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这次她不愿意去跪祠堂,他们也不敢明着逼她。
褚映玉其实并不在意他们如何,她现在倒是有些疑惑,孟瑜山怎么回来了。
上辈子,直到她被逼上花轿,孟瑜山都没有回来。
至于嫁人后,她并没有见过孟瑜山,只听说他在她婚后匆匆忙忙地回来一趟,然后又离开京城。直到她死前,也没听说和孟瑜山有关的消息,这人仿佛消失在人前。
虽不知孟瑜山为何突然回来,不过褚映玉也没太在意。
以舅母齐氏对她的不喜,还有明惠郡主对孟瑜山的心思,这桩婚事只怕有得折腾。
天空阴沉沉的,还未到傍晚,天色就已经暗下来。
陆玄愔刚回到府,就见苏媃迎过来。
“主子。”苏媃恭敬地说,“暗九传来消息,今儿褚姑娘和长平侯府的世子起了冲突,褚姑娘用银簪伤了褚瑾玉……”
宁福儿不禁抽了口气。
褚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能伤得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是那褚瑾玉太废了吗?不过褚姑娘敢用银簪伤人,看来也是一个极为烈性的女子啊。
直到听苏媃说“褚姑娘被罚跪祠堂”时,宁福儿不由看向他们主子。
果然,就见他的眼神倏地变厉,“如何?”
“不过褚姑娘没跪。”苏媃唇角微勾,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褚姑娘没理会,后来长平侯夫妻俩那边也没什么消息。”
宁福儿暗忖,幸好长平侯夫妻俩没让褚姑娘去跪祠堂,不然明天就变得长平侯夫妻跪宫门。
他们主子难得开窍,就算现在迫于孟褚两家的婚事,没办法进宫请旨赐婚,但已经是将人家姑娘纳入羽翼之中,当成未来的皇子妃来对待的,岂容得旁人欺辱。
瞧主子前阵儿还巴巴地派暗卫过去保护她就知道了。
不过陆玄愔仍是皱着眉头,再次明悟褚映玉在长平侯府的处境有多艰难。
这些日子,他已经从暗卫们那边了解到褚映玉从小到大的经历,发现长平侯夫妻俩偏心偏到没边了,小女儿小儿子是宝,长女就是草,对她极是苛刻,遇到事时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先斥责她,再罚她、关她禁闭。
怪不得她会如此谨小慎微,甚至不敢轻易去见他。
陆玄愔将褚映玉拒绝去见他的行为归咎于此,并不觉得是自己吓到她。
最近他依然在做梦,梦里都是她,有时候是她在府里等他归来,有时候是她坐在他身边安静地看书写字,有时候是她为他做衣裳……
梦里的陪伴有多温馨动人,醒来时的形单影只、衾寒枕冷,就有多难受。
苏媃继续说:“还有,靖国公府的二少爷孟瑜山昨儿回京,靖国公世子过几日会携孟瑜山去长平侯府拜访……”
拜访什么?
宁福儿暗忖,不会商量和褚姑娘的婚事吧?
这么一想,他不禁小心地看向主子,只觉得他此时的脸色和外头的风雪一样冷冰冰的,着实冻人。
苏媃似乎没察觉到,“此次靖国公的世子夫人齐氏为了让孟瑜山回京,晚上睡觉时特地打开窗,翌日就病倒了,她让孟瑜山回来侍疾……”
宁福儿惊叹,这齐氏的心思果然多。
不过是有人在齐氏面前挑唆了一下,齐氏就已经幻想着让二儿子将来尚公主或娶个郡主,为此不惜将儿子弄回来,好折腾掉和褚映玉的婚事。
虽然此举对他们有利,可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些心疼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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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冷了,男主还在为实现老婆孩子热炕头努力中~~=v=
褚映玉猜测得不错。
原本靖国公世子孟玉珂让人递了帖子,说要带嫡次子孟瑜山前来拜访,哪知道最后却是没来。
没来的原因也很简单,齐氏病了,病得很厉害,孟瑜山在府中侍疾。
“怎会突然病了?”长平侯满脸诧异,“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旁边的静安郡主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她和嫂子不对付,对这个嫂子的性情也是了解的,早就知晓嫂子根本不喜欢褚映玉这未来的儿媳妇。
要不是碍于这桩婚事是靖国公和长平侯老夫人一起定下的,她早就想方设法地退掉,不然也不会有孟瑜山不喜褚映玉出京游学的说法。
别人不知,她还不知道吗,是她那好嫂子故意让人传出来的。
同样是当母亲的,她倒也理解嫂子的想法,左不过是想为孟瑜山聘娶一个娘家更得力的妻子,将来能帮上孟瑜山。
孟瑜山是嫡次子,若是他想在仕途更进一步,有才华、有能力是不够的,还要有一门能助他上青云的妻族相助。
长平侯很关心齐氏的身体,生怕齐氏有个好歹,会影响到长女的婚事。
他转头交待妻子,“明儿你带映玉他们去国公府瞧瞧嫂子。”
静安郡主冷淡地应下,她虽然还在生气褚映玉胆大包天、居然伤了小儿子,不过也不希望褚映玉的婚事出什么问题,影响到小女儿的婚事。
秋藜院那边的褚映玉很快就收到消息,明日要和母亲一起去靖安公府探病。
寄春忧心忡忡的,“舅夫人怎会病了?希望别太严重。”然后想到什么又高兴起来,“孟二少爷回来了,明天小姐您若是过去,说不定能见到孟二少爷。”
未来的姑爷回来,她家小姐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
褚映玉披着一件大红羽纱面鹤氅,站在桌前临摹一副字帖,神色清淡。
寄春见状,瞅着小姐被大红羽衬得明眸皓齿的脸蛋儿,只觉美得像仙子,想必未来的姑爷一定是喜欢的,肯定不像外面的人传的那般,说什么孟二少爷不喜小姐,出京游学以躲避这桩婚事之类的。
褚映玉临摹完一份字帖,将狼豪搁在笔架上,端详片刻,挑剔出不满意的地方,又展开一张纸继续临摹。
在这般安静中,寄春一颗心也渐渐地变得安定下来。
直到褚映玉终于放下笔,寄春端来一盏热茶给她,赞叹道:“小姐,您的字越发的好看了。”
褚映玉喝茶的动作一顿。
上辈子的现在,她的字虽然也不错,到底不如三年后的精深。这也得益于她与七皇子陆玄愔成亲后,陆玄愔曾经教导过她一段时间。
陆玄愔可不是那种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他是中宫皇后一手教导出来的皇子,风雅起来也是极尽风雅,琴棋书画就没有不通的,他的字和画都极佳,每每让她看罢,惊叹不已。
也暗暗羡慕。
羡慕他好像学什么都又快又好,自己在他面前,都显得拙了几分,像个俗人。
想到那些事,她的神色难得有些松怔。
直到寄春问她:“小姐,明儿去国公府会见到未来的姑爷罢?”
褚映玉回过神,朝她摇了摇头,“别这么叫他。”谁知道这桩婚事最后能不能成?
翌日,难得天气放晴。
静安郡主带着两个女儿一起前往靖国公府。
出发前,褚映玉看到静安郡主紧绷着一张脸,脸色比墙角未融化的冰雪还要冷。
静安郡主凌厉地看着长女,冷冰冰地说:“等会儿到靖国公府,你给我好好待着,那里可不是你能发疯的地方。”
若是以往,她根本不需要操这个闲心。
现在却觉得,自己小瞧了这个女儿,生怕一个没注意,她又发疯伤人。
褚映玉没像以往那般低头默默地听训,不闪不避地看她,故意问:“母亲为何会认为女儿会发疯?难道母亲不信女儿?”
静安郡主下颌抽紧,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褚映玉的神态还是那般的乖巧柔顺,唯有那双眼睛亮得炙人。
周围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噤若寒蝉,心里暗暗叫苦。
大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居然连郡主都敢忤逆,她就不怕坏了名声,将来嫁不出去吗?
褚惜玉看得胆战心惊,赶紧道:“娘,咱们再不出发,时间就晚了。”
静安郡主深吸口气,到底忍住脾气,甩袖登上前头的马车,褚惜玉和褚映玉则乘坐后面的马车。
其实安排一辆马车即可,但静安郡主显然还在生气,便让人多备一辆马车,不想看到褚映玉那张脸。
马车里,褚惜玉小心翼翼地问:“长姐,你还好罢?”
褚映玉平静地看她,云淡风清地问:“有什么不好的?”
褚惜玉尴尬地笑了下,不知道说什么,时不时偷看褚映玉一眼,在她看过来时,吓得赶紧移开目光。
很显然,上次褚映玉用银簪伤了褚瑾玉的那一幕吓到她了。
作为名门贵女,讲究仪态,端庄守礼,连和人口角都会被长辈斥责不符合闺秀风仪,更不用说直接动手,那是泼妇所为。
褚惜玉平时接触的都是名门贵女,教养是刻入骨子里的,就像以前的褚映玉。
而现在的褚映玉变了,突然发疯伤人,让她十分害怕,至今仍是心有余悸,莫名地有些怕她。
还有刚才,长姐居然敢和母亲顶嘴,还那样气母亲,她哪里来的胆子?
褚惜玉暗暗拧起眉头,发现自从弟弟瑾玉受伤后,府里的气氛变了,长姐变了,母亲也变了。
她不喜欢府里如今的气氛,希望回到以前。
让她不满的是,明明长姐伤了瑾弟,可是父母这回却没有惩罚长姐,瑾弟这伤是白受了。
“有事就说!”
褚映玉一双清浚浚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褚惜玉吓了一跳,因刚才想事情太深入,忘记收回目光,被她当场捉了个正着,吓得心脏都在发颤。
她定了定神,说道:“长姐,你刚才不应该气娘的。”她嘟起嘴,“上次你伤了瑾玉,爹说因为瑾玉不敬长姐在前,是他有错在先,所以没罚你跪祠堂,但若是你下次再犯,就不能这样了。”
褚映玉直接当耳偏风,抱着掐丝珐琅的手炉,靠着车壁,开始闭目养神。
她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不禁气到褚惜玉,以往只有她无视别人,几时轮到别人无视她?而且还是褚映玉……
只是想到她发疯的那一幕,她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生起闷气。
直到马车抵达靖国公府,褚惜玉心里堵着的那股闷气方才消散。
前来迎接她们的是国公府的大少奶奶陈氏,正是齐氏的大儿媳妇。
褚惜玉见她就问:“大表嫂,舅母的身体怎么样啦?我和娘、长姐过来看看她。”
陈氏一边陪她们前往齐氏居住的院子,一边忧心忡忡地说:“母亲前阵子感染了风寒,一直在咳嗽,大夫开了药,并不见怎么好。”
静安郡主问:“有没有请宫里的太医过来瞧瞧?”
“请了,还是瑜哥儿让人去请的呢,不过太医的说法和那些大夫差不多。”
说话间,几人来到齐氏的院子。
守在门前的小丫鬟机灵地掀起石青色西番花夹板的帘子,一股夹杂着汤药的热气扑面而来。
齐氏躺在床上,额头勒着一条秋香色的额帕,脸色有些腊黄,看着确实是大病一场的模样。
她的神色郁郁的,有气无力地说:“你们来啦?也不必特地来看我,省得过了病气。”
静安郡主坐在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嘴里说着不放心要过来看看云云。
姑嫂两个明明彼此看不惯对方,偏偏还要虚伪地维持友好的一面。
褚映玉和褚惜玉在屋子里待了会儿,就被长辈打发出去,让她们到外面坐。
褚惜玉不拿自己当外人,拉着褚映玉要去寻孟月盈。
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一名年轻的男子从抄手游廊走来。
他穿着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身形修长,容貌俊逸,施施然而来,宛若那陌上如玉的公子,气度不凡。
褚惜玉眼睛一亮,叫道:“瑜表哥!”
孟瑜山见到两个姑娘,脚步停下,目光落到褚映玉身上。
虽然两年不见,不过褚映玉并没什么变化,要说变化,就是曾经十五岁的小姑娘,现在五官长开了,越发的美丽,肤如白玉,眼如横波,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宛若出水的芙蓉,清雅出尘。
他怔了怔,尔后收回目光,客气地与她们见礼。
“映玉表妹、惜玉表妹。”
这京城里的勋贵频繁联姻,拐弯抹角的都能是亲戚,表哥表妹、表姐表弟不少,怕弄混了,大多数时都是叫名字。
褚惜玉高兴地说:“听说瑜表哥你回来了,我们都很高兴呢,瑜表哥这次回来,应该不会走了吧?”
说着,她看了一眼身边见礼后就垂着头、像木头般站在那里的褚映玉,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努力表现一下吗?
这话问得很直率,孟瑜山不禁笑了下,自是知道她是为谁问的。
他的目光温和地看向垂首不语的褚映玉,说道:“应该不走了。”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褚惜玉惊喜地说,然后飞快地说,“哎,我有事要找月盈,先过去啦。”
说着带着丫鬟笑嘻嘻地离开,摆明着给他们制造难得相处的机会。
这两人是未婚夫妻,虽说大周的男女大防极重,但若是年轻男女有婚约,或者定亲后,私下见个面也无妨,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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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丫鬟婆子退到不远处,四野一片静悄悄的,只有北风吹过树梢,抖落枝头上的几许残雪的声音。
虽是未婚夫妻,两人并不熟悉。
褚映玉以前是个循规蹈矩的名门贵女,规矩极严,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否则等待她的便是教养嬷嬷严厉的教导和禁闭。
孟瑜山从小就是个勤奋好学的,对自己的要求颇高,前十八年刻苦求学,心无旁骛,虽有个未婚妻,但两人见面的次数真的不多。
好半晌,还是孟瑜山先开口,“映玉表妹,许久不见,你这两年可好?”
褚映玉缓缓地抬头看他,目光滑过他俊逸的脸。
他的眉眼疏朗,气质温润,斯斯文文的,微笑时如沐春风,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也是姑娘家会倾心的类型。
比起那些侵略性极强的男子,锦绣堆里长大的姑娘更愿意亲近这种温文无害的男子,会让她们更有安全感。
“挺好的。”褚映玉回答,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孟瑜山温声笑道:“这两年我在外游学,去了不少地方,眼界开拓,亦是难得的旅程……”
他的声音温雅柔和,和她说起自己这两年游历的过程,去过北疆,也下过江南,还去了西北大漠,见识了西南的峰峦叠翠……
褚映玉默默地听着,虽然神色淡然,又不失礼,能看出她是认真聆听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听众。
孟瑜山简单地说了下,最后道:“映玉表妹,为兄这两年在外,是为游学,并非故意拖延与你的婚事,还望表妹见谅。”
说着,他揖了一礼。
褚映玉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她下意识地拢紧粉红色云锦斗篷,低声道:“我不怪你。”
这桩婚事是祖母在世时定下的,孟瑜山是一个守诺的君子,为人正直,从来没有在人面前表现过不愿意,那些传闻,不过是有心人放出来罢了。
只不过比起未婚妻,比起终身大事,他更在意的是其他东西。
时下不少年轻男子都喜欢趁着未成家前出门游学,增长见识,为未来出仕作准备。他们或是跟随家中长辈,或是与同窗结伴,游遍大江南北,寻名山访名士,几年不归是常事。
褚映玉心里没什么好在意的。
孟瑜山脸上不禁露出笑容,他的目光总是温和的,并不失礼,被他凝视的人,只会越发的心悦他。
“既是如此,映玉表妹便等我一等,过段时间,家里应该会请人去府上商议咱们的婚事。”
褚映玉又嗯一声。
她的眼睑微垂,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给人一种温顺无害的感觉,不觉生出几分怜惜。
孟瑜山的目光越发柔和。
他对这桩婚事其实是满意的,姑母静安郡主素来极重规矩,教出来的女儿自然也是个规矩娴淑的好姑娘,是男人心目中的贤妻人选。
孟瑜山还要去探望生病的母亲,能抽出这么多时间和褚映玉说话,也是因为他要与她解释自己并不是讨厌她才会出京游学。
回京后,他自然也从家里的下人那里听到这个流言。
孟瑜山虽不知道这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多少有些动怒,知晓今日姑母与两个表妹登门探病,特地前来寻她,与她解释一番。
两人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话,便分开了。
褚映玉正要离开,孟瑜山又叫住她,从袖里取出一个象牙色的小巧精致的同心球,递到她面前。
“表妹,这个送予你赏玩。”
褚映玉抬头看他,见他面上难得露出几分腼腆之色。
见她没动,他的手也一直未收回来,脾性虽温和,却是个极为固执的,坚持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半晌,褚映玉终于伸手接过。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以前他偶尔也会送她东西,不过那时候,孟月盈、褚惜玉等人都有,更像是一名兄长送给妹妹们的,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这次,显然只有她才有。
“同心球”这个名字,喻意非凡。
褚映玉捧着那颗同心球,目送他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在拐角消失,寄春走过来,看到她手里精致小巧的同心球,很是欢喜,“小姐,这是二公子送的吗?”
褚映玉嗯一声,赏玩片刻,将它收了起来。
不久后,褚映玉来到暖阁。
孟月盈和褚惜玉在这里喝茶聊天,见她过来,褚惜玉脸上露出又好奇又揄揶的神色,笑嘻嘻地说:“长姐,瑜表哥呢?”
褚映玉道:“去舅母那儿了。”
孟月盈已从褚惜玉那里知道兄长和褚映玉在一块儿说话的事,她的神色略有几分清淡,但也知道兄长和褚映玉的婚事是长辈定下的,祖父还在世,这桩婚事不可能有什么变故。
她只好转移话题,和褚惜玉说起其他事。
在国公府待了大半日,静安郡主带着两个女儿离开。
晚上,长平侯下衙回来,询问齐氏的身体。
“感染了风寒,太医去看过,只要她好好地吃药,过段时间就能好。”静安郡主说着,在心里哼了一声。
长平侯听罢,顿时安心了,“没事就好。”
如此又过去几天,听说齐氏的病情好转。
齐氏病情好转,孟月盈兄妹几个都很高兴,孟月盈便下帖子,邀请褚映玉姐妹俩去郊外别庄赏雪,小住几日。
褚惜玉拿着帖子过来找褚映玉,高兴地说:“长姐,瑜表哥也去呢,你可不能失约。”
褚映玉原本不想去的,想了下,决定还是去看看。
上辈子的这时候,孟瑜山还没回来,孟月盈并没有下帖子邀请她们去赏雪,倒是让她有些好奇会发生什么。
见她同意,褚惜玉便去禀了母亲。
静安郡主素来觉得姑娘家嫁人后,就是别人家的,不能像闺阁时期那般无忧无虑、到处玩耍,是以非常支持女儿出门游玩,只需要带足下人即可。
当即吩咐人去准备。
翌日,褚映玉姐妹俩登上马车,带着丫鬟嬷嬷一起往京郊而去。
马车出了城,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地变小。
天气冷,褚映玉抱着手炉,缩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看起来懒洋洋的。倒是褚惜玉很有精神,掀开车帘往外张望。
不久后,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一队人马从后面的官道疾驰而来,瞬息间便靠近长平侯府的车架,在靠近时,对方的速度渐渐地慢下来。
不知是谁惊喜地叫了一声,“是七皇子!”
褚映玉瞬间睁开眼睛,不过很快的,她又闭上眼,甚至下意识地离车窗远一些。
车窗是开着的,褚惜玉坐在那里,和为首的骑士目光对上。
她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紧张地扯着斗篷。
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里面可是褚姑娘吗?”
褚惜玉又转过头,发现说话的是七皇子身边的一名内侍。
这内侍叫宁福儿,她见过几次,长得秀秀气气的,像个姑娘家似的,只要有七皇子的地方就有他。
因七皇子言语不便,有什么事都是宁福儿代为开口,在世人眼里,宁福儿也代表了七皇子。
褚惜玉赶紧道:“正是,不知七殿下怎会在此。”
她没有注意到宁福儿的这声“褚姑娘”另有深意,以为是在叫自己,毕竟自己在世人眼里,是七皇子的未婚妻。
宁福儿不着痕迹地盯着车窗,发现只能看到坐在里面的禇惜玉,另一个人连片衣角都看不到,要不是收到暗九的消息,他们都以为褚映玉并不在这。
他笑呵呵地说:“这两天的天气好,安王殿下邀请我们殿下去庄子游玩。”
褚惜玉这才想起,靖国公府的庄子和安王的庄子离得极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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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送50个红包=-=
似乎只是路过时遇到,停下来打了声招呼,寒暄几句后,七皇子一行人便继续策马离去。
说是寒暄,实则只是宁福儿和褚惜玉说几句,七皇子全程无声。
褚惜玉目送他们离开,一直到马蹄声远去,紧绷的身体渐渐地松懈下来。
她轻轻地吁了口气,只觉得喉咙干得厉害,这是过度紧张所致,转头想找杯茶润润喉,却不想对上褚映玉的目光。
“长姐,有什么事吗?”
褚惜玉摸向固定在马车里的桌子上的铜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边问道。
褚映玉道了一声没事,又闭上眼睛。
缩在袖子里的手无意识地拽着帕子,回想刚才褚惜玉紧张的模样,是心虚还是惧怕七皇子本人?
应该是惧怕罢?那人太过矜傲冷冽,是有名的冷面郎君,气势逼人,不怒自威,那些闺阁少女很少能在他的注目下镇定自若。
就像当初的她,刚嫁给他时也是战战兢兢的,不敢与他直视,每每和他同处一室,更是随时悬着一颗心。
直到后来,他们圆房后,情况终于好一些。
正想着,又一阵马蹄声响起。
接着宁福儿的声音在马车外传来,“褚家姑娘,这是我家殿下让奴才送来的一些果子点心,给你们尝尝。”
褚惜玉没想到七皇子居然让人特地给自己送果子,脸蛋猛地染上红霞。
一会儿后,侯府的侍卫将一个雕红漆描金海棠攒盒递过来。
丫鬟香柳将攒盒打开,只见里头不仅有水灵灵的果子,还有一些剥了壳的坚果蜜饯等,都是时下女子爱吃的小零嘴儿,用来打发时间最好不过。
香柳夸道:“小姐,七殿下真是有心了。”
褚惜玉轻轻地咬着唇,既感动又为难,还有些许说不出的得意。
不得不说,像七皇子那般伟岸的冷面郎君,居然特地让人送一些姑娘家爱吃的零嘴儿给她,极大的满足了女人的虚荣心。
她拿起一块窝丝糖,状似烦恼地道:“这么多,我哪里吃得完呀……”她看向对面的褚映玉,娇声问道,“长姐,你也来吃一些罢。”
褚映玉摇头,“不了,我不爱吃这些,对口牙不好。”
心里却不禁想着,果然那人是心仪褚惜玉的,否则哪里会巴巴地让宁福儿送东西过来?也只有将人家姑娘放在心里,他才会特地去注意姑娘家会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否则还不是一个不解风情、只会蛮干的愣头青。
想到这里,她心头难得有些发堵。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对,褚映玉心中微凛,赶紧在心里默念佛经,撇开那些没必要的情绪。
这辈子,她决定不再替嫁,那就不要去想些有的没的。
只希望褚惜玉别又在婚礼前夕失踪,顺顺利利地出嫁才好。
褚惜玉见她拒绝,也没有强求,径自吃得十分欢快。
在她看来,长姐的饮食清淡,素来不好那口腹之欲,姑娘家爱吃的零嘴儿,她好像从来不碰的,看着就很没趣。
一边吃,她一边苦恼着。
她真的不喜欢七皇子,不是他不好,而是他来得太迟,要是他没有前往北疆,而是留在京城的话,或许她是有机会和他培养感情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苦恼。
另一边,宁福儿骑马疾行,一路来到前方三里外的一处山坡。
一队人马等候在那里。
宁福儿抵达后,跃下马,朝为首骑着黑马的七皇子行礼,笑眯眯地说:“主子,已经送过去给褚姑娘了。”
陆玄愔嗯一声,望着身后的官道,默默地想着,宁福儿说姑娘家都喜欢那些零嘴儿,他特地让府里的御厨做的,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合不合她的胃口。
马车抵达靖国公府的别庄时,早有人等在那里。
远远的,便看到站在门前的孟瑜山,身穿墨绿色刻丝鹤氅,用玉簪束发,一身文雅之气,令人见之望俗。
褚映玉姐妹俩下车,上前与他见礼。
“两位表妹不必多礼。”孟瑜山含笑道,眉眼温润,目光落在褚映玉身上,是一种不会教人难受的温和。
褚惜玉捂着嘴笑,“瑜表哥是特地在这里等我们的吗?”
孟瑜山不禁轻咳一声,避而不谈,只道:“天气冷,先进去罢,月盈已在庄子里等你们。”
褚惜玉笑嘻嘻地拉着褚映玉重新上了马车,马车驶进庄子。
进了庄院,孟月盈亲自迎过来,拉着褚惜玉问她们路上顺不顺利。
褚惜玉娇声道:“挺顺利的,还遇到七殿下呢。”
孟月盈促狭地看着她,挤眉弄眼的,褚惜玉害羞,作势要打她,两个姑娘打打闹闹,笑声阵阵。
褚映玉站在一旁看着,一阵冷风吹过来,掀起她的裙摆和斗篷的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