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珠映玉—— by雾矢翊
雾矢翊  发于:2024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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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VIP2024-01-3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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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映玉死在二十岁生辰那天。
回首她的前半生,被迫替妹妹出嫁,身不由己,所嫁之人虽是位尊贵的皇子,却沉默寡言,矜冷孤傲,且另有心上人,夫妻之间的关系亦十分冷淡,最后落得个香消玉殒的结果。
再睁眼时,褚映玉发现自己回到三年前。
这时候她还没有被迫替嫁,忆起前世出嫁后曾听人说她恬不知耻地抢了妹妹的婚事,导致妹妹与七皇子错过之类的话,她决定这辈子不再替嫁。
结果,宫里却来了赐婚,让她再次嫁给七皇子。
七皇子陆玄愔生来患有重言之症,失去问鼎皇位的资格。
当心心念念的妻子被害死,陆玄愔自此觉得人生了无生趣,开始发疯,搅风弄雨,兴风作浪,人人避之不及。直到他发现自己重生了,重生在妻子还好好地活着的时候……
很好,继续疯下去吧!
有一天,褚映玉因为“心上人”一事和七皇子吵架,见他一个气急,突然就口吃起来,不免有几分心虚,忙不迭地改口。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的心上人原来是我,你别再气了啊!”
男人幽幽地盯着她,半晌轻轻地哼一声,将她拉到怀里紧紧搂着。
1、架空朝代,架得很空的那种。
2、女主开局重生,男主是逐渐恢复前世的记忆。
3、男主是个结巴,死活不肯开口,所以前世有误会,活该老婆不喜欢他。
一句话简介:替嫁给患有口吃的皇子后。
立意:女孩子要爱惜自己。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褚映玉、陆玄愔 ┃ 配角: ┃ 其它:

褚映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飞驰的马车里,一匹疯马拉着马车颠簸前行。
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就意识到有人要杀她。
可是,谁会要杀她一个无关紧要的内宅妇人呢?
马车以一种夺命般的速度朝前奔驰,不知驶向何方,褚映玉手脚虚软,求生的本能让她紧紧地抓着车窗,防止自己的身体被甩飞出去。
她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抓着车窗的手几欲脱力。
车帘晃动不休,透过大开的车门,她看到马车在崎岖的山路间急骤穿行,深秋的风灌入马车里,如刀子般刮得她的脸蛋生疼。
她想要自救,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疯马发出嘶鸣声,马车跟着高高地飞了起来,褚映玉瞳孔紧缩,看到马车朝着前方的山崖坠落下去。
身体一阵失重,嘴巴里满是铁锈味,一股股血溢出来。
褚映玉不禁苦笑。
幕后杀她的人可真是看得起她,将她丢在飞驰的马车里不算,还提前下毒,只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嘭的一声,马车坠落在山崖下,四分五裂。
最后的意识里,是无尽的疼痛袭来,仿佛要将人的神魂都撕裂……
…………
再次恢复意识时,褚映玉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往下坠落。
那种失重感,让她有些恍惚,似乎她又和马车一起坠落在山崖之下,下一刻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然而这次不同的是,她的身体哗啦一声落到水里,并没有那种身体被摔得支离破碎的痛不欲生。
“不好了,褚姑娘落水了!”
一道惊慌的叫声响起,引起湖心处听雨轩里正在游玩的各家贵女们的注意。
不少人涌到栏杆前查看,湖对面的亭子里的公子们也朝这边看过来,有的赶紧叫救人,场面变得喧闹无比。
褚映玉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往更幽深的水底拖拽而去,窒息的感觉袭来,然而她的身体似乎还停留在坠崖时粉身碎骨的状态,四肢抽搐着,沉沉往下坠。
就在褚映玉以为自己即将要体会又一次的死亡时,一双手搂住她,将她带离那幽静恐怖的湖底。
岸边挤了很多人,看到褚映玉被救起时,他们打量跳入湖里救人的侍女,认出这侍女的身份,难掩脸上的惊讶。
那侍女沉声道:“快拿件披风来!”
有丫鬟匆匆忙忙地将一件披风递过来,那侍女用披风裹住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褚映玉。
周围的人很多,七嘴八舌地问发生什么事,怎么落水了。
褚映玉神色恍惚地靠在那侍女怀里,水珠从她的头发滴落,她的脸蛋苍白,几缕黑发黏在白玉般的脸庞,极为狼狈。
虽然狼狈,却难掩那张芙蓉般清丽的脸庞,眉目如画,仿佛被水浸润过越发清雅出尘。
“长姐,你怎么了?”
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褚映玉的反应慢了半拍,抬头看过去,首先看到她的妹妹褚惜玉。
褚惜玉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褚惜玉身边还有不少人,最醒目的是一名容貌艳丽、身材高挑的少女,正是此间的主人明惠郡主。
明惠郡主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一身湿淋淋的褚映玉。
见褚映玉神色恍惚,一直不说话,众人不免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落水吓傻了,不由看向明惠郡主。
今天是明惠郡主举办的赏菊宴,她是这里的主人,偏偏出了这样的事,以明惠郡主的性格,只怕会不高兴。
明惠郡主确实不高兴,不过看到先前救起褚映玉的侍女也是浑身湿漉漉的,便道:“算了,你们先去收拾……”
话还没说完,就见湖对岸的那群公子过来。
为首的是一名穿着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的男子,清隽质玉,气质矜贵,一身凛冽清寒,周围的贵女看到他,不是羞涩低头,就是不敢直视。
褚映玉慢慢地转头,看到他时,眼瞳微微一颤,似是承受不住,终于晕厥过去。
秋日萧瑟,秋藜院里的落叶堆积在地上,显现出几分清冷孤寂。
一阵秋风拂来,卷起几片落叶,堆向墙角处。
“咳咳咳……”
压抑的咳嗽声从室内响起,寄春端着药进来,眼里不免多了几分忧虑。
寄春进了内室,先将药放到桌上,来到床前将月白色的棉细纱帐子打开。
因为关着窗,室内的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背对着床外,露出瘦削的肩膀和单薄的脊背。
寄春轻声道:“小姐,药煎好了,您先吃药。”
褚映玉压下喉咙的痒意,低低地嗯一声,就着寄春的扶持坐起身。
她身上穿着月芽色的寝衣,衣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掐出极细的腰身。因为刚起身,襟口略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一截白晳细腻的肌肤,宛若白玉一般。她的面容憔悴,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更衬得那张脸苍白羸弱,惹人怜惜。
寄春先将一个姜黄色的大迎枕垫放在她腰后,然后将桌上的药端过来,服伺她喝下。
黑漆漆的药汁很苦,苦得褚映玉难得拧起眉头,直到药喝完,满嘴的苦和怪味让她下意识张嘴想吃个蜜饯去去味儿,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竖着的松柏梅兰纹屏风,以及一尊黄铜香炉,一切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她曾经这里住了好些年,陌生是因为她已经有三年不曾回过这里。
褚映玉神色又变得恍惚起来,已经过去好几天,她终于接受自己重生、回到过去的事。
这时候她还未嫁给七皇子,是长平侯府里一个不受宠的姑娘,父亲冷淡,母亲不喜,明明是长房的嫡长女,处境还不如二房的庶女。
寄春见她怔怔地坐着不说话,以为她心里难受,柔声劝慰道:“小姐,侯爷和夫人还是关心您的,先前还派寻芳姐姐过来看您呢,我见您在睡,就没叫醒您……”
寻芳是长平侯夫人院里的大丫鬟,极为得脸,她能过来,也代表长平侯夫人的意思。
褚映玉仍是不说话,或者说她并不觉得母亲是关心她才让寻芳过来看她,不过是做个面子罢了。
毕竟亲生女儿都病成这样,总不能不关心。
她的母亲向来是个做事稳妥的,府里府外都有好名声,很少会落人把柄。
母亲从来都不喜欢她,更疼爱妹妹褚惜玉。
不喜欢她的原因也简单,据说母亲当年怀她时,恰逢外祖母庆阳大长公主去世,母亲哀恸过度,肚子提前发动,差点一尸两命,熬了三天三夜终于将她生下来。
她出生后,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去别庄休养了一年。
而这一年间,褚映玉都是交给奶娘和下人照看,后来更是被送回青州老家,她在青州长到七岁后才被接回京城。
据说母亲当时因为外祖母去世,情绪不稳定,看到她就会想到去世的外祖母,以及当时自己害得她难产……
种种原因下来,母亲便不怎么喜欢她。
至于父亲长平侯,据说与母亲青梅竹马长大,感情深厚,爱逾性命,因为她害得母亲差点丧命,一直以来对她也是淡淡的。
褚映玉虽是长平侯夫妻俩第一个孩子,委实不得夫妻俩喜欢。
幸好他们虽不喜这长女,却也碍着情面没有太过苛刻,将更多的喜爱投诸到两个小儿女身上。
褚映玉没怎么听寄春的话,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上辈子的事。
其实早在被他们逼着替妹妹嫁给七皇子时,她就对所谓的父母亲人看淡,她努力了近十年,他们仍是不喜欢她,那她也从此当作没这些家人,各自安好。
嫁给七皇子后,虽然是替嫁,和七皇子没什么感情,至少皇子府里没有那么多糟心事,也不曾在衣食住行亏待她,是她这些年来难得过得舒心的地方。
可惜……
褚映玉想到那辆冲向山崖的马车,想到坠崖时粉身碎骨的剧痛,身体止不住的轻颤,仍是惊惧得厉害。
她不知道是谁要杀她,在马车上动手脚,但她确实死了,死得彻彻底底。
但她又活过来了,回到三年前。
这时候,她还没有嫁给七皇子。
褚映玉又想起昏迷前在明惠郡主的赏菊宴上见到的男人,原来这时候刚好是他正从北疆回来,怪不得会在这里见到他。
在她死前,他已经前往北疆,而她被留在京城里,夫妻俩许久未见。
褚映玉没想到重生回来就是落水,当晚就发起高烧,在床上病了五天,直到今天终于好一些。
这几天除了大夫过来给她看病外,便没有谁来看她。
寄春心里是为她委屈的,但见小姐憔悴的模样,又忍不住宽慰她,怕她郁结于心,身体久久不能恢复。
寄春正说着,听到外面响起动静,随之响起二小姐褚惜玉的声音。
褚惜玉婷婷袅袅地走进来。
“小姐,是二小姐来了。”寄春说道。
褚映玉抬眸,看向进来的少女,神色淡淡的,因她正在生病,脸色苍白,这种寡淡的神色倒也没有让人意外。
褚惜玉进来后,先是看了一眼室内的陈设,然后目光落到褚映玉脸上。
姐妹俩有几分相似,都是美人胚子,不过褚映玉是清雅出尘的美,褚惜玉是一种娇艳夺目的美,许是一直备受父母宠爱,眉宇间可见娇憨和恣意。
“姐姐,你好些了吗?”褚惜玉笑着说,“我这几天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而是陪明惠郡主去别庄……”
明惠郡主是皇长子安王的嫡长女,亦是当今圣人的第一个孙女,圣人和太后喜爱非常,素来极得宠爱,是个金尊玉贵的皇室娇女。
能得到明惠郡主的邀请,是天大的荣幸,京中不少贵女都以收到明惠郡主的邀请为荣。
就像这次明惠郡主举办的赏菊宴,不知多少人挤破头。
只是寄春听了却很生气。
大小姐在赏菊宴落水,二小姐居然还有心情跟着明惠郡主转去别庄玩,这一玩就是好几天,丝毫不关心落水生病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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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新文啦,古言架空,架得很空的那种=-=
男主是个结巴,沉默寡言,属于天生不长嘴,活该老婆误会他,不喜欢他。

褚映玉神色不变,说道:“没事。”
她对褚惜玉看似解释、实则炫耀的话没什么感觉,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早就习惯了,也不在意她为何不来看自己。
有什么可在意的?
两人虽是嫡亲的姐妹,但一个受宠,一个被父母冷落,际遇完全不同,也因父母的态度,姐妹之间看似亲密,实则十分疏远。
褚惜玉又和她说明惠郡主的别庄有多好玩,去了多少人,最后话题拐到一个人身上。
“……没想到七皇子也去了。”
褚映玉眼瞳微颤,掩在被子里的手指动了动。
“七皇子丰神俊朗,俊伟不凡,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他还是个体贴人,知道我爱吃柿子,还亲自去摘了柿子……”褚惜玉说着,面露惋惜之色,“可惜……”
这句可惜,褚映玉和寄春都明白。
七皇子是中宫皇后所出,可惜生来患有重言之症,也就是俗话说的结巴、口吃,因此养成沉默寡言的性子。
除了这点外,七皇子简直堪称完美。
他的容貌自不必说,清隽贵气,是圣人唯一的嫡子,十五岁奉旨去北疆,在北疆立下赫赫战功,直到上个月终于从北疆回来。
回来的原因也很简单,七皇子今年已经二十二岁,该成亲了。
七皇子虽生来有疾,到底是天家皇子,对于他的终身大事,太后和皇帝都极为重视。
太后也颇为怜惜这个孙子,特别是他驻守北疆七年,耽搁了婚事,对他的婚事很是上心。
宫里的两位身份最贵重的主子重视,下面的人自然也跟着重视。
最近因为七皇子的婚事,长平侯府以及褚惜玉颇受人瞩目。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起当年太后和庆阳大长公主的交情。
庆阳大长公主是当今圣人的姑母,和太后是姑嫂,据说太后未入宫前,和庆阳大长公主是闺中密友,太后当年能坐稳中宫皇后之位,还多亏庆阳大长公主相助。
庆阳大长公主病逝时,太后极为伤心,许是爱屋及乌,不断恩赐庆阳大长公主所出的一双儿女。
当年庆阳大长公主下降靖国公,与靖国公育有一子一女。
儿子是现在的靖国公世子,女儿便是静安郡主,也是长平侯夫人孟蓉。
这些年,太后时不时会招静安郡主入宫陪伴,连带着也极为喜爱静安郡主所出的二女儿褚惜玉,欲择褚惜玉为七皇子妃。
这事勋贵人家都知道,据说太后曾经当众表示过,要等七皇子从北疆回来,就为他们赐婚。
虽说那时候七皇子人在北疆,这桩婚事完全是太后促成的,不过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由长辈作主,就算七皇子人不在,有太后这话,褚惜玉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七皇子妃。
褚惜玉坐了会儿,便离开了。
离开前她想起什么,说道:“长姐,我刚才从母亲那里过来,听说两天前,安王府那边送了赔礼过来,母亲好像挺生气的,你明天若去给她请安,千万别和母亲置气。”
褚惜玉离开后,寄春不免忧心起来。
“小姐,夫人生什么气?”她实在不明白,小姐病了这么多天,而且还受了这般大的罪,夫人不应该怜惜小姐吗?
褚映玉却明白,估摸是为她这次落水的事。
这次褚映玉在明惠郡主的赏菊宴落水,不管是什么原因,安王府都要有所表示。
为了给长平侯府一个交待,安王妃自然会让人查褚映玉落水的原因。
后来查明,原来当时褚映玉与人生口角,拉扯间不小心落水。
这事在静安郡主看来,着实丢脸,她不管褚映玉与人发生口角的原因是什么,只觉得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争吵,实在是不智,毫无大家闺秀的风度,是以十分生气。
安王府送赔礼过来,不仅不让她觉得宽慰,只觉得好像在讽刺她一样。
这些天,静安郡主为这事气得不行,自然也怪到褚映玉身上,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翌日,褚映玉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是还有些许咳嗽。
以往这时候,她便应该去给父母请安了。
因为母亲静安郡主十分重规矩,褚映玉七岁被从青州接回京城后,只要不是病得躺床上起不来,都要去给长辈请安,风雨无阻。
这么多年来,她都习惯了。
然而今天,褚映玉醒来许久,仍是没有去正院请安的意思,披着一件白绫对襟袄子,坐在靠窗的黑漆螺钿罗汉床上看书。
寄春欲言又止。
她总觉得小姐大病一场后,人变了许多,但哪里变了,一时间又说不清楚。
正想着,外面响起小丫鬟通传的声音,说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寻芳过来了。
寄春赶紧出去,将寻芳引进来。
寻芳穿着青绿绣折枝花禙子,头上戴着红宝石珠串头花,金镶珠翠的耳坠,手腕一只赤金掐丝的镯子,虽然是丫鬟,这身打扮比普通官家小姐还要富贵。作为长平侯夫人、静安郡主身边得用的大丫鬟,她比之副小姐也不差什么了。
寻芳进来时,褚映玉仍是坐在那里,手里执着书卷。
这让寻芳有些诧异,虽说她只是个丫鬟,但代表的是静安郡主,府里的那些主子们哪个见到她时,不是起身相迎的。
大小姐素来极有规矩,做事稳妥,很少会像这般。
尔后想到大小姐落水生病,可能身体还不利索,寻芳便将不满压在心里,上前行礼。
寻芳行礼完后,先问大小姐的身体,“夫人关心大小姐的身体,若是您的身体好些,便让您过去一趟。”
褚映玉执着书的动作不变,寄春却气坏了。
夫人要是真关心,就应该过来看看,可这些天,除了小姐落水晕厥被送回来时过来看了一眼外,其他时候根本没露过面。
这哪像是当母亲的?
而且大小姐今天没去正院给夫人请安,想必身体定然还不爽利,可夫人却叫寻芳过来让大小姐去一趟,是什么意思?
突然,寄春想到昨天二小姐过来说的话,难道夫人还在生气?
寻芳见褚映玉只是慢吞吞地翻着书,又道:“大小姐,夫人让您去一趟。”
褚映玉抬眸看她,语气轻缓,说道:“我身体还未好,怕将病气过给母亲,就先不去给母亲请安,让母亲见谅……”
说着就掩唇咳了好几声。
寻芳不禁默然,她看向大小姐。
可能是大小姐今天穿着白绫的袄子,衬得那张脸越发的苍白,甚至那张脸都清瘦许多,难掩病容。
寻芳只好回去复命。
正院里,静安郡主听完寻芳的话后,眉头不禁拧起来。
静安郡主今年不过三十多,因保养得宜,看着仿佛二十出头的妇人,容貌秀美,多年来时常进宫伴驾,身上自有一股威仪。
“大小姐真这么说?”
寻芳忐忑地点头。
旁边的褚惜玉见母亲面露不悦之色,说道:“娘,我昨天去看过长姐了,长姐看着确实十分憔悴,她这次大病一场,可能身体还没好,她不是故意不来给您请安的。”
静安郡主却是冷笑一声,“只怕是觉得委屈上了。”
委屈什么,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没一个人敢吭声。
到底是天家御封的郡主,又得太后宠信,还是府里的侯夫人,说一不二,丫鬟婆子伺候起来格外用心。
这时候,也不需要她们说什么。
幸好静安郡主没说什么,摆手让寻芳下去。
静安郡主没有将太多心思放在大女儿身上,拿起桌上的单子看起来,一边看一边说:“惜儿,七皇子此番从北疆回来,太后定会提及你与他的婚事,想必宫里很快就会赐婚,幸好这些年娘一直给你备着嫁妆……”
“娘。”褚惜玉开口,“您说什么啊?”
静安郡主以为她不好意思,笑道:“有什么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七皇子姿容出色,在北疆立下赫赫战功,是咱们大周的战神,这京中不知多少姑娘想嫁他……”
褚惜玉嘟起嘴,想说什么又咽下,转而道:“娘,长姐呢?长姐的年岁比我大,长幼有序,就算我要嫁人,也是长姐先嫁才能轮到我吧?”
静安郡主闻言,眉头又拧了起来,隐隐有些不耐烦。
她淡淡地道:“瑜哥儿游学未归,说是年底会回来,也得等他回来,再商议与你姐姐的婚事。”
瑜哥儿是靖国公世子的嫡次子孟瑜山,亦是褚映玉姐妹俩的表哥,今年已经二十岁,从十八岁开始出京游学,已有两年未归。
褚映玉和孟瑜山的亲事还是长平侯老夫人在世时定下的,不过当时老夫人年纪大了,两家也只是一个口头约定,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对此并不怎么满意,加上孟瑜山出京游学,所以这婚事便一年年拖下来。
“算了,不说她。”静安郡主道,“你姐姐虽然还未出阁,不过天家皇子的婚事和寻常百姓不同,有些规矩不必守着。”
可以说,天底下最重规矩的是皇家,最不重规矩的也是皇家。
单看皇家的需求。
褚惜玉低低地哦一声,看起来闷闷不乐。
静安郡主还是了解女儿的,见她如此,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褚惜玉在母亲面前素来不掩情绪,迟疑片刻,说道:“娘,我不想嫁七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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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映玉这病养了大半个月,一直足不出户,也没去给父母请安。
府里的人不免心里嘀咕,难不成大小姐这次落水真的病得这般严重?要知道大小姐最重规矩,也最孝顺,其他的不说,这孝顺的名声确实是极好的。
因褚映玉以往的行事,倒是没人怀疑她是故意不去请安。
只有贴身伺候的丫鬟寄春很纠结。
寄春很清楚,大小姐的病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好得差不多,可是大小姐仍是窝在屋子里,就算正房那边派人过来询问,也是一副虚弱的样子,还要咳嗽几声。
或许是因为她的脸色一直很苍白,而且人也清瘦许多,不管什么人见到她,都觉得她确实病没好,倒也没有怀疑。
寄春每每见此,都很庆幸没有暴露,万一让夫人知道大小姐装病,只怕原本就不喜大小姐的夫人会越发的不喜她。
“小姐,这样真的好吗?”寄春忧心忡忡地说。
褚映玉喝着清粥,淡淡地道:“没什么不好,我的病确实还没好。”
“可是……”寄春看着桌面上的食物,心里很是难受。
大小姐病了不去请安,夫人召见也不过去,正院那边倒也不勉强,只是给厨房递话,既然病着,那就吃些清淡的。
这天天都是清粥小菜,不见丁点荤腥,就算没病都得病。
就算知道夫人不喜欢大小姐,可也没必要这么作贱她啊。
这种无声的过招,是内宅妇人惯有的手段,寄春心里很是清楚,难受极了。
让她更无奈的是,小姐这次居然也倔着,丝毫不肯服软。
褚映玉倒是安之若素,清粥小菜也可,大鱼大肉也可,她对长平侯府从来没什么指望,对所谓的亲人也没什么期盼。
这些所谓的血脉亲人还不如一个被硬塞了个皇子妃的七皇子对她好,至少七皇子虽然不喜欢她,却不会让人作贱她,这点便让褚映玉觉得他是个好人。
用过膳后,褚映玉让寄春服伺她更衣,终于去正院给父母请安。
她去的时候,不仅静安郡主在,父亲长平侯也在。
长平侯今日休沐,在家中陪伴妻子。
夫妻俩原本正对着镜子画眉,听闻褚映玉过来请安,静安郡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就落下去。
长平侯看到妻子绷着张脸,握了握她的手,宽慰道:“你别生气,映玉这次落水生病,也算是吃足了苦头,估计是身体真不舒服,不是故意不来给你请安的。”
静安郡主的眼眶蓦地一红,气道:“我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啊?她自个与人发生口角落水生病,还有理了?我的脸都被她丢尽了!大夫说她的身体早就好了,我不过是让她过来想问问当时的情况,她却一直不来,根本没我这个母亲……”
说着就低声哭起来。
长平侯自然心疼无比,少不得一阵宽慰。
等褚映玉进去,便见父亲看自己的眼神透着些许不满,母亲则冷冷地坐在那里。
她的神色不变,上前给他们请安。
长平侯纵使心有不满,仍是压着脾气,先是问她的身体怎么样。
“已经好了,多谢父亲关心。”褚映玉淡淡地说,她的声线柔和,纵使语气清淡,也给人一种柔顺之感。
长平侯又看了妻子一眼,见她冷着脸坐在那里不说话,只好继续开口。
“你这次落水的事,我已经听安王府的人说了,确实是你做得不对,不管你与何人有龃龉,都不应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发生口角,这非娴淑女子所为……”
说到这里,他也没想到向来娴静文雅的大女儿竟然会与人口角。
褚映玉静静地听他说完,方才说道:“父亲,如果我说我没有呢?”
“什么?”
长平侯讶然,连静安郡主都看过来。
褚映玉抬头看他们,平静地说:“女儿并没有与人发生口角,当时有人找我说话,故意撞我的。”
夫妻俩俱是讶然,很快又变得狐疑。
静安郡主蹙眉道:“好端端的,谁故意撞你?”
安王妃可是查得很清楚,那些贵女也说和她有些口角,当时在场的人不少,都是证人。
正因为如此,所以褚映玉与人发生口角不慎落水的事,也变成了事实,没人怀疑。
“我不知道。”褚映玉冷淡地说,其实她心里是知道的,左不过是那两种原因,一是因为孟瑜山,二是因为褚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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