
她的脸色同样发白, 只看一眼便收回视线,仿佛和周围的人一样被吓坏了。
不仅明惠郡主见到七皇子时,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畏惧,先前叫嚣的赵仲成也一样, 要不是腿软得站不起来, 只怕都想往别人身后躲。
或者说, 现场没哪个不惧七皇子陆玄愔的。
不过大家虽惧他,也是惧他的身份、惧他身上的军功、惧他一身驰骋沙场的威势, 而非像明惠郡主和赵仲成那样,更惧他作为长辈的身份。
七皇子是明惠郡主和赵仲成的长辈,两人一个要叫声七皇叔, 一个要叫声七舅舅,这身份天然就能压制他们。
特别是七皇子和他们的年龄相差不算太大,说是长辈, 其实对他们估计也没什么怜惜后辈之心,若动起真格来,届时他们就算想找人哭诉,也没人能为他们作主。
圣人再疼孙女、外孙,但他更疼自己的亲儿子!
要是七皇子真的将他们怎么了,就算安王和昌乐公主进宫找太后、圣人哭诉, 结果不用说,根本没用。
此时没人敢说话, 现场静悄悄的。
只有被七皇子盯着的明惠郡主压力极大, 这大冷天的, 居然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能硬着头皮问:“七皇叔,这、这人是谁啊?”
看到这具尸体, 她下意识地以为七叔不耐烦这边吵吵闹闹,直接杀人警告。
不仅她这么想,现场很多人也这么想。
七皇子离京七年,如今是什么性情,大家目前仍是没摸清楚。很多人都认为七皇子是个嗜杀好战的,他能在北疆活下来,让北疆那边胡狼十八部不敢南下,能是菩萨吗?肯定是手染血腥、杀戮无数的狠人。
众人忌惮他手中的功军,不敢得罪他。
说话的是苏媃,只听她温声道:“回郡主,此人非庄子里的人,奴婢先前在客院里遇到他喝得醉薰薰的,欲要对奴婢不轨,奴婢反击时,不慎杀了他。”
她说得轻描淡写,然而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所有人脸色大变。
不是庄子里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喝得醉薰薰的?
要知道客院这边是供给客人歇息的地方,不仅有男客,也有女客,万一那醉汉遇到的不是苏媃这般有些武功的女子,而是弱不禁风的贵女,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已有不少人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
就和孟瑜山喝了被下药的醒酒汤一样,都是人为。
明惠郡主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现在倒是希望,是七皇子心情不好杀了人,而非是人为算计的,对方要算计的是谁?是她,还是左明珠?
不怪她这么想,左大将军镇守西北,不少人都想拉拢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了他的独生爱女左明珠。
可惜左明珠不似京中贵女的恭谨贤惠,加上将军府对她宠爱之极,如若她不愿意,并不会强逼她嫁人,任由她自己挑选夫婿。如今她都十八岁,居然还未定亲,背地里不少人都笑话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明惠郡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咬牙切齿地道:“七皇叔,这事侄女一定会让人查个水落石出。”
陆玄愔冷冷地看她一眼,目光落到人群中姿态恭顺的褚映玉身上。
在场的人都惧于他的威势,不敢直视他,倒没有人发现他的视线。
这时,苏媃温和的声音响起,“此事交予郡主,殿下自然是放心的。不过……奴婢在查这醉汉是何人带进来的时,发现有一个姑娘鬼鬼祟祟的在客院窥探,便试探了下她……”
闻言,明惠郡主便知道了,这醉汉肯定是有人故意带进来的,不是庄子里的人,就是那些客人,苏媃口中的姑娘是关键。
她赶紧问道:“那姑娘是……”
“人已经拿下,关起来了,稍会儿郡主可以让人去审她。”苏媃又说道。
明惠郡主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七皇子给她这侄女面子,让她亲自去查这事,毕竟这次的事是发生在自己的地盘,简直是挑衅她这个主人的威信,自然要让她来做。
苏媃说完,看了一眼人群,发现跟在明惠郡主身边的一个贵女脸色煞白,摇摇欲坠,不禁了然。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做事也不谨慎,心理承受能力还不行。
成了还好,失败了……结果可想而知。
人群中的褚映玉抬头看过去,正好与望过来的陆玄愔对视。
她很快又移开目光,缩在袖子里的手握起来,不想碰触到伤口,带来阵阵的刺疼。
褚映玉知道苏媃说的姑娘便是那吏部员外郎家的陈姑娘,当时她和陈姑娘一起离开的一幕,见到的人不少,若是苏媃当众说出陈姑娘的名字,肯定会有不少人联系到这事,指不定会猜测,她是不是已经中计,被那醉汉怎么着了。
不要怀疑人性之恶,一点捕风捉影之事,也能无限放大,特别是这种蒙上某种香艳色彩的阴谋,更是让人兴奋。
褚映玉绷紧脸庞,牙关暗咬。
不管多少次,她心里还是不能平静,对这毫无善意的恶心世道,对这些恶心的人事……想要毁灭尽殆。
这时,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这动静不仅吸引了厢房前的那群人,连陆玄愔等人也看过去。
一会儿后,便见面色苍白、衣衫凌乱的孟瑜山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孟瑜山素来是个清贵君子,如清风明月,一身疏朗,衣服从来都是整整齐齐的,众人何时看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虽然有别于平时的清贵,却又多了几丝凌乱破碎的美感。
这一看好像被人狠狠地蹂|躏过,不少姑娘看左明珠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控诉,而男子则啧啧称奇,暗叹左明珠真是个母老虎,这样的姑娘谁敢娶。
他们没忘记左明珠先前说过的,她将孟瑜山打晕的事。
没人怀疑她的话,左明珠自幼习武,会拳脚功夫,据说连男人都打不过她。
看到孟瑜山,明惠郡主顿时顾不得其他,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关切地问:“孟公子,你怎么样?要不要请个大夫给你看看?”
孟瑜山明显沉默了下,沙哑地说:“多谢郡主,不必了。”
左明珠也瞄着他,心里嘀咕着,刚才下手是重了点,应该没打坏他吧?
孟瑜山没看她们,而是看向人群中的褚映玉,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声,“映玉表妹……”
虽然被下了药,但他并不是没有神智。
明明身体无法控制,神智却无比的清醒,是以他知道先前发生什么事,也知道自己和褚映玉的婚事可能会有波折。
他心里是愧疚的,愧疚自己中了别人的算计,愧对于她。
褚映玉抬头定定地看他半晌,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映玉表妹!”
“长姐!”
“映玉姐姐!”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分别是孟瑜山和褚惜玉、齐润怡。
孟月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嘴巴,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
她确实不喜欢褚映玉当嫂子,可现在发生这事,不说兄长被算计极度不光彩,褚映玉作为兄长的未婚妻,亲眼目睹这些,只怕也受到打击。
褚映玉没理会身后的叫唤,就这么走出去,走得极为决绝,将身后的一切都抛下。
周围的人不觉给她让路。
他们看她的神色满是同情,就算是那些平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的人,也觉得她此时十分可怜。
走出客院,褚映玉没有回暖阁那边,而是往梅园外走。
她浑浑噩噩地走着,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斜里伸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打了个趔趄,差点就摔倒。
那只手及时扶住她。
褚映玉又闻到熟悉的冷香,缓缓地转头,看到熟悉的俊容。
二十二岁的陆玄愔和二十五岁的陆玄愔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冰冷,一样的不解风情,一样的不懂怜惜,一样的不肯开口说两句让姑娘家欢喜的软话。
“放开。”她轻轻地说,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
陆玄愔没有放开,神色严肃地看着她,问道:“你,没事?”
褚映玉别开脸,不去看他,只道:“殿下说笑了,臣女能有什么事呢?”
嘴里说着没事,但她的脸色是苍白的、倦怠的,比先前被人算计时还要疲惫不堪,明明是个未满二十的姑娘,身上却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浑然没有十几岁少女该有的鲜活。
陆玄愔不喜欢她现在这样子。
明明梦里的褚映玉不是这样的,她嫁给他后,虽然也有惶恐不安,很快就振作起来,积极地过自己的日子,会对他虚寒问暖,会等他回府里一起用膳,会在深夜时等他回房……
而非像现在,对一切无欲无求,疲惫不堪,对他更是不假辞色。
褚映玉又挣扎了下,终于挣脱他的手,说道:“殿下,不管如何,你现在还是臣女妹妹的未婚夫,还望殿下自重。”
陆玄愔下颌微抽,果然又恼了。
但这一次,褚映玉丝毫不在意他是不是生气,转身离开,直接走出梅园,乘坐马车离开。
陆玄愔没有跟过去,他站在梅园门口,望着她登上马车。
风吹起他玄色的衣袍,久久驻足,凝视灰暗的天空下那远去的车辆。
寄春看到褚映玉时,脸色大变,“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为何小姐身上的衣服都换了?
褚映玉靠着车壁,只觉得一阵阵冷意袭来,冷得她忍不住将自己缩起来。
“没事……”她喃喃地说,“真的没事。”
是啊,能有什么事呢?她早就有预感,这桩婚事迟早会解除的,孟瑜山这个未婚夫太过遥远,从来不属于她,所以不管他以前如何冷淡她,她其实也没什么感觉。
连血脉至亲的家人都能忽略她、厌恶她,未婚夫冷淡她,不是应该的吗?
马车回到靖国公府的别庄后,褚映玉便让人收拾东西回京。
“小姐……”寄春有些慌,小声地道,“现在时间不早,若是回去,只怕回到府里时,天都黑了……”
而且天气那么冷,外面开始下雪,万一被困在半路怎么办?
寄冬也有些手足无措,不明白几个主子一起去隔壁参加赏梅宴,怎么这会儿只有大小姐回来,却不见二小姐和表公子几人。
而且小姐还要回京……
褚映玉坐在那里,命令她们去收拾,马上回京。
当她冷下脸时,就算心有算计的寄冬也不太敢违背,和寄春一起去收拾东西。
东西收拾好,正要套马车离开,褚惜玉等人回来了。
听说她要回京,褚惜玉和孟月盈,以及孟瑜山都迅速过来。
孟瑜山的脸色仍是苍白得厉害,能看得出来,那药对他身体有影响,他仍在强撑着,特地过来一趟。
“长姐,你这是要离开?”褚惜玉拧着眉说,“开始下雪了,只怕这雪会越来越大,这路不好走。”
孟月盈也难得劝了一句,“要不等明天雪停后再走?”
褚映玉摇头,“不必,我现在就走。”
她没看其他人,而是登上马车。
“映玉表妹!”孟瑜山来到马车前,唤住她,面露涩然,“表妹,这次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褚映玉坐在马车里,将车窗撩起,对站在车外的人说:“瑜表哥,这次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她没有怪他。
然而孟瑜山宁愿她怪自己,好过如此平淡无波的反应。
孟瑜山望着渐渐离去的马车,心口突然空荡荡的,雪落在他身上,落在他的眉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原来她如这雪般,轻轻缓缓地在他心里落下了痕迹。
十岁那年,他被告知,自己突然多了个未婚妻。
因他自幼勤奋好学,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对儿女私情反倒不看重,对多出来的未婚妻亦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这些年,褚映玉这个未婚妻格外安静,从未打扰过他,虽然她偶尔也会送一些自己绣的帕子、荷包和络子给他,但都只是一些小物件,随手放着便是,并未太过上心。
于是渐渐地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甚至没有想过那些东西,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送自己,旁人说他对她无情爱,甚至避出京城时,她会不会难过?
可人终究不是事物,也不是路过的风景。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思想,也会伤心难过,自己作为她的未婚夫,有责任保护她、维护她。
孟瑜山明白时,却骤然失去。
这骤然之间,最是伤人。
风雪絮絮而下。
马车里虽然燃了火盆,但只是杯水车薪,车里仍是冷得令人发抖。
褚映玉靠着车壁,闭着眼睛。
门窗紧闭,车内的光线昏暗,寄春和寄冬看不清她的神色,不过仍是能感觉到那种无名的压抑感。
两个丫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能从褚惜玉等人的反应中猜测,今天的赏梅宴肯定发生了什么,这也是她们家小姐坚持要回京的原因。
突然,马车猛地一震,车厢往旁一歪。
马车里的三个姑娘猝不及防中往旁倒去,寄春迅速抱住褚映玉,没让她撞到车壁。
“发生什么事?”寄冬有些恼火地往外问。
车夫的声音传来,“大小姐,车轮被卡住了。”
雪下得大,不过一会儿,路上就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根本看不清楚路况,马车的车轮正好碾过一个坑,直接陷在那坑里。
马车只能停下来,随行的两名侍卫和车夫一起去抬马车。
然而褚映玉离开得仓促,带的人手并不多,加上车轮陷入的坑很深,又卡得紧,一时间居然抬不起来。
马车里的三个姑娘只好下车。
寄春撑着伞,为褚映玉挡住落下的雪,焦急地看着侍卫和车夫抬马车。
寄冬提起了一颗心,只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糟糕透了,跟了一个不受宠的小姐不说,而且她还如此任性,冒着大风雪回京,最后被困在这里。
天气这么冷,要是马车一直没办法抬起,他们不会是要被冻死在外吧?
雪越下越大,众人又冷又累,因为快要临近傍晚,肚子也饿得不行,可谓是饥寒交迫。
这种时候,人的心情也受到极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