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崛起1980—— by大江流
大江流  发于:2024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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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拿不出来的话,你这就是对我们的污蔑,那么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问题不是出在我们厂,而是出在你们的产品上。”
他微微笑着,跟佐藤的紧绷完全不同,推出了一页纸。
“我这里有个数据,这是设备两个时间段的产量,都是一万套左右,相差不多几百台。”
“每生产一万个发动机箱就会坏掉一次,怎么看这都不是操作问题,而是你们的设备内部零件有质量问题吧。”
佐藤可是没想到,孙浩然会拿着这样的数据,他低头看了看,不认识中文字,但是月份和数量却是能看懂的。
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大建铁工所从60年代开始,就已经向欧美出口机床,我们的机床皮实耐用,口碑一向良好,怎么可能有问题?”
孙浩然咄咄逼人:“如果不是,我希望你们再进行一次设备检修,而我们的技术人员需要在场观看。”
?他们居然要看自己检修机器,本来就有些着急的佐藤,根本就没思考,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了。
“我们没有理由配合你们,我知道你们非常看重外汇,维修和更换零配件的费用对于你们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但这样污蔑我们的产品,你太不礼貌了。”
“我们已经出差五天,你们的心思根本不在维修上,你们这是浪费我们的射箭。希望你们尽快做出决定,修还是不修,如果不修,我们明天就会返回日本。”
“再见!”
他说完,立刻起身带人离开,根本不给孙浩然任何开口的机会!
随着大门被啪的一声关上,余为怀才忍不住说:“急了,这是急了!虽然明面上看是威胁我们,但我怎么觉得像是落荒而逃。”
孙浩然点头:“肯定有问题。”
但问题在哪里呢。
许如意一行人被余为怀请到会议室的时候,正听见他们在讨论这个事情。
“滑块、导轨、螺母座、丝杠、电机座等等,甚至是一个螺丝都有可能有问题。要看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刚性不够,耐磨度不够、热处理有问题都有可能。”
“有可能很明显,也有可能不明显,譬如螺母的渗碳没做好,稍微有一点裂纹,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应力是不一样的,到时候即便拆开,也很难发现。”
瞧见许如意,孙浩然又上来跟她握了握手,而且这次握手的时间特别长,“真是谢谢你,你看你一来就发现了问题,我们困扰了这么久都没觉察出来,但我们现在又陷入了困难,需要您的帮助。”
许如意一听就明白了:“不敢贸然拆开吧。”
都这时候了,大家有什么肯定说什么,纷纷点头,刘海涛说:“成本太大,机会就一次,如果找不到,不但毁了这台机器,以后恐怕咱们其他夏国厂子也不敢干了。”
许如意点头,“这就是个循环,不拆开不能找损坏的地方,可找损坏的地方必须拆开。所以他们很聪明,给你们设置了这样一条规矩,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这会儿大家都知道,人家欧美的机床厂,譬如太阳机床厂,WT公司,都没有这个规矩,忍不住就叹口气:“我们这方面跟张白纸似的,要是当时有你们就好了。”
本来许如意名头就已经很大了,更何况机床圈里对她评价高的,可不是一两个,东阳厂胡厂长就是许如意的铁粉,到哪儿都赞上两句。参与过东阳厂谈判的十一家机床厂对她更是赞不绝口。
所以,许如意带着机床技术服务厂过来帮忙,他们也都接受。
而且今天这事儿一弄,更是感觉,这个服务厂成立的好啊,少走多少弯路啊,他们下次有需要的话,一定要找许如意,可不能这么弄了,太吃亏了。
但是这次,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可能了。
“死循环!所以他们才嚣张!”
哪里想到,许如意笑着说:“你们不能拆,我给你们拆啊!”
这可是上百万的设备,她要拆?就连一向淡定的孙浩然,都惊了:“你拆?你怎么拆?”
许如意就笑了:“我的意思是,我承担责任,我把它拆开,如果是质量问题就找大建铁工所索赔,如果不是,我负责给你们维修完毕。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就算是高价购买,我们也会买回零配件的。”
这几乎是将所有责任转嫁到自己身上了,孙浩然第一反应就是:“这不行。你是来帮忙的,怎么能让你这样做。”
许如意笑着说:“因为我不想让他们就这么拿捏着我们。而且这也是我们机床技术服务厂的使命,那就是打破信息壁垒,打破资源壁垒,让他们以后想要进入夏国挣钱,先拿出最好的态度最优惠的价格来,否则免谈!”
这话说的可真霸气,又让人激动。
只有参与过进口设备的人,才知道,所以的信息壁垒价格壁垒,还有隐隐的态度歧视,是多么让人抓狂。
如果许如意真的能做到,那他们可就再也不用被委曲求全了。
但即便这样,孙浩然他们也不愿意的,“要不我们请示一下,把情况汇报一下,我们来承担。毕竟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许如意其实是为了立个牌子出去,毕竟整厂设备改造的活实在是太大了,纵然厂长们信服他们,各级领导也会有顾虑,先从这种大家都搞不定的难题开始,这是最好的打广告的方法了。
所以别人都不愿意,她还抢着干呢:“我来承担是我有把握,你有把握吗?”
孙浩然哑然。
许如意就说:“那个叫佐藤的是吧,不是说六点钟等回信吗?我看还有一个小时,通知他们过来吧。”
佐藤他们显然没想到,夏国人居然通知他们要拆设备!
他简直不可思议,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胆量,要知道,他们一块钱都当宝贝的!
“他们疯了吗?”山田问。
这会儿翻译不在,他可以说的更畅快一点:“他们不会已经发现我们的丝杠是有问题的吧,否则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坚决,要知道,他们平时……”
“闭嘴!”佐藤立刻喝止了山田,“用你的脑子想一想,他们怎么可能发现,他们凭什么发现。就算是你,去看其他铁工所的产品,不打开的情况下,你能发现吗?”
山田立刻摇头,他又没有透视眼,怎么可能知道。
佐藤一边系领带一边说:“我会打消他们的念头的,夏国人,都是胆小鬼。我会让他们完全不敢再提拆卸我们的设备!”
只是他们没想到,到了车间以后,仿佛是来了很多干部,但主持这件事情的,居然不是一直接触的孙浩然,而是上午刚刚见过的那个女厂长?
他上午还在想呢,这么年轻又漂亮,许如意能是个什么厂长?这会儿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你?开玩笑吗?”
许如意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燎原机床技术服务厂的厂长,许如意。我们认为,这套组合机床有严重的质量问题,根本没有达到出厂标准。”
佐藤自然知道技术服务部门,他万万没想到,夏国竟然也有这样的部门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名头就退缩,直接说:“你这是污蔑。”
许如意很是严肃:“污蔑不污蔑,我们当面拆开,找到问题所在就知道了。”
她叫了一声:“项师傅,钱师傅,可以开始了。”
佐藤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二话不说就动手,但是里面的秘密的确不能让人知道。
佐藤立刻说:“许厂长,你在质疑我们的工作吗?你这是对我们的不尊重,,我要对这件事提出抗议。”
油缸已经被拿下。
两位师傅显然是好手,动作快速又轻柔,根本不受他的影响。
佐藤接着催着翻译,“而且,”他看向了那个男人,他认识他,是南河省机械局的副厅长陆时章,是这里面官职最大的,他说,“我再次郑重提醒,不要动我们的设备,一旦你们动了,我们有理由怀疑,我们售卖给你们的所有设备,都会被这样拆卸,我们拒绝为你们提供所有售后。”
这就是搞连坐!
这才是威胁!
孙浩然他们脸色都变了,仅仅是他们自己就罢了,如果要牵扯其他人,那就……影响太大了。
可是许如意半点没停下的意思,两位师傅已经拆下了定位稍,两个人合作,将滑台面拿下。
但这有用吗?佐藤在喊:“我没有见过你们这样无理的客户,我们会告知日本的同行,南河省并不是好的合作伙伴,谨慎合作!”
就在这时候,x向承轴座、电机座、斜压块、X向底座开始一个个被拿下。
根本阻止不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淡定的女人,任何人听到他这些话,都要犹豫一下吧。
本来他们已经放了这样的狠话,就该立刻离去了,可是这会儿,谁能走呢。
佐藤现在就一个想法,他们这么笃定,他们这么不留余地,是确认自己能找到吗?
怎么会?!
就这个时候,许如意突然靠了过去,佐藤只觉得自己心提了起来,该丝杠了。这是这个型号滑台的老毛病了,在本土他们已经淘汰,但因为卖给了夏国,而且滑台的尺寸又不是常规尺寸,他们干脆就使用了原先的备件,结果问题频出。
但上一次丝杠变形,不是肉眼可见的,需要仪器设备才能测量出来,现在,他认为应该不会看出来,毕竟……
可就这时,他听见许如意说:“原来是丝杠啊。热处理不过关,多次发生热位移,致使精度下降。建厂60年,你们就靠这种东西吗?”

佐藤不敢置信地听着翻译说的话!
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昨天他们刚刚检查过,丝杠变形也只是些微变化,内应力有了改变,造成的热移位,肉眼是根本无法判断的,她怎么可能看一眼就下决定?!
这次他终于站不住了,大步走向前,看向了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滑座。
丝杠还没有取出,部分裸露在外面!
本身佐藤是心惊的,担心的,害怕的,但看到这一幕,他吊起来的心猛然落回了原位,都没有取下来,许如意是神仙也不可能判断出来。
他认为许如意是在诈他!
他直接怒斥:“就一眼就能看出来问题?许厂长,这种低劣的玩笑有意思吗?”
他扭头看向了陆时章,他认识这个男人,他知道对方是南河省机械厅的负责人。
他很是严肃说道:“很遗憾地通知你们,你们未经我方允许,私自拆开设备,根据合同规矩,你们违约了。所以我宣布,大建铁工所对这套设备的维护到此为止。”
“并且,现在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根本没有按照约定履行合同,对售卖给夏国的所有设备,我们没有办法相信都未曾拆卸,如果你们自己不能证明,我们拒绝为你们提供售后!”
许如意的动作太快了。
但凡要是双方见面多说几句话,都不可能让她拆开,毕竟佐藤的威胁其实分量很重。
让自证没拆卸,这怎么自证?
作为供货商,他们的出品肯定是有各种标记的,什么螺丝拧几圈,什么箭头冲哪个方向,但夏国人不知道啊。
让提供这种自证,就是陷阱。
你永远不知道对方要什么,永远都会被质疑,最后无奈的放弃。
不过无论是陆时章,还是孙浩然、余为怀等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在看着局势。当然,他们的支持原因不同。
陆时章是对许如意的全然信任,他知道许如意的本事,了解许如意的为人,明白许如意的拳拳爱国之心,所以也放心让她去做。
而孙浩然和余为怀则是一种担当了,既然同意了,那就支持到底,就算是输了,他们也承担了,认了,绝不可能半路反悔,夏国人还是有骨气的。
这里面唯有许如意根本不担心这个,听到佐藤这么说,直接吩咐:“项师傅,把丝杠取下来。”
然后才对着佐藤说:“你不用这么威胁我们,看起来就跟黔驴技穷一样,喊的太难听。”
日文翻译是夏国的,扭头就将许如意的话告诉了佐藤,只是那个黔驴技穷她没有用的很形象,说的是“没有办法”。
显然许如意的词不符合睦邻友好的原则。
佐藤的眼睛只在丝杠上,他必须要将这群夏国人吓住,否则麻烦就大了。
至于没有办法,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呢。刚想反驳,就听见那位许厂长突然又说了一句话:“周翻译,我的话不要进行修改,我说的是黔驴技穷,不是没有办法。你这样翻译,不足以表达我的态度。”
谁都没想到她会日文!
虽然大家对于许如意拆开设备,如今被威胁的事情心思各异,可都是夏国人啊,对于日本人说真的,天生的就看不惯。
可谁让人家比咱们发达,也只能受着这些气。
许如意说这个词,第一遍的时候,大家只觉得哦,挺有气势的,可是第二遍说,那种讽刺的感觉立刻出现了。
就算是被威胁了,他们也忍不住不笑,不少人悄悄低下了头。
倒是周翻译欲言又止:“这是不是有点……”
许如意笑笑:“就按着我说得来。”
周翻译只能点头,将许如意的原话完全翻译了过来,佐藤直接愤怒了,居然说他们黔驴之技?
“不要将我的话当耳旁风,我们大建铁工所是不接受这样的污蔑的,我们还要……”
他话没说完,就被项师傅打断了,项师傅车间里待着的,嗓门贼大,吼了一声:“拆下来了!”
那根丝杠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下意识的,所有人都去看,包括佐藤也看了一眼再次确定是否真的明显吗?
不过当看到完整的实物,南河汽车厂的人脸上都有些失望,这跟新的没区别,根本看不出来,就连佐藤也松了口气。
他仿佛拿到了巨大的破绽,开始回击许如意:“该拆的也拆了,事实证明,我们的丝杠根本没有问题。”
料想着许如意诈不出来肯定会收敛,可没想到她脸色都没变,看着丝杠居然说:“你在开什么玩笑,拆开才发现,你们的问题远不止热处理,这个滑台整体设计就有问题,怪不得这么容易损坏。”
许如意低头看了看,冲着刘海涛说道:“刘科长,你过来看。”
刘海涛一听连忙过去,这会儿整个滑台上面已经完全拆解完毕,露出了里面的构造,她指着电机说:“这个电机位置有问题,离着丝杠太近了,运转的时候会持续发热。”
“而他们的丝杠本身在热处理方面就有问题,这样一来,更容易变形。”
刘海涛就是干这个的,原先是不敢拆开,如今现成的放在眼前,怎么能看不出来呢,他刚刚还在担心,现在已经开始激动了:“是,按理说这里应该加一个隔绝热源的设计。譬如给电机加润滑,或者加上隔热材料,但都没有!”
许如意点头:“不过他们在丝杠做了设计,你看,这里增加了螺旋角,”她指着项师傅手里的丝杠,“这样可以降低旋转的速度,减少发热。”
刘海涛立刻点头,“是这样。”
“不过,”许如意显然对滑台的设计门清,刚说完解决办法,就找到了他们不这么做的原因,“杯水车薪,设计的问题仅靠着这一点变动,是没办法解决的。”
如果说刚刚大家被佐藤的话引得有些担心,那么许如意和刘海涛的这段讨论,又让大家有些放心了!
这是不是就说明,就是有问题?
孙浩然直接问:“那解决办法没有吗?”
许如意下了定论:“需要大改,整体来说,这就是很失败的设计,我猜测,在日本这个型号恐怕已经被淘汰了。”
说到这里,许如意才扭回了头,看向了被忽略的佐藤。
有了黔驴技穷的事情,周翻译已经开启了无差别翻译模式,但凡许如意他们的话,不涉及到夏国秘密的,全部告诉了佐藤。
这会儿佐藤听得脸都绿了,许如意都说对了,他们这个滑座上市后不久就发现了设计存在缺陷,公司召集了技术人员试图进行改进,但发现如果不进行大的修改,根本无法解决,干脆研发了新的型号。
而因为零配件的型号不统一,这部分设备也无法拆卸开来供其他设备使用,只能放在了仓库里。
夏国人想要购买组合机床,他们趁机清仓——他们当然也存着侥幸,因为夏国人的汽车产量实在是太低了。
1979年的日本小轿车产量达到了617万辆,而夏国只有19万辆,南河汽车厂又只是夏国的一个小汽车厂,一年的产量在5000台左右。
他们认为,即便是有设计问题的滑座,南河汽车厂也会使用很久的。
哪里想到,大概是因为海运或者其他问题,外加丝杠本就是刚性很差,放置了将近十年的丝杠质量还不如原先,一万件就出现了变形。
去年刚发现问题的时候,他们就找到了解决的策略——给他们换一个,反正仓库里还有很多库存。
当然,他们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南河汽车厂,甚至还为了掩饰自己的质量问题,提出了各种要求,但没想到的是,南河汽车厂虽然很不认同,却还是照办了。
他们不但能独自拆卸,还能直接将换下来的滑座带回日本,甚至还要了15万美元!
所以这次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驾轻就熟,万万没想到的是,遇到了眼前这个许厂长。
佐藤试图做最后的抵抗——“这副丝杠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你的说法完全是空中楼阁无稽之谈。”
许如意点头:“是,后面你就可以说,你不认同夏国所有的检测机构,只愿意将丝杠带回日本检测。带回去你就可以说根本没有问题,是我们无理取闹,反正丝杠在你手里,我们无法恢复生产,也没有检测报告做证据,说不定就低头认错了。”
佐藤发现这位许厂长真的是太讨厌了。
虽然她预测的都是自己所想的,但这样被说出来,听起来很糟糕,他不喜欢。
但他并不紧张,就算是知道又怎样?他就是不认同夏国的检测机构,他们也没有办法。而耽误生产的,则是夏国的工作。
可他哪里想到,许如意居然说:“那就去美国的检测机构吧。”
佐藤仿佛听到了笑话:“你要寄到美国,你在开玩笑吗,你怎么能保证,这么长的运输距离,丝杠不受损坏,我不同意。”
“怎么会寄到美国?”眼前的女人一脸你很无知的表情,“佐藤先生不知道吗?美国的太阳机床厂刚刚在夏国首都设立了分公司,他们带来了一套检验设备,完全可以进行丝杠精度测试。”
“太阳机床厂有着上百年的历史,是世界上著名机床厂之一,佐藤先生,你们大建铁工所不会连太阳机床厂都不信任吧。”
佐藤根本没听过这条新闻,但他知道,今年已经有很多机床厂动了来夏国开设分公司的念头,包括大建也有相关传言!
佐藤这次没说话。
许如意接着说:“如果是太阳机床厂检测出了丝杠有问题,那就不是修不修的问题了。”
佐藤想说什么,许如意打断了,“我知道,你肯定心里在想,你们有索赔期,一共才三个月,如今都已经一年多了,按着合同,早就过期了。”
“但是,你别忘了,这不是索赔问题,索赔是指你们没有按着合同提供相应商品。事实上,你们提供,你们的问题是,明明质量有问题,却故意欺诈,将有缺陷的产品售卖给他们,还诬陷我方操作有问题,不但让我方支付高额维修费,还耽误我方生产,造成了巨额的损失。”
“你们面临巨额赔偿官司。”
佐藤看着许如意,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可许如意根本没有停的意思,“而且,不仅仅你们会通报日本境内机床厂,我们也会将这件事情通过官方渠道在夏国内通报全部省市机械局,如果要选择机床,要慎重考虑你们。
我们更可以跟太阳机床厂合作,写成论文发表在国外相关期刊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75年开始,因为经济不景气,大建铁工所断了对美国的出口,如今正在想办法恢复出口,如果有这样的质量问题信誉问题,还卖得出去吗?”
佐藤这会儿觉得自己脑袋右侧的青筋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
他皱眉看着许如意,许如意淡然地看着他,笑着说:“现在该我问了,你是选择让我立刻给贝尔打电话送去检验,还是承认问题,好好聊聊!”
她居然连贝尔都知道!
如果太阳机床厂要设立夏国分公司的话,一定会是贝尔那家伙。
佐藤头疼得厉害,但他知道有一点,肯定不能让太阳机床厂参与其中。
他们的行为是大忌!
因为卖的便宜,抢占了不少市场,美国机床行业本来就讨厌他们。
要是太阳机床厂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捅出去的,而且是换着花样捅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将他们掐死。
佐藤忍着头疼,终于松了口:“我想我们可能有些误会,我们来聊聊吧。”
可许如意懂日文,她立刻纠正:“不是误会,不要混淆用词。你们这是明知故犯。”
佐藤瞪着她:“你想怎么办?”
许如意明明白白告诉他,“我已经说了,我不是在开玩笑。”
佐藤这才意识到,许如意说的并不是开玩笑,他终于意识到,夏国人强硬起来了,而且能够伤害到他们。
他不可以再用以往的态度对待夏国人。
他需要满足他们的要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犹豫了一下,身体站直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们的机器存在问题,给你们造成了麻烦。我们可以用最快的速度……”
许如意再次打断了他:“佐藤先生,你只是售后经理,要你们能说话的人来吧。不要耽误时间,我们耐心不多。”
佐藤闭了嘴,想了想后,冲着许如意很尊敬地说:“许厂长,我需要打个电话。”
这显然要打回国商量。
许如意看了孙浩然一眼,孙浩然立刻叫了人带他们离开。
佐藤他们显然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所以走的时候,远不是上午见面那般倨傲,这会儿居然有点鞠躬哈腰的感觉。
有人就在后面偷偷地说:“我怎么觉得他一下子矮了不少啊!”
立刻有人回答:“头低下去了,要我我也不敢抬着头,呸,什么人啊,卖残次品给我们,隐瞒不说,还要我们这么多钱,还那副态度!”
这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许如意和佐藤的对质,其实就是个博弈的过程,因为佐藤的强势,或者说大建自身的强势,开始大家肯定是担心。
他们担心大建不给维修了,他们担心影响到其他厂家。
不是不相信许如意,而是己方太弱势了。
担惊受怕中,许如意居然真的赢了?
这会儿谁能憋住啊,立刻忍不住说了起来:“就是,他们也太无良了,他们就这么做生意吗?”
“也就是对我们,我就不信对美国人他们敢这样!太气人了,呸!”
这会儿佐藤他们还没走出车间呢,自然听得到后面的动静,那个呸纵然不是日语,但完全没有语言障碍,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
山田气不过想扭头,结果被佐藤拽住了:“不要引起纷争,我们……”他是忍了忍,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的,“我们恐怕还需要跟他们搞好关系,不能起冲突。”
山田恨恨地甩开了佐藤,可又无能为力,只能回看了一眼,愤愤地离开了。
这边呸的时候,就有人说:“小点声吧,他们还没走!”
立刻有人反驳:“怕什么,他当时指责我们操作没规范,都是文盲也没小点声啊。你看,”有人说,“他们听见了,这不没吭声就走了。”
果不其然,佐藤他们略微站了站,还回头看了看,居然真的老实走了,没有再说:“我抗议!”
不知道谁开始,笑了出来,这笑声太感染了,立刻不少人跟着笑起来。当然,还有不少人眼睛里冒出了泪光。
余为怀别提多自豪了,直接就拉着刘海涛说:“我坚持的对不对?老刘,这事儿你服不服?”
刘海涛笑的大牙都瞧见了,纵然余为怀这会儿实在是有点嘚瑟,但是他不烦,只要厂子好,就是让他说余为怀长得帅他都愿意!
刘海涛一个劲儿地点头:“服!服气!老余,一般人没你这样的坚持,这不容易,我太知道了,压力很大,但你挺住了,老余,我佩服你。”
余为怀这会儿都想哭,不为他,他不就是多说了两句吗?他是为这操蛋事儿,憋屈的想哭,又高兴的想哭。
但最终,他就汇成了一句话:“他们看不上我们,瞧不起我们,但咱们也不对,一想人家发展了上百年,咱们的设备到了人家面前,就跟石器时代似的,就自信心不足,对自己的工人不敢拍胸脯打包票!”
“要不是许厂长,我也没底气认为是他们的问题。这事儿得谢谢许厂长!”
这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真没怀疑吗?
不可能没有怀疑的,但是这种怀疑但凡有一点点冒头,都会被所谓的理智,所谓的差距按了下去。
最终又会想想,那可是上百万的设备,而彻底不敢质疑了。
所以余为怀这么一说,大家都点头,孙浩然直接握住了许如意的手:“许厂长,真是太谢谢你了,走,我请你吃饭!”
许如意都笑了:“这孙厂长可是要下血本了!”
孙浩然这会儿真是卸下了压在心口的石头,别提多轻松高兴了:“请你不叫下血本,这是应该的!”
当然,他还想请陆时章一起去,不过陆时章拒绝了,“这件事我还要和杨厅长汇报一下,我们机械厅也要做好谈判准备,就不参与了,照顾好许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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