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南枝—— by星辰入怀
星辰入怀  发于:2023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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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瑜松开她的肩膀,替她倒了杯热水,“你上次央求摄政王查苏家之事,主审权被他夺去,本王不能过多干涉,只能暗中相帮。枝枝先告诉本王你们查到了什么?本王好在暗中辅助。”
难为萧瑜又是听琴又是倒茶。
原是来刺探消息,看来他真坐不住了。
苏南枝万般愁绪地叹息:“我本想询问此案进展,但摄政王冷面无私,铁心铁肺,怎么也不告诉我,我若知道一星半点的线索,早就告诉瑜哥哥了。可恨枝枝无用,无法让摄政王吐露半句。”
见问不出有用信息,萧瑜眼中划过丝冷戾,将一荷包金子递过去:“那本王就不多待了,本王再去查一查,看能不能找到帮助你家的线索,这点心意你收下,有钱财傍身也不至于在教坊司艰难度日。”
苏南枝福身谢礼,目送疾步离去的萧瑜,透过半掩的门扉,她依稀看见了对面高台上独酌佳酿的萧沉韫,二人在喧闹嘈杂中四目相视,如短刀相接,碰撞出无数雷电火石。
下刻,男人闪现而来。
“牙尖嘴利的苏姑娘,竟也有那般真情实感的温柔小意,看来你确实是心悦九王,不忍他牵连其中,才拒绝他的帮助。”萧沉韫随意散漫地靠着窗棂,灌了口烈酒,眉眼染上薄红,“本王原以为,你这样狠辣狡猾的心机女子,没有真心。”
苏南枝阖目弹琴放松身心,听到他的评价笑而不语。
原来他早就对自己有了判断。
那她也不必劳心伪装,二人相处反而更轻松些。
“论狠辣,我可不及王爷万分之一。”早年听闻萧沉韫浴血战场,曾亲手剥了敌军数十位将领的皮,鲜血满地,他如阎王罗刹般在军帐内把控全场。
就是这样铁血冷戾的大人物,竟也会为了个女子那般疯魔偏执。
想得入神,苏南枝不知不觉停了琴,起身福礼:“夜深了,王爷早些休息,栀栀先告退了。”
萧沉韫低头看兵书,独自喝酒没搭话。
苏南枝一路心跳如鼓地回到住所,就在方才与萧沉韫说话时,她终于想到让萧沉韫怀疑是萧瑜陷害苏家的办法了。
自己无权无势难以击败萧瑜,但拉上萧沉韫制衡萧瑜,不失为妙招。
她打算利用香香传递假消息,引九王入瓮。
旁人不知,苏南枝还有个隐藏极深的本事,便是临摹人写字,能够写的极为逼真,连本人都分不出真假,她模仿萧沉韫的字在纸上写下:
本王已获苏家所有平反证据,存于京兆府。周易与朝中官员密信已被破解,背后主谋疑似一品大臣。
随后将纸条折起来,将纸绑在信鸽腿上。
她唤来春盛:“待会儿你在暗处看见香香,便在外墙把鸽子放飞,切记要让香香误以为这是教坊司外飞进来的信鸽。”
春盛点头:“好嘞我这就去。”
等香香从正厅忙完回来时,观察力极好的她发现天上有信鸽,当即起疑,小心地躲在拐角处,偷偷看向四周。
不远处的小厨房,苏南枝鬼鬼祟祟地抓住信鸽,取下信纸,看完后假装销毁,扔进了炤火洞里,便回了屋。
炤火洞里火不大,信纸被扔在灰烬处只烧掉了一角,香香赶紧取了出来,烫的手起水泡也顾不得,看完信纸后脸色大变,立刻回屋写信汇报。
苏南枝勾唇,从拐角处走出来。
她太了解萧瑜了。
如果按信上所说,萧沉韫掌握所有证据,查到幕后主谋疑似一品大臣,那萧瑜必定惶恐。毕竟一品大臣屈指可数,算上他也不过才二十人,范围如此之小,只怕萧沉韫很快就能查到他身上。
趁着萧沉韫还没对他起疑,萧瑜必定去京兆尹销毁证据掐断线索。
只要让萧沉韫抓住在京兆府销毁证据的萧瑜,那也将对他起疑。
但她还没抓到萧瑜把柄,根本无法说服萧沉韫去京兆府抓人……
脑中灵光一闪,苏南枝想到了引萧沉韫去京兆府的办法。
只有兵行险招了。
第二日黄昏。
作为院子管事可自由出入教坊司的春盛,如风般急急跑回来,一边扯掉头发上的草,冲进屋中悄声道:“姑娘,我今日躲在京兆府外的灌木丛中,任蚊虫叮咬也绝不动一下,终于看到府门口多了些黑衣人。”
苏南枝心疼地拉开她袖口、裤脚,手臂小腿尽是蚊虫咬的红疙瘩,肿成一片。
春盛又疼又痒,她使劲抓破血痕,等痛感大于瘙痒就没那么痒了,她笑着跑远了:“我继续帮姑娘完成第二件事。”
苏南枝叹口气收回目光,不敢耽搁去换了身衣裳。
她记得密室女子便是穿的这身鹅黄白花水袖长裙,细腰被束的不堪一折,仿佛风吹便倒,撑着海棠油纸伞,整体清雅温婉,有些娇小稚嫩,似乎才刚及笄的年龄,只可惜苏南枝比她大了四岁。
苏南枝背熟了到京兆尹的路,刚到便隐约听见里面有打斗声。
“速速去调集兵马,有人闯入京兆府——”
那人话未说完便被灭口。
京兆府又恢复平静,看似无恙,实则萧瑜人马早就潜了进去。
面对成千上万的卷宗,萧瑜黑袍蒙面,微眯眼睛,心狠手辣道:“烧了整个京兆府!”
“那其余犯人和士兵狱卒——”
“一并烧死!找不到证据所在,那就把这里烧成灰烬!”
这京兆府狱卒、士兵、犯人共计上千人,多少无辜之人因为几样证据说烧死就烧死,心腹虽心惊肉跳但也习惯了,毕竟这才是真正的萧瑜,冷血杀人如麻。
“不好了!摄政王的人来了!”门口传来警报。
“换兵器。”萧瑜握紧剑柄的手关节泛白,丹凤眼内杀气席卷,“中计了!”
“是摄政王设计我们?”
“不是他,若萧沉韫起疑何须设计?必定是直接审查!”萧瑜面色暴戾,额前青筋横跳,“若我查出是谁门布局,必定将他剖腹点灯碎尸万段!撤!”
余晔脸上带着伤,一路带兵厮杀至此,亲自围住萧瑜等人的路:“你们怕是撤不了了!”

第二十七章 疯了,疯了一样想她
先前余晔吃过晚饭,就有暗线来报,说在京兆府见到了密室女子,萧沉韫立刻来此寻人,却让他们碰到大量杀手。
京兆府存放了近期关于乱党的卷宗,他们放火是想销毁证据,余晔冷笑:“我费尽心思查你们,你们却自己送上门来,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萧瑜当即带心腹后撤,避免被认出,也不再说一句话,只做了个手势,所有黑衣人立刻挡在前面,为他杀出一条血路。
京兆府内腥风血雨,府门口却异常平静。
苏南枝故意伪装成画中女子在此处走动,让春盛去王府附近散播消息,余晔的暗线必定知晓,便会引萧沉韫前来探虚实,正好撞上萧瑜放火,可她没成想,萧沉韫轻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这边刚散播消息,他就到了。
她慌不择路地离开,而萧沉韫刚好看见她的背影。
萧沉韫如遭雷劈,站在原地浑身微颤,这个背影与画上完全一致,是、是她吗?四年来从未出现过同样背影!
“站住!”
这声喊如鬼催命般,苏南枝提起裙摆就跑,山中轻功不好施展,她一头扎进完全不熟悉的深山里,迷路都是小事,倘若被萧沉韫抓住,知道自己利用了他,下场一定很惨。
“别走。”萧沉韫心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般疼,追了上去。
啊啊啊……萧沉韫脚程未免也太快了!
看着二人越来越近的距离,苏南枝拼命跑,跑的大汗淋漓,山上只此一条路,路的尽头是悬崖。
她看着脚底的万丈深渊,只要靠近一点,脚下松软的泥土便垮塌,掉落深渊,许久才听得到一点闷响。
总不能跳崖死吧,苏南枝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身后男人将她一把抱紧,萧沉韫深嗅着女子淡淡体香,一颗高跳不止的心逐渐安定,他将女子僵硬的身体转过来时——
“苏南枝!!?”
萧沉韫瞳孔急扩,眼中闪过不可置信后,迅速冷沉下去:“怎么会是你?”
苏南枝脸上逐渐失去血色:“我,啊,我今日与春盛来此散心,方才没认出王爷,以为有坏人在追,便跑的急了些。原来是王爷啊……吓我一跳……”
“你是故意扮成她的。”
萧沉韫原以为是她,结果却不是她,刚有希望又绝望的落差让他情绪失控,着急地低吼,“你不是会算卦吗?你算得出她的穿衣打扮,为何算不出她在何处?!”
苏南枝从未见过这样着激动的萧沉韫,他向来沉稳高冷,就算独身面对十万敌军也不曾急过一丝, 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不该扮她,你、你先冷静冷静,好不好?”
“苏南枝,你处心积虑让本王救苏家,只要你现在算出她的下落,本王不仅帮你救苏家,还可以给你金山银山,一切本王都可以帮你得到!”萧沉韫心脏揪成一团的疼,双眸逐渐变红,充斥焦虑,“我要见她,我一定要见到她!”
“可是,可是我算不出她在哪里!”苏南枝肩膀被抓的生疼,发髻散落,她狼狈的后退两步,萧沉韫又逼近了两步,男人从焦虑逐渐变得偏执,她心生惧意,颤栗地喊“王爷……”
“本王找了她一千多个日夜了!告诉本王!她在哪里?”
萧沉韫眸眼猩红,一把掐住她的天鹅颈,神色冰冷绝情,目光嗜血凌厉,语气比刀刃锋利:“要不然本王杀了你!”
提及密室女子,萧沉韫总是这般疯魔。
苏南枝无法呼吸,脸憋成绛紫色,眼角痛苦地淌下一滴泪,落在男人虎口处,她费尽全力才艰难喊出:“萧、沉、韫,你疯了!”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你既然这么重视她,想找到她,当初又何必弄丢她?!”
弄丢她……
萧沉韫垂眸,目光空洞寂寥,仿佛下了千年的雪,他自责又悲戚,赤红着眼,低声咆哮:“我也不想弄丢她,可是本王没办法!”
“如果可以,我希望当年消失在水中的是本王!”
几近窒息的苏南枝美眸虚弱闭上,勉强觑开一条细线,无力倒下,头栽倒萧沉韫手背上——
“王爷!”所幸千钧一发之间,余晔追上来救走苏南枝,将一颗药给萧沉韫服下后,脸色严肃地郑重警告:“以后不要找死扮成她。”
苏南枝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呼吸。
逐渐恢复理智的萧沉韫目光越发冷凝,箭步上前,拽住苏南枝,飞向临近的客好客来酒楼,直上七层雅间,将她一把摁在墙上,语气冰冷至极:“你利用本王?”
苏南枝别开脸,不敢看他会将人冰冻三尺的寒眸。
“今日你扮成她,引本王前去京兆府,利用本王阻止刺客销毁证据,你究竟想干什么?”萧沉韫薄唇冰启,字字无情,攥紧她的下巴,力气之大仿佛能听到下颚咔嚓声,“你辜负了本王的信任。”
苏南枝疼的脸色惨白,泪水涌出,打湿萧沉韫袖袍。
“滚。”
萧沉韫松手,苏南枝跌坐在地。
她趔趄站起身,红着眼离开时看向房中。
萧沉韫独自站在窗前,俯视黑夜中的皇城沉默良久,刺骨寒风吹得衣袂猎猎作响,身影清瘦孑孓,他看这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是她。
他的叹息如秋雨簌簌悲凉。
苏南枝难以置信,发怔地看他,只见男人抬袖擦了擦眼角,转身抱了坛烈酒上了阁楼。
她看出来了萧沉韫很难过。
原来冰冷狠厉的战神、权柄滔天的王,也会为了女子这般难过啊……
可叹萧沉韫这般想念那女子,却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苏南枝心中感慨,失神地回了教坊司。
春盛一见她这模样,连忙抱住她,安慰:“姑娘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不开心啊?啊!这脖子上的紫痕——”
苏南枝牵强笑了笑:“没有大碍,我只是得罪金主,有些苦恼罢了。倒是你,先前被蚊虫咬的那么厉害,你过来,我帮你擦点药。”
春盛不肯:“不用麻烦姑娘啦!”
苏南枝将她强制性拉在床上,替她挽起裤脚,轻柔地将药打圈涂抹上去,俯身吹了吹红疙瘩:“不疼了吧?”
春盛被她这般温柔细致的对待,逐渐红了眼:“姑娘……我只是个下人……你何必这般……”
“我把你当做妹妹。”苏南枝摸摸她的头。
春盛将头埋进她怀里,哽咽道:“我双亲早亡,跟随开戏楼的舅舅长大,舅母待我如杂役,日夜让我喂猪干活,等大些她就让我卖唱,唱到哑了嗓子也不能停,还时常挨打,后来舅舅欠债把我卖进教坊司,还每月来抢走我月钱。”
“无论我怎样勤快,都没办法讨家人喜欢,直到遇见了姑娘,你是第一个替我说话,待我好的人。以后就让我一直跟着姑娘吧。”
“好。”苏南枝替她擦了眼泪,温柔地讲,“以后就跟着我,永远。”
屋外下起嘈嘈切切的大雨,接天连地笼住整个皇城。
此时的瑜王府。
萧瑜携风带雨,一路仓皇逃回书房,浑身湿漉漉的淌水,他拔出长剑狠狠砍在了书架上,屋中噼里啪啦地碎了一片。
“萧沉韫根本没查到苏正所有证据,也没查到主谋是一品大臣的线索,设计者故意通过香香传递假消息,引本王去销毁证据,刚到就被萧沉韫的人围住。此次与萧沉韫正面交锋,他必然起疑,只怕会查到本王头上。”
心腹洛城展开香香送来的信纸:摄政王已获苏家所有平反证据,周易密信已被破解,线索指向朝中一品大臣,两样证据皆存于京兆府。
“香香并未写消息来处。想必放假消息的人就是设计者,属下这就去问香香从何处得知此事。但属下猜测,会不会是苏南枝?”
“本王与她一起长大,清楚她的性子,苏南枝性格软糯内向,从小倾心于我,香香曾传信说她怕牵连本王才去求萧沉韫查案。她没有这个脑子和动机布局。”
“王爷会不会小看她了……”洛城本想再说两句,但萧瑜目光陡然变冷便只好作罢。
苏南枝推开窗坐下,看着滚滚惊雷将夜空撕裂成几半,急雨打弯树干,夜风寒凉刺骨,袭过每一寸皮肤,身子如浸在冷雨般冰凉,雨丝刮到身上,冷的微微发颤,却格外地解压、放松。
她莫名地想去大雨里淋一场。
按如今掌握的证据,李崇供词、李尚伪造的密信,再把乱党二当家周易抓住,找回那批军火,就已经可以翻案了,她不自禁攥紧拳头,快了,快平反了。
当夜她就绑了熟睡的香香,让宋佳月把她运去边疆囚禁半年再放走。
果真,天麻麻亮,苏南枝便察觉到有人影来搜屋。
两日后。
苏南枝决定去找萧沉韫,没有几天时间了,她也不能因冷战,错过救苏家的时机,随即坐上马车去了王府。
一进王府,自诩见惯奢华的苏南枝也有些讶然。
王府修建的十分讲究,占地堪比半个皇宫,所见皆是亭台楼阁、池馆水榭、花园幽径,甚至还修了莲湖,主院用青棕黄花梨修建屋舍,冬暖夏凉的白玉铺地。
书房两侧种着对称的藤萝绿竹,阳光从罅隙处洒下一地斑驳。
余晔进门禀报了。
苏南枝站在门口等候,有些心虚,不敢看屋中正襟危坐处理公务的男人。
她那日扮成那女子,终究是欺骗了萧沉韫。
“站在那里做什么?”萧沉韫执笔批公文,头也不抬,“挡光吗?”
苏南枝不知所措地移脚。
“若你到王府是特意来站着的,那站完了便滚回教坊司。”萧沉韫犹豫了下,墨汁便从饱满的笔端滴下来,在白纸上洇开遮了字,他心烦地将纸揉成团,朝门口扔去,“苏南枝,有事你就滚进来说事。”
苏南枝走到萧沉韫身边,乖巧知错地低头,替他研墨,咳嗽两声清嗓子:“那、那日我回去后进行深刻反省,悲痛感悟,是我做错了。您是世间最公正的摄政王,希望您别和一个不知事理的弱女子计较。”
“不知事理,倒是真的。但你?是弱女子?”萧沉韫冷言讥讽,拿了本兵书翻阅。
“我身量瘦弱,不会武功,在您面前就如蝼蚁般脆弱。”
余晔没忍住笑了。
论起厚脸皮,苏南枝更胜旁人一筹。
萧沉韫薄唇微勾,眉梢略挑:“你若会武功,只怕更为狡猾。”
苏南枝唯一的死穴,就是不会武功,倘若她会,很多事情都可以亲手解决。
“王爷这般英武身手,倘若无人继承岂不可惜……不如您教我一招半式?”
“本王是不是得给你个枕头,方便你做美梦?”萧沉韫淡淡道,“说吧,找本王何事。”
“民女是想问,先前在李尚手铐下毒的狱卒,您找到了吗?”
“抓到了。”
“他是乱党的人吧?”
萧沉韫嗯了声:“他是二当家周易的心腹,余晔跟踪他后直捣乱党老巢,一举抓住了周易,此时周易正关在牢中写认罪书。”
苏南枝喜上眉梢。
“有了周易的认罪书,再将证据链进行整理,苏正就能平反了。”萧沉韫余光瞥向女子,发现苏南枝整个人就像活过来一样,眼眸明亮,樱唇上扬。
“臣女谢王爷大恩大德……”苏南枝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俯身跪地磕头,“苏家日后将以您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本王不需要你们马首是瞻。”他的权利已至巅峰,再往上就是皇位,可他不想,也不需要,那就不用再添羽翼。
“不管王爷需不需要,都永远是苏家的恩人。”
萧沉韫嘴角淡笑:“只可惜,你好端端的非要当什么花魁,等两日做回苏家大小姐了,也没人敢娶你了。本王认识尼姑庵道长,不如帮你引荐一二?”

第二十九章 苏家重回当年荣耀
“不必,谢谢。”苏南枝干笑婉拒,“当花魁自然是攒金子啊,七朵金玫瑰,换三千两白银,是我在苏府十年的零花钱。我本来也不想嫁人,等我老了,再劳烦王爷引荐尼姑庵吧。”
前世真爱萧瑜换来背叛惨死,对嫁人她早已没有期待,甚至对男女之情感到厌恶。
“根据本王从前处理的案子来看,苏正虽能平反,但陷害苏正的,可能不是周易。”
苏南枝故意接话:“那是谁?”
“周易背后的主使。本王原以为这只是乱党所为,可前日在京兆府。”萧沉韫看了她一眼,“本王发现刺客所用兵器归属国库,所以周易背后应该是条大鱼,在朝中地位绝对不低。你目的是给苏家平反,本王目的是肃清朝堂、斩杀乱臣。”
“若你做回苏家大小姐后,能配合本王继续查证,本王可给你奖赏。”
这不正如苏南枝所愿吗。
“南枝亦是想为民除害。”苏南枝真心实意笑了,笑意直达心底,黛眉弯弯,浮起浅浅梨涡,一笑媚百生,天姿国色。
萧沉韫急忙收回目光,他隐约明白苏南枝为何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了。
“先给你父亲平反,让主谋误以为结案,便会掉以轻心,届时我们再暗中调查。回去吧,明日你们一家就团聚了。”萧沉韫又翻阅了一页兵书。
苏南枝开心的仿佛踩在云端上,福身作礼离开。
余晔挠头提醒道:“王爷你兵书拿反很久了。”
萧沉韫这才回神,拿正兵书,望向远去的背影……
第二日早朝,萧沉韫拿着证据舌战群儒,为苏正洗刷冤屈。
而协理此案的萧瑜只能连连点头说是。
下朝后的官道上。
从牢中放出来的苏正骨瘦如柴,被狱卒打伤双腿,只能坐在轮椅上,他老泪纵横,饶是做梦也没想到能官复原位、全家赦免,追上去,推开轮椅哐当一声当众磕头。
“摄政王救命之恩,老臣没齿难忘!”
“本王职责所在罢了。”萧沉韫将他扶回座椅,按住他又要跪下的腿,“本王会找名医替苏大人医治。”
“如此大恩大德,苏家只有慢慢还了。”苏正蜡黄的脸上写满赤诚与忠心。
苏正官复原职当上兵部尚书,苏家嫡子苏南澈做回大理寺卿,二子苏南辕做回护军参领。
一时间,苏家重回当年荣耀、如日中天。
紧锁苏府的沉重铁链被狠狠劈开,苏家人还没到时,便有不少人前来关怀慰问。
出事时都避之不及,现如今谁都想攀附。
教坊司。
一大早,何嬷嬷就卑躬屈膝地来奉承:“栀栀——啊不对,瞧我这贱嘴,应当称您一声苏大小姐,我送送您吧,从前在教坊司中我狗眼看人低,多有得罪,还请您原谅啊。”
苏南枝不予理会,端庄大方地走出教坊司,苏南澈苏南辕便跑上前来。
“大哥,二哥!”
高挑清瘦、举止斯文的是正三品大理寺卿大哥苏南澈,他为苏南枝掀开车帘:“枝枝,对不起,是哥哥们没保护你。”
“南枝你快说,这教坊司的人有没有欺负你?”身材魁梧健硕,挽起袖子便准备打架,正是脾气火爆的二哥苏南辕。
何嬷嬷见这阵仗,立刻缩了缩脖子。
苏南枝被哥哥搀扶上车,轻挑柳叶眉:“听闻哥哥们与礼部甚是熟悉?”
“熟的不能再熟了,他们办事所就在我们隔壁。”苏南辕咋咋咧咧,“咱们老爹还是他们礼部尚书的前辈呢,咋啦?”
苏南枝轻轻勾唇:“我觉得教坊司的掌事嬷嬷需要换一个了。”
何嬷嬷脸色苍白,当即跪地。
“官办青楼换个嬷嬷,不过是和礼部打句招呼的事。”苏南澈蹙眉沉稳道,“二弟。”
苏南辕冷笑,狠狠将何嬷嬷踹翻在地:“老东西,你是不是欺负过枝枝?我会让你后悔没死在娘胎里——”
苏南澈坐进马车斟了热茶,习惯性吹凉后递给苏南枝:“你受得苦,哥哥们必定为你还回去。”
热雾袅袅,苏南枝一双泪眸藏在其中,大哥二哥从小宠她无度,十分溺爱,前世却因她错信萧瑜而剖肚点灯惨死沙场,如今终于见到他们了。
三人刚要驱车回府,教坊司内突然急急跑出个女子,很是幽怨失落:“看来姐姐、大哥、二哥都忘记我了。”
苏南枝连忙推窗。
只见苏晓筱咬着唇,泪眼朦胧地看他们。
苏晓筱是她亲伯父独女,双亲病逝便被父亲接到家里抚养。何嬷嬷还拿她威胁过自己,后来就把她关在后院做杂役,平时二人见不到,苏南枝见她还算安全,也并未主动联系过。
“我确实把表妹忘了。”苏南澈愧疚地悄声道,“她性子小气,只怕没个三月五月,不会忘记这茬。”
苏南枝点头,使了个眼色。
兄妹三人立刻同时热络寒暄关切。
“我们怎么会把表妹忘了呢?”
“方才还以为你独自回府了,正打算寻你呢!”
苏晓筱咬牙抹眼泪:“我知道我双亲死的早,喝你们的吃你们的,是你们的拖累,你们就是想趁机把我甩在教坊司那腌臜地。可怜我父母死的早,要不然也不会赖在你们家,看你们脸色讨饭吃。”
“又来了又来了。”苏南辕头疼地扶额。
苏南枝耐心地替她擦泪,又哄又道歉:“晓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都是拿你当亲妹妹,连父亲也是把你当做亲女儿对待。待会儿我们三个一人给你买条好看的裙子做赔礼怎么样啦?”
苏晓筱冷哼,攥紧粉拳:“你把我当亲妹妹,为何在教坊司从未寻我?你又可知我在教坊司遭了多少委屈?洗了多少碗?擦了多少桌子?做了多少劳役?不如你当个接客姑娘,天天陪男人换好日子——”

第三十章 女子亦能和男子一样
“苏晓筱!”苏南辕不惯着她,“你敢在别人面前提南枝接客这事,就滚出苏府。”
苏南枝在教坊司的日子都在为苏家奔波,苏晓筱很安全又只是做些苦役,她哪里有空管?
三人沉默。
苏晓筱一路哭到苏府。
苏正坐着轮椅守在门口,苏晓筱一见他便扑了过去:“伯父,他们都欺负我,都让我滚出苏府!”
“我……”苏南辕无语凝噎。
“胡说!大伯这里就是你的家,谁敢让你滚出去,我就赶谁滚出苏府。咳咳咳。”苏正身上尚有伤,气的一阵胸闷气短。
“父亲,你可知她刚才说枝枝什么?!”苏南辕指着苏晓筱,“她就是该骂!”
“好了二哥,你少说一句嘛。父亲尚在病中,不宜生气。”苏南枝握住轮椅扶手,将苏正推入府中,连声音都放轻了些,柔声劝道,“二哥一向脾气火爆,但心是好的,您何必与他置气?”
苏南辕心虚地挠了挠头,跟个鹌鹑似的躲在苏南枝身后不敢讲话。
而苏晓筱舒畅地勾起唇角。
晚膳时,一家人围坐大圆桌,气氛很是温馨。
苏南辕没吃几口,就一直把每道菜精华都夹给苏南枝,眼看盘中还剩最后一只盐焗鸡腿,也当仁不让地放入她碗中。
苏晓筱慢了一步,放在空盘上的筷子僵住,本想夹另外一道鲍鱼,又被他抢先一步放到苏南枝碗里,她眼眸黯淡,用力攥住筷子。
“摄政王说我能平反,功劳最大的是枝枝。”苏正目光和蔼,眼中满是宠溺,欣慰又感慨地笑着道,“枝枝长大了,我与你大哥二哥都在朝为官,也无暇顾及家业,从明天开始,枝枝学着打理下吧。”
苏南辕当即拍案叫好:“我们枝枝是最冰雪聪明的,你好好学,看来父亲是打算把家业给你了啊……”
气氛正愉快时,“啪”地一声,苏晓筱放下筷子,转身就走:“我吃饱了,伯父慢慢吃吧。”
“晓筱?”苏正有些不解,“连菜都还没上齐,也没看到她吃多少,怎么就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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