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怜娇TXT全集 by二十天明
二十天明  发于:2024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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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氏未想竟然如此严厉,她在宋殊眠身边小声说道:“琼霖十分看?重于她,甚至将其做亲母,如此,会不会不好。”
宋殊眠回道:“你当真放心这样?的人在春熙堂里?今日她能对品哥儿说这些话,往后只恨不得能叫品哥儿喊她一声祖母了,心思如此不端,品哥儿叫她哄得如此,将来还不得叫她坑害了?只是逐出府,我已经是看?在嫂嫂的面上了。”
念及她是亡故了的林氏身边的老人,也只是将她逐出府,既不曾伤她,又能将她赶离了品哥儿身边。
她见明氏还在犹豫,也不再?劝,只是最后说道:“她是嫂嫂院子里的人,我不多说,最后如何?还是凭嫂嫂做主?。”
明氏细细思索一番,觉得此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这嬷嬷终究是个祸患,若是不除,将来内宅如何?安定,她心一横说道:“全凭你来做主?。”
隋嬷嬷见此,对着宋殊眠恨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和我家霖哥儿不对付,所以就想要拿我来煞他的气?性,立你的威风!好啊,当初我家太?太?死?得可怜,如今你们就是连我也不曾放过。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你们谢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就连你这个嫁进来的穷酸破落户,现在也是狗仗人势!”

第七十二章
这话一出, 在场之?人脸色都变了又变,如今,已经许久没有人会拿宋殊眠的身份来说事了,明氏担心宋殊眠生气, 刚想劝慰两句, 然而看?向了她, 却不见得她面上有丝毫怒容。
在场之人看着隋嬷嬷宛若疯妇的模样都十分厌恶, 就连品哥儿那懵懂的眼中都带了几分不?敢相信。
沛竹上去就想撕烂这个刁奴的嘴,然被宋殊眠喊住了,“沛竹, 你先带着品哥儿去屋子?里玩会。”
品哥儿既已经看到了隋嬷嬷这副嘴脸,就已经够了。
宋殊眠看?着隋嬷嬷非旦没有生气, 反而还?笑了起?来,“谢琼霖能成?这副疯狗模样, 原来是随着了你了。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要发疯了?是不?是巴不?得?我生起?气来打死你, 然后让谢琼霖来找我算账?你信不?信,我就算是杀了你,谢琼霖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仆侍们生怕隋嬷嬷发疯, 已经将人按在了地上?, 她脸贴着地,目眦尽裂瞪着人, 气得?要死,却又没有办法。
宋殊眠淡淡说道:“你也这么大年纪了, 省省力气吧, 也别折腾了。”她对仆侍们说道:“去吧,看?在人好歹看?顾二公子?二十多年的情分上?, 你们轻些将人‘请’出府吧。”
这话说得?隋嬷嬷更是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
侍卫们闻此,便动手将人拖了出去。
明氏看?着宋殊眠这一气呵成?的雷霆手段,当初那个刚嫁进来孤立无援的小女?孩如今已经能这样了,实在是叫人感慨万千。
她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待到了天?色将晚的时候才回了春熙堂。
明氏走后,宋殊眠又细细想了一番隋嬷嬷的那番话,始终觉得?哪里古怪,隋嬷嬷那句“她家奶奶死得?可怜”,难道说当年林氏当真是被长宁毒杀而亡。可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传言,事实究竟如何,除了当事人知晓以外,别人也无从得?知。
她这边想着,都没注意到了谢琼婴从外头回来,待眼前被一阵阴影笼罩才有所?觉。
天?色将黑,堂屋这处还?没来得?及点灯,并?不?怎么亮堂。
她抬起?头来,见谢琼婴正笑着看?她。
宋殊眠看?着眼前的人嗔道:“你怎么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的。”
谢琼婴轻笑了一声,“好不?讲道理,分明是你自己?在想事情。”
谢琼婴坐到椅上?,将她拉起?来抱到了怀中,手掌向她的肚子?抚去,他蹙眉问道:“怎么还?这样瘦,平日里头补品也不?见少了,肚子?这里怎么就是胖不?起?来啊。”
宋殊眠道:“哪里有这么快的,怀得?又不?是皮球,哪里有一下子?就大了起?来的道理。”
谢琼婴看?着怀中人巴掌大的脸,先前脸上?还?分明有些肉,这些时日被肚子?里头的孩子?闹得?脸上?连肉都没了,他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你这样身板这样脆,到时候怎么生孩子?啊。”
宋殊眠道:“都是这样过来的,没什么好怕的。”她嘴上?虽是如此说,但心中难免也是会有些害怕,只不?过她不?想叫谢琼婴操心。
她揽着谢琼婴的脖子?,埋在他的颈间,天?色昏暗,四周无声,只有两人震动的心跳。
宋殊眠忽然说道:“待你秋闱过后,我们把祖母接到京都好不?好。”
既她回不?去,不?能伴她终余年,可如今她也成?了家,日子?也渐渐好起?来了,心中却总是放心不?下她。
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从前谢琼婴那样,她根本?不?敢想这件事,可如今谢琼婴这般好,她也不?怕让祖母见他了。
见宋殊眠提到了祖母,谢琼婴心下一凛,不?知该如何作答。
谢琼婴很早在宋殊眠提起?和离想要回泉州之?时,就派人去泉州查过了她的家底。自从宋父宋母离世之?后,宋家老爷也是一病不?起?不?到一月就也下葬,而宋殊眠口中的祖母,在将宋殊眠送走之?后也在两年后病逝,宋殊眠这几年来收到的信件,不?过都是宋老夫人早些写好的,交给身边的老嬷嬷替她寄出。
信件不?多,全是宋老夫人在病重之?时提笔而著。
一年寄出两封,共三十封。她给自己?在宋殊眠那里,留了十五年的寿命,最后一封信,就是自己?的绝笔,信中书写自己?的死亡。
宋老夫人知道自己?熬不?过去了,这三十封信也是她最后能留给宋殊眠的东西了。
谢琼婴那个时候才知道,先前宋殊眠为了一封信件同他大闹了一回,原是来自她的祖母。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宋殊眠说,她的祖母早就已经亡故。
他不?敢在这个同她说这些,却也不?敢答应她去接了祖母到京都来,因为这根本?就做不?到,他纵使现在是答应了她,将来却总会有露馅的一天?。满怀欣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到时候知道真相之?后她又会痛成?什么样。
谢琼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手也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宋殊眠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抬起?了头望向他,“是怎么了吗?不?行吗?”
谢琼婴只是这样看?着宋殊眠,却始终没有回答,宋殊眠似有所?觉。
她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派人去泉州查过我的家底?”
谢琼婴点头。
她颤声问道:“那有见到我祖母吗?”
谢琼婴不?会不?愿意把祖母接过来的,除非,祖母已经不?在了人世。
她想到了什么,从谢琼婴的身上?下去,大步往里屋走去,从柜子?里面拿出了那个小箱子?,翻出了一封又一封的信件。几封信纸放在一起?比对,最新的一封和最长远的一封竟然是一样的新旧程度,按理来说,今年这封方寄过来的信件,怎么会和几年前的一样,一样的泛黄老旧。
这些信件分明都是一年所?作,祖母,很早就不?在了人世。
她若是有心去猜去想,一定就能发现不?对劲的。可是,她以为祖母这样的铁石心肠,不?会为了她而做这些多此一举的事情。
烛火将两人的身形投射到了墙上?,影子?微不?可见地晃动了两下。
宋殊眠猜到了祖母的良苦用心之?后,眼眶瞬间涌出了泪水,信件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已经皱得?不?成?了样子?。
谢琼婴见此,将人揽到了怀中,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只能就这样笨拙地抱着人,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
黑夜寂静,她的哭声刺得?他心中难受,他一直笨拙地重复着,“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当初他陷入绝境之?时,是被她这样拉了出来的,如今他亦伴在她的身侧。
他知道宋殊眠为何这样伤心,因为同她有着血缘羁绊的至亲至爱,这世上?不?再有了。
宋殊眠哭得?不?能自已,谢琼婴实在怕她伤了身子?,才将人从怀里拉出来劝道:“菁菁,不?要哭了,我们还?有孩子?啊,到时候安定了,我们带着孩子?去泉州看?他们,好不?好啊。”
谢琼婴一直在替她拭着脸上?的泪珠,看?她这样痛,他亦是心神俱碎,她的妻子?哭成?这样,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拉起?了手臂上?的衣袖,将小臂递到了宋殊眠的唇边,“痛极不?必强忍,咬吧,咬了也能好受一些。”
谢琼婴的肤色很白,就连手臂也这样,白色衣袖被撩起?,小臂上?明显可见青色血管。
宋殊眠呼吸几乎一窒,泪眼轻抬缓缓上?移,两人视线相撞。她毫不?客气地咬上?了谢琼婴的手臂,眼泪砸在他的手上?,烫得?人生疼。
千般万般伤心哽咽也只能化之?于?谢琼婴的小臂之?上?。
谢琼婴低头只能见得?她被泪水裹挟的双眼,他任由?宋殊眠咬着,从始至终就是连眉头也不?曾皱过一下,另一只手也一直在抚着她的脊背顺气。
不?知过了多久,宋殊眠终没了哭声,她宣泄完了情绪松了口,将谢琼婴的小臂举于?眼前一看?,深深的牙印上?头依稀能见得?血丝。
宋殊眠有些抱歉地看?向了谢琼婴,“完了,定要留疤了。”
谢琼婴见她恢复了些许情绪,只是笑了笑打趣道:“留疤更好,菁菁给我独一份的疤,我求之?不?得?。”
宋殊眠掐了他一把。
“好些了吗?”
宋殊眠点了点头。
谢琼婴低头,看?着眼前人认真说道:“方才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哄你的,将来我会带你回泉州的。”
他知道她一直都想要回泉州,从前是他不?肯放她走,可今后他便伴着她一起?回去。
宋殊眠微微一愣,忽地笑了,她笑得?情真意切。
“我信的,我相信你。”
外头丫鬟们已经端来了晚膳摆在堂屋,沛竹从外头来传了饭,谢琼婴和宋殊眠正往外走。
宋殊眠问道:“你今日又是去忙了新政的事情?”
谢琼婴自从答应了崇明帝之?后,便一直在和二皇子?去忙着新政的事情,甚至不?可避免也会和徐彦舟有所?碰面,今日他确实是和朱睿言见面,商议了下一步有关?新政的对策。
只是新政难免会殃及到皇太?子?的母族陈家,一来二去,众人这会对谢琼婴此等态度也摸不?清看?不?明。
那一边桌上?菜也已经布好了,他一边答话,一边给宋殊眠的碗里头夹菜。
“是,今日去找了朱睿言。南边的土地基本?已经清丈完了,上?一回谢琼霖虽然拿了假的账目回来,但皇上?又去派锦衣卫拿回了正本?。奴儿干都司那边也传回了东北三省的数目,户科那边看?了,没什么差错。”
宋殊眠惊叹道:“这么快?”
“只要头上?的权贵不?去做手脚,在背后插手,清丈田地也并?非什么难事,就如杜家,他们不?做手脚,南方那片地界,其实很快就查完了。”
这件事情也并?非谢琼婴说得?这样轻松,他们对抗的是整个旧党,是大昭之?中最有权势的那一批人,其中的事情太?多太?复杂,一两句话岂能说得?清楚。但总归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旧党有动作,他便见招拆招,况说,徐彦舟他们也不?是什么蠢人,他们共于?此事,就算是难,也不?会太?难。
到了八月份,天?气虽没七月那样暑气逼人,却也十分磨人。宋殊眠没甚胃口,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扒饭,比起?吃饭,她显然对新政上?头的事情更感兴趣。因为或许,谢琼婴口中的安定之?日,就是新政大行之?日。
谢琼婴没怎么动筷子?,只是盯着宋殊眠手上?的动作,他道:“别扒拉了,吃吧,吃完了我们出门逛逛,我方才回来的时候见到大街上?都已经开始准备了中秋的东西了,可热闹了,你多吃点,免得?一会还?没出门就饿了。”
宋殊眠自打怀孕之?后难免惫懒,一个人也懒得?出门,平日里头除了在府里走动走动之?外,也不?常出门,但听谢琼婴这样说,也是生了几分兴致,她眉眼弯了几分,说道:“好。”
她一边吃饭一边同谢琼婴闲话,她道:“今天?我把谢琼霖身边的老嬷嬷赶出去了。”
谢琼婴挑眉,道:“她惹你了?”
宋殊眠摇头,“不?是,是那嬷嬷心肠可坏,我看?谢琼霖那神神颠颠的样子?就是被她带的,我怕她把品哥儿也带坏了,就给她赶了出去。”
神神颠颠,宋殊眠这样形容谢琼霖,谢琼婴觉得?有趣,不?可遏制地笑出了声。
宋殊眠没有理会他的笑,只是觉得?奇怪,“我真是没有夸张,那嬷嬷看?着真是有些疯癫。我赶她出府,她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就开始口不?择言,当场骂骂咧咧,骂我就算了,还?骂了国公府。赶她出府,又不?是要她的命,况且看?谢琼霖把她当亲娘来对待的样子?,就算是出了府,谢琼霖还?能苛待了她不?成??她当着我和嫂嫂的面这样子?不?管不?顾,就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谢琼婴从这么大一串话里头捕捉到了关?键词,“你挨骂了。”
宋殊眠看?他面色不?善的样子?,故作生气置了筷箸,“跟你说正事呢,你别管我挨骂不?挨骂的先了,她都看?着神志不?清了,给她骂两句能少了两块肉不?成??”
谢琼婴见她如此,也正了神色,又哄着人继续拿起?了筷箸,才问道:“那你是不?是担心她还?会卷土重来?”
宋殊眠道:“那也不?是,我问你个话,你别生气。”
“你问。”
“我听她口口声声说她家太?太?死得?可怜,难道当初林氏之?死,当真有蹊跷?”

传闻之中, 长宁看上了谢沉,才毒杀了林氏。
谢琼婴愣神了片刻,显然,他也相信了传言, 他也觉得是自己的母亲害死了林氏。
谢琼婴垂着头默不作声, 宋殊眠便知道谢琼婴心中所想。
她只是问道?:“母亲可曾认过此事?”
谢琼婴摇头, “当初有人传过此事, 打得打,杀得杀,时间久了没人再敢提这件事, 我也没问过,但, 我想?多半是此。”
话已?至此,长宁毒杀林氏或许真是事实, 否则, 那个隋嬷嬷也不会痛恨谢家人至此。
谢琼霖下值归家还没走到春熙堂的时候就已?经听闻了今天发生的事, 他不敢相信,面色铁青对下人又问了一遍,“你说隋嬷嬷被宋殊眠赶出府了?!”
那个下人看着谢琼霖这样?, 汗都流了下来, 他虾腰垂眉,回道?:“是, 千真万确,嬷嬷哭天喊地的, 想?要等公子回来再走, 但是三奶奶的人没管她,硬着脸把人‘请’了出去?。”
若是真让她等到了谢琼霖回来, 指不定要怎么吵怎么闹。
谢琼霖问道?:“春熙堂的事情她凭什么插手,二奶奶知道??”
那下人说道?:“二奶奶说此事任凭三奶奶做主。”
谢琼霖闻此再也忍不住了,他骂了声粗话,直接折返出府又去?找了隋嬷嬷。
这谢琼霖平日里?头对隋嬷嬷十分亲厚,其钱财什么的自然也是不会短了她的,可?那隋嬷嬷被赶了出去?,不去?找房子住,竟然就倒在国公府的门口哭嚷,后来被人赶走,又跑去?了天桥底下。
总之,待到谢琼霖寻到了此人之时,模样?形容十分凄惨。
谢琼霖从马车上下来,见到隋嬷嬷披头散发,面庞脏污模样?,他心疼得就要落泪,“嬷嬷!霖哥儿不孝啊!”
隋嬷嬷见到人来了,也哭了起来,她被谢琼霖颤颤巍巍扶上了马车之后,也哭了起来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好孩子,嬷嬷没有白疼你啊!那宋殊眠她多歹毒的心肠啊,就因为?嬷嬷疼你......就因为?嬷嬷疼你,她就这样?对我!太?太?去?得早啊,只留下了你这么一个孩子,当初她被那个毒妇害死,如?今他们又这样?对你!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理,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谢琼霖辛辛苦苦演戏、算计这么多年,独独在隋嬷嬷面前还像是个孩子,他被说及了伤心事,也只能垂首啜泣,不住地道?歉,“是青良没用,都是青良没用......”
隋嬷嬷像是将谢琼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将他揽到了怀中安慰,只是那面庞在昏暗的车厢之中显得十分狰狞,“不怪你,这些事情怪不了你!要怪你就怪你的爹没用,保护不了你的母亲,怪那个贱人下毒害死了你的娘亲,他们生下的孩子也是贱人,从小到大,抢了你多少东西,如?今,就是连世?子之位也不放过!嬷嬷不委屈,嬷嬷不怕,嬷嬷只是担心品哥儿会被他们带坏了。你那个媳妇和那些贱人走得近,如?今也站在他们那一边!”
谢琼霖听了这话,终于也不再哭,他抬起头来说道?:“嬷嬷放心,我会为?嬷嬷报仇的,他们害死了我的母亲,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隋嬷嬷听到这话终于才笑了起来,谢琼霖将人带到了房子里?头安顿好了之才回了府。
他没有去?质问明氏今日的事情,就是连提都不曾提起,一如?往常模样?,倒是叫明氏都有些奇怪了。他既不说,明氏也就随便问了一嘴,谢琼霖回道?:“嬷嬷年纪大了,确也不适合再在府里?头了,我为?她寻个去?处养老就是了。”
明氏见谢琼霖如?此说法,更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谢琼霖看着明氏的大肚子,忽然问道?:“对了,医师可?说是约莫何时生产?是今月还是下月来着。”
谢琼霖看向了明氏肚子时候,视线温存,十分柔情,这眼神看得明氏心中一软。
是了,毕竟他们是夫妻,他们还将有两个孩子。
她也放柔了声音说道?:“多半是这个月的月底,下个月也说不准。”
谢琼霖闻此点了点头,笑道?:“我倒希望是女孩,这样?我们也算是儿女双全了,名字我都想?好了呢,大字雯茗,小字嘉卉。”
明氏喃喃道?:“诗经有云,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嘉卉,是个好名字。”
古诗词中的嘉禾嘉草,都是象征着强生的生命力,而侯栗侯梅更是吉祥繁荣象征。父母自是希望孩子能够健康茁壮成?长,明氏越听这个名字,就越是喜欢。
谢琼霖牵着明氏的手坐到了床边,他唤道?:“婉琴。”
明氏抬眼望他。
谢琼霖的眼中的笑意已?经褪去?,只有不远处桌上燃着的灯火在眼球之中跳动,他侧过头去?看向了明氏,问道?:“若是你喜欢梨花,可?还会在院子里?植杏花?”
明氏看着谢琼霖不知为?何忽然就变得伤感了的眼眸,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何意思,只是如?实答道?:“自然是不会,若真心喜欢梨花,便种梨花,为?何要选杏花?”
谢琼霖听到明氏的这样?的回答,也笑道?:“是啊,既有了梨花,为?何最后又去?种了杏花。”
明氏忽然静默了片刻,因为?她想?起了谢琼霖的亡母唤林子梨。
或许,谢琼霖是想?问,既然有了他的母亲,为?什么后来却又娶了长宁。
谢琼霖什么都不管,不管谢沉对长宁是否有意,不管他娶长宁是否出自真心,他只知道?,他娶了长宁,如?此,便是对他母亲的背叛。
明氏劝道?:“郎君,该过去?了的。已?经这么多年了,母亲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啊。”
谢琼霖听到此话,表情凝固了片刻,过去?,怎么过去?啊?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神情,笑着应下了明氏的这话,“是啊,是该过去?了,演了这么些年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总该过去?了。”
明氏知道?谢琼霖这些年过得不容易,见他如?此以为?是彻底放下了,伸出手来握紧他的手,“父亲今年擢升首辅,况且公爹他也不曾苛责于你,纵使你不是世?子,往后我们也断断不会受了委屈的啊。”
闻昌正去?世?之后,户部尚书的位置由明氏的父亲顶上了。首辅的位置本该是由孝诚皇后的父亲陈次辅顶上,但最后内阁开出的会,却选了当初闻昌正的部下,明尚书接任首辅之位。
明尚书即位首辅,倒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他这人平日里?头最是擅长打太?极,谁都不得罪。此人奉行折中,既不偏皇太?子,亦是不偏皇二子。况说若是叫陈次辅当上了首辅,其作为?旧党的首要人物,新政又怎么可?能再推行下去??
陈次辅不能即位首辅,那么二皇子的外祖尤阁老亦是不行,是以最后几位阁老之中,叫那众人眼中的老实人明尚书捡了个便宜。
谢琼霖听了此话也是没有再说,只是同明氏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约莫过了十日左右的时间,谢琼婴在外面的事情终于忙完,能在家中歇上几日,这会正准备八月二十的秋闱。他如?今虽还未曾入仕,但除开上朝,也和入了仕途没什么两样?了。
这日见他难得在家,宋殊眠亲手熬制了补身子的汤药送去?了书房。
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一路下来炎热难耐,沛竹在旁边拿着扇子替宋殊眠扇风。
她问道?:“小姐,过几日去?宫里?头赴中秋晚宴,能不能见到晴萱啊?”
自从晴萱离开,已?经快有六个月了,沛竹却还是时常挂念着她。
晴萱本该无情,却在春澄堂里?头生出了情,她既不愿背叛皇太?后,却又做不到独善其身。晴萱的路是死路,注定无解,难以勘破。
沛竹人傻,找个借口骗过去?就好了,宋殊眠想?了片刻后说道?:“你也不看看晴萱多大了啊,早该出宫嫁人了的年纪,怎么可?能还一直服侍在皇太?后的身边呢。”
沛竹听到这话许久不再吭声,久到宋殊眠都以为?她不再要说这件事,沛竹这回却没有被宋殊眠就这样?蒙骗过去?了,她道?:“皇太?后对晴萱是不是不好啊?”
宋殊眠不知道?沛竹为?何会这样?问,只是疑惑地看向了她。
阳光刺眼,宋殊眠几乎都要看不清沛竹的神情了。
沛竹说道?:“以往有回晴萱从宫里?头拿糕点回来的时候,看上去?并不开心,我时常会看到她边吃糕点边擦眼泪。小姐上回从慈宁宫里?回来的时候,也不算是好,膝盖上又都是伤,皇太?后不是个好人对不对。”
沛竹最后说道?:“晴萱是不是死了啊。”
她虽说是在问,可?语气已?经是肯定。
宋殊眠知道?,事到如?今已?经瞒不下去?了,她只能是点了点头。
沛竹能猜到了这里?已?经是很了不得了,宋殊眠本以为?她会哭出来,谁晓得竟然只是见她低着头,脸上也没什么神情。
宋殊眠说道?:“我晓得你心里?头难受,若是难受就哭吧。”
沛竹抬起了头来,终究是忍下了泪,冲着宋殊眠摇了摇头。
宋殊眠也不再说,两人一路无话到了书房之中。
走近书房,还没进?门,竟听到了谢沉的声音。
“现?在你是国公府的世?子,代表的便是国公府的脸面,你如?今日日往二皇子那边跑算是什么意思,你叫正栢如?何想??”
谢沉自上一回同崇明帝说了那一通话,知晓了谢琼霖的嘴脸之后,却又不舍得去?训斥他,若是训斥了他,无异于在明面上拆穿了他的劣行,到时候叫长宁知道?此事,恐怕又会大动干戈,势必不能善罢甘休。
如?此一来他将此事一直藏在心里?,郁结于胸,反倒是叫自己?染上了病。
因着是患了病的缘故,他的嗓门倒也没有多响,只不过这会话里?明显是带了几分气性。

谢琼婴说道:“我同朱睿言走得近, 也不过是为了新政一事。表哥有什么好想的?”
谢沉听了这话更是生气,猛地咳嗽了两声,“新政!你新政针对的是谁?顶头就?想要把陈家?摘出?去,怎么?是想拔出了皇太子的母族, 好叫朱睿言上位?你倒是好, 连自己的秋闱也不管了, 高高兴兴去帮他们做这些事。正栢待你如何, 你不清楚吗?你这样对他?”
谢琼婴的声音凌冽,没有一丝感情,“你犯不着用这些话来压我, 秋闱我有数,必不会耽误。而表哥仁心, 我自然也不会负了表哥。”
谢沉抬声骂道:“你还说你不负表哥?!如今种种,竟还敢说这种话!”
谢琼婴道:“父亲在担心什么?担心皇太子母族没了, 表哥就?当不了皇帝?不是有谢家?在背后撑着吗, 你究竟在怕什么。而就?是因为有了陈家?, 正栢表哥才难登位。”
谢沉被这话弄不明白了,“陈家?是正栢的母族,你在胡说些什么?”
“正栢表哥仁心仁德, 耳根子软, 将来?若真是登基,头上皇太后出?自陈家?, 身边皇后亦是陈家?,届时?, 天下究竟是姓朱还是姓陈。父亲是以为, 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绝无二心?”
“况如今看陈次辅如此行径, 视百姓无物,辱虐宇宙万物,为了敛财而无所不用其极,这些行径和当年的东南倭寇究竟有何异。如今西?北战事频起?,他们就?连军需都想贪墨,还妄图带着旧党力压众意,拒不出?兵。这样的人在皇太子身边,父亲究竟是凭什么觉得皇位能到他的头上?”
谢琼婴声若流水击石,沁润身心,然谢沉叫这一番话说得默了声,就?是连反驳也反驳不了。
从前谢琼婴也懒得跟他争,但这件事关乎国事,而非家?事,他必须要争。
谢琼婴看到谢沉说不出?话来?,继续步步紧逼,道:“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尸位素餐,以为百姓就?是无穷无尽的金山银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待到有一日殆无孑遗之时?,就?将其彻底遗弃。如此下去,今日不反,明日不反,已是上天仁慈,难道还指望千秋万代万事永昌?”
“新政是大昭必将走的路,父亲,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谢沉不知道谢琼婴的嘴巴竟这样厉害,逼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许久,他才出?了声问?道:“可如今皇上这样器重皇二子,正栢他......当真能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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