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翡音道:“听说暂时还未查出来,不过那秘药不是普通人能弄得到的,应该和……那几位有关。”
皇后冷笑连连,“这等下作手段,也只有那些畜生能做出来。本宫倒是明白他们为何如此,这是生怕玄愔的妻族势大,想让靖国公府与长平侯府交恶,除去玄愔一臂呢。”
陆玄愔和褚惜玉有婚约,在世人眼里,靖国公府作为褚惜玉的外祖家,也算是七皇子的助力。
俗话说,破船还有三千钉,靖国公当年虽然上交兵权,还有不少旧故,这些旧故有在朝为官的,也有在军中,是不可小瞧的势力。
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吩咐翡音几句。
虽然儿子说不用她帮忙,但当娘的,知道他难得有个心上人,哪里能不帮他?
既然如此,儿子和褚家二姑娘的婚事就要先解除,正好还没赐婚,这婚事只是当年太后口头上许诺的,换个褚家的姑娘也无妨。
总之,不管褚映玉和陆玄愔是否各自身上都另有婚约,皇后都觉得不是事,倒是可以借着安王别庄的事搅浑水,未必不可行。
想必她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靖国公府收到静安郡主让人送去的消息时,反应不一。
“我不同意!”靖国公怒气冲冲地说。
靖国公世子孟玉珂张了张嘴,到底有些畏惧父亲,委婉地问:“爹,您为何不同意?总不能真让瑜哥儿两个都娶吧?”
旁边的齐氏暗忖,她倒是想让儿子两个都娶,但显然左家和褚家都不愿意。
靖国公哼道:“两个都娶有何不可?这次的事也不是瑜哥儿的错,是那左将军之女自己撞上来的,哪里有退婚另娶的道理?”
这种话孟玉珂最近都听腻了,他说道:“爹,您不同意也没办法,左家那边不会答应的。而且,妹妹和妹夫也不会答应。”
长平侯府也是要脸的,哪能让女儿去给人作小?
但左家的姑娘明显也不肯作小。
靖国公被噎住。
为此,靖国公只好亲自去一趟长平侯府。
得知靖国公过来,长平侯和静安郡主都吃了一惊,赶紧去迎接他。
“岳父,您怎么来了?”长平侯问道。
静安郡主也道:“爹,何事劳烦您亲自过来?您让人来叫一声,女儿和伯亭回去便是。”
两人将靖国公扶坐在上首位置,亲自给他端茶。
靖国公开门见山地问:“你们真要退掉映玉和瑜哥儿的婚事?”
闻言,长平侯夫妻俩互视一眼,不免有些心虚。
“爹。”静安郡主定了定神,温声道,“现在事情已经这般,咱们又能如何?而且映玉那孩子也选择了左家的赔偿,那不如退婚罢。”
接着又将左家的赔偿是什么和他说了说。
靖国公拧着眉,“真的?那孩子真的选择左家的赔偿?”
长平侯夫妻俩纷纷点头,为了证实他们的话,让人去秋藜院将褚映玉叫过来。
褚映玉过来时,脸上戴着面纱。
她上前给靖国公请安。
靖国公盯着她的脸,“你这脸怎么了?”
听到这话,长平侯夫妻俩不禁提起一颗心,静安郡主正要开口,便见褚映玉已经将面纱解下,露出脸上的伤。
靖国公愣了下,生气道:“何人敢伤你的脸?”
姑娘家的脸面何等重要,居然被伤着了,万一留下疤痕,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就算靖国公一个大男人,也知道女子容貌的重要性,绝对不能伤着。
褚映玉像是被吓到了,小声地说:“是、是母亲不小心刮到的。”
“不小心刮到?”靖国公看向女儿。
静安郡主十分恼怒,真是恨不得将长女的嘴堵住,觉得她就是生来克自己的,早知道她如此不孝顺,当年就直接溺了她。
“爹,我是不小心的。”静安郡主道,“这孩子不听话,女儿当时太生气了,下手没分寸,不想她自己躲开时,反倒伤了她的脸。”
长平侯也在旁边附和,只是脸上的神色多少有些尴尬。
靖国公疑惑,“你打她作甚?”
静安郡主面露迟疑之色,“这……”
若是说实话,免不了要提起他们逼长女选择的事,但不说实话,又没办法解释为何打她。
一时间,静安郡主体会到什么叫进退两难,对褚映玉越发的怨恨。
“爹,是这样的……”
静安郡主正欲找个借口,却被靖国公抬手阻止,他看向乖巧地立在一旁、安静无声的褚映玉,“映玉,你来说!”
褚映玉缓缓抬头,看了一眼神色难掩紧张的父母,说道:“外祖父,母亲让我选择,是继续履行和瑜表哥的婚约,还是要左家的补偿,我两样都不想选,母亲便生气了……”
见她真的说出来,静安郡主气得不行,恨不得打死她。
长平侯也越发的尴尬,心里也埋怨这女儿不孝顺,这种事是能往外说的吗?
靖国公顿时大怒,指着长平侯夫妻俩,“你们、你们居然……”他一把拍着桌子,生气地道,“你们当初是怎么答应的?你们说会好好地将她养大,绝对不会、不会……”
长平侯夫妻俩皆不吭声。
褚映玉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虽说这世间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应该爱自己的孩子,可是像她的父母这般,也不可多见,明明都是他们的孩子,为何他们能疼褚惜玉和褚瑾玉,却不能疼疼她呢?要疼就一起疼,不疼就所有孩子都不疼。
以前她就忍不住一直猜,一直想,可惜上辈子直到她死前,也没明白。
现在,看外祖父气怒之下,倒是透露了些许端倪。
靖国公气得不行,不去看那两人,转头看褚映玉,看到她脸上的伤,神色缓和几分,多了些慈爱。
“映玉,你是不是不愿意退婚?”他宽慰道,“你告诉外祖父,若是不愿意,那就不退,外祖父让瑜哥儿娶你!”
褚映玉没回答,只是问:“左家姑娘怎么办?”
“一起娶!”靖国公说。
褚映玉心头一冷,就算知道外祖父更疼褚惜玉他们,对自己只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后代,仍是被他的态度伤到。
她咬了咬唇,“外祖父,能不能让瑜表哥只娶我一个?我、我不想……”
靖国公看着她,说道:“映玉,听话。”
褚映玉扯了扯嘴角,“外祖父,我实在没办法接受瑜表哥除了我外,还要娶别的姑娘,而且左家姑娘的身份摆在那里,她是不可能作小的……”
“你们可以两头大!”靖国公说道,“你放心,这事我会去和左家说。”
褚映玉的心一沉,终于确定,外祖父是铁了心一定要她嫁孟瑜山。
原本只是孙子的婚事,他是当祖父的人,自有作父母的操心,这些何须他来操心?还特地走一趟,亲自来问自己。
外祖父的行为实在怪异,但也能说明其中的问题。
“爹,这嫁娶之事,哪里有两头大的道理?”静安郡主忍不住了。
大周朝可没有平妻的说法,大户人家要是弄出个平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
靖国公不以为意,“是妻是妾,不过是个名份罢了,那是做给外人看的,等映玉嫁过来,有我在,不管她是什么,谁都不敢小瞧她!她就是瑜哥儿的媳妇,我们孟家的媳妇!”
听到这话,褚映玉浑身发冷,一股戾气徒然而生。
她深吸口气,“外祖父,我不愿意!”
靖国公愣了愣,吃惊地看着她,“你不愿意?你为何不愿意?瑜哥儿不好吗?你若是嫁过来,你舅舅、舅母都会疼你,外祖父也能护着你……”
褚映玉真想笑,恶心得想吐。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么理所当然?还是外祖父是个特殊的?
以往她真的不知道,原来威严的外祖父是这样的人,与其说他是疼她,才会想让她嫁给孟瑜山,不如说他是为了什么目的。
褚映玉很想问清楚,但她也知道,他们不会告诉自己。
从小到大,她的世界就像个牢笼,似乎从她出生起,自己就被困在牢笼里,身边的所有人负责盯着她、监视她,只要她稍有些异动,就会被训斥,然后让她守规矩,如果她不听话,随之而来的便是禁闭和惩罚。
她就连交个朋友,都会被盯着。
褚映玉脸上一片麻木,“外祖父,我不愿意……”
靖国公皱着眉看她,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长平侯小心翼翼地说:“爹,映玉既然不愿意,您就别逼她了,其实左五郎也挺好的。”
“是啊。”静安郡主附和,“左五郎今年十八岁,和映玉的年龄相近,听说明年他要参加武举,说不定能考个武状元呢。”
左老夫人会提议让左五郎娶褚映玉,也是因为前头的孙子不是已经成亲,就是定亲了。而左五郎的年纪和褚映玉相近,加上左五郎确实长得好,容貌俊朗,武功不俗,年纪轻轻便进了禁卫军,是个极为优秀的少年郎。
既然说要补偿褚映玉,左老夫人断没有坑人的道理。
靖国公没理女儿和女婿,他认真地看着褚映玉,沉声道:“你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
好半晌,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和瑜哥儿的婚事,是你祖母当年提出来的,我也答应过她,只要我活着的一日,就会护着你,让你衣食无忧。”
褚映玉怔了怔,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她哽咽道:“是映玉辜负了祖母的一片慈爱之心。”
心里却想着,你既然答应祖母要护着我,为何平时看都不看我一眼,只疼惜玉和瑾玉?
靖国公确认褚映玉的意思后,没有再说什么,朝女儿和女婿说:“既然如此,明日你们便去府里退婚罢。”
长平侯和静安郡主自然高兴地应下。
靖国公离开后,褚映玉回到秋藜院。
她坐在暖炕上,抱着手炉,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枯寂萧条的雪景,面色冷然。
“小姐……”寄春端了一杯热茶过来,忧心忡忡地问,“国公爷刚才找您有何事?”
褚映玉道:“没什么事。”
寄春自然不信,她家小姐现在的模样太冷,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
褚映玉朝她笑了笑,“真没事,只是让我确定某些猜测罢了。”
“什么猜测?”寄春不解。
褚映玉不语,只是想着,他们一定瞒了她什么,这事父亲知道,母亲知道,外祖父也知道。
除了这三人,旁人应该是不知道的。
或许这便和她从小就被他们严厉管教有关。
以前她不懂,只觉得周围的人对她极为严厉,是怕她的规矩学不好,出去让人笑话。
这次外祖父亲自走一趟,终于让她明白,他们对她严厉,不过是想要关着她,困住她,让她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按着他们的心意成长。
如果她嫁给孟瑜山,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
他们并不在意她过得快不快乐,只要给她吃饱穿暖,衣食无忧,保证她活着便行。
褚映玉看向寄春,说道:“寄春,你能联系哑婆婆吗?”
寄春不解,“小姐,您要找哑婆婆做什么?”
“想问她一点事。”褚映玉道,“当年在青州,哑婆婆照顾咱们良多,我想感谢她一番。”
寄春闻言,也没有怀疑,便道:“那我等会儿去问问。”
褚映玉从匣子里取出这个月还没用完的月银,让她拿去打点。
只是寄春刚出去不久,就一脸沮丧地回来。
“小姐,我问了人,没人搭理我。”寄春苦着脸,“我原是想托当年和咱们一起从青州回来的鲁大娘帮忙联系哑婆婆的,但鲁大娘说她很忙,还说小姐您不如去找夫人,让夫人使人去找哑婆婆。”
褚映玉默默地听着,并不意外。
七岁那年被父母从青州接回府里后,她就再也没听说过青州的事,因为她娘不准她去打听,便没人敢告诉她。
第二天,长平侯府正式去靖国公府退婚。
这也是双方说好的,由女方来退婚,多少能保全一些褚映玉的脸面。
不过世人都知道褚孟两家退亲是怎么回事,觉得谁退亲都一样,反正褚映玉是嫁不成孟瑜山,加上她的年纪大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关于左老夫人答应给褚家的补偿之事,并没有向外透露,是以世人也不知道褚左两家的约定。
左家也是等了几天后,才让人去靖国公府商议左明珠和孟瑜山的婚事,希望两人尽快完婚。
至于长平侯府,则是静悄悄的,目前没什么动静。
大户人家都是要脸面的,不至于褚家这边刚退婚,马上就给褚映玉和左五郎定亲。
总得要有一个时间缓冲。
恰好现在褚映玉伤了脸,不适合出现在人前,就算要和左五郎相看,也得等她脸上的伤恢复再说。
长平侯夫妻俩商量过后,决定这事等到年底再说。
反正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女儿和七皇子的婚事,长女的婚事可以延一延。
听说左孟两家议亲后,褚映玉便去找静安郡主。
“你想去寺里住一段时间?”静安郡主拧着眉,满脸不赞同,“现在天气这么冷,外头哪里比得上府里舒服?”
她觉得这女儿是脑子坏了,在这种天气去寺里祈福。
褚映玉道:“现在外面的闲言碎语定然不少,女儿心里难受,不如到寺里祈福,避一避。”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也十分在理。
去寺里祈福,还能有个好名声。
静安郡主仍是摇头,“你想祈福,家里有佛堂,去佛堂便是。若是想避开外头的风言风语,也可以去庄子住段日子,咱们府里在香山那边有个庄子,离香山寺也近,不若你去庄子里住段时间,去寺里上香也方便。”
褚映玉定定看她半晌,然后应下。
回到秋藜院,褚映玉让人收拾东西,准备去香山那边的庄子。
不久后,一个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发。
褚映玉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看了看随行的人马,心里的某种猜测再次印证。
因有静安郡主提前让人来通知,等褚映玉到庄子时,庄子里的院落已经收拾好,过来便可以入住。
一路坐车过来,虽然只用了小半天,仍是冷得不行。
寄春和寄冬服侍褚映玉上了暖炕歇息,怕她再次生病。
只是褚映玉没想到,她刚到庄子没几天,就听到关于褚惜玉与荣亲王世子在昌乐公主举办的赏花宴私会的消息。
她下降卫国公世子赵奕后, 与驸马共育有一子两女。
昌乐公主是个爱花之人,公主府里专门建了一个用来培育花卉的温室,就算是大冬天, 公主府里仍是鲜花簇锦。
每每培育出什么名贵好看的花,或者花开之时, 昌乐公主都要举办赏花宴。
每次公主府举办的赏花宴, 京中世家贵族都极给面子,来者甚众。
其实这样的赏花宴, 也是京中那些年轻男女难得见面的机会。
曾经不少年轻男女在昌乐公主的赏花宴中看对眼,凑成一对,是以昌乐公主的赏花宴又有相亲宴的别称。
很多家中有适龄未婚配子女的夫人们也喜欢带着儿女参加昌乐公主的赏花宴,没准能捞个如意佳婿或者相中个满意的儿媳妇。
然而,谁也没想到, 这一次的赏花宴会发生如此大的意外。
作为七皇子未婚妻的长平侯府的二姑娘褚惜玉,居然在昌乐公主的赏花宴上, 与荣亲王世子陆子晏私会。
当时不少人都亲眼看到, 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居然躲在假山后搂抱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 昌乐公主气炸了。
作为圣人的长女, 她素来极得圣宠, 行事也颇有些霸道, 京里还没哪个人敢如此落她的面子,在她的宴会上生事。
偏偏落她面子的居然是她嫡亲弟弟的未婚妻, 她弟弟的未婚妻和她的堂弟在她举办的赏花宴私会,将陆玄愔置于何地?
总之,这一日真是过得兵荒马乱。
昌乐公主震怒无比,直接让人将褚惜玉和荣亲王世子“请”出公主府, 并扬言此后她的宴会不再宴请二人。
前来与宴的宾客们亦是震惊不已,震惊过后是惊奇。
“……常听人说,静安郡主极重规矩,给府里的姑娘请的教养嬷嬷,还是宫里的呢,怎会做出这种事?”
“什么规矩?有规矩的姑娘会在有婚约之时,还与其他男人搂在一块儿吗?”
“要说规矩,那也是褚家的大姑娘有规矩,那才是个规矩的姑娘。”
此话一出,不少人想起前阵子和靖国公府退婚的褚家大姑娘褚映玉。
以前因褚映玉极少在外行走,静安郡主大多数时都是带着一双小儿女去参加各家的宴会,是以他们对褚大姑娘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只知道是个规矩极好的姑娘,不过人却比较沉默寡言,不若妹妹褚惜玉那般活泼、讨人喜欢。
如今看来,规矩的确实是褚大姑娘,这褚二姑娘,看来没什么规矩啊。
“这褚二姑娘怎会如此大胆,她难道忘记自己是七皇子的未婚妻吗?”
“有七皇子这样的未婚夫,她如何还能看得上别的公子?”
“正是,七皇子清隽质玉,又是皇子之尊,但凡眼睛不瞎的,都不会弃他另选他人吧?”
…………
一群人小声地说着,难掩脸上的兴奋,毕竟这种事难得一见,而且还关系到皇子,怎不令人激动又好奇。
总之,只要事情牵涉不到他们身上,人们还是乐意提上一嘴的,当作谈资。
有人不屑道:“我看呐,她分明就是嫌弃七皇子……”
闻言,很多人神色微动,隐晦地交换了个眼神。
嫌弃七皇子什么?在场的人都懂,不就是嫌弃七皇子有口疾,是个结巴呗。
任七皇子长得再好看,再得圣心,能力再强,一个口疾就能否定他身上所有的优点,毕竟不是哪个姑娘都能接受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个结巴的,甚至觉得十分耻辱。
相比之下,荣亲王世子确实是不差的。
荣亲王是圣人的幼弟,圣人登基时,他的年纪不算大,圣人对这个威胁不到自己位置的兄弟颇为宽容,也予以重任。
荣亲王世子陆子晏自然也入了圣人的眼,早早的授予官职,如今是金吾卫前卫指挥使,前途不可限量。
陆子宴本身亦是十分优秀,不仅长得俊,本人洁身自好,京中诸多贵女都对他芳心暗许。
在此之前,盯着荣亲王世子婚事的人亦不少。
不过今日发生这样的丑事,荣亲王和荣亲王世子还能不能得圣人看重,就难说了。
届时荣亲王府还不知道怎么样。
还有长平侯府,也不知道太后会不会看在已逝的庆阳大长公主的面子上,将这事轻拿轻放。
有人叹了一声:“荣亲王世子确实不错。”
也不怪褚二姑娘会移情别恋,七皇子虽然很好,奈何美玉有瑕,且驻守北疆七年,一直不曾在京中露面。
荣亲王世子陆子晏呢,不仅是亲王世子,此前也深得帝宠,风流倜傥,比起不知何时能回京的七皇子,岂不就是面前的郎君更让姑娘家心动吗?
在场不少女眷都挺能理解褚惜玉的,要是她移情别恋的是一个纨绔子弟,或者身份不怎么样的,还能说她眼瞎。
但荣亲王世子还真不比那些皇子差。
只是理解归理解,褚惜玉做这种事,实在不检点,不少人皆是面露鄙夷之色。
这也是常态,发生这种事时,世人往往第一个先苛责的是女子,对于男子,反倒是一句年少风流就揭过了。
只能说,遇到这种事,每每都是姑娘家比较吃亏。是以女子立世时,要更加小心谨慎,万不可踏错一步。
旁边的某位夫人提醒:“就算如此,也不是她能……七皇子可是圣人的儿子。”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作声。
是啊,圣人再宠信荣亲王,能越得过自己的儿子吗?听说圣人怜他生来有疾,对七皇子宠爱非常,发生这样的事,不用猜也知道,圣人肯定会向着自己的儿子。
更不用说,宫里还有太后、皇后在呢,当她们是死的吗?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只可怜了褚家大姑娘,刚退婚呢,又发生这事。”
这话得到不少人的赞同。
可不是,褚家的大姑娘刚和孟家退婚,现在妹妹又做出这种事,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个好对象呢。
昌乐公主的宫花宴最后仓促结束。
各家女眷离开时,还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这次的事结果会如何。
直到她们听说,宴会结束后,昌乐公主就进宫了,顿时对荣亲王府和长平侯府充满同情。
不过半日时间,这事就传遍京城。
因涉及到七皇子、荣亲王世子,而且还是这种丑闻,不可不谓轰动。大家虽不敢在明面上讨论什么,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
长平侯府里,静安郡主看到小女儿被公主府的人送回来时,还有些疑惑。
送褚惜玉回来的是公主府里的一个管事嬷嬷。
那嬷嬷看向静安郡主的神色不若以往的恭敬,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让静安郡主心里难免生起几分恼怒,一个伺候人的老货也敢这么看她。
静安郡主看了眼脸色苍白、神色惶恐的小女儿,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挤出笑容问道:“不知嬷嬷怎地来了?可是公主那边有什么事?”
管事嬷嬷可没心情和她寒暄,当即用鄙夷的语气,将褚惜玉和荣亲王世子在昌乐公主的赏花宴上私会之事述说了一遍。
静安郡主差点就厥过去。
她满脸不敢置信,嘴唇颤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可不是误会。”管事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当时看到的人可不少,大家的眼睛都不瞎,公主对此十分生气,已经进宫找太后娘娘哭诉。”
哭诉什么?
当然是哭诉有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她在赏花宴做下这等龌龊之事,害得她颜面无损。同时也是先发制人,撇开自己,以免惹来一身腥。
静安郡主闻言,终于承受不住,直接晕厥过去。
“郡主!”
“娘!”
周围伺候的丫鬟纷纷过去扶住她,就连满心惶恐无助的褚惜玉也吓坏了,赶紧过去搂住母亲。
公主府的管事嬷嬷见这里乱糟糟的,心知自己继续留下也没什么用,便哼了一声,径自带着人离开。
离开长平侯府时,管事嬷嬷差点和匆匆忙忙赶回来的长平侯褚伯亭撞个正着。
长平侯知道他们是公主府的人时,想说什么,管事嬷嬷没心思和他寒暄,冷笑一声就离开。
要是平时,管事嬷嬷也不至于如此狂悖无礼,然而只要想到褚家二姑娘所做的事,管事嬷嬷就满心鄙夷和生气。
他们要在哪里私会不好,偏偏在昌乐公主的公主府,这不是打他们公主的脸吗?要知道,这事一个弄不好,昌乐公主也会遭殃。
他们公主只能先进宫哭诉,将自己摘出来,免得被盛怒的圣人和太后、皇后迁怒。
长平侯顾不得管事嬷嬷的态度,进府就听说静安郡主气晕了,他赶忙地进屋里看妻子。
刚进门,就看到已经醒来的静安郡主抬手朝小女儿的脸掌掴过去。
她用的力气非常大,褚惜玉被这一巴掌打飞在地,娇美粉嫩的脸蛋迅速地肿起来。
长平侯见状,生气说:“你打她作甚?”
他将女儿扶起来,看到她的脸蛋肿得不像话,顿时心疼得不行,忙叫人去拿膏药过来。
静安郡主双眼泛起血丝,情绪十分激动,嘶声道:“我不仅要打她,还要打死她,省得她不知羞耻,给咱们家惹祸!”
她走过去,一把将丈夫推开,双眼死死地盯着捂着脸哭的女儿。
“你还有脸哭?咱们全家都要被你连累,以后还有得你哭的时候!”她越说越气,又一巴掌打过去。
长平侯伸手拦住她,“阿蓉,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
静安郡主气得胸口疼,颤着声说:“说不了!我没法和她好好说!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她居然恬不知耻地在昌乐公主的赏花宴和男人私会!那男人还是荣亲王世子!”
长平侯愣住了。
他听说家里出事,但出什么事却不清楚,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因为关心妻子的身体,是以刚才也没有听下人说清楚。
“怎、怎么会?”
长平侯不可思议地看向小女儿,在他心里,小女儿天真娇憨,是贴心的小棉袄,他疼宠若命,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他从来没想过,小女儿会居然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静安郡主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女儿,“你老实和我说,你和荣亲王世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褚惜玉捂着脸,抽抽噎噎地哭着,没有作声。
“说!”静安郡主暴怒大喝。
褚惜玉吓得打了个哆嗦,抽咽着说:“是、是去年的上元节时……”
静安郡主不禁闭了闭眼睛。
怪不得前阵子,女儿会和她说不想嫁七皇子,原本还以为她是嫌弃七皇子有疾,原来真的另有心上人。
真是好啊,为了个男人,不仅欺骗母亲,还和她撒谎,这就是她疼着、护着长大的好女儿!
静安郡主再次睁开眼睛时,人已经彻底地冷静下来,“将你和荣亲王世子如何相识的事告诉我!”
褚惜玉不太愿意。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她和陆子晏相许的事,虽然心慌极了,不过她心里又不可避免地升起几分期盼。
既然已经暴露,是不是就可以趁机解除和七皇子的婚约?
只是,她实在不愿意将自己和心上人之间的事告诉旁人,即使这是她的父母,这对她来说,有种他们的感情被玷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