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她比较好玩?
陆长鹤这么给自己找补,但他确实觉得沈离挺有意思的,明明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其实暗恋他,但她就是刻意保持一个度,总让人时不时就想逗逗。
消息振动总算在电梯到达楼层时停住,陆长鹤才有心思去看看结束完震惊的罗森还会放什么屁。
那小子给的地方不远,就在晟铭那边的国际赛道,你平常跟我们玩也是玩,不如去教育教育这个口嗨哥。
陆长鹤眸光顿住,打字:哪儿?
晟铭那边的国际赛道啊,怎么了?
行,去。
第22章 野玫瑰
“吃面就好好吃, 干嘛一直看手机。”柳雁总算受不了陆长鹤一直盯着手机,筷子都不动的样子。
一看旁边的陆砚安,都快嗦完了, 还非常违心地给柳雁竖大拇指。
显然陆长鹤这个不太配合的就有很明显的对比例子了。
“我明天有事出去一趟,刚好路过她比赛的地方。”陆长鹤不急不忙道,揣了一肚子谋划,“你要不要留一碗给她送过去,我免费跑腿。”
陆砚安听了直咳, 笑得很勉强, 非常隐喻对上一句:“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好啊!”柳雁当然不觉得有什么, 甚至还乐呢, 上回吃的时候, 沈离还夸她厨艺有长进,就是这些日子她忙些,不是学习就是忙着准备比赛,没什么机会吃到她做的东西。
“不过面不好带,我最近新学了一种小蛋糕,明早我做点你带过去,”
陆长鹤忙点头应和, “我看行。”
陆砚安憋着笑无奈摇头, 柳雁失败过无数次的拉面最后顶多也只能这样乏味了,更别说新学的什么食物, 谁先吃谁就是试验品。
“还有一件事。”柳雁扶着下巴回想一阵,“如果没记错的话,小离子生日应该是这个月, 之前老沈家给她办的生日宴我跟你爸还去过,记得不算清楚, 你到时候帮我问问她,我好筹办一下。”
“行。”陆长鹤顺口答应。
陆砚安总算嗦完那碗食之无味的面,靠上椅背,顺着话头也插进去,“这样吗?小离今年都多大了?”
柳雁熟思道:“过完生日应该就十八了,我记得是跟长鹤一般大。”
陆长鹤听到什么稀奇话,讪笑,“还真是个未成年。”
突然想到之前抱着“捉奸”的心思跟沈离到小树林,随口逗她的一句话,不过在他印象里,沈离就是那种小小的,不谙世事,什么方面都比较单纯好欺负的年纪。
柳雁瞟他一眼,“你说这话不害臊,你才成年多久?”
陆长鹤歪脖连耸肩,“那我多嘴呗。”
“说你两句就好好听,真的要对人家好点,这孩子多不容易。”说起沈离的身世,柳雁就一阵愁容,她打心底心疼这个孩子,所以在她踏进陆家之后就会各种关心,生怕冷落了她。
陆砚安听着也跟着叹息,“说起来,前些年我好像还见过沈叔叔几面,没想到再回来,他们家就只剩一个女儿了。”
“是啊,事发突然,我们这边都没有一点消息,得知的时候,沈家已经因为全盘赌进去的一个项目亏空,倒赔巨款,这个你爸爸应该更清楚些。”她神情泛上淡淡忧伤,总是在人前的悠然的神色也挥之不见,“总之沈青跟我们最后一次联系,就是给了一笔抚养金,托付女儿还有沈夫人。”
气氛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从沈离进来之后,陆家没有正式去讨论过关于沈离家里的事情,其一也是因为她在,不好提及人家伤心事,如果来了这里能好好生话下去,暂时淡忘伤痛也是好的。
“只可惜,沈夫人也跟着走了,对这孩子打击肯定挺大的,我看她平时也不太喜欢说话的样子。”沈离性格孤僻内向,就连见面不多的陆砚安都能感觉出来。
陆长鹤在一边都不太能说得上话,沈离这个人确实很少讲话,从小没见过什么人间险恶的陆长鹤没办法完完全全跟她感同身受,但他偶尔也会觉得她总是不太高兴,兴致缺缺的模样。
最有情绪波动的时候,都献给了一而再再而三逗弄她的陆长鹤了。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落到这个地步真是不应该。”柳雁连连摇头叹气,舒展眉头后盯住了陆长鹤,“既然我们家接纳了她,以后当然也是要好好对她的,那么乖的小姑娘,就你这小子舍得摆脸色给人家。”
“我……”陆长鹤哑口无言。
哪摆脸色了……
明明对她还挺好的,人小姑娘还疑似喜欢上他了。
不过看这情况,难不成是受了打击,对人的一点好意就感动得要死,所以才依赖喜欢上他了?
陆长鹤觉得这么想没毛病,这不就更好圆了,孤僻受伤少女恋上一个有钱有爱的帅哥,再合理不过了。
所以他更不能捅破窗户纸了,万一让她知道自己喜欢的大帅哥其实对她没意思,再受一层打击,做出点什么事来,他不就是罪人了。
没错,那就且让她继续喜欢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陆长鹤成功捎上了一盒看上去有点糊了的小蛋糕上路。
柳雁依旧对她的厨艺非常自信,在陆砚安的夸奖里逐渐迷失自我,打包礼盒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心虚。
看得陆长鹤心里直叹,沈离这丫头有福了。
只是没想到晟铭附中看管的严格程度不亚于立德,即使是在假期日门卫保安都在岗。
但今天开赛,入校的人本就鱼龙混杂,按理来说混进去不难,唯一不好办的就是参赛的观赛的都得穿校服。
最近天气有回暖的势头,出了些太阳,陆长鹤干脆直接一身坎肩无袖背心搭黑色运动裤,提前入夏,压着棒球帽,和人群格格不入。
于是有段时间他都站在校门口不远处作思考,一边还在回复手机里的聊天短信。
森:人帮你约好时间了,我这边有事暂时过不去,你先顶着。
陆长鹤满不在意的表情,随手打了一句简短的回复:告诉他我会迟到,想玩就等着。
随后退出去,点开了和“倒霉蛋”的聊天框,从加上那天就随手备注了,列表找起来一点也不费劲,一眼就看见了。
不过考虑到她可能还在比赛,保险起见给她发信息过去。
比赛出来了吗?
出来了吱个声。
然后他等了十几分钟也没见对方吱个声。
再三斟酌下,他决定不打算跟保安扯嘴皮子,干起了老本行,在学习后边摸索到一面围墙。
另一边刚过完一试,下午还有二试,沈离自我感觉良好,相当于初赛,难度不高,只是基础筛选参赛选手,明天才是复赛。
校方有安排他们免费在食堂用餐,结束出来之后,有伴的,或者社牛点的都攒三聚五一块儿去了。
沈离跟在大部队后面,形单影只,刚散场的时候才有几个,因为她表现优异,而刻意来搭话的外校学生。
她虽然都有好好回应,但是内向的原因,并没有多大热情,渐渐的也没人找她说话。
她会无意中注意到学校里一些花花草草的装饰设计,看见了就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所以脚程偏慢,跟在后面,前头的人都走出去一大截了,沈离才想到快些跟上去。
在路过靠近后面食堂的一出围墙时,侧面投下的阴影令她站住脚跟,还没听到开口的声音,她就先一步朝侧上方看了过去。
“……”
“……”
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沈离甚至去揉了揉眼睛,确定哪个高大的影子,那个身形,以及他缓缓抬起来,看向她的脸,是记忆中的那张。
“陆长鹤?”沈离首先吭声打破了沉静,掀开这层要命的尴尬。
“……”他没讲话,站在围墙之上,保持一个单膝跪地的动作,帽檐挡住了他大半神色。
沈离也是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这就是陆长鹤,又惊道:“你怎么又跑墙头上去了,不对,你怎么在这儿?”
“什么叫又?”陆长鹤随即就抬起脑袋来直视他,眼神里充斥着不满于错愕,“你还有哪次看见我在墙头了?”
“送你去医务室那次?”沈离认真回忆了下,确实没毛病,“虽然没看见,但是我知道啊。”
她很想问问陆长鹤是不是有到处爬的癖好,不是窗子就是围墙。
爬起来还没有一丝违和感,早就唯手熟尔一般,动作自然,表情随和。
“……行了,闭嘴,再说打你了。”陆长鹤放弃站在墙头跟她争论,而且提到那次他就来气,他高中三年最大的耻辱都献给了这个倒霉蛋,她还好意思那么没事人一样提起来扎他心。
“所以你到底来干什么?”沈离双手别再身后,身子前倾,言语动作都在真切询问。
陆长鹤拉高了一点帽檐,很自然地回答:“我妈让我顺路给你送点小蛋糕,她亲手做的。”
“小蛋糕?”沈离疑惑住了,“难道柳姨不是只会做拉面吗?”
毕竟在家里出现频率最多的就是柳雁一手各种口味拉面套餐,还没见过她做别的什么。
“想多了,她是只有拉面做的能下口。”陆长鹤都懒得嘲笑她多天真,“不过这好歹也是她一片心意,她说要你吃了给她反馈来着。”
“……”所以并不是陆长鹤多么好心,就是想逗她玩罢了,越是这种缺德事,他干起来就越起劲。
这一块儿随时都会来人,所以陆长鹤现在得很好看考虑是跳下去还是跳回去了。
沈离看他这个动作,这副姿态跟她讲话,细看一会儿就噗嗤笑出声,眼睛弯弯的,淡色的眼瞳泛起微光,小梨涡浅浅的点缀脸庞,正经询问他:“那你要不要先跳下来?”
这事儿他也在思考。
因为半天没有答复,沈离天真的以为是因为没有什么支撑点,然后又会像上次一样扯到旧伤,所以他不敢跳。
于是她侧身朝那边走近了两步,正对陆长鹤下方,当着他的面,笨拙地作出一个双手敞开的动作。
“我接着你。”
“……”
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凝固了一会儿, 随即不可思议地哂笑,“我发现有时候你这个人真的挺神奇的,就你这个体格, 是想接住我,还是想给我当肉垫?”
沈离被唬住了,乖乖把手缩回来,“那你自己跳下来?”
陆长鹤却答非所问:“你下午什么时候要回来?”
“啊?”沈离不太明白他突然这么问的用意,懵懵地答, “下午两点二试。”
陆长鹤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手机, 扫了一眼。
11:14。
“够了。”陆长鹤把手机收回口袋, 抬眼问她, “你现在能出来吗?”
“……应该能。”
这不是肯定句。
但陆长鹤很果断地, 换了个方向,朝外边纵身一跃,跳了回去。
沈离:“……”
对面那个还怕她不懂什么意思,刚跳下去,沈离的手机就跟着振动了两下。
打开一看,未读消息全部来自于同一个人。
包括陆长鹤问他比完赛没有,她也是没有及时看见。
最新的一条只有两个字:出来。
陆长鹤的动作比她想象得更快, 刚出校门口, 远远就看见他环臂背靠着对面停着的一辆跑车。
注意到她之前还在低头看手机,抬眼见她慢吞吞走过来, 忍不住吐槽:“你踩蚂蚁过来的吗?”
沈离不想理他这种话,直入正题:“你叫我出来做什么?我还得回食堂吃饭。”
他浓眉一挑,语调轻慢:“带你出去吃, 算是请回你了。”
沈离神情复杂:“……那倒也不用。”
陆长鹤盯着她几秒,嘴角轻扯, 转身打开副驾,歪歪头示意,“上车。”
随后自己绕到了驾驶位钻进去。
完全不再给人拒绝的机会。
“……”
沈离不知道该说什么,踟蹰再三,还是钻了进去。
车门关上,身侧伸过来一只手,手里拿着用小盒饭装着的小蛋糕。
“这个。”陆长鹤往她身前怼了怼,“我妈给你做的。”
沈离接过来,默默打开看了一眼,又立马盖上,眼睛都看傻了,不好评价,“看着……确实挺有创意。”
“你管糊了叫创意?”陆长鹤绷不住笑,“比我哥还能夸。”
沈离有理反驳他:“那也不能这么说,好歹也是柳姨的心意。”
陆长鹤连连点头,“行,下回她再有这种心意,我一次都不带落下你的。”
“……”
他先自己系上安全带,敛去笑意,瞥向侧边的沈离,盯了一会儿,见她还没明白过来意思。
索性直接探身过去,肌肉紧实的手臂绕过她,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颈肩不远,他面不改色帮她抽过安全带插上。
沈离大脑仿佛在那一刻被抽空了,不会做任何动作亦或是表情,沉溺在感受着那细微的呼吸,足以乱人心神。
“……你跟我说一声,我可以自己系的。”沈离眼神慌乱瞥向别处,语气也极不自然。
“懒得张口。”陆长鹤丝毫不被影响,甚至不知道她突然而来的不适应是为什么,就是想起来某个还在国际赛道等他的冤种,有点难搞,“你要是饿的话可以先吃点她的心意,我还有点事要办。”
沈离眉心蹙起,一说到把她带去那,不久前的娱乐场所,纸醉金迷的场面就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
体验感非常差。
一下就把她带离了接触稍近后的羞涩感,剩下的不悦翻上脸来,“很久吗?又要带我去那种地方?”
“……你怎么就记得这些事?”陆长鹤内心摇头,她还挺记仇,“玩个赛车而已,要不了多久。”
他当然能速战速决。
但另一边现在就不那么高兴了。
“妈的。”
“什么卵人。”
候场区里骂声阵阵,从半个小时前就没停过。
其中一个身着红黑色拉力服的男人,一只脚踩在赛车轮上,骂的最凶。
“不会是耍我们的吧。”旁边陪场看戏的兄弟也跟着纳闷。
“不能啊,约的好好的。”
“可这都过去多久了。”
男人第五次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点上,叼在嘴边,本就凶狠的面相,在烟雾弥漫中更具压迫感,“确定不是不敢来的,虚吹的吧。”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脚步渐近。
停至其身后,慵懒随性的嗓音传来——
“你爹从来不守时。”
几人纷纷看过去,驻足在身后的高大身影抬起头来,帽檐投掷的阴影下,是一双淡漠冰冷的眼睛。
而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几人感受到的狂傲不止一点。
红黑拉力服的男人啐了一口烟,直接扔地上踩灭,摇晃着,自以为嚣张地走近那个身影,“没想到就是个毛头小子,老子包场陪你玩,你反过来耍老子?”
“罗森没有告诉你吗?”陆长鹤理所应当,甚至想笑,“我会迟到,而且不止一会儿,等不了你可以随时走。”
“……少跟我傲,有能耐在赛道上讲。”男人抓起一旁的头盔,还没往脑袋上套,就看见他朴素的一身并且没有自带任何装备的模样,“你的拉力服,是准备让我提供吗?”
“戴个头盔都是尊重你。”陆长鹤轻蔑瞥过他,走了两步,随手在一个看戏人员怀里捞了一个头盔。
那人怀里一空,人都懵住了。
随后他并没有去理会男人,反倒是原路走回去,站定到沈离身前。
她对陌生的环境都比较敏感,从跟进来开始就蹑手蹑脚不自然。
他抬手,轻轻搭在沈离肩膀处,“就一会儿。”
和那天哄她一样。
但这是陆长鹤对她露出来的,少有的温柔了,和他往日的样子形成的反差太过明显,所以很难没有触动。
她内心确实被打了一针安定剂,任由他把她带到了一处休整区,让她坐在椅子上等。
“玩个车都要带上女朋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显然,那人无意的吐槽,不只是陆长鹤,沈离也听得清清楚楚。
脸蛋唰的红了一大片,耳根灼烧的滚烫蔓延开,她快要遏制不住的心跳声仿佛在耳畔就能听见。
她脸皮最薄了,还是在这种场景下,当着那么多人面点她,羞到最后她都分不清是因为难堪而害羞,还是因为被误会的对象是陆长鹤。
随后她就听见他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声调里是不屑和与生俱来的傲气,“是啊,我赶着带我女朋友去吃饭,顺便抓紧解决一下你。”
简直狂爆了。
完全不把人放在心上,只是顺便过来解决一下。
把丝毫不看重的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显得特别把比赛当回事的拉力服大哥跟什么小丑似的。
虽然气急,但对方情绪稳定,大哥不好表现出什么,“你话说的挺满,别打脸了。”
“少讲点屁话,要怎么玩?”陆长鹤把头盔夹在臂间,一点也没注意到身后脸红得像在滴血的沈离。
他居然……还承认了吗?
这个人简直……
不可理喻。
沈离抬手,用腕处捂住了口鼻,试图掩去一点羞耻感。
大哥指了指一望无际的赛道,语调平稳说道:“这条国际赛道单圈5.451公里,就我们两个比,圈数你定。”
“赶着带我女朋友吃饭,没多少时间跟你耗。”他抬手,干脆利落比了个二的手势,“二十,我争取早点搞定,让你少跑几圈。”
“……行。”他眼神瞪了一下后面乖巧坐着的沈离,讥笑道,“随你。”
沈离被他瞪得心里发毛,本来莫名其妙顶了个女朋友的名头就很难为情了。
“眼睛少乱看。”察觉到这点,陆长鹤身子往沈离的直对面站了站,完全挡住了大哥的视线。
大哥被他逗得够欢,心里更看不起他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用了,估计也就只有嘴上那点功夫。
“嘁”了一声,整装准备。
陆长鹤跟着走到赛道上,将二级方程式赛车的各项基础标准检查了一通,戴上头盔,翻身钻进去。
有专门请来的裁判站在不远处,时刻准备挥旗。
沈离没坐住,眼看着其他人站到前面看得津津有味,最后也悄摸地跟着走过去。
而她恰好看见的一幕,便是如疾风闪电一般飞奔出去的两道残影,像交缠在一起的飓风。
起始一段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拉开距离后,黑色赛车遥遥领先。
后来听见旁边一同观看的人讨论,那是陆长鹤驾驶的赛车。
她并不了解这一行,只是略有耳闻,真切地见到,感受到,还是觉得震撼。
不敢想象赛车手开普通跑车会是什么样的体验,光是听见赛车划过跑道尖锐刺耳的声响就胆颤心惊。
几个回合下来,沈离仿佛看到了无数次赛车从眼前如风划过的场景。
方程式赛车的速度非常快,仅仅几分钟之间,每秒都是热血沸腾的拉锯,越到后面,看得人就越激动。
但旁边人激动的是比赛预演成了超出预料的结果。
在几次惊呼与沉寂之后,迎来了第一辆车最后的弯道冲刺。
那几秒仿佛时间定格。
观看的人都不自主屏住了呼吸,心跳提到了嗓子眼。
黑白方格旗高举飞舞——
一抹漆黑的碎影率先冲过终点。
不,不止是率先,是借助弯道超车数次,领先几圈的,毫无悬念的胜利!
猛烈的响声消逝,少年动作利落从车内翻出来,扯下头盔,灿金的日光映照下来,整个人仿佛在发光,漠然的脸上,那双藐视一切的眼睛更加耀眼。
直到他抬手往后撩了撩头发,跟在后面的红色赛车才迟迟冲过终点,愤慨的怨气伴随着那人一起翻下了车。
陆长鹤转过身,嘴角牵起一抹肆意且狂妄的笑,“回去数数少跑了多少圈,别谢我。”
大哥一时没讲话, 取下头盔,径直朝陆长鹤走过去。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表情,可能还有点郁怒。
沈离在后面不自觉扣紧了手指, 还以为他那个气势要当场要干起来。
谁想他走到陆长鹤面前站住,顿了几秒,抬手握拳在他胸口不轻不重垂了一下,拳头又变成了一个竖起的大拇指。
他点着头表示肯定,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便自顾下了场。
他愤怒来自于不甘, 但不得不服, 这是不止一两圈的超越。
或许在比赛之前就注定了结果, 外人或许不明白, 但作为圈内人,要说当年面临衰败的卡纳MAT车队只靠一个陆长鹤打响名声,死灰复燃也不为过。
只是没想到,人和人的差距可以那么离谱,他自己都不敢置信这样的天赋选手,如果没有下场,现在是怎样的风光。
“别颓了。”陆长鹤望向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说的话依旧嚣张, 但暗暗的也有点安慰,“输给我你又不冤, 少在网上扯点嘴皮子,好好练点家底功夫。”
“……卡纳MAT主力队员。”他喃喃着转过脸来,挑眉疑惑模样, “当年圈里红极一时的少年天才,这么好的宏图道, 怎么说不走就不走了?”
“不想玩了呗,有那么难想吗?”陆长鹤满不在意迈着幽幽步伐,绕过他直奔沈离的方向。
“我倒是比较希望还能在赛场上看到你。”大哥专注凝视向他毅然决然的背影,心中叹然,“就这么退了不觉得可惜吗?”
他听见了,却没再作回应,高举臂膀,头也不回,几下挥臂,不知道是在否定他的话,还是对于这场比赛的告别。
也就从这一刻开始,这场比赛的氛围变得格外严肃。
场外观看的人都默契地不发一语,陆长鹤路过几人时,随手把头盔甩给其中一个,泰然自若地拉过沈离的手腕往出口处走。
被氛围影响,沈离也半晌说不出话,直到出了赛场,手腕上的劲一松,陆长鹤双手插进兜里,微低头问她:“想吃什么?”
沈离还在晃神,腕处还隐隐有余温,这种不经意的靠近,她都会不受控制去放大细节。
以至于还有他在里面时,一口一个“女朋友”的称呼,现在回想起来,脸颊还会泛热。
她很在意这些,“陆长鹤。”
低着脑袋,不开心的样子。
陆长鹤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她了,很无辜,“怎么了?”
她目光游移,松开一直咬着的内唇,“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什么?”
她轻吐出三个字:“女朋友。”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与惊讶,“哦……”
这就更想不通了。
这丫头不是暗恋他吗?让她顶下女朋友,不得偷着乐,怎么还不高兴?
难不成……是大家闺秀的矜持作祟?
她喜欢有名有份的?
这也太贪心了吧。
陆长鹤不敢细想,索性顺了她,“行,算我的,你想吃什么,我请你,也当赔礼道歉。”
沈离也没想到他居然一下就服了,还觉得他会跟之前一样,事事都要怼她几句,“我不挑食,你看吧。”
陆长鹤随意点点头,“行,在这儿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在赛场耽误的时间不多也不少,不过沈离还是要提前回去,最后还是去了距离师大附中近些的一家中餐厅。
不过沈离还是很拘谨,让点菜也不要,就乖乖坐着,什么也不干。
陆长鹤每点一道菜都会询问她吃不吃,然后不管她的回答是什么,他都会点。
最后挑的多了,沈离才去制止,“不用点那么多,两个人吃不完。”
“非要吃完干什么?”陆长鹤不解抬起眼皮,“这家又没吃过,谁晓得他家什么好吃,尝个味呗,喜欢吃什么多吃点就是。”
他的消费观一向如此,要么不吃,要出来吃就不会亏待自己。
“太费钱了,一顿饭而已。”沈离觉得太过浪费,如果是陆长鹤自己出去随便的一顿,她没话说,毕竟怎么花钱,吃什么是人家的自由,但如果是请她的话,这样没必要。
“费钱的饭你吃的少了?”陆长鹤却接着怼她,觉得一个豪门出身的小姐说出这种话,未免有点匪夷所思了。
他没理解到点上,沈离也无奈,“因为是你付钱,所以太铺张浪费,我觉得不好。”
“哦……”陆长鹤停下勾选,夹着铅笔的手曲指,扶在下巴上,“你还有空担心我钱包?”
“我没有,请我的话随便凑合也行。”而且上回,她也只是抱着逗他的心态,请他吃了一盘素菜而已,都不能算是请。
“行行行,别念叨了。”陆长鹤懒得跟她一来一回较劲,“喝的要不要?”
沈离默默摇头。
“那就这些。”陆长鹤顺着点头,举手打了个响指,在服务员注意到这边时,做了个过来的手势,把勾选完的菜单递过去。
扭过头,眸光微转,“哦对了,我妈让我问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沈离发愣一下,猜测道:“柳姨……是想给我庆祝吗?”
“这不是废话。”
想来也是,不过柳雁真的有心了,其实陆家可以完全不管她的,但他们不仅接纳,甚至百般友爱相待。
所以在万种不幸中,她也是有一点点幸运的,但柳雁对她越好,她心里的亏欠就越多,自己何德何能,能受到这样的待遇。
她怔愣着,斟酌着回道:“嗯……算算时间的话,是这个月20号,不过你告诉她,不用弄得太隆重,我们在家随便庆祝一下就好了。”
陆长鹤看似漠不关心点点头,躺靠上沙发背,刷起来手机。
刚好那边罗森抽出空了正打算过来,练信息带语音发过来。
陆长鹤没开听筒,直接外放了那条语音,一道浓厚的,透过手机传来的闷闷声线——
“比得怎么样了?那哥们打脸没?”
陆长鹤面不改容飞速打下一串字:下次别问这种没有营养价值的问题,比都比完了,用不着过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