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月失望:“要三年?那我岂不是三年见不到孩子?”
宗翔忙劝道:“这是栗子莫大机缘,你是栗子的母亲,应当为他高兴才是,平常人求都求不到呢。”
迎月的悲伤总算缓了些。
梁松高声问道:“道长,不会天上一年,人间千年吧?”
玉容:……你特么考虑得真周到。
迎月吓得泪水都止住了。
白胡子老道忙道:“公子只是去了名山大川,并非去了天上仙境,三年必回。”
三年不能回,贫道拿不到银子。
梁松满脸正气骂道:“这狗屁仙长太不晓事,收徒好歹同府上说一句,偷鸡摸狗的成何体统。”
迎月忙辩解道:“成仙得道的人,岂能以俗世之礼要求。”
似乎满脸写着,不准说我儿子师傅的坏话。
玉容:……歪打正着。
第二百七十三章 怀疑
平息迎月的情绪后,朱成熙送白胡子老道出府,玉容向朱夫人老老实实解释。
“栗子没有被收徒,是女儿见二姐姐难过,心里不忍,让哥哥请道长编造的。”
廖姨娘端茶给朱夫人,低眉顺眼说道:“四姑娘好主意,别说二姑娘,就连嫔妾都差点信了。”
朱夫人抿茶:“只要迎月好,什么都使得。”
廖姨娘替朱夫人捶背:“四姑娘弄这些倒是得心应手,记得上两回四姑娘的亲事不成,也是因为道长合八字。”
朱夫人茶盏停滞在唇边,戒备瞧着玉容。
玉容索性挑明了直说。
“姨娘这话,是在怀疑我吗?上两回合八字的道长,并不是我请的。难道两个朝廷大员,会和我一起说谎?”
廖姨娘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朱夫人眼中的怀疑并没有消除,似笑非笑:“四丫头的心思缜密。”
玉容心道不妙。
到底朱夫人还是对自己有了怀疑。
廖姨娘见势又道:“四姑娘不止心思缜密,而且长袖善舞,两位朝廷大员结亲不成,居然认了兄妹,放眼京城闺秀,谁能做到?这本事,这手段,让人佩服。”
朱夫人眸光闪闪。
玉容表忠心:“我是府上的女儿,再如何有本事,也全是为了府上好。”
“四妹妹说得不错。”朱成熙怒气冲冲进来,“二姐姐有今日,全是拜姨娘和三妹妹所赐,四妹妹为母亲分忧,姨娘反倒屡屡挑拨,是何意思?”
一语提醒了朱夫人。
朱夫人放下茶盏:“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去庙里为栗子念经吧。”
廖姨娘忙跪下:“嫔妾正有此意呢。”
朱夫人探究看向玉容:“至于惜月,除了给贵妃上香,这阵子多陪陪你二姐姐,外头的应酬就不必了。”
年末,各高门府邸贵女之间多有走动,玉容这些日子也走了几家。
前世曾府,孙府等女眷都有结交。
朱夫人此举,相当于变相禁足了玉容。
玉容笑道:“女儿也正想陪陪二姐姐,督着哥哥写字读书呢。”
朱夫人嗯了一声。
朱成熙陪着玉容出院子,怕她不悦,特特没话找话:“四妹妹,外头应酬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陪你做香膏。”
玉容压住心头不安,笑道:“咱们不妨做香墨条,既风雅又实用。”
朱成熙拍手赞道:“好主意,香墨条可不正应了红袖添香。”
夜里,廖姨娘和朱探月各自抱怨。
廖姨娘的怒气全对着玉容:“这个小贱人,害得如今夫人都不信任我了,这些年第一次赶我去庙里。”
朱探月的怒气有些是怪廖姨娘。
“姨娘不过去庙里几日罢了,我可是被禁足,身边丫鬟死的死,遣的遣。早知道,当初不应该听姨娘的。”
“这回劫持栗子,分明是你出的主意。”
“是我出的主意不假,但姨娘找的人没本事,连个小孩子都弄不走。”
母女两互相埋怨了一阵。
廖姨娘闭眼平息怒气,恢复清明:“我不信,朱惜月知道身世后还会尽心对夫人。她屡屡进宫,讨好贵妃,必定是有所图谋。”
朱探月道:“姨娘还想如何?我如今在禁足,什么都做不得。”
“你且耐心些,朱迎月不多时就要出嫁,到时你必定能出去。”
“我出去了又能怎样?”
“盯紧朱惜月,尤其在宫里的时候。那个安嫔虽然位份低,但听说和她不对付,你可以多结交,哪怕打听些消息也好。”
“我知道了。”
母女两人说了一阵,廖姨娘将怒气转到朱成熙身上。
“仗着自己是嫡子,屡屡为四丫头辩护,不学无术的混账东西,等我找到……”
廖姨娘止住话头。
朱探月不满道:“姨娘总是让我出头,自己却躲在庙里。”
“别急。”廖姨娘道,“总有一日,你会知道姨娘的厉害。”
等自己找到儿子,好好让他读书写字,压住朱成熙。
太后总有死的那日,到时候,整个朱府都是自己儿子的,也是自己的。
廖姨娘暗暗发誓,到时候一定要把朱惜月弄得生不如死。
独自一人时,玉容屏心静气思考。
如今朱夫人对自己越来越有戒心,自己不仅要当心,而且还要主动出击才是。
树倒猢狲散,自己是朱府女儿,朱府不能倒。
那么唯有朱夫人倒才行。
可是这谈何容易,朱夫人上有太后支持,下有儿女撑腰,很难弄倒她。
如今之际,唯有先从廖姨娘和朱以时下手。
慢慢瓦解朱夫人的势力,再缓缓图之。
过了几日,玉容向朱夫人告假,说要去替朱贵妃上香,朱夫人让兰寿亲自跟着。
到了寺庙,兰寿陪着玉容上了一炷香,点了佛灯后笑道:“老了腿脚疼,特向姑娘告假片刻。”
玉容笑道:“姑姑只管歇着。”
兰寿叫馨儿:“有梁公公,青萝跟着,你来帮我贴膏药。”
馨儿跟着兰寿进厢房,不解道:“夫人让母亲跟着姑娘,母亲怎的躲懒?”
兰寿拈香:“为你积些后福。”
馨儿越发不解:“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兰寿道:“四姑娘是人中凤凰,迟早要出头,你早早跟着服侍,不要有二心。”
馨儿笑道:“再怎么,还能越过夫人,夫人有太后撑腰呢。”
“太后比夫人大十几岁,两人感情并不深,再说夫人这些年,做得过了。”
这些年,夫人杀了许多姬妾和孩子,兰寿都觉得心惊。
但是,夫人居然一直没杀四姑娘。
准确的说,是没有杀成四姑娘。
兰寿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
前日,玉容早让青萝请了杜维岳过来说话。
杜维岳如约而至:“妹子让我跟踪那嬷嬷,我总算不辱使命。”
玉容笑道:“果然不愧大内侍卫。”
杜维岳道:“这嬷嬷夫家姓石,如今在皇后的沈府当婆子,家住在皇城根子雀儿胡同。”
玉容细细记下。
杜维岳道:“皇后府上嬷嬷,为何如此神秘?”
玉容轻描淡写笑道:“或许是皇后府上低调行事。”
杜维岳哪管什么婆子嬷嬷,满心都是贤妃。
“妹子,那簪子可送了?”
“这些日子大姐姐没有召见,回头送了我必定告诉哥哥。”
杜维岳有些失望:“辛苦妹子。”
苦命鸳鸯。
也不知这一世能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毕竟自己自身难保。
带着几分沉重,玉容送走杜维岳,青萝带了玉容前世的母亲陈氏进来。
陈氏见到玉容,倒头就拜:“菩萨,我昨日梦到你,今日果然见到你。”
玉容:……
果然,陈氏一出场,画风就欢乐了。
玉容如何能要陈氏行礼,扶她起来坐下,问起家长里短。
陈氏眉飞色舞:“托姑娘的福,小的家里极好,老的小的都得了活干,小小子还能买些纸笔念书写字。前些日子家里添了三头猪,二十只鸡,如今吃喝都不愁。”
说罢,狠狠拍腿,“忘记给姑娘抓只鸡,拿回去下蛋了。”
青萝失笑:“姑娘难道还缺几只蛋不成?”
“姑娘要什么只管说,雨里来火里去都使得。”陈氏拍胸脯,“若不是姑娘,我们一家人哪有今日。”
玉容笑道:“叫你来确实有事。”
青萝递上纸条。
“这家和我这心腹丫鬟家不睦。”玉容装出愠怒的模样,“你去打听打听这家,事无巨细都要。”
陈氏同仇敌忾。
“欺负姑娘的丫鬟,就是欺负我陈翠花。姑娘是要泼粪,还是要放蛇,包在我身上。”
玉容:……
陈氏道:“若是不够,我去放火烧了她家房子。”
玉容不说话抿茶。
陈氏又道:“或者,我在庙里求个小人天天扎,还不够的话,我让儿子打闷棍。”
还是这么能折腾。
玉容放下茶盏慢慢道:“听说这家的娘子,是皇后府上心腹。”
陈氏:啊,皇后心腹……
别说泼粪放蛇烧火扎小人,就是上门拜访都不敢啊。
青萝补充:“做这些被她们发现了,要灭九族。”
陈氏哭丧着脸:“姑娘饶命。”
玉容笑了:“没让你去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也没让你惊动她们分毫,你只侧面向邻居街坊打听她家人口风俗,儿子媳妇孙子田地等。”
陈氏擦泪道:“只这些?”
“半点其他都不用。”玉容拿出一封银子,“这是给你喝茶的使费。”
陈氏咧嘴笑道:“若只是打听消息,这个简单。”
玉容道:“被对方发现,每次扣十两银子。”
陈氏紧紧抱着银子,斩钉截铁:“我会小心,绝不让她家发现我一根头发丝。”
玉容满意点头。
陈氏惜命爱银子,绝对不会让人发现丝毫。
玉容问道:“上回教顾老爹种牡丹的法子,他可有试验?”
“这个老东西,娶了牡丹花得了。”陈氏又愤慨起来,“自从得了姑娘的法子,吃住都在花棚里,若不是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我早烧了牡丹棚。”
青萝道:“姑娘问你牡丹是否种好?”
陈氏这才悻悻道:“老东西说养出了新品种。”
“不要让人发现一片叶子。”玉容想想道,“若被发现了,每次扣十两银子。”
陈氏紧紧抱着银子,斩钉截铁:“打死都不让人发现。”
办完私事后,玉容亲自请兰寿回府,兰寿只字不提,只字不问。
玉容心中感激,对馨儿越发好了,接下来的小半月,玉容足不出户,每日只和丫鬟绣花弹琴,或是和朱成熙一道做香膏。
这日,朱成熙提起:“四妹妹曾说过做香墨,我特特收集了松烟,墨粉,金粉,香料等着呢。”
玉容笑道:“咱们今日便做。”
“若做好了香墨,我每日乖乖练字。”
“哥哥的话我可记下了,到时候不要反悔。”
两人说做便做,两人讲墨粉用香料凝了,又用松烟搅拌均匀,最后将其放入模子阴干。
朱成熙笑道:“黑色墨条平平无奇,也不好看,咱们在上头用金粉、彩石粉作画如何?”
“我正有此意。”玉容拿起金粉笑道,“你打算画什么?”
朱成熙笑道:“上回去斗鸡,见大公鸡威风凛凛,我便画一只大公鸡。四妹妹呢?”
玉容默然,提笔画了月下的松树,下有青石如磐,旁边站着一女子临风等待。
前世冷宫,自己等着小允子的场景。
可惜,玉容暗自叹息,松石月光依旧,人已面目全非了。
朱成熙赞道:“这女子虽然看不到脸,但身材曼妙,意态怅然,从后头看更有韵味。”
“哥哥还是这么风雅。”
“我觉得和妹妹有些像,妹妹在为谁惆怅?”
“为没有嫂嫂而惆怅。”
“这……”
两人笑嘻嘻做了好几根墨条,吩咐馨儿好生晾干,便洗手喝茶。
朱成熙笑道:“听说后日庆国公和夫人来看戏,咱们府上又热闹了。”
自迎月丢失栗子后,整日郁郁不乐,府上这大半个月不敢高声欢笑。
玉容淡然笑道:“可不是,听说母亲将廖姨娘召了回来,帮着张罗戏班子呢。”
廖姨娘会奉承也能干,还能帮着接待贵妇们,朱夫人离了她便觉得不适应。
这才去了庙里几天,就被接回来了。
朱成熙笑道:“管他呢,咱们乐咱们的。”
不到后日,朱贵妃着小太监传口谕到朱府,让玉容后日进宫。
朱夫人问道:“贵妃可说了何事?”
小太监道:“娘娘说好些日子不见四姑娘,心中想念,找四姑娘说说话。”
“后儿我约了庆国公府上,没空进宫,让兰寿陪你进宫。”朱夫人不放心玉容。
兰寿应下。
朱夫人问小太监:“皇上可常去娘娘宫中?”
翻译:壮阳药有没有作用?
小太监隐晦道:“皇上日理万机,常常批阅奏折到三更。”
翻译:没用。
私下,朱夫人叮嘱玉容:“你进宫问问你大姐姐,若是再不管用,咱们得换药。”
玉容应了。
朱夫人蹙眉道:“明儿咱们去趟庙里,替娘娘再祈福。”
第二日玉容陪着朱夫人上香,第三日进宫。
兰寿腿脚不好,单独坐了一个小轿,馨儿跟着进宫伺候。
玉容在轿上对青萝嘱咐:“今日进宫,你记得含泪,装出受委屈的模样。”
青萝诧异道:“啊?”
玉容道,“你从前和各宫都说得上话,你受了委屈,必定人人来问,可以借此探听消息。”
宫中人心各异,玉容不得不防。
用青萝收集消息,最好不过。
青萝为难道:“姑娘对奴婢恩同再造,奴婢装不出来。”
玉容笑道:“你就想想从前哥哥治病的往事。”
想起哥哥,青萝双眼含泪。
梁松满脸正气道:“奴才死也不干这种事!”
玉容:你可拉倒吧,也没指望你干啊。
你能受委屈?
谁敢给你委屈受?
谁会向你探听消息?
找不自在呢。
第二百七十五章 哪哪都有你
昭阳宫依旧金碧辉煌熠熠生辉,春日树木已露出嫩绿芽儿,只不过朱贵妃恹恹的没有精神。
丹鹊、画眉迎了玉容进宫。
兰寿依旧是告假去偏殿养腿脚,带走了馨儿。
丹鹊低声道:“姑娘总算来了,昨日贵妃娘娘听说二姑娘的遭遇,哭了好几场,又因皇上不过来,心情更加郁闷。”
玉容笑道:“我去瞧瞧。”
青萝假装垂头丧气跟着玉容。
朱贵妃见妹妹到来,勉强起身免了玉容的礼,拉着玉容坐在身边。
“栗子可找到了?二妹妹可好些?”
府上并没有将迎月的事情告诉朱贵妃,也不知朱贵妃从哪里听的。
玉容见朱贵妃眼中带着担忧,心中更觉朱贵妃赤诚纯良。
“这是谁告诉大姐姐的,让大姐姐白担心一场。”玉容眉飞色舞,“大姐姐,栗子得了天大的机缘呢。
朱贵妃的兴致上来了些:“什么机缘?”
“栗子并非被拐走,而是被成仙得道的仙师收了当徒儿,这难道不是天大机缘?”
朱贵妃疑惑道:“世上真有仙人?”
梁松铁面:“当然有,府上有紫色仙气直冲牛斗,正是应在栗子少爷身上。”
朱贵妃笑了:“梁松说有,那必定是有。”
玉容:……
我就这么没有公信力?
这黑脸这么可信?
朱贵妃叹了口气道:“即使是仙人,也未必真有法力,上回你说的去庙里也不怎么灵,皇上又是三日没有来昭阳宫。”
玉容安慰道:“大姐姐,府上多事,我一共去了两三次庙里,其中一次还是昨日去的,菩萨事情多,哪里能有这么快……”
梁松正色:“姑娘不要非议菩萨。”
玉容:……我特么非议菩萨干什么?
我是在安慰朱贵妃。
怎么哪哪都有你?
李成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皇上驾到。”
梁松道:“瞧……这不是灵验了吗?”
朱贵妃喜上眉梢:“梁松说得极是。”
玉容:……
小允子昂首阔步进了昭阳宫,朱贵妃本是含笑扑上去的,后来想想,又返身回了殿内对着花树生气。
玉容独自尴尬迎接:“臣女见过皇上。”
“惜月来了,平身。”小允子目光从玉容脸上划过,“你大姐姐在做什么?”
玉容道:“大姐姐似乎在赏花。”
小允子笑道:“邀月,朕来了。”
朱贵妃赌气道:“皇上眼里根本没有臣妾,还来做什么?”
“朕批阅奏折,脱不开身,一得了空便来了昭阳宫。”小允子软语道,“并非朕眼中没有你。”
朱贵妃偎依上去。
玉容嘴里发涩,心中酸楚,退步出了昭阳宫。宫外温度清冷,但阳光明媚刺眼。
那日的腊梅,那日的一对雪人。
随着春日的到来,不过幻像一场。
李成跟随出来低声道:“栗子藏在我的私邸,安全得很,这孩子不爱说话,有时哭喊几声,也不会引来注意。”
玉容微笑:“多谢哥哥援手。”
李成苦口婆心:“妹子,哥哥劝你一句,让人母子分离是罪过,咱们早点收手吧。”
玉容道:“哥哥,这是朱府的阴私,其中并无罪过,只有功德,如今不便明言。”
李成浮想联翩:“难道栗子不是二姑娘的儿子?而是私生子?朱夫人要谋害他?妹妹英明果断发现,救下栗子,然后嫁祸给三姑娘?一箭双雕。”
玉容:真能编……
不过和事实居然相差无几。
“哥哥说得对。”
李成:( ⊙ o ⊙ )啊!
咱家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丹鹊出来请玉容:“姑娘会说话,娘娘请姑娘进去陪皇上。”
玉容只得跟着进去。
“皇上,四妹妹说庙里很灵,许多故事活灵活现呢。”朱贵妃已经恢复了笑容,小鸟依人搬靠在小允子身边,引得玉容又是一阵眼涩。
小允子笑道:“惜月信佛?”
玉容道:“回皇上,世人求佛心切,却不知佛向内求。”
“佛向内求,至理名言。”小允子品味其中深意,尔后道:“若求不到呢?”
“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些本就是佛家也求不得的。”
玉容心中颇为感慨,如今自己就是爱别离,求不得。
小允子沉默。
朱贵妃道:“皇上和四妹妹这是打机锋呢?臣妾居然一句都听不懂。”
李成得意:咱家妹子,比贵妃强多了。
梁松高声道:“既然求不得,姑娘便不要强求。”
玉容:……哪哪都有你。
“万般皆有因果,皆为前世注定。”小允子道,“朕和惜月看法相同。”
朱贵妃吩咐上茶:“让皇上和妹妹边喝边论道。”
好容易皇上来一趟,总算可以再次用药。
画眉将早已熬好的加了壮阳药的枫叶茶端上,用托盘呈了上来。
托盘上一杯是玉容的,无药。
一杯是皇上的,有药。
谁料,小允子取了本要呈给玉容的,抿了一口道:“此茶味道比上回纯正。惜月试试。”
玉容端起有药的那盏,正要喝。
丹鹊见状急了,撞了身边的青萝,青萝站立不稳,将茶水打翻。
玉容衣裳湿润,略显狼狈。
小允子忙道:“不曾烫着吧?”
“这茶水用的水温不高,且春日衣裳厚,应当不会有事。”朱贵妃亲自为玉容擦拭。
玉容责备道:“你这丫鬟,平时在府上就懒惫,毛手毛脚的,我三番五次见你是宫里出来的,不加理论,如今越发不会服侍了。”
朱贵妃道:“若不好,妹妹别管是不是宫里人,只管教训。”
青萝装出委屈的样子,低头垂泪。
丹鹊带了玉容沐浴更衣。
画眉领了青萝下去,故作关切道:“我们都羡慕你进了朱府,如今看来过得并不如意?”
青萝含泪:“四姑娘表面对人和善,暗中却非打即骂,实在让人受不了。”
画眉道:“倒是不会说话的三姑娘心善些。”
青萝点头道:“横竖比这个好。”
“对了,三姑娘今日怎么没过来?”画眉被朱探月收买,两人关系不错。
青萝道:“三姑娘和四姑娘争吵,被夫人禁足了。”
画眉冷笑道:“你这主子真是厉害。”
两人说着,只见梁松从殿内出来,横眉冷对:“赶紧换完衣裳进去伺候,冲撞了主子,还有脸在此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画眉:青萝真是过得惨,连主子带奴才都责备她。
青萝:哪哪都有你。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在等谁?
玉容简单换了衣裳,见小允子依旧和朱贵妃说话,心中发堵,借口散心去了贤妃宫中。
见玉容到来,贤妃极为欢喜,携手并肩进宫。
红袖上茶,贤妃悄声问道:“好妹妹,上回的元宵可曾送到杜府?”
玉容笑道:“哥哥赞不绝口。”
“我还担心做的不好呢。”贤妃露出小女儿姿态,“多谢妹妹帮我带出宫,若是托别人,哪能如此顺利。”
玉容忐忑。
姐,不是很顺利。
被皇帝知道了。
不过,此事没必要让贤妃跟着烦恼,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债多了人不愁。反正元宵也送了,凌小狗也知道了,索性一条道走到黑。
玉容掏出金簪笑道:“我哥哥尝到了家乡滋味,托我将这个带给姐姐当做谢礼呢。”
贤妃惊喜起身,拿在手中瞧了又瞧,将金簪别在发髻上,回头问玉容:“可好看?”
“绝代无双。”玉容深刻体会到了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
此刻的贤妃绝美。
两人亲亲热热说了一会话,玉容方告辞。
转过奉贤殿,来到集雅阁附近,被一人拦住她,高大的阴影将她身子罩住。
又是皇帝。
又是此处!
玉容连忙行礼:“臣女参见皇上。”
小允子道:“惜月刚还在昭阳宫换衣裳,为何如今到了贤妃宫中?”
玉容道:“皇上刚才也在陪大姐姐说话,如今不也在此处吗?”
李成:妹子,大不敬啊。
小允子笑道:“还是这么伶牙俐齿,朕问你,上回让你做元宵,你做的外头金黄好看,里头居然是肉馅,朕从未吃过肉馅的元宵,该如何罚你。”
玉容狡黠笑道:“皇上吃了从未吃过的,难道不应赏赐臣女吗?”
李成:好像有道理。
小允子哈哈大笑起来,凑近玉容道:“那么,你替外臣私自传带物品给宫妃,难道不应受罚吗?”
玉容心中猛跳。
果然,贤妃和杜维岳的事情,小允子知道了。
玉容跪下:“一切都是臣女的错,臣女愿意接受惩罚。”
李成喘不上来气。
咱家妹子除了绑架人,还帮嫔妃通奸?
这是死罪啊。
只听皇帝拿着妹子腰边的香囊问话:“这是你亲手绣的?”
妹子道:“是。”
皇帝又道:“那么,这香囊朕要了,当成对你的惩罚。”
妹子笑道:“皇上真是会占便宜,这香囊里头还有臣女做的香墨条呢。”
李成:……
小允子拿出香囊中的墨条,隽永清香如同眼前的女子。
上头的图案是一女子怅然在松树下。
小允子柔声问道:“这是你吗?”
玉容轻声道:“是。”
“这是哪里?你似乎是在等人?”小允子语气带了怜惜道,“你在等谁?”
李成:一块墨能看出这么多?
玉容答非所问:“等不到了。”
这人就在我的眼前,但却如同在天边。
小允子摸了摸香墨条上的女子,道:“会等到的,朕相信。”
李成:皇上相信有啥用?
不过妹子究竟等谁?
出宫途中,玉容不断思索着小允子的表情,他的语气和说过的字字句句。
似有深意,又似乎平淡。
三月末,春风拂面,带来淡淡的花香带着隐秘的烦恼。
青萝轻声禀告:“姑娘当众责罚奴婢后,画眉为奴婢打抱不平,说了好些姑娘的坏话。”
玉容冷笑:“我看重丹鹊,她不满已久。”
“不仅如此,画眉还问三姑娘为何没来。”青萝道,“画眉和三姑娘似乎交情不浅。”
玉容并不在意:“蛇鼠一窝。”
青萝继续道:“姑娘去了贤妃宫中,奴婢到玉粹宫找旧日伙伴,谁料遇到了安嫔。”
玉容打起精神:“安嫔说什么?”
“安嫔见了奴婢,先假惺惺了问了几句,后来还打听三姑娘为何没有进宫。”青萝道,“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交情不浅。”
玉容撑着下巴,嘴角勾起微笑:“安嫔居然和朱探月勾搭在一起,真是让人意外。”
让人意外的事情,在朱府也发生着。
当玉容回府时,戏班子还在唱着,朱以时朱夫人陪着庆国公夫妇,只不过朱夫人脸色十分难看。
玉容乖巧行礼后,站在朱夫人身后。
只见戏台上青衣声音娇滴滴勾人心魄,眼神动人,时不时抛向朱以时。
朱以时如痴如醉看着台上,动也不动。
片刻后,那青衣下台,朱以时拱手道:“小弟前去更衣。”
庆国公笑道:“你我兄弟不必多礼。”
朱夫人脸色更青了,碍于庆国公在场,勉强撑着应酬。
廖姨娘笑对玉容道:“四姑娘今日回来得倒早,是赶回来看戏吗?”
半月不见廖姨娘,她更为收敛,表情根本看不出半分对玉容的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