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珠映玉—— by雾矢翊
雾矢翊  发于:2024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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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玄愔一脚朝那受伤的醉汉踹过去,将他踹得老远,将怀里紧绷得像根快要崩断的弦的姑娘抱起来,大步走出去。
“杀!”他阴冷地说。
苏媃应了一声,明白主子的意思,不仅要弄死这男人,还要查清楚这次的事。
褚映玉的神智变得浑噩。
事实上,从那人的血溅过来开始,她的眼前就只剩下一片猩红,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她依稀以为,自己仍躺在山崖下,身体和马车一起被摔得粉碎,无数的血染红身下的地面,也染红了她的世界……
好疼好疼啊!
她想将身体蜷缩起来,好像这样就能抵御身体被硬生生地摔碎的痛苦,皮肤一块块地龟裂开来,无数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溢出……
直到熟悉的气息突然出现,那是一种微微泛着松雪般味道的冷香。
这是陆玄愔身上特有的气息,也是她熟悉的。
它驱散了那些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就像在混沌的世界里撕开一条裂缝,褚映玉浑噩的意识渐渐地苏醒,这时她才发现,原来那些所谓的疼只是幻觉。
上辈子死得太过惨烈,那种粉身碎骨的疼痛深入骨髓,似乎已然刻入灵魂之中,就算已经重生,仍是无法消弥。
每每睡梦之中,她总觉得自己又碎了,身体在流血,疼得发抖。
然而,当她从睡梦中挣扎惊醒后,却发现只是错觉,她的身体没有碎,没有流血,更没有什么刻骨的疼痛。
褚映玉恢复神智时,发现自己正被人紧紧地抱着。
不需要问,闻到那熟悉的冷香,便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这让她有些茫然,还以为自己没有重生,仍是二十岁时的那个褚映玉。
她还是陆玄愔错娶的妻子。
一只宽厚温暖的手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安抚她惊悸的神智。
褚映玉茫然地抬头,看向搂着自己的男人,此时她脸上的神色有别平时的恭顺和避嫌,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俊美的脸。
他也低头,与她对视。
他的眼瞳极黑,眼睛不像孟瑜山的温润,总是迫力十足,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然而此时,褚映玉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小小的自己,以及自己脸上被糊开的血渍。
她的身体又是一颤,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果然摸到残余的血渍。
再看他的胸膛,因衣服是玄色的,看不到血渍,但那里有血腥味,是溅落在她脸上的血沾上去的。
褚映玉的手在发抖,身体也跟着轻颤起来。
以为她被刚才的事吓到了,他轻抚着她的背,难得安慰她,“莫怕、莫怕……”
褚映玉浑身轻颤,双手死死地攥紧,手心里被银簪扎破的伤又迸出了血。
当然怕啊,杀人好可怕,血腥味好可怕,七皇子陆玄愔好可怕……
最可怕的是,为什么他会这么抱着自己?
她突然挣扎起来。
怕她伤到自己,陆玄愔下意识地松开手,却不想她直接从自己怀里滚落。
眼看她就要摔在地上,他快速地伸手,又将她拉回怀里。
这一放一拉,她的脸撞到他坚实的胸膛,那硬梆梆的肌肉撞得她的鼻子好像要废了,一阵麻木的酸疼,眼泪也掉下来。
陆玄愔听到她的痛呼声,赶紧将她捞起来,让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抬起她的脸。
等看到她掉眼泪,他的手一僵,有些无措。
“别哭……”
他的声音沙哑,想说什么,却又碍于口舌不便,只好小心翼翼地用手帮她拭泪。
这一哭,她脸上的血糊得更厉害,脸蛋根本不能看。
褚映玉本来不想哭的,直到看到他眼里倒映的自己那张被血糊得宛若红脸鬼般看不清楚的脸时,顿时崩溃。
她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嘶声喊道:“滚!”
只是这声“滚”听起来闷声闷气的,一点气势也没有,加上陆玄愔以为她仍在害怕刚才的事,情绪不稳是正常的,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不在意,褚映玉却是受不了了。
她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忽略自己居然坐在他怀里,说道:“我要洗脸!”
一会儿后,苏媃端着热水进来,同时还带了干净的衣物等。
苏媃先是看一眼室内,并不见褚映玉的身影,目光一转,发现屏风后蹲着一个人。
她瞥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冷着脸的主子,轻咳一声,说道:“褚姑娘,您要不要出来,奴婢伺候您更衣。”
褚映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不用,你、你将水端过来,我自己来。”
苏媃端着水过去。
绕过屏风,便看到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将脸死死埋在膝盖中的少女,死活不肯将脸抬起。
苏媃想到先前那一幕,顿时了然,知道姑娘家爱面子,只怕不愿意让自己看到她狼狈的一面。
只是……
“褚姑娘,奴婢伺候您洗漱罢。”苏媃尽量放柔声音,“这里没镜子,只怕您看不到,洗不干净。”
努力地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里的人听后,肩膀动了动,最后慢吞吞地抬起脸。
在抬头时,褚映玉紧紧地盯着苏媃,确认她看到自己后,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总算压下心里的那股子难受感。
其实想到糊满脸蛋的是血时,她就恨不得马上将自己泡在清水里,泡个三天三夜方好。
可是……
褚映玉现在很清醒,清楚地知道,刚才的事不能让人知道。
她现在虽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也不想毁掉如今的生活。人都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有条件的情况下,她还是愿意继续赖活着的。
将脸上的血渍清洗干净后,苏媃捧着准备的衣服,伺候她换上。
褚映玉就像个木偶般,默默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神色很平静,让人几乎以为刚才的事没有影响到她。
直到穿好衣服,她突然问:“那人……死了吗?”
她的声线是一种姑娘家的柔和温软,就算生气也没有气势的那种。
然而此时,当那柔软的声音里添上几分颤抖时,能让人感觉到她心里的恐惧,也让人知道,其实她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也对,褚家的大姑娘是被宫里的教养嬷嬷精心教导出来的大家闺秀,平时只怕连只虫子都没踩死过,更何况是杀人。
苏媃的神色变得柔和,温声说:“褚姑娘放心,那人没有死,主子已经命人将之拘起来,等查明这事,便会处置他。”
其实那男人伤得极重,如果不及时处理伤,根本活不下来。
不过他本来就罪该万死,死就死了。
苏媃怕她知道自己杀人会害怕,没说这些。
果然,就见她脸上的表情又松缓几分,不管当时她如何冷静,其实她心里还是害怕的吧?
也不知道她为何能如此勇敢,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能理智地保全自己。
虽然手段酷烈一些,但作为一个姑娘家,需要保护自己,再酷烈的行为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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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知道有人在算计她,但她无所谓,今天不算计,明天也会算计,反正孟瑜山这个未婚夫迟早不是她的╮( ̄⊿ ̄)╭

褚映玉仍是觉得身上好像有一股萦绕不去的血腥味,令她作呕。
她的神色有些恹恹的,脸蛋苍白得几近透明。
只是条件不允许,这里是安王的别庄,就算是七皇子也不好在这里搞出太大的动静,以免引来主人家的注意。
褚映玉慢吞吞地从屏风后走出来。
出来时,一眼便看到坐在窗边的男人,他也换了一身衣裳,虽然也是玄色的锦袍,但若是仔细看,会发现襕边的花纹并不一样。
她猛地站在那里,眼睑微垂。
当理智回归,先前的一幕幕掠过脑海,方才知道自己越界了,有多么大胆无礼。与此同时,他怪异的行为也让她越发的迷茫纳闷。
就在她裹足不前时,陆玄愔开口:“过来。”
褚映玉不吭声,只是小小步地走过去,离他几步远时停下来,垂下的眼眸能看到他脚上的黑色云纹靴子。
陆玄愔看她又恢复恭顺沉默的姿态,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她,再次出声:“过来,上药。”
褚映玉下意识将受伤的那只手背到身后。
刚才持着银簪时太过用力,以至于银簪的另一头扎伤了她的手,那火辣辣的疼痛一直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室内安静下来。
不久后,褚映玉满脸迷茫地坐在那儿,受伤的手被人抓着,正给手心里的伤口上药。
天气冷,她的手被冻得冷冰冰的,与之相反,他的手无比的暖和。
那样的温度,几乎让她有种要被烫伤的错觉。
是以等他上好药后,她迅速地将手收回来,拢到袖子里。
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让陆玄愔的表情不太好,连苏媃都忍不住侧目,暗忖褚姑娘是很懂得如何惹怒主子的。
不过,估计褚姑娘也是第一个惹怒主子后,仍是能好好地坐在这里的人罢。
“谢谢。”褚映玉低声说。
陆玄愔的脸色变得冷冰冰的,似乎还在生着气,连声音也很冷冽,“什么?”
虽只有两个字,但褚映玉却明白他的意思,是在问她谢他什么。
褚映玉咬了咬嘴唇,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次要不是七皇子及时将她带走,只怕很快就会有人来“抓奸”。
虽然抓奸是不成的,但看到自己杀人的这一幕,也不太好。
她低声道:“谢谢殿下帮忙,若不是殿下,只怕这次臣女无法全身而退。”
陆玄愔的脸色稍缓,紧接着是更深的恼怒涌上来,满脸冰冷。
见他一直没说话,候在一旁的苏媃识趣地询问:“褚姑娘,这次的事明显是针对您的,您有什么打算?”
褚映玉抬头看她,神色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与她无关。
这让苏媃心头微微一震,突然发现,这姑娘好像和他们调查到的不一样。
在他们调查中看到的,她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循规蹈矩,恭顺贞静,就算被父母偏心无视,亦从未怨责过他人,反而对父母越发的孝顺,对弟妹也极为照顾,为女为姐,皆无可挑剔。
然而刚才的事,可不是大家闺秀能做到的。
苏媃检查过那醉汉身上的伤,不管是颈项的伤,还是心口的伤,都是快准狠,一击即中,伤及要害。
若是没有经过锻炼,以及熟悉人体的弱点,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褚映玉与她对视,她上辈子和苏媃相处了近三年,对苏媃非常熟悉。
她知道苏媃在怀疑她。
但她不在乎,甚至还朝苏媃笑了笑。
为何能快准狠地伤到那醉汉?当然是因为苏媃教她的啊!
苏媃是暗卫出身,能文能武,只是因为七皇子需要一个能帮他打理内务的女性,便由暗转明。
上辈子,苏媃跟在她身边三年,她也向苏媃学了不少东西。
褚映玉慢慢地说道:“不是我有什么打算,是算计我的人有什么打算。”
她的意思很明确,算计她的人,左不过就是想要毁了她,让她和孟瑜山解除婚约,不再拖着孟瑜山。
对方一计不成,还会有二计、三计。
苏媃愣了下,有些不可思议,瞬息间就明白,她从一开始就明白,这是一桩针对她的计谋。
“您……早就知道?”
想到先前跑出客院要去叫人的那位陈姑娘,苏媃心中明悟。
一个明明见都没见过的小官之女突然对她如此热情,还要陪她一起去探望喝醉酒的未婚夫,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怀疑的吧?
偏偏她居然直接跟着人去了。
这明显不符合褚映玉低调谨慎的性格。
褚映玉淡淡地道:“我和瑜表哥的婚事是长辈定的,但是……”
太多的人觉得他们不适合,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不管是舅母,还是孟月盈,或者是那些倾慕孟瑜山人品、样貌和才华的人,都如此认为。
就算这辈子不嫁七皇子,她也知道自己是嫁不成孟瑜山的。
孟瑜山这次回来,便给了那些人一个机会。
是以孟月盈突然给她们下帖子,请她们来庄子游玩,其实就已经开始在算计,这桩婚事迟早会解除,只是不知道会怎么解除罢了。
就算她躲过这次的算计,还会有下一次算计。
既然如此,不如她主动出击,看看对方要怎么做。
只是她没想到,幕后之人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居然想找人毁掉她。此等行事,简直卑劣之极,但也是极为简单迅速的解决之法。
苏媃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的伤心和愤怒,不由愣了下。
有人觊觎她的未婚夫,甚至为此要毁掉她,正常的姑娘不是应该伤心害怕的吗?怎地褚姑娘如此与众不同?
难不成她和孟二公子间没什么感情?
这么一想,苏媃飞快地看了一眼主子,觉得主子会高兴吧?
褚映玉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她站起身,朝陆玄愔福了福身,仍是那般恭顺柔婉,“这次的事,多谢七殿下出手相助,日后若是有需要臣女的地方,臣女一定会报答殿下。若是没什么事,臣女便先走了。”
原本有些缓和的脸色,在听到她这话,陆玄愔的表情又冷下来。
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褚映玉的腿有些发软,越发的不敢抬头看他。
苏媃见主子真的生气了,赶紧说:“褚姑娘,有人要算计你,一招不成,肯定还会有后招,你这么出去可能不太好。”
她心里叹息,暗忖这位姑娘可真是懂得如何激怒主子。
主子想要护着她,自是不愿意她离开这里的,以免再给人伤害她的机会,但她似乎不领情,宁愿直接面对。
褚映玉自然知道,但她实在不想留在这里,面对着妹妹名义上的未婚夫。
这算什么啊?
褚映玉嘴巴动了动,终于抬起头,看向面容冷冽的男人。
她直视他,柔和的声音多了丝丝锋芒,“七殿下,不管如何,您是臣女的妹妹的未婚夫,臣女希望你们能顺顺利利地成婚,别生什么波折。”
这话里的言下之意,指责他越界了。
一时间,室内再次变得安安静静的。
以陆玄愔的骄傲,何时由得一个女人如此挑衅他?
苏媃都不禁觉得褚映玉真是个胆子极大的姑娘,放眼整个京城,敢这么和主子说话的也没几人。
果然,便见陆玄愔下颌抽紧,明显压抑着怒气,语气冰冷。
“不是!”
褚映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又笑了笑,柔声说:“殿下,您与舍妹的婚事是太后娘娘定下的,所有人都知道。”
不是他说不是就不是的。
她心里也有些疑惑,不是说褚惜玉是七皇子的救命恩人,他对褚惜玉有情,上辈子要不是她替嫁,他们早就欢欢喜喜地共结连理吗?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正想着,就听到苏媃委婉地说:“褚姑娘,奴婢刚得到消息,令妹似乎已经有了个心上人。”
“……”
褚映玉瞳孔微缩,心脏有瞬间的失序,然后疯狂地跳动起来。
她呆呆地盯着陆玄愔,想从男人脸上看出点什么,但除了冰冷和沉怒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褚映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窜,浑身发冷。
褚惜玉所做的事,说是全家下狱流放都不为过。
这也是上辈子时,为何父母口口声声说是她倾慕七皇子,抢走妹妹婚事的,就是怕褚惜玉婚前与人有染的事传到宫里,惹怒圣人。
皇家的婚事岂由得你嫌弃?
褚惜玉如此行为,不正是告诉圣人,你嫌弃他的儿子吗?原本圣人便因七皇子生来有疾而怜惜他,想给他最好的,可你却另结所爱,只会让人觉得你在嫌弃他有疾,不愿意嫁给七皇子。
圣人一怒,血流千里,届时整个长平侯府都要遭殃。
褚映玉喉咙干涩,艰难地道:“七殿下,可能是误会……”
不过她也知道,既然苏媃敢开口,应该是已经查到什么。
陆玄愔并不言语,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变得苍白的脸,然后说:“走罢。”
他让她离开。
褚映玉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显得一切语言都如此苍白。
上辈子,褚惜玉瞒得很好,直到自己死前,都没有暴露这桩事,没人知道当初褚惜玉移情别恋的事,甚至无人知晓男方是谁。
最后苏媃将褚映玉送了出去。
送她出客院时,苏媃含蓄地说:“褚姑娘,太后娘娘当年为殿下定下婚事时,只说定下褚家的姑娘,您也是褚家的姑娘。”
褚映玉神色一僵,总算将所有的事串连到一起。
怪不得七皇子的行事如此古怪,怪不得他会主动帮自己,怪不得他居然会将她抱在怀里,还哄她别哭……
原来是因为褚惜玉背叛了他,所以他要换个未婚妻,如此也不算是辜负太后的好意。
可是……
褚映玉艰难地说:“我、我有婚约的……”
不仅七皇子本人有婚约,她也是有婚约的,不是他想换个褚家姑娘就能换的。
闻言,苏媃只是温和地看着她,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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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虽然长嘴,但他是个结巴,为了面子,死活不肯多说几句,所以误会越来越大啦╮( ̄⊿ ̄)╭

褚映玉自然明白苏媃的意思。
诚如褚惜玉和七皇子的婚约变得岌岌可危,她和孟瑜山的婚约也一样,迟早会解除。
所以她和孟瑜山的婚约根本没被七皇子放在眼里。
褚映玉心情有些复杂。
上辈子时,根本没有这些事情。
孟瑜山并没有在今年回京,褚惜玉另有心上人的事也没有暴露。
一时间,她心里升起几分茫然,不知道这辈子会变成什么样,难道自己真的又要再嫁一次七皇子?
苏媃问道:“褚姑娘,您要去何处,需要奴婢送您过去吗?”
想到这位将会是未来的七皇子妃,苏媃有些不放心,担心幕后之人还有后招,万一真的伤到她,只怕主子的震怒无人能挡。
褚映玉礼貌地拒绝了,“多谢苏媃姑娘,不必了……”
苏媃是七皇子的人,很多人都知道她,若是看到苏媃送自己,只怕会引来无端的猜测和误会。
见苏媃不放心,褚映玉心里是极为感激的,想到什么,继续道:“对了,我上次落水的事,还未感谢苏媃姑娘相救。”
“褚姑娘不必客气。”苏媃笑道,“贵府已经给奴婢送过谢礼。”
褚映玉也不意外,她那母亲静安郡主虽不喜自己,但她确实是个极为周全的人,苏媃当日救了她,还是七皇子的人,母亲肯定会早早备谢礼过去,以免落人口实。
褚映玉和苏媃客气地道别,正欲离开,突然见褚惜玉和齐润怡从回廊的另一头走过来。
看到站在这里的两人时,她们都愣了下。
“苏媃姑娘?”褚惜玉快步过来,左右看着她们,“长姐,你怎么和苏媃姑娘在这里?”
齐润怡也好奇地看向苏媃,虽然苏媃只是一个侍女,但她是七皇子的人,代表的是七皇子,就算是他们这些公侯府的公子小姐,见到她时,也要礼遇三分。
苏媃的长相并不出众,只能称清秀耐看,不过脸上时常挂着柔和亲切的笑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她给褚惜玉两人行礼,含笑道:“奴婢正好路过,遇到褚大姑娘,褚大姑娘正向奴婢感谢当日的救命之恩呢。”
闻言,褚惜玉和齐润怡了然。
“长姐确实该感谢苏媃姑娘。”褚惜玉点头道。
苏媃笑了笑,“静安郡主已经使人送过谢礼给奴婢了。”她看了一眼褚惜玉,又说道,“若无什么事,奴婢便不打扰。”
等苏媃离开后,褚惜玉看向褚映玉,问道:“长姐,你没事吧?”
褚映玉一双清浚浚的眼睛看着她,平静地问:“我能有什么事?”
没等褚惜玉开口,齐润怡就哎呀一声,急切地说:“我们刚才听说,你失踪了,一直找不到你,担心得不行,怕你有什么危险。”
“听谁说的?”褚映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
褚惜玉道:“是一个丫鬟。”
“哪个丫鬟?”
“我哪知道。”褚惜玉不太喜欢她这种质问的语气,嘟起嘴道,“这别庄里伺候的下人那么多,我又不识他们,哪知道是哪个丫鬟?”
“是啊是啊!”齐润怡点头附和,好奇地问,“映玉姐姐,你真没事吗?”
褚映玉摇头,“刚才吃得太饱,我在附近逛逛消食。”然后又说,“这里是安王府的别庄,有侍卫巡视,能有什么危险?”
褚惜玉又被噎了下,顿时升起一股不满,委屈地说:“长姐,我只是关心你,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齐润怡继续点头,“是啊是啊,映玉姐姐,你不能这样,惜玉和我都是关心你的,听说你不见,惜玉马上就拉着我过来找你了。”
褚惜玉抿着嘴,满脸不高兴。
褚映玉瞥了她们一眼,说道:“我没什么事,你们不用担心。”
说着,她转身便走。
齐润怡拉着褚惜玉跟上去,又问道:“映玉姐姐,你要去哪?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找明惠郡主,他们正在玩投壶呢,你要不要过去?”
“不去了,外面太冷,我想去暖阁坐会儿。”
齐润怡一听,搓了搓冰冷的手,“我们也过去喝杯热茶吧,这天儿怪冷的。”
她身上穿的衣服不多,以优雅美观为主,在外面待久了,还挺冷的。
不过这也没办法,听说今儿会有很多勋贵世家和朝臣的公子小姐过来参加明惠郡主举办的赏梅宴,届时女孩子之间少不得比美,也想在那些世家公子面前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穿着打扮自然要讲究。
不是谁都能像褚映玉这样,穿着一身臃肿过来。
这么想着,齐润怡突然疑了一声,“映玉姐姐,你身上的衣服好像换了呢?”
正在生闷气的褚惜玉神色一顿,忙看过去,果然发现褚映玉身上的衣服居然换了,甚至连斗篷都换了一件。
褚映玉脚步未停,淡淡地道:“今儿穿得太多,先前热出一身汗,便去更衣。”
贵族女子出门,都会带一两套衣服以防万一。
因为梅园是私人之地,客人们带来的下人大多数都在梅园外候着,等待主人的差遣,衣服也在外面,需要的话,找人去叫他们送过来即可。
回到暖阁这边,这里的人并不少,都是那些玩累了的贵女,坐在暖阁里喝茶聊天,或者直接打起叶子牌。
见三人进来,有人招呼道:“惜玉,润怡,要不要打叶子牌?”
褚惜玉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明媚,非常讨喜,“不啦,我先歇会儿。”
褚映玉三人坐下,便有在暖阁里专门伺候的丫鬟端着沏好的热茶过来,还有果子露这些适合姑娘家的饮品。
刚坐下不久,明惠郡主等人也回来了。
她们玩得满头是汗,脸蛋红扑扑的,欢笑声语地走进来。
褚映玉端着茶,抬起头,看向进来的这群人,目光在她们脸上掠过。
当看到人群中某个不经意和她的视线对上,脸上明显露出震惊神色的人时,她甚至还朝对方微微一笑。
那人似乎被吓到了,脸色一白,仓皇地低下头。
暖阁里伺候的丫鬟赶紧将果子露端过去给明惠郡主。
明惠郡主明显是渴得狠了,一口饮尽,转头和身边的人畅快地说笑,兴高采烈地说起刚才投壶的事。
“可惜孟瑜山不在,听说他极擅长投壶。”明惠郡主一脸可惜地说。
旁边的人非常捧场地附和,“可不是,没有孟二公子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都怪赵四他们,一直在灌他酒,害得孟二公子不胜酒力。”
“是极……”
这群人皆捧着明惠郡主,不忘朝褚映玉轻蔑地看一眼。
比起深受圣人宠爱的明惠郡主,长平侯府的大姑娘褚映玉不过是仗着长辈定下的婚约,才能和孟二公子那般光风霁月的君子成为未婚夫妻,要不是郡主仁慈,早就打压她,让他们解除婚约。
瞬间,暖阁里不少视线都往褚映玉身上扫来,明的暗的,各式各样。
褚惜玉当作没看到,也没帮着解围,而是径自和身边的人说话聊天,显然还在生气褚映玉先前咄咄逼人的举动。
褚映玉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低头喝茶,好像没注意到那些视线似的。
见状,那些人越发的轻蔑,侯府的姑娘又如何,自然是比不上天家贵女的。
明惠郡主顿觉无趣,她从来没将褚映玉当成过对手,所谓的对手,要有往有来、势均力敌才有趣,像褚映玉这种木头一般、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若非她是孟瑜山的未婚妻,她都懒得搭理。
她一口饮尽杯里的果子露,懒洋洋地问旁边伺候的丫鬟:“可有使人给孟二公子送醒酒汤过去?”
丫鬟笑道:“郡主放心,已经让人送过去了。”
“那就好。”明惠郡主点头,“孟二公子可是本郡主的客人,可不能怠慢了。”
“是,奴婢们晓得的。”
明惠郡主似乎满意了,正欲说什么,突然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满脸焦急。
“郡主,不好了——”
明惠郡主神色一厉,不怒自威,“什么不好?本郡主好得很!”
进来的丫鬟焦急地说:“郡主,孟二公子出事了!”
哗啦一声,明惠郡主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
她猛地站起,厉声喝问:“孟瑜山怎么了?出什么事?”
丫鬟也说不清楚,只是焦急地道:“郡主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明惠郡主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大步走出暖阁,朝着客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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