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队长被她毫不客气地反驳倒也没生气,他盯着照片看了看,点头道:“你说得对,清晰度确实不一样。”
邹卓说:“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是住在西胜路有专业相机,有初中或高中学生或者老师的家庭。”
小郭道:“如果凶手家里有上初中的孩子,现在可能已经大学了,毕竟已经三年了。是不是可以缩小一下范围,找西胜路在87年初中毕业的孩子。初中毕业,下边还没有弟弟妹妹会用这些课本,才会把书给卖了吧。”
黎旭点头肯定大家的分析:“目前的情况来说,这就是我们的嫌疑人画像,不完整,但只能先按这方面去查。”
顾平安却说:“黎队,我还是觉得余大力的死很可疑,所以不能限定在西胜路。如果他是被灭口,凶手肯定在他周边打听过。”
“嗯,你跟小郭负责余大力的案子,不管鲁法医怎么说,都先查一遍他周边的人群。”
鲁法医正好拿着尸检报告过来,听见黎旭的话,他呵呵两声:“什么意思啊?法医的意见不重要是吧?我们可有可无是吧?那干嘛每次急吼吼地找我啊。”
顾平安忙说:“黎队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就算是自杀也可能是被人逼迫的。”
鲁法医冲她笑起来,“哟,还护上了?”
顾平安皱眉,她只是说句公道话,这位法医同志干嘛笑这么暧昧?
黎旭应该跟鲁法医很熟了,被怼了也不紧张,笑道:“你们可是能让死人说话的神仙,没人说你们可有可无,不过小顾说得对,有时候法医鉴定也只能做参考。因为就算你们确定是自杀也有可能是胁迫自杀,被精神控制自杀。”
“那倒也是!”鲁法医说着把手里的验尸报告交给黎旭,“我的结论是他确实是自己挂到梁上蹬翻了凳子,然后窒息死亡,但绳子是谁挂的得你们自己去查了,屋里的指纹只有余大力和曹旺的,曹旺的都不多! ”
顾平安皱眉:“没有我们的吗?黎队我不清楚,我分别碰触了门和凳子,饭桌的左边桌角还有桌上的茶壶,我要写笔录,就推了碍事的茶壶。”
鲁法医摇头:“我说了屋里只有余大力和曹旺的指纹。”
◎是谁说上边画的咒语◎
顾平安一听这话就更确定有第三者进入了余大力的房间, 而且他还清除了指纹。
黎旭昨天也碰过凳子,他问鲁法医:“有人擦过指纹,但绳子上的可不好处理, 那上边也没发现其他人的指纹吗?”
鲁法医摇头:“没有,我又带人回去了一次,把所有边边角角的指纹都采集了一遍,房间里和门上都只有他们两个的指纹, 曹旺的指纹应该是今早他进房间时留下的。”
刘队长:“这样看来余大力的死确实有问题!如果真是被人杀人灭口, 这个凶手怎么会这么快找到他?他这个徒弟很可疑!”
顾平安说:“不管凶手是谁, 他慌了!余大力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他杀掉余大力还擦掉指纹, 更暴露了他就是这附近的人,甚至是余大力认识的人。”
田副队皱眉道:“可能他以为余大力记住了他的样貌,他并不知道现在这些线索只是给我们提供了范围,并不能让我们准确找到他。”
黎旭安排大家通过现有的线索排查近七年内西胜路所有可疑人员,让冯娇接着查近些年的失踪人口。
顾平安跟小郭去查余大力的案子。
“大家把手里不急的案子先放一放, 这人已经露了马脚,一定要趁这次抓住他,不然还会有惨案发生,他是不会停下来的。”
大家分头行动, 顾平安跟小郭说:“除了曹旺,还得把昨天跟他一起吃烧烤的那人找来。”
曹旺被带到市局后, 也没心思再惦记师傅的财产,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审讯室里发呆,见顾平安问他昨天的同伴, 他皱眉道:“你找小苏干嘛, 他也没跟我回去。”
小郭说:“正因为没跟你回去, 我们才要找他。他知道你领着警察回家了,会不会跟别人说呢?他住哪儿在哪上班?”
顾平安知道曹旺吃硬不吃软,没好气地说:“赶紧的,他要是没事,查清楚不就行了,你吞吞吐吐的,难不成你俩有什么预谋?”
“我们能有什么预谋?小苏也没正经工作,就在路边摆摊修自行车,我是觉得你们没必要找他,更没必要把我关起来,我什么也不知道呀,我算不上孝顺,但也绝对没想过弄死我师父,真的你们得相信我。”
顾平安没理他,先跟小郭一起去找小苏。
他的修车铺很好找,很小的门脸,里边都是各种零部件,外边地上支着正在修理的自行车,旁边还竖着一块牌子写着打气两毛。
地上还放着两盆水,小苏正把充了气的车胎按进去检测哪里漏气,见他们过来,他马上紧张起来,殷勤地打招呼,“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我听说曹哥的师父死了,正想过去看看呢。”
顾平安问他:“谁告诉你的?”
小苏苦笑:“刚有人过来给车胎补气,他跟我说的,不会吧警察同志,你们不会以为这个事跟我有关系吧。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跟曹哥他们不是一路的,不过街面上的都给曹哥些面子,我也不能免俗。”
小郭冷言道:“给面子到跟他一起喝酒吃烧烤?我看你俩关系很铁啊,他把跟他师傅的事都跟你说了,你还好心劝他,怕他当众说出梁上君子的身份。”
“没有,可没有那么铁,我们就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他走了歪路,但对人还不错,我也不能说为这事就不跟他来往了呀。”
小苏无奈地挠着头,又道:“对了,我听说他师父是自杀呀,不是说上吊了吗?这事不能跟曹哥有关系吧,他这人就是嘴贱,人还是不错的。”
顾平安问他:“昨天晚上,我们带他离开后,你去哪儿了?”
“我就回家了呀,当时也不早了。”
“回家后有没有把我们带走曹哥的事跟别人说?”
小苏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回去的时候,我爸妈在听评书,都没空搭理我,我直接回了我自个屋里。今儿吃了早饭,就赶紧来出摊了,我能跟谁说呀。”
顾平安指指倒在一旁,正在修的自行车,“来修自行车的人都能跟你说到命案,还告诉你余大力是上吊自杀的。我看你话挺多的,认识的人也不少,真没跟别人提过?”
小苏有些惊慌:“真没有!警察同志,爱说闲话这也有问题吗,我出来干活的,总不能当哑巴吧。跟人多说句话,脸熟了再有事也会来找我。做生意嘛,就是跟人打交道,哪怕我们这种小打小闹的也得把人际关系维持好呀。”
“跟你说这事的人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儿吗?”
小苏忙道:“就是街那头的刘大爷,人家家里儿孙孝顺,他整天四处逛,哪有闲事他都得弄明白了,然后跟这个讲,跟那个讲,大家都知道他大嘴巴,不信你去问问街上其他人。”
“街那头?”顾平安问,“哪头啊?那边不就快到西胜路了吗?这个刘大爷住西胜路?”
“没,在交叉路口那边,不过他小孙子好像在西胜路小学上学,他也经常过去接孩子。刚我还看见他去了街那边的面馆。”
小苏说完又问:“西胜路怎么了?我说警察同志,你们到底在查什么呀?余大爷难道是被人害死的?”
顾平安和小郭又问了一圈,见他确实没什么问题。
顾平安才叮嘱道:“如果有人跟你打听余大力和曹旺,麻烦你把人记清楚,去市局或者派出所说一声。”
小苏一听这话兴奋起来,“这是给你们帮忙吧,能不能立功?”
小郭笑道:“要是发现有用的线索,当然能立功。”
“行,包在我身上!我这儿来来往往的人真不少,啥事都能打听到。”
小苏十分高兴,似乎觉得这样就能跟曹旺区分开了。
顾平安又问他曹旺的家庭情况,还有跟曹旺关系好的人,小苏也痛快说了。
“他就一个寡妇妈,家住在余师父家那片,本来他妈有工作,曹旺等着接班就行了,哪想到曹旺妈前年没了,曹旺接了工作,又不好好干,差点出了事故,被辞退了。从此没人管,整天游手好闲,还染上了赌瘾,把他妈留给他的那间房给输了,这才找上余师父想跟着学手艺,自从他开始赌,朋友就没几个了,后来又跟余师父住一块去了,就更没几个人搭理他,我是觉得以前一块长大的,抹不开面子,他来找我,我就跟他一块喝喝酒,别的事我可没参与过。”
小苏说着眼神不自觉得开始瞥地上那辆自行车,给人一种想逃避别人审视的感觉。
顾平安觉得他也许没跟曹旺干过偷盗的事,不过两人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她目光往车铺里边看。
小苏又笑道:“警察同志,你们放心,我有消息肯定立马去跟你们说,要是想修自行车,你们就推过来,我给你们免费,为人民服务嘛。”
顾平安摆手:“用不着,你对我们不要有隐瞒就好。
她这一说,小苏好像又想起重要的事,他眼睛一亮,飞快道:“对了,你们刚才不是问曹哥跟谁关系好吗?他前阵子谈了个女朋友,想跟人家结婚,可他房也没有工作也没有,人家哪肯嫁他,就是吊着他。反正有钱就跟他谈,吃吃喝喝的,没钱就不理他,要不曹哥怎么会惦记上他师父的钱,他总想着把房子占了,才能娶上媳妇。”
顾平安皱眉,她刚才在市局问过曹旺,跟他关系好的人都有谁,他可没说他有女朋友。
“他女朋友叫什么?在哪儿住?”
“住哪儿我可不知道,大名我也不清楚,不过曹哥一口一个小娜,叫得很亲热。”
顾平安见再问不出什么,就跟小郭又叮嘱几句,先走了。
离了修车铺,顾平安才说出自己的疑问,小郭说:“修自行车的跟小偷关系那么好,肯定有问题啊,也许曹旺师徒偷了自行车小苏负责藏起来或者拆掉重新组装。”
“没错,小苏肯定是帮着他们销赃的!”
顾平安觉得小郭的推测很有道理,两人走到街角,她却拉了他一把,“别急着走,咱们看看小苏会去哪儿。”
小郭嗯了一声,明白她要干什么,要是小苏真跟余大力的死有关系,甚至还认识凶手,等他们走后,肯定要去找这个人。
哪想到小苏哼着歌修着自行车,看起来悠哉得很,没一会儿有人过来给车胎打气,小苏跟人家打招呼,还主动说起了余大力的事,问人家认不认识老余头。
小郭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是嘴碎。”
顾平安却说:“现在大部分人都骑自行车,他这里人员来往确实很密集,可以说是一个消息站,说不定他真能打听到什么。”
小郭问她:“要不要去找那位刘大爷问问?他整天四处溜达,是活动的消息站啊。”
顾平安想再回去审下曹旺,不过既然刘大爷就在这附近,去问问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走吧,去面馆看看。”
面馆在街角位置,连个名字都没有,就叫面馆,门帘撩起来了,在外边就能看到屋里不大的空间,一共也就放了五张桌子。靠门的这一张还是老板的操作台,上边放着几口小锅和葱花等调料。
门口一口大锅,里边的水正沸腾着,老板从旁边箱子里拿了一坨面直接扔进去。有水溅到墙上贴着的一张红纸,上边写着价格,面只有炸酱面和打卤面两种,不加肉两块五,加肉三块钱。
还不到饭点,屋里只有两个人,老板抬头见来了客人,赶紧招呼他们,“吃什么面?”
顾平安要了炸酱面,小郭要了打卤面,小郭还大气地说:“都加肉再加个蛋!我请客。”
顾平安没跟他争,抬脚往屋里走去。
小店里坐着两个大爷,小苏也没说刘大爷长什么样,可顾平安跟小郭一进去,就认出了刘大爷。
坐在外边的矮个子大爷有些秃顶,但满面红光,眼里精气神十足,一看就是精力十分旺盛的人,他正跟旁边戴帽子的大爷说余大力呢。
“你真没听过?就那个老余头啊,比我小得多,不过长得老相,大家都叫他老余头,坐过几年牢,严打的时候进去的。”
坐他对面的大爷看起来很严肃,不像爱说闲话的人。
人家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应付着跟他点头,根本不答茬,甚至还把碗往自己那边拉了拉,显然怕刘大爷的口水溅到自己碗里。
顾平安就跟小郭说:“我也听说了,老余头好像死了!”
小郭跟她面对面坐在靠左边的那张桌子上,笑着点头,也八卦起来:“真想不到啊,听说还没六十呢,怎么就没了?难道是得了急病?”
刘大爷马上拉着凳子跑到他们这边来了,“你们认识老余头?我跟你们说他可不是急病,是自杀!”
这老爷子还吐吐舌头,好像想模仿一下吊死鬼,“吊死的!”
顾平安假装惊讶地问:“哦?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得了绝症?要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上吊?”
刘大爷斜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总往病上扯,没病没灾的也有自杀的啊,再说这老余头干的可不是好事。”
他又伸出右手食指跟中指,做出个夹钱包的动作,“懂吧!干这个的?”
小郭也惊讶地问:“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还年轻呢,估计没听过老余头的事。”刘大爷说着打量两人,“你们是这街上的人吗?我怎么看着眼生啊?”
“不是,我们是西胜街上的!”顾平安有意提起那条街。
刘大爷却说:“那条街我也熟啊,你们是谁家的?”
顾平安只好道:“那条街上好几个家属院,您确定都认识?”
“哦,那倒没有,我是说街面上的人我都熟!咱们这开发区的人大部分都是这几年从别处搬过来的,你们肯定没听过老余头的事。他年轻的时候就因为偷人差点被人家打折了腿,后来有人说他那天不是去偷人的,是去偷钱的,知道吧。”
刘大爷又开始做夹钱包的动作,“逢年过节就去集上去车站偷,平时没钱了还走街串户的偷,不过听说人家有手艺,让你发现不了……”
顾平安皱眉:“如果他真有手艺,偷得十分隐蔽,怎么你们都知道他是小偷呢?”
“没有不透风的墙!”刘大爷的面送过来了,他也不急着吃,吐沫横飞地说着,“老余头有个女儿,不过早跟他闹翻了,十八岁就离了家,再也没回来过,临走时她把老余头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老毛病改不了,哪怕街上蹲食的乞丐也比他强。”
他说着叹气:“老余头再不好,他女儿也不该这样,偷来的钱也把她给养活了啊。”
顾平安愣住:“老余头还有个女儿?他徒弟怎么没提啊?”
“他徒弟才认识老余头多长时间,知道个屁,我这不正跟你说呢吗?那姑娘叫余巧,早跟老余头断绝关系了!她上完高中没考上大学,老余头给她说了个对象,怎么说呢,可能也有点毛病吧,有点小钱但不正干,余巧说老余头自己是贼头子,还要把她卖去贼窝里!把她爸骂地缩在屋里不敢吭声,她还要叫左邻右舍地过来做个见证,说她跟老余头从此断绝关系了,哪怕老余头死了也不回来。社区的人去劝,她说老余头想卖女儿,反正闹得很凶,最后也没劝住,余巧这一走,有小十年了吧,再没回来过。”
刘大爷唏嘘道:“这丫头心那是真狠啊,怎么说也是亲爸,给她说的对象也没那么不堪,有没有工作不说,起码长得一表人才。再说余巧自己就读了个高中,不也是没工作吗?就为这事跟她爸断绝关系了。”
顾平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般做女儿的都心软,当时在气头上说断绝关系,真就不联系了?会不会是她出了什么事?
“余巧是哪年走的?”
“八一年还是八二年来着?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当时刚放开了可以自己做买卖,还以为她是出去打工了,哪想到再没回来过。也不知道她爸死了,她能知道信不?总不能真就不回来吧,好歹把她养大了,起码看着把人葬了。那两间房总不能便宜了半路收的徒弟吧?”
刘大爷显然八卦魂十分旺盛,他越说越精神,“我跟你们说,老余头这徒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那寡妇妈把他拉扯大,还给他留了工作,当时还有补贴来着,你说有这么个工作一辈子还愁什么?结果他给搞砸了,不正干啊,现在居然拜师当小偷,谁家有这样的孩子还不得打瘸了啊。”
顾平安问他:“曹旺说余大力还有亲戚,不过都不亲近,他们也在开发区这边吗?”
“亲戚?这我倒是没见过,应该没在我们这块住,不然我肯定知道。”刘大爷就是那抱打听,据他说这街上没他不知道的事。
这时顾平安他们的面也上来了,炸酱很实惠,说不上美味,但也凑合,面很劲道。
三人一起吃着,顾平安跟小郭不时问刘大爷余家的事。
刘大爷根本不需要人套话,把知道的全都说了,顾平安等他快吃完时,才问:“您知道八三年的分尸案吗?我听说有扫大街的阿姨在垃圾桶里找见了尸块!”
刘大爷要的打卤面,老年人节俭,他端起碗来正想把最后一点汤也喝完,一听这话,立马没了胃口。
他把碗一放,压低声音说:“这事我还真知道,听说是有人作法不让仇人投胎!把人五马分尸了,还在上边画了咒语!邪性着呢,发现那东西的大妹子还被缠上了,好几个晚上都梦见有人来找她,她跑去庙里住了几天才算没事。”
顾平安跟小郭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些应该是街上人听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编排出来的,受害者江小美人际关系简单,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恨到分尸的仇人。
这案子目前来看,应该就是有特殊性癖好的连环杀人犯在做案。
当时发现尸块的清洁工肯定是吓到了,做了噩梦,要是本就有点迷信,再往外一说,这事就更有都市传奇色彩了。
不过小郭还是问刘大爷:“是谁说上边画的咒语?我怎么听说是地图啊?”
“就是咒语,不让往生的咒语!你们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这些,真不是迷信!”
刘大爷说得自信满满,好像他当时就在现场,可问他到底谁说的,他也说不上个具体的人来。
“当时这事整个豫东都传呢,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顾平安叹口气:“可惜啊,当时没抓住行凶的人,您知道这人是谁吗?再是仇人也不能如此残忍的分尸啊,还要咒人家不得往生?”
刘大爷无奈道:“我要是知道,早报警去了!抓了坏人还能立个功!”
他说着又压低声音,凑到两人跟前说,“不过我听说那不是第一个!早就有人发现过写着咒语的大腿,不过没报警!”
顾平安愣住,难道类似的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三起?
顾平安一听早就发生过, 赶紧问刘大爷:“具体是什么时候?”
刘大爷神秘兮兮地说:“就是83年那事传出来,才有人说的。”
小郭凑近他,“怎么说的?”
“说有个流浪汉在垃圾堆里捡了一条人腿, 给吓疯了。被送到收容所里还疯疯癫癫的,收容所的人以为他是疯子,直接给送回老家了。”
顾平安问:“他如果提到人腿的话,没人报警吗?”
“我也没见到底什么情况, 可能有人去垃圾堆里翻了翻, 什么也没见着, 就以为他是饿疯了, 才胡言乱语。”刘大爷说着又唏嘘道, “这肯定是某种咒语,不然干嘛一个一个的杀?是有瘾啊?”
顾平安苦笑,连环杀人犯还真有瘾。
不过这件事情,刘大爷也只是听说,已经七八年过去了, 当时收容所工作的人还不知道在不在,就算在,当时都已经玩忽职守了,现在估计更问不出什么。
顾平安还是问清楚了是哪个收容所, 然后她又问刘大爷:“这事你是听谁说的?是只听一个人说过,还是大家都在讨论。”
刘大爷皱眉, 他觉得这两个年轻人虽然能聊起来, 但多少有些啰嗦,问这么清楚干什么呀。
不过他还是想了想:“我也记不太清了, 我记得当时都在讨论那个去公园约会的小姑娘, 说她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 或者冲撞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有人提到收容所里的流浪汉讲鬼故事,说在垃圾堆里捡吃的结果摸到了一条腿。”
刘大爷说着说着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是周婶子,是她说的!当时她在收容所里给人家做饭,她说的还能有假吗?”
顾平安问清楚周婶姓名住址,刘大爷这才觉得不对,“小丫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顾平安笑笑没说话。
小郭替刘大爷把帐结了,拉着他出来,到没人的地方才说:“大爷,我们是警察。”
刘大爷吓了一跳:“我的妈呀,你们怎么不早说呀?也没穿着警服?”
顾平安说:“不是有意瞒着您,我们在调查走访,因为这两年也有类似的案子发生,上边画的不管是诅咒还是地图,被杀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呀。您刚才说的那个小姑娘,人际关系很简单,也没有得罪过人,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说多可惜吧。”
刘大爷点头:“是啊,是啊,别管那是什么东西干的,欺负老百姓就不行。”
顾平安请他做这案子的顾问,“打听到什么一定及时通知我们。”
刘大爷满口答应,跟小苏一样兴奋,显然能帮着抓坏人都很高兴,顾平安看着他精神抖擞背着手走了,突然又焦虑起来。
“小郭,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万一他们为了查案子,接触到了嫌犯,跟余大力一样被灭口怎么办?”
小郭无奈道:“小顾,你怎么这么优柔寡断呢,咱们查案,找线人帮忙不是正常的吗,更何况只是让他们打听消息,放心吧,不会出事的。不过他们这些消息来源复杂,还是得认真甄别。”
顾平安真不觉得自己优柔寡断,只是余大力死得突然,让人觉得这个连环杀手离他们很近,又隐蔽得很好,总之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她没辩解,只是道:“走吧,先去找这位周婶,确定一下83年之前是不是有类似案子。”
周婶家住郊区,大房子大院子,她已经快70了,早就不干了。
顾平安他们找到她时,她正看着重孙子玩水,顾平安见那孩子四五岁大,也能听懂话了,就请周婶出去聊,周婶见他们出示了警员证,赶紧叫儿媳妇把孩子带走了。
“咋啦,是我家哪个孩子惹事了?”
小郭忙跟他说了来意,“你还记得当初的事吗?”
周婶拍着大腿说:“我倒是想忘呢,那么大的事儿,咋就不记得了。”
她倒是痛快,不用别人问,就激动道:“当时收容所里的人都嫌麻烦,一看他像个疯子一样,就赶紧联系原籍,要把他送回去。他不想回去,也不敢在豫东待了,说豫东有鬼,还说豫东人都不是好人。在那工作的那个不是豫东人,他这话一说,更没人待见他了。我看他可怜,哄着他吃过两顿饭,他跟我说他没疯,就是看见人腿了,吃不下饭,还说那条腿被人砍下来了,上面还写着咒语。他还说他学过道,那上边的咒语就是咒人不得超生的,说我们豫东有邪。我看他不像装出来的,他还叫我晚上别出去,更别去翻垃圾桶。”
“后来呢?”顾平安见她停下来就问。
“后来他就被送走了呀,他家好像是西北的,到这里来探亲,结果人没找到,还给吓疯了。又过了一年,有人从垃圾桶里翻出了人肉,我这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小郭问:“当时你为什么没报警呢?”
周婶叹气:“我去报警人家能信我?我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凭两片嘴?再说我是单位的临时工,也怕惹事,不过就算没惹事,待了两年,也被别人顶替下来了。”
顾平安十分无奈,再次发现普法的重要性,别管发现什么线索都该赶紧报警啊,可余大力嫌麻烦,周婶也嫌麻烦。
不管怎样,83年的案子不是第一起,这也算个重要线索了。
小郭却说:“这些都是道听途说,也不能当做证据,除非找到那个流浪汉。”
俩人先回了队里,大家都在忙碌着排查,小郭打电话去跟收容所联系,结果人家说时间太久了连遣返人员的记录都没有。
顾平安见这条线索堵死了,又喊他去了审讯室,小郭不觉得曹旺跟他师傅的死有关系,他问顾平安:“你想问他什么?”
“指纹!屋里留下的这些指纹太奇怪了,不像个聪明人干的,刘大爷说曹旺有个女朋友,急着赚钱结婚呢,曹旺昨天在烧烤摊上也说过很缺钱,我觉得人可能不是他杀的,但他未必没有隐瞒。”
曹旺被关了半天,跟打蔫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见顾平安进来,他忙问:“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真不知道我师傅是咋死的。”
顾平安问他:“你知道你师父还有个女儿吗?”
曹旺愣住:“听他说过,不过他说已经断绝关系了,自从走了,再没回来看过他一眼,他也绝了念想。收我当徒弟,就是看我孤家寡人能给他养老。”
“你一开始说你师傅的亲戚会来抢财产,指的就是你师傅的女儿吗?”
“也不是,我师傅还有侄子侄女,不过可能没在豫东,还没得到消息。”
顾平安说:“到目前为止,还没人来抢财产,既然你知道你师父的女儿断绝关系了,侄子侄女也不在豫东,那你一开始为什么那么紧张,不会是贼喊捉贼吧。”
曹旺怒道:“你别冤枉我,我这人再不好,也干不出欺师灭祖的事儿来,再说我师傅对我挺好的,我住着人家的房子,怎么可能下得了狠心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