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抚着她嫣红的脸蛋,这是他的妻,他两辈子的妻,想要到心都疼的女人。
没有人能从他身边夺走她。
过了几日,褚映玉听说,荣亲王府和长平侯府要议亲了。
“听说是靖国公亲自去荣亲王府,撮合这桩亲事。”姚桃说着,忍不住撇嘴。
褚映玉吃着姚桃带来的桃花酥,神色淡然。
姚桃扭头看她,“阿丑,你怎么想的?”
“我要想什么?”褚映玉莞尔,“褚惜玉这辈子除了嫁荣亲王世子,没有别的选择,不管如何,我娘他们肯定会促成这桩亲事的。”
总的来说,如果他们不想褚惜玉后半辈子都在家庙渡过,绝对会抓住荣亲王世子,赖上他。
姚桃哼了一声,“这荣亲王世子也不是什么良人,他若真的是个好的,就不应该做出引诱堂兄的未婚妻这种下作事!且看着罢,褚惜玉将来嫁过去,绝对不会好!”
不是她要诅咒褚惜玉,而是发生那样的事,褚惜玉的名声都坏了,荣亲王世子是个男人,除了道德有瑕,其他的对他影响都不算大,世人骂得多的也是褚惜玉不知廉耻之类的,可谓是完美地隐身。
荣亲王府说不定怎么嫌弃褚惜玉呢,但也只能捏着鼻子允了这桩婚事。
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不管如何,荣亲王世子和褚惜玉的事,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若是荣亲王世子不娶褚惜玉,届时名声会更坏,荣亲王府不会允许陆子晏的名声被拖累。
还有一层考虑,便是宫里的圣人。
虽然圣人确实震怒,但若是荣亲王世子因此不娶褚惜玉,在圣人看来,他简直是个没担当的,只怕对荣亲王世子的印象更差。
种种考量之下,这桩婚事是必成的。
褚映玉想得明白,心知外祖父去荣亲王府一趟,不过是给荣亲王府一个台阶下。
姚桃说了几句,就没再说了,这次她来找褚映玉,也是有烦心事。
“阿丑,太后要在宫里办赏花宴,我家收到帖子了。”姚桃一脸烦心地说。
褚映玉有些惊讶,“赏花宴,什么时候?”
“两天后。”
闻言,褚映玉了然,怪不得姚桃今儿会跑过来找她。
她这几天没进宫,确实不知道。
她安慰道:“太后办赏花宴,应该是为八皇子、九皇子择选皇子妃,届时参加的贵女不少,应该不会选到你的。”
她知道姚桃对嫁入皇家没兴趣,她的兴趣更多的是和她娘一起经商。
可能她也继承了葛家血脉里的经商天赋,姚桃对数字非常敏感,最喜欢的就是帮着她娘打理商铺,将自己赚到的钱送去给她爹,帮她爹养那些伤残退伍的士兵。
姚大将军在西南一带如此受人敬重,也是因为他爱兵如子,但凡是伤残退下的兵,都会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听了她的话,姚桃松了口气。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她喝了口茶,继续说,“我长得不是最好看的,德言容功皆不出众,估计那些皇子也瞧不上我。”
褚映玉失笑,然而心里还是有些隐忧。
这些在利益面前皆不算什么,诸位皇子争储,皆想娶个背景雄厚的妻子,若不是姚桃这两年不在京城,只怕早就被盯上。
作者有话说:
太后在宫里举办赏花宴, 宴请京中各家贵女进宫赏花的事,很快就传开。
原本因七皇子陆玄愔一直迟迟未婚,后面的皇子不好越过他,是以已经成年的八皇子、九皇子的婚事也耽搁下来。如今七皇子既然已经大婚, 自然轮到八皇子和九皇子了。
这赏花宴, 其实也是为八皇子和九皇子挑选皇子妃的。
因为这事,京城热闹起来, 特别是京中那些有名的布庄衣坊和胭脂首饰铺子, 迎来了不少贵客。
这些都是旨在皇子妃之位的,势要在赏花宴那日, 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皇子妃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虽说前头已经有好几位皇子, 八皇子和九皇子不是嫡长, 登顶的可能性不大,除非前面的皇子都死绝。
但万一呢?
现在圣人春秋鼎盛,身体硬朗, 看着好像还能活个十几年的样子,谁知道那些年长的皇子能不能熬得过他?
上头有个长寿的圣人,皇子的年龄自然是越小越有利。
就算没有万一,将来不管前面哪个皇子坐上那位子, 为了展示自己的仁厚, 少不得要给下面的兄弟封个王爵之位,一个亲王也差不到哪。
不说别的,光是皇子妃的尊荣, 便不是普通公侯之家能比的。
是以就算知道皇家媳妇难做, 仍是有不少人为此前扑后继, 盯着皇子妃的位置。
宫中举办赏花宴这日, 褚映玉也进宫了。
她不放心姚桃, 想去看看。
来到宫里,褚映玉先去给皇后请安。
她到的时候,皇后已经起了,挨坐在软榻上,正在翻看两位贵妃让人送过来的册子,翡音在旁汇报各宫事宜。
见到她,皇后很是高兴,朝翡音摆了摆手,让她先退下。
宫人端了茶点过来,褚映玉恭敬地行礼请安,坐在皇后对面。
“你今儿怎地来了?”皇后含笑问道。
褚映玉腼腆地道:“听说皇祖母今日在宫中举办赏花宴,我想来瞧瞧。”
皇后心思细腻,闻言便有些明悟,问道:“太后宴请的贵女中,可是有你交好的贵女?”
“有的。”褚映玉有些羞涩地说,“是姚大将军之女姚桃,儿臣以前在青州时,与她认识,她是儿臣的好友。”
她和姚大将军之女交好的事,只要有心就能查出来,也不必藏着掖着。
皇后神色微顿,没再问什么,说道:“等会儿你随本宫一同去罢。”
褚映玉却有些担心,“您的身子……”
“无妨。”皇后笑道,“本宫是皇后,这种事不好避开。”
她也是八皇子、九皇子的嫡母,两个皇子要选皇子妃,自己这嫡母也要亲自去看一看的。
赏花宴在御花园举办,时间还早,皇后并不急着过去。
与儿媳妇说了会儿话后,皇后继续让宫人汇报宫务,她也不让褚映玉避开,让她在一旁听。
直到时间差不多,皇后结束今日的事务。
宫人准备好两个软轿,两人坐上软轿,朝着御花园而去。
御花园里,人影簇动,衣香倩影,脂粉飘香。
今日来的贵女不少,一个个打扮得格外隆重,或是三两聚在一起说话,或是欣赏周围的名贵花卉,或是在湖边喂鱼,或是在亭中歇息……
姚桃一个人坐在假山旁的观景亭里,看着周围那些努力地表现得端庄、娴淑的贵女,顿时觉得有些无聊。
她是在西南出生的,长大一些便随母亲去青州,在京城待的时间不多,没事会前往西南探望父亲,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是在西南待着的。
是以这京城里的贵女,她没认识几个,除了褚映玉外,更没什么交心的朋友。
周围的人也不认识她。
姚桃对皇子妃之位没兴趣,也不想在这种场合去结交什么朋友,一个人在这边坐着,倒是自在清净。
正当姚桃无聊时,一个容貌娇怯的姑娘来到亭子里歇息,见她在这里,礼貌性地朝她笑了笑,看起来怯生生的。
不过这一开口,便能感觉到她是个很活泼的姑娘。
“我叫连静萱,不知这位妹妹怎么称呼?”
姚桃看向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姑娘,说道:“姚桃。”
连静萱眨了眨眼睛,“姚妹妹的父亲可是镇守西南的姚大将军?”
姚桃笑了笑,神色平和,“正是家父。”
虽然以父亲为荣,为他骄傲,但她从未在人前自持身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连静萱感觉到她的随和,脸上露出笑容,“以前未曾见过姚妹妹呢。”
“嗯,我时常去西南,在京城待的时间不多。”
连静萱恍然,怨不得以前都没在各府宴会中见过姚桃。
两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突然听到一阵热闹的欢笑声,循声望过去,正好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名打扮华丽的姑娘走来。
连静萱看了一眼,小声地说:“那是英国公府的傅云姝,她是九皇子殿下的嫡亲表妹,听说有意九皇子妃之位。”
姚桃哦一声,心里明悟。
自古以来,这表哥表妹都是亲上加亲,若是九皇子之母淑妃坚持,九皇子妃之位,估莫就是这傅云姝了。
姚桃对成为皇子妃没兴趣,听听就罢了。
倒是连静萱很感兴趣地将在场的贵女的身份都说了一番,连最有望八皇子妃和九皇子妃之位的贵女是谁都有预测,说得头头是道。
姚桃没想到这姑娘的消息如此灵通,看来她今日的收获还是挺大的,至少进宫一趟,认识了京中不少贵女,理清她们身后的背景。
她说道:“连姑娘,你懂得可真多。”
连静萱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咳一声,摆了摆手说道:“其实我也只是喜欢听一些无聊的八卦,记于心中罢了,不算什么。”然后又忐忑地说,“只要姚妹妹别嫌我唠叨多嘴就好。”
姚桃失笑,“自不会,我在京城的时间不多,没多少个认识的人,有你帮忙,倒是认识了不少人。”
两人正说着话,太后身边伺候的宫人过来。
那些不管是在聊天还是在赏花的贵女们,纷纷安静下来,看向前来的宫人。
得知是太后召她们去说话,贵女们又是紧张又是激动,下意识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和发簪,跟着宫人前去拜见太后。
姚桃和连静萱也停止说话,跟在众人身后,看起来丝毫不起眼。
看到连静萱安静乖巧的模样,姚桃有些明悟连静萱为何会特地找自己说话,原来也是无意皇子妃之位,今日来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
宫人将她们领到御花园附近的一处大殿,大殿里不仅有太后,还有后宫的嫔妃,林贵妃和姜贵妃也在。
贵女们进来后,一个个都十分拘谨,只有几个是比较轻松大胆的。
这些轻松大胆的除了像傅云姝这般的外,也就姚桃和连静萱这种无意皇子妃之位的,不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表现。
太后是个慈祥的老人家,在她们进来时,便让人给她们赐坐。
接着她一个个召见,从傅云姝开始。
傅云姝是福宜长公主之女,亦是太后的亲外孙女,太后也是疼爱她的,不过一会儿,傅云姝就将太后逗得开怀不已。
淑妃坐在旁看着,脸上笑眯眯的,显然也极喜欢这娘家侄女。
众人看淑妃的表情,便知这九皇子妃的人选,估莫就是傅家的姑娘了。
这时,有宫人来报,说皇后来了。
“皇后来了?快请她进来。”太后忙不迭地说。
殿内的贵女们没想到皇后居然会来,小心地抬头,朝门口望去,对皇后极为好奇。
一会儿后,便见到皇后被人扶着,款款地走进来。
太后看到扶着皇后的人,笑道:“映玉也来啦。”
听出太后声音里的喜爱,众人的目光落到扶着皇后的年轻姑娘身上,很快就意识到她是雍王妃。
褚映玉扶着皇后进来时,往殿内扫了一眼,看到坐在人群中的姚桃。
她没多看,扶着皇后过去,给太后请安。
皇后坐下后,在场的嫔妃和贵女们也纷纷起身,给皇后请安。
等众人重新落坐,太后先是问皇后的身体如何,然后说道:“要是太累了,也别勉强,好生歇息着便是。”
皇后笑道:“多谢母后挂心,儿媳省得的。”
太后也知道皇后是八皇子和九皇子的嫡母,这种场合她过来帮忙掌掌眼是应该的,不再说什么。
褚映玉坐在皇后身边的位置,看着太后将那些贵女们召到面前问话。
殿内的贵女不少,都是精挑细选的,身份上没有什么问题,容貌也比较出众,毕竟是给皇子挑正妻,也不能委屈了他们。
直到姚桃和连静萱上前,她不禁抚着手腕上的玉镯子。
在太后面前,姚桃和连静萱都表现得很得体知礼,太后问什么,她们就答什么,中规中矩。
太后刚问完两个姑娘,正准备让她们下去,外面响起一道静鞭声。
圣人来了。
众人心中一凛,赶紧起身相迎。
一袭明黄色金龙纹袍子的元康帝走进来,身后还带着几位皇子。
褚映玉看过去,惊讶地发现陆玄愔居然也在。
他今儿没去西郊大营?
那群贵女也趁着起身相迎时,飞快地瞄了眼元康帝身后的几名皇子。
今儿来了五位皇子,除了一个面相最为成熟,看着就年近三十的外,其他的都很年轻。像傅云姝这样时常进宫的还好,如姚桃这般的,只认得一个七皇子陆玄愔,其他的皇子根本没见过,不知道哪个是哪个。
又是一番见礼,元康帝在太后身边坐下,目光扫过那群端庄文静的贵女们,仿佛不知道她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朗笑道:“母后,这边倒是热闹。”
太后心情很好地说:“可不是,今儿来了很多年轻的小姑娘,哀家看着她们呀,觉得自己仿佛都变年轻了。”
林贵妃凑趣地说:“太后娘娘一直都是年轻的。”
“正是。”姜贵妃也跟着说,“每次看太后娘娘,就觉得像是我们姐妹似的。”
其他嫔妃们也纷纷打趣着。
皇后笑而不语,慢条斯理地喝着宫人端给她的药茶。
她不说话,元康帝却转头说道:“皇后今儿身子怎么样?你怎么也来了?”这话里有着不赞成。
其他的嫔妃还好,淑妃和敏妃却绞紧手中的帕子。
今儿是为她们的皇子择选皇子妃,皇后这嫡母怎么着也应该来一趟,可听圣人的话,好像这事还没皇后养身子重要。
虽然知道圣人敬重皇后这发妻,还是觉得委屈。
皇后温声道:“多谢圣人挂心,今日天气好,臣妾便出来走走。”
元康帝闻言,特地叮嘱了几句,皇后一一笑着应下。
似乎元康帝就是过来和太后、皇后说几句话的,说完后,便又起身走了。
至于殿中的贵女,他随意地扫了一眼,没有多看。
元康帝离开后,几位皇子也跟着离开。
直到他们离开,那些贵女方才敢抬头,瞄了眼元康帝身后几位皇子,不少姑娘脸蛋微红。
座上嫔妃们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禁暗暗摇头。
看来这次八皇子妃、九皇子妃人选要由圣人来裁决,太后和皇后、淑妃、敏妃等人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
等太后召见完在场的贵女后,便让她们去隔壁偏殿歇息喝茶。
皇后坐了这么久,也乏了,向太后告退。
离开大殿,皇后温声道:“映玉不必陪本宫回去,这儿景色不错,你留下来玩一玩。”
褚映玉怔了怔,然后温顺地应一声。
目送皇后的轿撵离开,褚映玉来到御花园逛了逛,然后坐在一处亭子里歇息,宫人贴心地端来茶点。
刚坐下不久,姚桃就寻过来了。
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容貌娇怯的姑娘。
“映玉!”姚桃高兴地叫道,提着裙摆走进亭子,“没想到你也在,真好啊。”
和姚桃一起过来的连静萱则行了一礼,“见过王妃。”
褚映玉让她们坐下,看向连静萱,“不知这位姑娘是……”
“臣女连静萱。”连静萱忙道,“祖父是吏部尚书。”
褚映玉恍然,原来是吏部尚书的孙女,这身份倒是贵重,怪不得会被例入皇子妃的人选。
原本她还疑惑,姚桃怎么会和这姑娘走到一起,等听她开口说话,语气活泼明朗、且言语间透露出对皇子妃之位不感兴趣后,便有些明白。
她和姚桃的性子有些相似,都是那种很敞亮的,怨不得会凑到一起。
褚映玉在宫里待的时间不长,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决定出宫。
和她一起出宫的还有诸位今日进宫参加赏花宴的贵女。
她们怀着忐忑的心情而来,离开时心不在焉,怀抱着对未来的期许,希望自己能被选上。
到了宫门那边,便见一名男子等在宫门前。
他的容貌清隽质玉,气势凛冽,一身正红色的朝服,衬得他英挺不凡。
有人认出他的身份,正是雍王陆玄愔,纷纷朝他行礼。
陆玄愔无视那些行礼的贵女,朝着人群中的褚映玉唤了一声:“映玉。”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富有男性的磁性魅力,特地压低声音时,会让人觉得耳朵都酥软几分。
好些贵女莫名地羞红了脸。
第一次听到雍王的声音,在场的贵女皆有些不可思议,不是说雍王有重言之症,不喜开口说话吗?
而且他叫雍王妃的声音挺正常的,实在听不出什么异常。
不少人忍不住抬头,悄悄看向雍王,发现他直视前方,目光专注地盯着什么,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朝这边走来的雍王妃褚映玉。
褚映玉没想到他会特地在这里等她。
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唤她的闺名, 姑娘家的闺名素来只有亲近之人能叫,至于丈夫,一般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唤,而是唤姓氏, 或者称号, 唤闺名显得太过亲昵了些。
虽然知道他素来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但她真没想到, 他率性至此。
顶着众多注目, 褚映玉定了定神,朝他走过去, 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 估计明儿京城又要开始流行雍王和雍王妃的感情有多好了。
上次去了春煦园一趟, 流言就传了好些天。
褚映玉虽然没有过多关注,可架不住寄春爱听这些,偶然听到下人们在说, 寄春听了后喜滋滋地回来告诉她。
待她走近,陆玄愔握住她的手,携着她一起走出宫门。
雍王府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他先是扶褚映玉上车, 接着自己也上了马车。
马车的车门关上, 缓缓地驶离皇宫。
出宫的诸多贵女站在宫门前,望着这一幕,一时间心思翻转, 久久难言。
心里的羡慕便不必说了, 甚至不少姑娘都生出些迟疑, 对皇子妃之位也不再那般渴望。
若是能找个两情相悦的夫婿, 不比嫁入皇家, 在后院和一堆女人抢好吗?是与有情人相伴却粗茶淡饭好,还是有风险的荣华富贵好?
“原来雍王和雍王妃感情甚笃是真的。”连静萱小声地说。
姚桃回过神,笑了笑,嘴里嗯一声,心里却是高兴的。
没什么比看到好姐妹过得好更令人高兴的。
她一直很担心褚映玉,她的家人对她不好,外祖家又各怀心思,并不是真心待她的,若她真的嫁给孟瑜山,光是婆母和小姑子就够呛。
这么看来,嫁给七皇子居然是最好的。
皇家媳妇确实不好当,可皇后身体不好,不会像寻常的婆婆那般管着儿媳妇,加上又已出宫建府,不用在婆婆面前伺候,而七皇子爱重她,自不会给她气受……
马车里,褚映玉捧着他递来的茶抿了口,笑问道:“王爷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接我?”
事实上,先前看到他跟着元康帝一起出现,她还挺奇怪的。
他一般不会去凑这种热闹,毕竟又不是他要选皇子妃。
陆玄愔为她扶正发髻上的簪子,说道:“想你了。”
今日他有事进宫找圣人,未想圣人正准备带八皇子等人去御花园转一转,于是也将他叫过去。
陆玄愔听说她今日进宫,想着她应该会在,便跟着去了。
褚映的脸有些微红。
果然,这人的行事非常率直,一旦将人放在心里,便是千好万好,温柔体贴自不必说,甚至还能一脸正气凛然地说这种羞人的话,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那种别扭的感觉又浮上来,她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陆玄愔深深地凝视她,见她低头不语,眸色微黯。
他轻轻地捻了下手指,告诉自己别心急,需要时间来让她适应,不能逼她。
马车里很安静,直到回到王府,苏媃迎过来。
“王爷、王妃,暗九查到一些消息。”
褚映玉精神一振,双目灼灼地盯着苏媃,忙不迭地问:“他查到什么?”
自从吩咐暗九去查当年的事后,已经过了好些天,褚映玉也担心时间太长,查不出什么,都作好心理准备,暗九可能查不到什么。
陆玄愔拉着她坐下,示意苏媃继续。
苏媃恭敬地禀报:“暗九查到,当年确实有一个叫孤鸿子的道士云游至京城,与长平侯府的人有所接触。”
褚映玉怔然。
原来真的有这么个道士,并不是外祖父诓人的。
也对,虽然时间久远,但只要用心查的话,还是能查出一二的,靖国公没必要在这方面骗她,不然岂不是穿帮,摆明着他的话有问题吗?
“孤鸿子是禹州城外松鹤道观里的一名道士,他常年在外云游,行踪不定,前些年去了西域后,便没了消息。”苏媃顿了下,继续说,“奴婢已经让人去查孤鸿子的下落,一旦寻到他,便会请他入京。”
苏媃虽不知道王妃要找孤鸿子作甚,不过她是暗卫出身,负责为王府处理外面传递过来的各种消息,大抵能猜测出一些。
“还有,暗九查到,当年为长平侯夫人接生的接生嬷嬷早在十多年前,就落水身亡,包括长平侯夫人身边那些伺候的下人,大多数不是已经被发卖,就是犯了错被送去庄子里,不过几年就没了……”
“这些年,长平侯夫人身边伺候的人换了好几批,现在伺候的早就不是十八年前的那些……”
长平侯夫人孟蓉就在京城里,这事查起来还是容易的,是以查得也详细。
“常嬷嬷是长平侯夫人从外院调过来伺候的,其他的丫鬟婆子也是如此……”
褚映玉怔在那里。
常嬷嬷是母亲孟蓉身边最得信任的老仆,但这老仆却不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房,居然只是长平侯府的一个外院嬷嬷?
要知道,大凡大家族的主母,身边信重之人,一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或者是照顾她长大的奶嬷嬷,这种主仆之间的感情最深,羁绊也深,用起来极为信任。
其他的仆人可以随便换,但心腹很少会换。
要说这里面没问题,谁信啊?
好端端的,为何身边伺候的下人换了这么多?难不成这些下人就没一个忠心的,使唤起来不舒服?
褚映玉瞬息间就明白,此举应该是在掩饰什么。
她问道:“当年那些发卖的下人,还能找到吗?”
苏媃面色凝重地摇头,“只怕找不到了,他们现在应该都已经死了。”
她经常处理各种传入府里的消息,瞬息间便能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以及辩认消息的真假及后续。
长平侯夫人既然要掩盖某些事实,不让当年的知情人透露出去,杀人灭口是最好的,死人永远不会开口说话。
褚映玉脸色有些发白,还是道:“不管如何,麻烦你们再去查查,有没有侥幸逃脱之人。”
苏媃应下,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心里已然明白发生什么事,不免叹息。
等苏媃退下,陆玄愔探臂将僵硬地坐在那里的人搂到怀里,轻抚她瘦弱的脊背。
他轻声说:“别哭。”
褚映玉靠着他,喃喃地说:“我没哭。”
她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褚映玉神色茫然,说不出来。
上辈子,她从来没怀疑过自己不是孟蓉的女儿,所以没有质问外祖父,没有让人去查这些,直到死时,她还以为自己做人如此失败,不能得父母的喜爱。
见她心绪不宁,陆玄愔将她抱起,直接抱回床上。
“睡罢。”他轻声说。
褚映玉抓着他的衣摆,根本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在想着暗九查到的消息,她的父母是谁,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
如果她不是孟蓉的女儿,孟蓉为何能容忍她待在长平侯府,占据长平侯府嫡长女的身份?长平侯老夫人为何当年坚持要将她的梯己都留给自己?
以前她以为,祖母是疼爱她的,怕她未来没个依靠,所以抗住所有的压力,将梯己给她傍身。虽然心里也有所怀疑,但实在不愿意去多想,怀疑长平侯府里唯一对她好的祖母。
可现在,她发现,原来祖母的行为,可能更多的是一种愧疚的弥补。
因为这事,褚映玉好些天都提不起精神,每天处理完府中的事务,看完账本后,都是呆呆地坐着。
陆玄愔担心她,每日回府的时间都提前不少,尽可能地陪伴她。
其实褚映玉并不需要他的陪伴,看到他,就想到上辈子的事,越发的想要远离他。
既然上辈子他对她没有喜爱,这辈子为何不一直继续呢?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不好吗?
可理智又告诉她,获得他的宠爱,对她利大于弊。
不过很快,褚映玉就没心情再纠结这些。
因为宫里的圣人为八皇子、九皇子赐婚了,八皇子妃是吏部尚书孙女连静萱,九皇子妃是姚大将军之女姚桃。
乍闻这消息,褚映玉满脸不敢置信。
她差点就冲动地让人备车进宫找皇后问这事,刚走出正院几步,又停下来。
找皇后有什么用呢?圣人都已经赐婚,是不可能收回旨意的。
褚映玉等到天黑,等到陆玄愔回来,开口就问:“父皇将阿桃定为九皇子妃……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里隐藏着几丝颤抖。
陆玄愔看到她眼里隐藏得极深的不安,心口涌起一股涩涩的难受,不过仍是将她抱到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直到她紧绷的身体缓缓地松懈下来,抱着她坐到炕上。
炕桌上有笔墨纸砚。
这是褚映玉让人准备的。
自从第一次,两人在书房“练字”交流后,褚映玉便让人在屋子里准备笔墨纸砚,有时候心血来潮时,还会和他纸条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