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道:“早些回来陪母亲说话。”
“这里用不着你。”朱夫人语气生硬,“你宫里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宫外还有两个权势滔天的哥哥,谁敢让你陪。”
玉容不再多言,只奉茶给朱夫人。
谁料朱夫人看也不看,吩咐廖姨娘道:“三丫头上回是无心之失,也得教训了,让她出来吧。”
廖姨娘欢喜道:“多谢夫人恩典。”
玉容出院子,找来兰寿问话。
“请嬷嬷教我,夫人到底生的哪门子气,这气似乎是对我而来的。”
兰寿指着戏班子道:“因为方才那青衣。”
玉容越发不解。
兰寿低声道:“这女子长得和姑娘的生母极为神似,夫人想必是想到了从前。”
玉容心中一紧问道:“这戏班子是谁请的?”
“廖姨娘。”
“原来如此。”
“姑娘自己小心些,方才老爷的样子,姑娘也看到了。”兰寿提醒道。
既然这样,那么玉容决定躲躲风头,带着丫鬟们回了暖月斋。
在暖月斋门口,恰好遇到廖姨娘接朱探月出院子。
朱探月得意:“四妹妹,我解除禁足了。”
玉容心中发紧,朱夫人忌惮自己生母,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
“恭喜。”玉容敷衍道。
朱探月笑道:“四妹妹不去看戏,在这里干什么?”
廖姨娘含笑道:“前头戏很精彩,尤其是那青衣,活灵活现的狐狸精一般。”
玉容道:“姨娘请来的,自然是千年狐狸精。”
说罢拂袖进了暖月斋。
只听见母女两肆意的笑声不加收敛。
第二百七十七章 玉容示弱
接下来几日,朱夫人对玉容的态度降到了冰点,正眼也不瞧她,一句话也不回应,偶尔看着玉容的眼神,寒意凌冽。
廖姨娘和朱探月在朱夫人跟前嘀嘀咕咕,每日都在谗言。
兰寿看着玉容的目光,再次露出惋惜。
玉容盘算,若再不反击,恐怕自己今后机会越发少了。
这日,玉容听到后院传来惨叫声,带着馨儿寻声而去,只见一女子被扒了衣裳,白花花困在树上,身上一道道血痕。
玉容惊道:“这是为何?”
见有声音说话,这女子抬头嘶哑道:“我再不敢了,给我个痛快吧。”
玉容再次退后一步,这女子的眼睛被人挖了,两行血泪蜿蜒而下,极为触目惊心。
“这是何人?”
馨儿带着不忍:“这是戏班子的青衣,那日勾引了相国,夫人将她买了回来。”
玉容强压住心中的惊惧:“不过是个小猫小狗般的玩物,母亲何必认真生气。”
馨儿欲言又止。
此刻,廖姨娘带着朱探月过来,面带微笑。
“四姑娘来了,正好瞧瞧这下贱女子的下场。”廖姨娘带着残忍的笑,“这女子是戏班子的,一双眼睛惯会勾引人,挖了也罢。”
玉容道:“若父亲知道,岂能饶你。”
“唱歌跳舞的妓人罢了,这些年府上岂止打杀一个。”廖姨娘眼神带着挑衅。
“府上传言四妹妹是舞女生的,不会是物伤其类吧,我试试看便知道。”朱探月从身后丫鬟拿过水,泼在女子身上。
那女子疼得大叫,随后昏厥过去。
朱探月笑道:“这是盐水,沾着伤口火辣辣的,正好对付贱人。”
玉容面无表情。
朱探月笑道:“果然只是传言,四妹妹丝毫没有反应呢。”
廖姨娘拔下金簪:“我毁了这女子的脸,瞧瞧四姑娘求情不求情。”
玉容忍不住怒道:“你们不怕违了天和?”
朱探月笑道:“我和姨娘奉夫人的命做的,你有本事对夫人说去。”
玉容默然。
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哪里敢摸老虎屁股。
“四姑娘知道自己的身世。”廖姨娘凑近玉容低声道,“可四姑娘不知道,当年你亲娘这个狐媚子,也是这么死的,也是我下的手。”
廖姨娘再也不伪装,向玉容彻底撕破脸面。
玉容深吸一口气:“你下的手?”
廖姨娘低低道:“谁让你娘抢了我的宠爱,我不得不模仿她的样子,才能得到老爷的错爱。”
这是廖姨娘毕生耻辱。
朱探月冷笑:“你娘是个狐媚子,你也是个小狐媚子,今后我必定要亲手对付你。”
前世朱探月成功了。
可这世,她面对的是玉容。
玉容冷冷笑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三姐姐好自为之。”
朱探月拿起盐水,再次泼在青衣身上。
在惨叫声中,玉容决绝走远。
廖姨娘母女敢如此,必定是朱夫人决定对自己下手了。
馨儿不无担心道:“姑娘。”
玉容镇定道:“多谢你和兰寿姑姑这两个月的关照,如今在我身边,只会让你前途受损,明儿你离开暖月斋吧。”
“母亲冒死让我带句话给姑娘。”馨儿低声道,“姑娘若想活命,唯有这两月内自污名声,下嫁杂役,才能逃过劫数。”
只有这样,才能让朱夫人消气,保住性命。
玉容取下玉镯,拉着馨儿的手带上,恳切道:“这是宫中玉镯,你收了当个念想,也算是咱们姐妹一场。”
馨儿感动道:“姑娘……”
“这些日子,兰寿姑姑对我的好,我全都记在心中,来日必当厚报。”玉容道,“能否请姑姑周旋,为我争取些时日。”
馨儿以为玉容决定自污名声,点头道:“姑娘速速决断,母亲那头我去说。”
“这份情我记下了,将来必定涌泉相报。”玉容许诺。
“姑娘好自为之。”馨儿依依不舍
四姑娘这样的主子今后很难找到了。
第二日,玉容开始装病足不出户。
第三日,馨儿离开了暖月斋,朱成熙也被朱夫人送去宫里读书。
府上奴仆听风辨音,对暖月斋态度逐渐敷衍起来。在廖姨娘指使下,甚至连剩菜剩饭也敢送到暖月斋。
这日,青萝和几个婆子吵架后,坐着抹泪。
玉容笑着坐在她身边:“不过是剩饭菜,这值得你生气?”
青萝擦干泪道:“朱府婆子丫鬟比宫中还势利,奴婢是为主子担心。”
“你的心我知道,可是担心并没有用。”玉容笑道,“让你办的事可办妥当了?”
青萝道:“按照姑娘的嘱咐,奴婢前几日暗中出府,让陈氏从青楼,买下了红叶、绮罗,姿娘三人,如今分别安置妥当了。”
玉容满意点头:“明日十五,廖姨娘会去庙里,我要出府,你扮成我的模样躺着。”
青萝忙道:“姑娘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奴婢,何必亲自去。”
不能不亲自去。
担心陈氏的演技不行。
第二日,玉容装扮成小丫鬟混出府,找到陈氏。
陈氏早早在家里等着,见到玉容不由得笑道:“姑娘好妆容,我半点都认不出姑娘。”
玉容装扮陈氏。
“你今日扮成嬷嬷,去见大户人家的姨娘,记住不要慌张,要从气势上压倒人家。”
陈氏拍胸:“包在我身上。”
玉容细细将说辞教她,陈氏听得眉飞色舞。
镜子里头,两人都看不出本来面目,玉容道:“咱们走吧,时辰快到了。”
寺庙外头,花枝长满花骨朵。
深蓝色幕帘的小软轿上面没有任何标志。
中年嬷嬷身着杏色衣裳,以黑纱蒙脸,左右看看无人方踏进偏门。
片刻后再次出了偏门,上轿离开。
玉容推陈氏:“轮到咱们了,记住点到为止。”
陈氏拍胸脯道:“姑娘放心。”
陈氏进了庙里,廖姨娘正和花溪抱怨:“一点有用的都没有,每次都说孩子挺好,急死我了。”
花溪轻言细语:“这个急不得。”
廖姨娘心急火燎:“老爷总担心太后,依我的意思,悄悄绑了这婆子严刑审问,岂有问不出来的。”
“太后是一重,还有其他顾虑。”花溪劝慰道,“这婆子不过是幕后的,若她不见了,少爷还在人家手里,岂不危险。”
廖姨娘叹气:“你说得是。”
第二百七十八章 威逼和色诱
陈氏大大咧咧下轿,玉容扶着她进门,两人身着杏色衣裳,以黑纱蒙脸,在花树下显得神秘莫测。
廖姨娘起身:“嬷嬷又来了?”
“我们不是一拨的。”陈氏气势很足坐下,手伸向玉容,“丫鬟,我的帕子。”
玉容:……入戏很足啊。
廖姨娘:?
递上帕子,陈氏故弄玄虚擦了擦道:“我和前头不是一拨,但是前头知道的我都知道。”
廖姨娘眼中有惧意道:“你知道什么?”
玉容:点到为止。
陈氏倒豆子一般:“几年前,你瞒着朱夫人生了朱以时的儿子,不过儿子一出生就被人劫了,那人的身份你至今都不清楚。”
玉容:……
让陈氏点出儿子就行,谁料她全说了。
廖姨娘站起身:“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玉容:点到为止。
陈氏翘起二郎腿:“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要儿子?想不想压过朱夫人?想不想你儿子承袭朱府的家产?”
玉容:……
我让你说这些了吗?
廖姨娘颤抖:“你知道我儿子在哪里?”
陈氏放飞自我道:“当然知道,不然我也不找你,你儿子如今很安全,白白胖胖的,朱以时看了必定欢喜。”
廖姨娘眼里有精光:“我儿子在哪里?”
陈氏看向玉容。
玉容:你随意说吧……
陈氏笑道:“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规矩,你帮我一件事,一个月后我给你儿子的准信。”
廖姨娘道:“何事?”
陈氏招呼了一声,红叶袅袅进来。
丰腴中掩盖不住的风尘妩媚。
陈氏笑道:“这个叫红叶,我的亲戚。你想法子带进朱府当丫鬟,一个月后我必定告诉你儿子的下落。”
廖姨娘不解道:“能打听到我儿子消息,嬷嬷必定不是平常人,亲戚还要来我们府当丫鬟?”
不会是骗子吧?
陈氏看向玉容。
玉容:你随意解释……
陈氏毫无压力:“这孩子被少爷看上了,少夫人不依不饶,我打发出去避祸。”
玉容:……
“原来如此,嬷嬷的事就是我的事,这孩子长得不错,今后跟着我吧。”廖姨娘算盘很精。
从前那嬷嬷滑不留手,没有留下半分线索。
如今这个蠢人,居然将一个大活人的线索给了自己。
顺藤摸瓜,这回必定能找到儿子。
陈氏将红叶推给廖姨娘:“红叶,好好跟着廖姨娘,今后富贵无边。”
红叶站在廖姨娘的身后。
陈氏笑眯眯:“一个月后,恭喜姨娘团圆,若是姨娘敢对红叶下手,嘿嘿……咱们一拍两散。”
廖姨娘道:“嬷嬷多虑了。”
陈氏将帕子往玉容身上一扔:“丫鬟,咱们走吧。”
玉容:……
廖姨娘起身相送。
陈氏懒洋洋道:“不用送了,轿子上啥都标识没有,我们也不会回府上,带着你满世界兜圈子也费劲。”
廖姨娘:……
玉容:……
演技是相当好了。
无人时,玉容卸妆笑道:“这事你办得不错。”
陈氏将媒婆痣撕下:“那是自然。”
玉容换上衣裳:“过几日还要演两场,你听我的信儿。”
“还是这个朱以时吗?”陈氏笑道,“他的风流运倒不错,这是哪家的大人?”
玉容从容不迫:“当朝首辅,太后妹夫,皇贵妃生父。”
“这么大的官儿?被我讹诈了?”陈氏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哭丧着脸,“我的好姑娘,我的亲娘啊,你咋不早说。”
说了,怕你演技不好。
廖姨娘带着红叶回府,路上温言套取消息:“姑娘多大了?”
红叶妩媚笑道:“或许是十七岁。”
廖姨娘愣道:“或许?”
红叶道:“我从小被卖,不知年岁几何,只知大概。”
廖姨娘道:“方才那嬷嬷是你什么人?在哪里当差?”
红叶道:“表姑在高门大户做事。”
廖姨娘以为摸到线索,大喜道:“哪家府上?”
红叶笑道:“当朝首辅,太后妹夫,皇贵妃生父,朱以时的府上。”
廖姨娘:……
朱府何曾有此人。
廖姨娘不死心,继续问道:“你姑姑叫什么名字?”
“表姑夫家姓陈,陈什么就不知道了。”
“你住哪里?”
“同门客栈。”
“你没有和你姑姑同住?”
“我刚被找回来,姑姑没来得及安置我。”
“你从哪里被找回的?”
“青楼!”
“可是方才你姑姑说,你被少爷看上,少奶奶容不下你。”
“说的是青楼老鸨的少爷。”
廖姨娘狠狠甩帕子,什么线索都没有,京城的嬷嬷都是人精。
少不得让这丫头进府,还得想法子让她过个明路才是。
最后,红叶是混在新招的丫鬟中入府的,廖姨娘点了她在身边伺候。
五日后,朱夫人偶感小疾,廖姨娘衣不解带,日夜在身边伺候奉承。
红叶得了空当,袅娜走进朱以时的书房:“相国,姨娘让奴婢送鸡汤。”
娇滴滴的声音如青衣延绵。
朱以时漫不经心:“放着吧。”
“是。”
“啊……奴婢不当心撒了鸡汤,相国恕罪。”窗户上,红叶楚楚剪影让人怜惜。
朱以时扶起她:“你衣裳湿了,地上凉。”
红叶脉脉含情看着朱以时,起身时踉跄摔倒在他怀里。
剪影完全重合。
接下来是红叶欲迎却休的表演:“相国,奴婢不是故意的。”
胸口却特特靠紧朱以时的胸口。
“哎呀,奴婢的脏衣裳弄脏了相国的衣裳。”红叶芊芊玉手为朱以时更衣。
手解开腰带时,无意触碰到下头,粉面含羞如处子。
朱以时抓住红叶的手,一把抱起,往书房里头走。
红叶惊呼抱住朱以时的脖子。
朱以时俯身,将头埋在红叶的胸口。
红叶的娇 喘声和求饶声传来。
书房里头灯熄灭了。
连着两日,红叶没去朱以时的书房,引得朱以时每日在窗前盼着。
第三日,红叶再去了书房。
朱以时欲 火难耐,直接在书桌上要了红叶。
红叶是娼妓,花样百出,床榻间火辣开放,该叫的时候叫,该求饶的时候求饶,让朱以时尝到了多年未曾有过的感觉。
最要紧的,红叶是廖姨娘的妾,偷吃的滋味让朱以时觉得刺激。
再有,红叶从不要求什么,姨娘通房都不求。
让朱以时将她当成了宝。
第二百七十九章 差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还不够,过了几日,玉容让青萝给陈氏送信:“让绮罗明儿早朝,拦住朱以时的轿子喊冤,她家的案子不难,从前她走了弯路。”
“是。”
“绮罗是书香人家的闺女,读书识字,让陈氏别弄花里胡哨的衣裳,穿得素净些才好。”
青萝笑道:“姑娘嘱托得是。”
“还有姿娘,再过两日让她当泸沽酒,要在朱以时常去的酒楼。”
“是。”
玉容慢慢喝茶,时日无多,自己只能从朱以时身上做文章,破廖姨娘的局。
这几个女子都是青楼的。
前世八卦,知道她们各自的悲惨身世,没料到这世用上了。能救她们出苦海,还能对付廖姨娘,玉容觉得问心无愧。
过了些日子后,青萝神秘道:“前些日子,绮罗拦了朱以时的轿子,哭诉她父亲的遭遇,朱以时接了案子。”
玉容笑道:“为父伸冤,朱以时不另眼相看吗?替父报仇,绮罗不以身相许吗?”
青萝道:“绮罗貌美有书卷气,双眼含泪倔强,朱以时让她在外宅住了,有什么冤屈慢慢说。”
玉容含笑道:“朱以时去了外宅吗?”
“这些日子隔日便去。”青萝道,“绮罗拿着琵琶,轻拢慢捻唱出自己的冤屈,朱以时眼睛都错不开。”
玉容道:“还未得手吧?”
“不曾。”青萝道,“绮罗轻柔如云,斯文知礼,想来相国还要花些工夫。”
绮罗和红叶是两种风格。
足以让男人心动的截然不同的风格。
青萝又道:“姿娘沽酒,小户碧玉女子的模样也让朱以时动心,听说每次沽酒,朱以时都会点姿娘。”
玉容微笑点头:“极好。”
四月春日微风熏熏,玉容自斟自饮,庆祝朱以时彻底焕发第二春。
又过了几日,贵妃让朱夫人和两位姑娘进宫,说是太后五日后回宫,皇帝有话要嘱咐。
朱夫人本不愿带玉容,但事关太后和皇帝,不得不带。
进了昭阳宫,朱贵妃寒暄片刻,便抱怨壮阳药不管用:“皇上用了几次,半点反应都不曾有,女儿心急如焚。”
玉容:因为主药被我撤了。
朱夫人问道:“所有嫔妃,皇上都没有宠幸吗?”
朱贵妃道:“是。”
朱探月瞥了一眼玉容:“四妹妹当初说神佛说得活灵活现,难道也不管用吗?”
朱夫人道:“不过无稽之谈。”
朱贵妃维护妹妹道:“惜月说过,佛向内求,皇上得了这种病,又岂是外力能好的。”
玉容道:“大姐姐莫要心急,或许是皇上这些日子政务太累,太后即将回来,皇上会有好转。”
朱贵妃道:“本宫也是这么想的。”
朱夫人嘱咐:“药不必停,回头我让探月再送些进宫。”
玉容低下头,朱夫人不信任自己了,自己不能经手,小允子今后要真喝壮阳药了。
不过不要紧,还有李成呢。
朱探月洋洋得意:“母亲信任,女儿必倾力而为。”
朱贵妃奇道:“好好的,为何母亲不让四妹妹做?四妹妹今日脸色也不好。”
朱夫人笑道:“你也看到了,四妹妹脸色不好,身子虚弱,等她接驾太后之后,得好好在府里养着。”
玉容心中一紧。
到底,自己还是走上了本尊的道路。
前世本尊被软禁,毒发而死。
这一世不过晚了几个月,
自己还有五日时间。
正心乱如麻,只听李成高声道:“皇上驾到。”
小允子进了昭阳宫。
朱贵妃带着朱夫人和妹妹们行礼,小允子道:“起来。”
朱贵妃温柔如水:“皇上来了。”
“听说夫人和两位妹妹过来,朕特特过来瞧瞧。”小允子英俊如昔,“五日后太后归来,着夫人和三位妹妹进宫接驾。”
这是对朱府莫大恩典,朱夫人连忙谢恩。
朱贵妃奉茶笑道:“皇上前几日说起和四妹妹论道,今日四妹妹来了,皇上又可以论道了。”
朱夫人目光如炬,凌厉看着玉容。
玉容:大哥,这个时候别CUE我。
天气已热起来,小允子褪去外衣,笑道:“四姑娘兰心蕙质,朕论不过她。”
探月眼尖,见皇帝外衣上挂着香囊,不由得笑道:“皇上的香囊,倒像是四妹妹的针脚。”
玉容心中一惊。
这荷包是上次进宫小允子要的,没想到他随身带着,更没想到被发现了。
若坐实了,自己连五日都没有了,估计看不到明天四点的太阳。
朱贵妃取了看,笑道:“果真有些像。”
笑中带着询问。
朱夫人接过香囊笑道:“真是一模一样,惜月是什么时候敬上的,我们竟然一丝不知。”
笑中带着杀意。
探月拿了香囊比对,笑道:“我记得上个月四妹妹绣过这个,当时我还想,这颜色更适合男子呢。”
笑中带着挑拨。
玉容拿了香囊笑道:“若不是从皇上这里看到,连臣女也会以为是自己的,但这委实不是臣女的。”
笑容中带着无奈。
朱探月笑道:“四妹妹常常进宫,没想到还能奉荷包给皇上,这也真是缘分。”
朱夫人脸上笑容带着狰狞,眼内一丝笑意也无。
气氛一触即发。
小允子的笑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他笑道:“朕不懂什么针脚,朕的东西都是李成备的,你们问他。”
李成故作懵懂:“这是内务府敬上的,难道有什么不妥?”
朱探月道:“公公是否记错了,这分明是四妹妹的针脚。”
“怎会是四姑娘的。”李成从腰间取下荷包笑道:“这是同一批的,请三姑娘过目。”
墨绿色荷包上一页扁舟,垂柳下钓叟悠然。
也是玉容绣的。
自家哥哥嘛,哪能没个荷包呢。
朱探月仔细看了阵脚,哑然无语,总不能说玉容给太监也绣荷包吧。
朱贵妃接过荷包看了,笑道:“果然是内务府的,方才唬了本宫一跳。”
小允子笑道:“看来四姑娘的女红很不错,能和内务府的媲美,下回给你大姐姐绣几个。”
玉容道:“臣女遵旨。”
朱夫人的表情松弛了些。
玉容明白,危机暂时过了,自己又有了五日机会。
第二百八十章 你敢私自换药
这日午膳后,玉容哪里也不敢去,乖乖留在昭阳宫偏殿看书,倒是朱探月在宫里逛。
听从廖姨娘的话,她到了安嫔的安宁宫,安嫔正在逗野猫。
朱探月忙道:“娘娘有身孕,当心野猫挠人。”
“三姑娘进宫了?”安嫔抱起野猫笑道,“这猫儿是我从小大喂的。谁对它好,它就乖巧,若是得罪了它,它的爪子可不饶人。”
朱探月笑道:“娘娘心善。”
“好几个宫女被它划破了相。”安嫔摸着自己的疤痕道,“和本宫一样呢。”
今日安嫔没涂粉,疤痕很明显。
朱探月吓得退后半步:“这么厉害。”
安嫔递给朱探月道:“这猫送给三姑娘吧。”
猫儿爪子锋利,牙齿也尖锐,朱探月哪里肯要,连连推辞道:“娘娘的好意,臣女领了,猫儿却不会养。”
安嫔笑着塞给朱探月:“交给丫鬟便是,每日吃些鱼虾并不费事。”
两人推拉间,一张画像从安嫔袖中滑落。
安嫔连忙捡起来。
朱探月眼尖,看到那画像分明是朱惜月的,上头全是猫的抓痕。
似乎是安嫔在练习猫儿。
安嫔笑道:“猫儿好动,陪着本宫禁足可惜了,不如跟着三姑娘享福。”
朱探月心中一动,安嫔禁足,无法见到朱惜月,这猫白训练了,自己养了倒可以让朱惜月破相,而且是猫儿干的,谁能怪罪自己。
朱探月笑道:“盛情难却,臣女便养了这猫。”
丫鬟凤仙接过猫儿。
安嫔勾起微笑:“姑娘今后有空常来安宁宫。”
朱探月告辞离开,素馨道:“娘娘何必和四姑娘置气,安心养胎要紧。”
安嫔啐道:“朱惜月这个贱人,三番两次羞辱本宫,本宫看她破相后,还有脸和本宫说话。”
素馨摇头。
这边,朱探月抱着猫儿回昭阳宫,画眉正在倒药渣在花树下。
画眉笑道:“三姑娘回来了,夫人正打算回府呢。哟,还有只野猫。”
“我在外头捡的。”朱探月敷衍问道,“你在倒什么?”
画眉道:“上回四姑娘带的药,方才熬了一剂,如今将药渣倒了。”
朱探月心里又是一动道:“姐姐给我,我回去找大夫瞧瞧为何不对症,许是熬的方法不对。”
画眉将药渣给了朱探月。
因五日后要进宫接太后,朱夫人带着两人回府后又嘱咐了几句仪态礼节。
玉容乖巧应了,回到暖月斋,心里不停盘算这五日应该怎么自救。
想来想去,各种法子总有疏漏不到之处。
夜渐渐深了,玉容叫青萝、落雪等取了热水进来,打算先养足精神再做打算。
谁料兰寿带着两个婆子进来:“四姑娘速去夫人院子,夫人有事相商。”
玉容笑着让坐:“姑姑喝茶。”
兰寿道:“夫人、廖姨娘和三姑娘都在,就等姑娘说话了,姑娘赶紧去吧。”
玉容心里再次紧了,面上却若无其事跟了兰寿去。
夜深了,能让兰寿亲自请,必定不是小事。
碍于还有婆子,玉容不好多问,心头想着可能发生的状况。
进了院子,只见朱夫人脸色铁青,廖姨娘和朱探月分两边站着,表情幸灾乐祸。
玉容上前请安:“见过母亲。”
“你做的好事。”朱夫人厉声道,“还不从实招来。”
玉容垂手站立:“不知母亲说的何事?”
朱夫人哼了一声,对廖姨娘说:“你与她说。”
廖姨娘眼中带着冷笑,嘴上却叹息道:“四姑娘,夫人信任你,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为何表里不一?难道就这么见不得府里好?”
玉容更是一头雾水道:“请姨娘明言,到底什么事情我做错了。”
朱夫人忍不住,劈头盖脸将一包药渣扔到玉容脸上:“还敢犟嘴,让你给邀月带的药,其中的淫羊藿呢?”
淫羊藿是壮阳药的主药,被玉容扔了。
原来是此事犯了。
玉容分辨道:“女儿不知什么是淫羊藿。”
“淫羊藿是壮阳药主药,若药里少了这味,没有半分功效。”廖姨娘道。
玉容道:“这药渣从何而来?”
“这药渣是画眉姐姐给我的,若四妹妹抵赖,咱们不妨去宫里,昭阳宫还有药呢,那可是四妹妹亲手送进宫的。”
朱探月将玉容的退路封死。
廖姨娘道:“若不是三姑娘细心,发现药渣不对,夫人还一直被你瞒在鼓里,为贵妃日夜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