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流放日常(穿书)—— by木妖娆
木妖娆  发于:2024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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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着伏危拉她,她也扶着马车踩着脚凳慢慢入车厢。
坐定后,帘子放下之时,伏危把外袍子脱下盖在她身上,再而伸臂把把她搂近,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低声说:“你先睡一会,到家时我再喊你。”
“我这样枕着你,你会不会不舒服?”
伏危浅浅一笑:“无碍,你睡吧。”
虞滢确实有些不大舒服,便也就靠在他肩头上浅眠。
晚间道上没有行人,约莫小半个时辰便回到了家中。
温杏担忧二弟和弟妇二人去筵席时都饮了酒,回来没有人照顾,所以一直等着他们。
听到敲门声,便披上衣服与丈夫提灯出去开门。
门开了,见弟妇晕晕乎乎的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忙上前搀扶:“怎就喝醉了?”
伏震走出屋外把伏危推进院中。
院门关上,伏危站起时候,虞滢估计饮酒加上睡迷糊了,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
她忽然抬起手捏上大嫂的脸颊,还捏了三下,然后双眸一弯,甚甜一笑道:“大嫂的脸果然是软乎乎的,我甚是喜欢。”
刚关上门转身的大兄:……
刚站起准备去扶人的伏危:……

第108章 一百零八
被捏了脸的温杏愣了一下, 但因着对方是自己喜欢的弟妇,而且还被弟妇夸了,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她羞涩道:“弟妇你莫要胡说, 明明是你的脸更软。”
“才没有,是大嫂的更软。”说着,又上手感受的捏了捏,然后很认真的说:“就是大嫂的软。”
兄弟二人:……
这妯娌二人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这捏脸到最后,竟还谦虚上了?
谁能想到,平日里这斯斯文文的虞滢,醉酒后竟是这般不一样的憨态, 这样的反差让兄弟二人都愣了。
伏危上前, 道:“大嫂, 还是我来扶吧。”
温杏见二弟尚且清醒, 便松开了手,同时说道:“锅里温有水, 我添两把火烧热一热再给你们送去。”
伏危扶过虞滢, 向大嫂道谢:“多谢大嫂。”
随而看向站不稳的姑娘,低声问:“头晕不晕?”
虞滢像是听进去了, 乖巧地应:“晕。”
伏危没有多加犹豫, 略一弯腰, 把她打横抱了起来,看向大兄大嫂:“我们先回房了。”
说罢,抱着虞滢转身朝着正屋稳步迈去。
伏震夫妻俩瞧着二人的背影, 不约而同地感叹——
“二弟的腿看来差不多好利索了。”
“二弟和弟妇看着可真恩爱。”
话出口后, 面面相觑。
原来他们夫妻的心思竟这般迥然不同。
伏危抱着虞滢停在房门前, 用脚把房门踢开,迈过门槛把她抱入屋中, 放在床上,嗓音低润:“先坐好。”
“哦。”虞滢反应迟钝的轻应了一声,然后倚靠着床柱子安静地坐着。
这般乖巧温软的虞滢,与平日聪慧从容且理智的性子完全不一样,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伏危觉得便是他提什么要求,她都能顺从的应下。
他蹲下把她的鞋袜脱下,与她说:“且坐一会,洗了脸和脚再睡。”
虞滢打了个哈欠,然后点了点头。
伏危转身走到桌旁提起茶壶,壶中是凉水,便转头看向虞滢,嘱咐:“我出去给你弄些热茶回来,你莫动。”
听到她又一声“好”,伏危转身便出了屋子。
到厨房时,大嫂正舀着热水,见他拿着茶壶进来,道:“我知晓你们要喝热水,所以这水都是烧开了的,直接装就行。”
说着,接过了茶壶,往里加上半壶的热水。
弟妇说过,水不能烧热就喝,得烧开,烧沸腾了就行。温杏觉得弟妇医术那么的好,那说的肯定就是对的。
倒好水后,让大嫂帮忙提着茶壶,他则一手拿盆,一手提着水桶回去。
进屋时,见阿滢还静静地坐着,暗暗松了一口气。
大嫂放下茶壶后就回去了,留下夫妻二人。
房门阖上,伏危倒了半盆热水放到床边,把她那双嫩白的脚放进热水中,随即去倒一杯热水给她。
喝了水后,他把杯盏放回桌面上,转而拿来干帕,拿起她的脚擦拭水渍。
双足圆润讨喜,望着手中白嫩的小足,伏危耳廓微红。
擦干后,抬头时发现阿滢望着自己,他问:“怎了?”
虞滢说:“我有没有说过你长得好看?”
伏危浅浅勾起了嘴角:“我长得好看?”
虞滢的目光在他脸上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
眉眼深邃,鼻梁俊挺,薄唇带笑,好一个俊美公子。
脑袋一点:“好看的。”
伏危眸中笑意更盛:“你喜欢便好。”停了一下,又补充道:“你也可以摸一摸。”
虞滢酒醉乖巧在朋友圈中是出了名的,有时那些闺蜜还会为此灌醉她,就想瞧一瞧她醉酒的憨态。
虞滢脑子像是清醒的,但又好像糊涂的,她没有多想就抬起手,有些许薄茧的指腹落在了伏危的眉骨上,沿着眉骨,鼻梁缓缓划下,落在了薄唇上。
四目相对,伏危的眸子幽暗黑沉得厉害。
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缩回脚,道:“我困了。”
虞滢是醉了,不是傻了,还是可以感觉得出来伏危的眼神是有些不对劲的。
不过她是真的困了,抬起手掩嘴打了个哈欠,双眸也随之覆上了一层水雾。
伏危深呼了一口气,缓了缓,低声说:“我去把水给倒了,你先睡。”
他端起水走出屋外倒了,回来时,阿滢已经把身上的外衫脱了,躺到了被窝之中。
伏危摇头无奈一笑。
简单盥洗过后,他也上了榻。
原本以为已经熟睡的虞滢却忽然翻了个身,窝到他的怀中,声音略软:“有些冷。”
虽然已是二月中旬,可夜里总是冷的,况且刚躺进去的被窝都是冷冰冰的,怎可能不冷?
伏危觉得醉酒的阿滢太磨人了,主动得让人心猿意马。
温香软玉在怀,伏危深呼了两口气暗暗平顺躁意。
伏危抱紧了虞滢,岂料她腿一横,直接放到了他的腿上,手也放在了他的腰上。
伏危瞬间紧绷。
她的抱姿,就好似孩童抱着被褥入睡一般,而伏危就是那被褥。
伏危忽然不想让她再次饮酒了。
着实磨人。
虽被撩拨得心猿意马,但他不愿在她醉酒的时候占她的便宜,他爱她,尊重她,所以不会趁人之危。
伏危低下头,在虞滢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哑声道:“阿滢,睡吧。”
二人紧紧相拥而眠。
翌日,虞滢头略疼,但饮了两杯热茶后便好了。
回想自己昨夜的举动,不禁失笑,还是寻了大嫂道歉。
温杏笑道:“不过是捏了捏脸,没什么的。”
伏宁听到小婶婶和阿娘的话,好奇的问:“捏脸,捏谁的脸?”
虞滢一笑,捏了捏她长了肉的脸:“自然是捏一捏你的脸。”
伏宁闻言,立即鼓起脸,口齿不清的说:“这样好捏一些。”
小伏宁的话,成功的把虞滢和她亲娘都给逗笑了。
早食后,虞滢是与伏危,还有大兄伏安一同出门的。
在巷口是分别,虞滢目送伏危离开,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昨晚伏危无微不至照顾她的事,她是记得的。
回不去了,在这里和伏危组成一个家,也是挺好的。
虞滢收起心思,与伏安一同去医馆。
到了医馆,虞滢套上围衫,再戴上一块布巾,这就是坐堂大夫的装扮。
她开始接诊,两个小姑娘在旁打下手。
一个上午看了几个病人。
给第四个病人开了一张药方子,嘱咐忌讳后便让其拿方子开药,抬头之时,便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宋三郎。
虞滢一喜,与小徒弟说休息一刻,随即站起,走向从郡治回来的宋三郎。
二人走到后院说话。
后院有药童晒药,倒也不用怎么避嫌。
伏安端来了茶水,双手递上:“宋三叔喝茶。”
宋三郎讶异地看向他:“你也在医馆。”
伏安抬起胸脯,得意得道:“可不,现在小婶可是我师父,教我认识了很多草药呢!”
虞滢笑了笑:“你今天的草药认完了没有,我下午可是要考你们的。”
闻言,伏安忙道:“我现在就去认。”
说罢,急匆匆的跑开了。
看着伏安离开,虞滢转回头,问宋三郎:“面脂口脂可都卖完了?”
宋三郎喝了一口茶,应道:“早就卖完了,但听说玉县不能回来,所以就一直在郡治等着,好在先前弟妹多做了一些面脂,才撑到了一月底。”
“那仁善医馆是怎么说的?”
先前与仁善医馆说好的一百罐面脂,只送去了五十罐,还差五十罐没有送去,现在过了这么久,虞滢估摸着应该也不要了。
宋三郎道:“医馆确实也派了人来,但听说玉县出了事,也没有为难,只说等玉县过了风险后再谈,我回来时去了一趟医馆,那吴大夫让我多带了一百个罐子回来,说在五十罐的基础上再加一百罐,给了两千文的定金。”
说到这,宋三郎道:“摊子的面脂和口脂都卖完了,有一万三千余文。”
宋三郎这一趟回来,直接带回了一万五千多文,折银十五两多,这已是玉县一间小铺子一年的盈利了。
“我这回回来多定了一些罐子,弟妇可做一些夏日能用的面脂。现如今来咱们摊子关顾的为女客居多,女客都说咱们摊子的面脂效果好,就是口脂也细腻实惠。”
虞滢点了头,而后问:“那你打算在玉县待多久?”
宋三郎道:“等弟妇做好面脂后,我便回郡治去。”
宋骏虽有亲人在陵水村,可却形同孤家寡人一个,如此,他也不想在家中久待。
虞滢明白他的处境,便道:“要做这么多面脂,也是差人的,不若宋三兄在玉县的时候,便先住在我们家,也可帮忙做这面脂。”
宋三郎有些犹豫,但听到是帮忙做面脂,便也应了。
虞滢喊上伏安,让他把宋三郎先带回家去安顿。
因宋三郎到来,所以虞滢下值后去买了一尾大鱼和十斤羊蝎子。
一顿饱足的暮食过后,宋三郎把银钱都拿去给了虞滢。
虞滢拿过银钱后,便道明日再给他算工钱。
一万五千多个铜板,没个把时辰是数不完的,好在都已经串了起来,一百文一串。
桌面上摆满了银钱,伏危进屋时,便看到虞滢望着一堆铜钱发呆。
他走了过去,问:“在想什么?”
虞滢回过神,扫了一眼桌面上的铜板,随而望向他,说道:“我在想现在手头充裕了,是不是该给余家送一些银钱回去了。”
余家,是已故原主的前身。
不管如何,想要安生,还是安置好这余家的。
总不能顶着原主的身份吃香喝辣的,然后不顾余家死活,如此等人家闹到跟前来的时候,她就会面临着被拆穿的风险。
于情于理,她都是得送一些银钱回去的。

第109章 一百零九
玉县度过时疫, 虞滢到底还是传出了姓名的,更别说伏危还在衙门当差做幕僚,这些消息多少都会传到新县的余家去。
余家现在是贱籍在身, 尚不能随意出县,伏危暂且不用太担心他们会招来,但这也得提前做好安抚。
拿捏住伏余家,能让余家远离阿滢,自是最好。
伏危略一沉吟后,道:“送吧,我托人送去, 你就别去了。”
他担忧余家人会看出端倪。
伏危会赞同, 也在虞滢的意料之内, 但送多少过去倒是个问题。
她在心里默算了现在手中的银钱, 道:“现在我手上折银也有个四十多两……”
伏危眉心浅蹙,在旁提醒:“我的便也是你的, 一块加上。”
他不爱她算得这么清楚。
虞滢斜睨了一眼他, 知晓他的心思,轻笑道:“好, 算上你的。”
她把伏危的加上去默算时, 伏危却道:“等等。”
说罢, 转身走到新做的衣柜前,打开拿出了一个小包,然后放到虞滢的桌面前。
虞滢望了眼物件, 再抬头疑惑地望向伏危。
“这是何物?”
伏危:“你打开瞧瞧。”
虞滢打开了布裹, 看到五块银锭, 眼神一亮,看向伏危:“怎么来的?”
这还是虞滢第一回 看到银锭。
伏危笑道:“先前士族商户捐银千两, 剩余七百余两,今日知县便给了我这五块银锭。”
虞滢笑道:“那周知县也算是大方了。”
她一合算,说道:“这么说来,就咱们两人共有……”她双眸微睁:“折银一百多两。”
这十万多文钱就暂且相当十万块,这个数目已然是小康。
虞滢斟酌片刻,说:“就送去两千文吧,你看如何?”
依着记忆得知,余家全府上下,除却原主的父亲被砍头外,下人全被发卖,后宅女眷和孩子皆被流放至岭南。
自然不是皇帝开恩,而是大臣极力劝阻过的,不然余家人都得死在断头台上。
而余家能养得出余六娘这种性子的,自然不是善良之辈,但沦落到岭南来,那些清高倨傲的棱角估计也已经被磨平了。
余六娘是余家最年幼的嫡女,自是被娇宠长大的,脾气比一众兄弟姊妹还要古怪。
而余家且无论嫡庶,余六娘上头有两个已娶妻的哥哥,和三个已嫁,一个未嫁的姐姐,底下还有一个三岁的侄女。
除却三个嫁了人的姐姐没有被流放外,其他都被流放来了岭南。
当初原主被迫嫁来这伏家的时候,那伏家主母便偷偷塞给了她两片银叶子。
余家是被流放的,虽然偷藏了一些银钱,但因是罪臣家眷,到岭南后处处需得打点,估计现在也没有多少剩的了。
而虞滢也确实靠着那两片银叶子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段,这点是不能否认的。
伏危:“家中大小事你说了定。”想了想,他又问:“余家对余六娘如何?”
虞滢道:“余家李氏与余家嫡长子最宠幺妹,便是到了岭南也不曾亏待她。”
伏危略一沉吟,而后道:“我托吴衙差去一趟,再给他一些银钱请新县的衙役吃一顿酒,让其多关照余家,你这两日再准备一些礼,写一封家书,莫让他们怀疑。”
虞滢轻点了点头。
给余家送银子的事情也就这么敲定了,虞滢只需要准备好信与礼物就成。
虞滢买了几块布和一些米粮做礼,同时也写一封信。
是以原主的性子来写的。
起先说了几句现在过得很好,也简单的问候了一下原主母亲,而后大体是伏危现在在衙门当差,本就腿脚不好,让人嗤笑,他们就不要来凑热闹了连累他了,若有好处,她自会送去给他们。
伏危找了吴小衙差,把车马茶水钱给了他,再让他把这些东西送去新县石地村,另外他们余家问什么,都都不要多说。
吴小衙差是可靠的,倒也不用担心,而这玉县到新县,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三四天。
给余家送去银钱之际,周知县也调查过莫朗的身份,确认无误后便放了他。
莫叔也派了人扮作商户去接他。
莫朗虽被关押,但并未受苦,从牢房出来后说要感谢余娘子的救命之恩,就采买一大堆的礼亲自送去伏家。
有两个仆从担了两担礼,莫朗敲响了伏家的门。
温杏正在切着要做面脂的药材,听到敲门声,想放下活计去开门时,烧火准备做饭的罗氏道:“你忙你的,我去开吧。”
罗氏边在腰间围布上擦手,边往院子外走去。
朝院门走去的时候嘀咕着这个时候是谁来了。
宋三郎在院子里边练着油脂。
这个时候二郎和六娘都快下值了,衙差和医馆的人是不可能过来的。
陵水村也就何家知道他们的住处,况且这么晚过来,晚上也回不去村子,应该不是他们。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罗氏在纳闷打开了院门,看到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年纪的壮年男子。
男子一身灰色交领长衣,面容端正刚毅,且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罗氏看到男子时愣了一下。
愣了片刻后,回神,问:“郎君要找谁?”
莫朗看到苍老得似六十年纪的罗氏,也是一怔,无法与残留在记忆中美丽温柔的伏夫人联系在一块。
征愣了片息,莫朗一拱手,道:“在下姓沈,单字郎,先前时疫承蒙余娘子相救,所以此次特来感谢。”
听到单字“朗”的时候,罗氏顿时明白那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莫朗,沈朗,还有时疫,可不正是同一人么。
罗氏心下复杂,但也只能当做不认识他,笑道:“六娘还没回来,沈郎君先进来坐一坐吧。”
说着,把他迎进了院中。
请到堂屋后,去煮茶。
温杏见婆婆回来了,问:“阿娘,来人是谁呀?”
罗氏淡淡道:“是之前六娘救过的一个人,特意来感谢的。”
说罢,心事略重的望出厨房,往堂屋望去。
约莫一刻后,虞滢和伏危,还有伏震下值回来了。
是罗氏开的门。
罗氏开门后,低声与虞滢道:“六娘你上回在安置处救的那男子,叫沈朗的,特意带了礼来家里感谢你,现在正在堂屋坐着。”
虞滢与伏危听到沈朗这个名字的时候,暗自相视了一眼。
伏危道:“我与阿滢去见一见,让他把礼带回去。”
虞滢点了头,二人往堂屋而去,伏震则捋起袖子和去帮妻子捣药。
入了堂屋,莫朗从椅子上站起,朝着虞滢和伏危各拱手一揖:“余娘子,伏先生。”
伏危看了眼他身边的人,莫朗道:“自家人。”
伏危往院外看了眼,家人都在院中或者是厨房中,倒是没有人能听得堂屋的话,便也就不遮掩了。
“既然已经从牢里出来了,便回去,来这做什么?”
莫朗看向一旁的虞滢,道:“余娘子救我一命,我这回是特意来感谢的。”
虞滢道:“我先前是安置处的大夫,送去安置处的病患都会治,倒也不用特意来感谢。”
莫朗摇了摇头:“不止这事,还有便是隐瞒身份的事情,况且我也知我染上的时疫甚是凶险,几乎两只脚都要踏进柜门关了,估摸便是寨子里的老大夫都未必能救下我,若非余娘子治好我的时疫与隐瞒身份,恐怕我也不能安然站在这里。”
“况且此番我来感谢,是合情合理的,再有我的身份不会那般轻易被暴露,所以伏先生与余娘子还请放心。”
伏危默了默,随而道:“我救你也是衡量过的,武陵太守之子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此番搭救你,就是为了取得一道护身符。”
听到伏危的话,莫朗笑了笑:“这事你且放心,伏家若是有麻烦,我那与伏大人结拜过的父亲不会不管。”说罢,压低声音道:“牧云寨在岭南十八年,自是培养一些暗探,玉县也有接头之处。”
伏危一笑:“你与我说得这般清楚,不怕我报到知县那处,把你们一网打尽?”
莫朗似听到了笑话,随即道:“还真不怕。”
看他们在聊,虞滢便道:“莫郎君的牌子还在我那处,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说罢转身回了屋,把藏起来的木牌给取了出来,放布包着。
伏危接过,把其递给了莫朗。
莫朗接过后打开看了一眼,继而又包了起来,递给伏危:“暗探得靠信物才能联系,父亲给我留了话,让我把牌子给伏先生。”
伏危望向他手中的牌子,考量着这牌子的份量。
莫朗又道:“莫小看了这牌子,可是能调用一百人。”
牧云寨有实力的那一批悍匪皆是行伍出身,管理也是按照军人来管理,他们没有贼匪的陋习,反倒是干练且极为服从命令。
伏危抬眸看向他:“这么重的礼,真敢放心的交予我?”
“父亲嘱咐,自有父亲的道理。”
伏危接到了手中,一拱手道:“那就替我向你父亲道一声谢。”
莫朗见他收下了牌子,再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他:“这里是牧云在玉县安插的暗探所在,非必要时,莫要去寻。”
伏危接过,道了声:“多谢。”
事情也交代完了,莫朗指向两担礼,道:“余娘子两次救我,伏先生也帮了我,故而我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笑纳。”
虞滢道:“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她不禁瞧了眼那两担子礼,虽说牧云寨不残杀无辜,但也不知这里有没有被抢来之物,万一被发现了,便是脏物。
莫朗似乎知道她所想一般,解释:“伏先生与余娘子莫要担心,这些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来路清明,且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都是一些吃食和用的东西,带来了我便不打算带走了。”
既然莫朗都这么说了,虞滢和伏危也不扭捏的收下了。
事情交代了,礼也收了,莫朗便告辞。
从堂屋出来,经过院子时,罗氏挽留道:“沈郎君不妨用了饭再走。”
莫朗拱手一揖:“多谢婶子的好意,天色也不早了,我赶着离开,便不留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
送走了莫朗之后,家中又好似无事发生一般,该干嘛干嘛。
那些礼都是在玉县采买的,或者可能也怕给伏家添麻烦,所以确实没有太过贵重的物件。
二月底,周知县收到武陵的来信。
周知县收到信的时候,随即冷笑。
还真来了。
看了信上内容,信上尽是威胁的话语。
就因一封威胁的信就真的把伏危赶出衙门,就是怂包行径。
想到伏家夫妇为玉县做的事,他便不会当那怂包。
思前想后,他立即书信一封,连带着霍敏之的信也寄去了郡治。
吃喝玩乐的沈太守忽然收到周知县的信,纳闷道:“这周毅最近怎就这么多的信?”
他让幕僚看一遍后再汇报。
幕僚看了一遍后,面色古怪。
沈太守问:“怎这副表情?”
幕僚:“回禀大人,武陵郡太守家的嫡公子寄信到玉县威胁了周知县。”
原本听着曲子的沈太守,悠悠然的拍着扶手的手一顿,眉眼一眯:“威胁什么?”
“那太守家的嫡公子威胁周知县,若是不把伏危赶出衙门,那他这知县之位也坐到头了。”
沈太守蓦然一拍扶手:“好个太守家的嫡公子,他倒是能耐,竟然能免职我的人,威胁人都威胁到我这地盘来了,看来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看向幕僚,问:“伏危可是先前箭术出众,且进退有度的那个瘸子?”
幕僚点头:“正是他,听说今年玉县先租田后付租金,种药材种豆,外销药材的提议都是这个伏郎君所提,就是时疫一事,也是伏郎君的娘子先发现的。而且伏郎君的娘子不顾安危自请去给染上时疫的百姓医治,伏先生也给周知县出谋划策,让其县的士族商户捐钱捐物。”
沈太守听闻这些事,眉眼一抬,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夫妻倒都是能人。”忽然又一笑:“难怪周知县会为了这么个幕僚求到我这里来了。”
幕僚问:“大人,这事如何处理?”
沈太守冷笑道:“同为太守,姓霍的虽管辖上郡,我管下郡,但我朝中又非无人,何必惧他?更别说仅仅只是他的儿子了,我堂堂一方太守连他的儿子都怕,传出去这脸面往哪搁?”
“哪这……”
沈太守摆了摆手,无甚在意道:“传话给周毅,让他放心用那小子,若武陵郡那边真搞什么小动作,尽管来找我说便是。”
说罢,扫了眼信件,轻嗤一声:“什么玩意,竟敢威胁到我的地盘来了。”
沈太守并未把这什么嫡公子放在眼中,继而往圈椅后一躺,阖上眼继续欣赏乐坊琵琶娘子所弹的幽幽清曲。

武陵来信之事, 在沈太守传话回来后,周知县便与伏危说了这件事。
“太守大人让我放宽心用你,若是武陵那边搞什么小动作, 直接与他说就成。”
说罢,周知县看向伏危,笑了笑:“你且安心在衙门待着吧。”
伏危拱手一揖:“属下在此多谢大人庇护。”
周知县道:“与其说是我庇护的你,不如说有你自己谋划得来的福报。”
“从年前去郡治,你在太守府筵席上大放异彩,便是猜到了有今日的处境了……不,应该说你自进衙门开始, 便打的是这个算盘。”
伏危低垂眼帘, 不否认:“为护亲人与自己, 属下无路可走, 唯有那么些学识,只能凭着这些学识来谋一条出路。”
周知县也没有怪罪之说, 只道:“凭自己的实力来保护自己, 你并无过错。”说罢,看向伏危的双腿, 问:“这腿可去看过大夫没有, 可能治好?”
问出这话后又觉得不对, 转而道:“我听季馆长夸过你娘子的医术,他说就是这整个郡治,年轻一辈的估计也没有能比得上你娘子的医术, 你娘子医术这般了得, 肯定是看过你双腿的了, 她怎么说?”
伏危沉思片刻,抬眸望向周知县, 眼神清朗:“大人可知我这腿是何人所断?”
周知县自然不可能直接说出自己的怀疑,所以把问题抛回去给他:“你既能这么问,就是知道我能猜得出来,又何须卖关子?”
伏危继而道:“既然大人已然猜到,那属下也不妨直说了,替我过了二十一年苦日子的霍敏之恨我,不想看到我往后的二十一年里过上一天的好日子,若是他知我双腿治好了,恐怕还会让人来断第二回。”
周知县眉头一挑,似乎从他的话里边听出了些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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