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了她一跳。
其中也不乏小孩儿、孕妇、老人。
他们情况跟糟糕一些,孕妇立马被紧急转移进了医院。
而老人、小孩儿,也在歇息不久后,出现了发热症状,得单独隔离。
几乎所有的军嫂都跑下来帮忙了。
还贡献出了自己的存药,但即便如此,也不太够用。
公社医院那边情况也不大乐观。
说是医院,其实就是三间屋子的小诊所。
东风公社平日里来看病的人也不多,这足够用了。
可今天却远远不够。
几个大队都奔涌进公社,医院里医生忙的不可开交,药物更是飞速减少着,不得不向县里请求支援。
县医院的人在半个小时后抵达,带过来的除了医生、药物,还有县政府的人。
宋瑾来的第一站就是河西大队这边,但来了之后,就没离开,叫其他人继续去看情况,自己则是问起来河西大队的救援进度。
听完之后冷着脸问,“只有部队的人在救人?公社的人呢?”
公社干事忙回答道,“河西大队离这里太远,而且一下雨就断联了,我们没想到河西大队的情况这么严重,直到他们第一批人出来才了解到情况。”
“现在书记他们已经组织人手去半路上接人了。”
宋瑾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挨个屋子看完情况之后,拿了件雨衣,“他们在哪儿?我也过去。”
“县长!”公社干事急忙道,“您在这儿等着就行了,书记他们肯定会带好消息回来的。”
“我能等,河西大队的人能等么?”宋瑾目光冷冷的扫他一眼。
拿过地图看看,披上雨衣就往外走,随行的人也连忙跟上。
直到傍晚,陆续到来的人才渐少。
宋满冬跟冯嫂子她们忙了一天,刚坐下来吃上粥,向刚到的人打听起情况来。
刚到的男人连一副都顾不上换,捧着碗,吃的狼吞虎咽。
几口就吃完了热粥,长湖了一口气,这才说起来情况。
“俺们大队下午已经淹到一米六七高度了,俺跟俺家里人都是站在桌子上等水退走的。”
“原本还想着这过不了多久就能退,没想到这水是越涨越高了。”
后面的话便是感谢了,还好部队的人没放弃,挨家挨户的敲门看,把他们都给救出来了。
宋满冬想听听陈敬之的情况,但是看男人对所有人的描述都一个词,直到他也认不出谁是谁,便放弃了。
夜幕降临,好消息和坏消息同时传来。
好消息是雨势变小,坏消息是夜色加深了救援难度,还被困的人,情况不容乐观。
尤其是这里面大多数人刚经历过抢收。
宋满冬想着陈敬之他们的情况,绷紧了脸色。
这些军人更糟糕一些,他们先是抢收,而后已可以不饿停歇的开始救援。
如今已经连轴转将近二十四个小时了,随时都可能出现失误。
要人命的失误。
但不论她如何担心,还是不能表露出来,继续照顾刚到的人,跟冯嫂子她们轮流休息。
至于宋满盈……
宋满冬满心疲惫,已经懒得理她了。
宋满盈看她忙前忙后,先是骂她马屁精,而后发现冯嫂子的身份,又积极起来。
只是她连烧热水都做不来。
冯嫂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了个帮手,又开始奇怪她的身份来历,不过当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她好声把宋满盈劝去休息,先继续忙碌了。
直到第二日鸡鸣声起,这场一天一夜的大雨才转为小雨,稀稀拉拉的下着。
天边的云彩颜色也明亮起来,依稀透露出晨光。
宋满冬从拼凑的书桌上起来,看过天色后,便松了口气。
夏日天晒,太阳以出来,水汽蒸发的快。
只要天晴了,问题便小许多。
但洗漱完下楼,听着河西大队的哭声,心情又落下来。
昨天说是要把河西大队转移走,但根本腾不出人手和时间。
而她们也得知了河西大队的救援情况。
到现在,河西大队的人只找到了七成。
公社的积水快漫上台阶,保留在一个危险的位置。
不过出了抬眼,倒是不必急着转移一楼的人了。
恐怕他们也没什么心思想要离开。
宋满冬给他们送了食物,隐约听到河西大队的大队长在对人数。
心底惋惜过后,向冯嫂子提起来要去看看河东大队的情况。
冯嫂子听她要离开,顿时新生警惕,“水现在还深着呢。”
“河东大队我听说了,人差不多都救过来了,要是你有记挂的人,我待会儿让警卫员跑腿过去看看。
你就别折腾了。”
她还是怕宋满冬脑袋一昏,跑去河西大队那边。
可别到时候陈敬之好好的回来了,媳妇没了。
宋满冬只好如实道,“我看这边也没有能帮忙的地方了,想回河西大队跟我的朋友待在一块儿。
至少她们在身边,我心底有个慰藉。”
比起这些军嫂,宋满冬更觉得亲切的还是姚娉婷她们和河东大队的人。
冯嫂子思索过后,也觉得有道理,“那我送你们一趟。”
宋满冬推辞不过,只好叫她跟着。
结果刚下楼,就遇到了回来的宋瑾一行人。
宋瑾跟冯嫂子打了招呼,听说要去河东大队那边,便说一起走。
他昨晚只顾着河西大队的情况,还没去其他大队看看。
宋满冬顺势叫冯嫂子安心留下。
这边还是得有她做定心针。
冯嫂子拉着宋瑾叮嘱几句,才送他们离开。
宋满盈只在听说宋瑾名字时抬了下眼,看清他的面容后,立马躲的远远的。
宋满冬心底觉得奇怪,她应该是头一次见宋瑾才对,怎么怕成这幅模样?
对,就是怕。
她跟宋满盈相处这么久,对宋满盈的肢体语言再清楚不过。
这么想着,宋满冬朝宋瑾身旁凑了凑,悄声问道,“县长,你认识她么?”
宋瑾回头看了眼宋满盈,无比肯定,“不认识。”
他也看出了这人躲自己的样子,心生疑惑。
难道宋满盈从前在别的地方见过自己?可自己也不是什么嚣张跋扈的人,没道理叫人这么怕自己才对?
宋瑾记下这个疑点,没有多想,他心里头还装着别的事情。
宋满冬则是暗中看着宋满盈的样子。
太奇怪了。
宋满盈在看到她和宋瑾走近之后,反而脸上露出笑来,像是在幸灾乐祸。
联想起来,不免叫人觉得是靠近宋瑾就会倒霉?
宋满冬思索着。
她不确定,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几乎是跟宋满盈的一模一样。
宋满盈就是在幸灾乐祸!
宋瑾这个名字,再加上那张白净帅气的脸,她可不会忘记。
这是个狠人,踩着无数人爬上去的大贪官,也会在十年后落网。
十年后的宋瑾跟现在模样几乎没什么变化,照片更是叫人看的眼前一亮,可得知他做过的坏事之后,便只余下惋惜了。
白瞎了这张好脸。
他们刚到河东大队。
宋瑾这边也匆匆追上来了几个公社政府的领导,对着宋瑾弓腰道歉。
其中一人更是夸张,直接跪了下来,“宋县长,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河西大队会出现这种意外情况!”
“我去验收的时候就发现他们没做好了,当时想着上报,但是河西大队的人叫我通融一下——这修水渠县里公社补贴的太少,都是大队上出钱,大队上也没什么钱,总不能叫大家干出力气不给钱!
他们还跟我保证,等今年冬天一定把没修好的那段给补上。
我想着他们也不容易,就点了头。”
“我真是……”男人扇着自己巴掌,“我没想到今年会出这么大的事儿。”
“早知道我就当这个恶人,叫他们修好了。”
“可我一点儿贿赂也没收啊,我真冤枉……”男人痛哭起来。
乡政府的人都纷纷坐正,“县长,他是真的没有收东西,就是一时心软。”
“您大城市来的,不知道咱们这边的情况,下面几个大队是真的穷,修水渠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们想着能避就避,我们也不好把人往绝路上逼。”
连一旁的人听着都觉得动容。
这话其实河东大队的人也有体会。
直到两天前,他们都还觉得水渠没有必要!政府就是看不惯他们冬天闲着,非要他们受累。
唯独几个知青面色复杂。
要是她们来负责这件事儿,大队上的人苦苦哀求之下,说不定也会心软。
唯独宋瑾冷着脸,态度没有丝毫动容,“别的事情通融,这种事情你们也敢通融?”
“跟人命有关系的事情,万分之一的概率也赌不起,你们不知道么?”
“大队上的人不知道水渠的重要,看不出这是长远之计,你们也看不出来么?还是因为跟你们没关系,伤不到你们的性命,所以你们能轻易做主?”
“现在还好意思到我面前来说这些?”宋瑾冷笑一声,“你们也知道,我是大城市来的,我跟你们不一样,不讲通融不通融。”
“这次的事情,你负全责,你们连带责任。”他挨个指了指这些人,“河西大队失去的每一条人命,都挤在你们头上。”
宋瑾说完,气的径直离去。
宋满冬这会儿反应过来,不由得佩服起来宋瑾。
同时也敬佩起洪师傅她们。
洪师傅同她说的话,当时她觉得自己都理解了,可现在每次遇到情况,都会有更深刻的见解。
宋满冬走到了呆愣的几位政府人员面前,认真同他们说,“大队上的人文化程度不高,他们不知道这水渠的影响,只看得到眼前的事物。
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你们的领导,需要你们帮助他们作出决定,走向正确的道路。
不止是水渠,旁的事情也是如此。”
若是当初这些人能想办法说服河西大队,今年河西、河东两个大队都会艰难一些,但绝不至于造成现在的伤亡。
宋满盈嘀咕了句,“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对宋满冬的说法嗤之以鼻,管其他人干什么?把所有人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疯了吧?
宋满冬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说出自己的想法,她说完冲这些人点点头,便朝里面走去。
姚娉婷听见动静转头,看到她便是一喜,“满冬!”
她走过来上下看看,见宋满冬一切安好,颇有精神,才放下心来,“他们说你去另外的学校了,怎么回事儿?”
这其中牵扯到别的事情,宋满冬没心思提,便先遮掩过去,“没什么事儿……”
宋满盈却得意道,“那边可是军人家属避难的地方,比这儿舒服多了。”
宋满冬瞥她一眼,“你知道为什么要我们优先么?”
“还能为什么?我们本来就有优待啊。”宋满盈理所当然道。
宋满冬冷冷的告诉她,“因为河东大队的救援人员转道去河西大队了。”
“河西大队现在什么情况,你知道吧?”
宋满盈一愣,慌乱数秒,很快冷静下来,“反正我男人不会有问题的。”
何守义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在这一场水灾中断送性命?
她不断地说服着自己,手指却蜷缩起来,狠狠的攥着,咬紧了嘴唇。
显然没她说的那么放心。
宋满冬看她安静下来,这才问起姚娉婷河东大队的情况。
姚娉婷还不太清楚河西大队的情况,听出了危险,但看宋满冬镇定的模样,倒也没太慌乱。
而是咬牙切齿道,“胜男还没回来。”
她说着转头看向角落里鼻青脸肿的男女,“都怪他们!”
宋满冬眉头狠狠皱起,仔细问起情况。
姚娉婷便全都说了。
张兴旺和徐清他们赶上最后一波撤离。
洪水是追着他们跑的,还掀起来了大浪,叫人胆寒。
好在半路上遇到了部队的人,给他们了救生艇,叫他们挤在上面,慢慢划出来了。
雨太大,车子已经开不动了。
而糟糕的是,张兴旺他们离开不久,河东大队就被淹了。
这种情况下,赵胜男上山找人,再带人下来,成功走到东风公社的几率几乎为零。
极有可能被困山上。
而且她们听说已经爆发了几场山洪。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他们——林二花爹娘。
林二花爹娘缩在一起,已经被河东大队的人教训过一回了,只是仍觉得自己委屈,“我们也不知道会牵连到赵知青啊。”
“赵知青找那个丫头片子干什么?她死在山上不是正好?大家都省事儿。”
“就是,那个死丫头贱命一条,管她干什么?”
“你们还敢说!”姚娉婷气的不轻,“丫头怎么了?我看林二花那么聪明,将来说不定能考大学呢!”
“赵胜男跟我也都是丫头呢!怎么了?”
“你们不一样。”林二花爹娘弱声道。
反正他们是不相信林二花能有什么出息的,林家将来肯定还得靠他们的儿子。
“哪儿不一样了?我跟你说,就是因为你们这种思想,才害了胜男。”
姚娉婷教训他们,“林二花行不行你们现在就能看出来了?神婆都没这么准!”
她说着又转头看河东大队的人,“想要知道这些孩子们将来成龙成凤还是做老鼠,可不是一眼就能看准的,你们投资一下,花个十几年,等把孩子供起来念了高中,再做判断也不迟!”
“别为这一时糊涂,既毁了孩子,也给自己断了后路。”
她说完,闭了闭眼睛,扭头拉着宋满冬往另一边走去。
虽然生气,但也不可能叫林二花爹娘一命换一命。
只希望他们能记住这次的教训。
姚娉婷忧心忡忡的坐下,“希望胜男能逢凶化吉吧。”
宋满冬跟她也坐下,发现这一圈都是知青。
王希娜更是神色憔悴,双眼通红。
昨天还是触动,后来听闻了赵胜男没跟过来的消息,直接哭晕过去了。
她无法接受赵胜男因为这场水灾离开。
甚至愈加痛恨自己。
王希娜几度想提笔,像她爸妈说明这次的情况,寻求安慰。
但是手抖的根本写不了字,只留下一页墨点。
姚娉婷一叹气,江志农就开口道,“胜男从小就坚强能干,这次肯定没问题的。”
宋满冬原本以为他还算镇定,没想到江志农跟着又重复了一遍,原来他情绪也不太问题。
陆许山更是颓丧的直接坐在地板上。
徐清倒是没说话,因为他人没在这儿,他跟卫大根被征调走了,去其他大队帮忙了。
宋满冬心情也十分沉重。
她们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早已是家人一样的存在了。
除此之外,她实在无法接受,赵胜男这样的人因为这种理由失去性命。
她不如姚娉婷她们高尚,心里想着的是,宁愿用林二花父母的命来换赵胜男的命。
赵胜男若是活下来,她能做更多的事情,能救更多的人,能带河东大队做出改变,不在贫穷落后。
而林二花父母,活着也做不出什么贡献。
宋满盈刚到王梅和方新红那边走了一圈,被挤兑走了。
这回逃难的事情,可真叫她们认清了宋满盈的面目。
只顾自己有没有被保护好,根本不顾别人死活,自私极了。
连方新红都不帮宋满盈说话了,还叫宋满盈以后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宋满盈加了钱,看她还不松口,恼火的把她们都骂了一遍。
来了宋满冬这边,便憋不住道,“赵胜男肯定活不了了。”
怪不得说赵胜男死在今年夏天,原来就是这场洪水。
还好她不傻,追上大部队撤离了。
这回算是捡了一条命。
“你乱说什么!”姚娉婷跳起来,抓着她就上手掐宋满盈的脸,“我撕烂你的嘴。”
“胜男也是你配说的?她为了救人义无反顾的往里走,你贪生怕死爬在最前头。”
宋满盈奋力挣扎,可哪里是姚娉婷的对手。
姚娉婷干了一年农活,现在力气可跟从前不一样了。
姚娉婷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不好对着林二花父母拳打脚踢,索性都发泄在了宋满盈身上。
“就算你死了,胜男也不会死!”
宋满盈也不是示弱,便用指甲抓着姚娉婷边道,“我本来就没说错。”
“她这回肯定要死的。”
姚娉婷眼睛都红了,咬着牙,“胜男死不死我不知道,但你这会真的完了!”
“你给我等着,我这次就找上你男人的部队,把你这回做的事情全都告诉他!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拎不清的竟然跟你这种恶毒的女人结了婚!”
“你——”宋满盈最听不得的就是威胁她何守义的事情。
翻过身跟姚娉婷扭打着,嘴里虚张声势的嚷嚷,“我男人肯定会维护我的。”
姚娉婷冷笑,“好啊!那我就闹大,闹到男人也丢了军职!”
这可戳到宋满盈的痛脚了,“不许去!”
眼见着她要反过来打姚娉婷,宋满冬才把两人拉开,她望着宋满盈,“我以前只觉得你蠢,现在才发现你竟然坏到了骨子里。”
“你从前虽然满口胡话,咋咋呼呼的,但你到底还想着做点儿什么事情,你没欺凌过弱小,没嘲讽过胜男这样牺牲的人,你想着走在前头,带着大家奔向更好的生活。
虽然尝尝弄巧成拙,但心思也难能可贵。”
“我那是虽不理解,可也觉得你厉害,尤其是你为了去新疆支援的时候,我心底笑你傻,同时却觉得你十分勇敢。”
“可现在,你竟然变成了跟以前完全相反的模样。”
宋满冬问宋满盈,“你不是曾说,应该为别人奉献自己么?怎么到了临头,却是献出别人成全自己?还诅咒起胜男来?”
“你以前是会以胜男这样的人为榜样的,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了?是后悔了么?
还是现在的生活把你腐蚀了,叫你忘了自己的初心”
“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姚娉婷头发支棱着,她叉着腰道,“反正她也不会悔改的。”
“她毕竟是我妹妹。”宋满冬轻叹一声,“我还是希望她能变回原来的模样。”
姚娉婷目光逐渐变得奇怪。
宋满盈还在冷嗤,“我才不要做那些傻事。”
重来一世,她就是为了舒舒服服过日子的。
“那不是傻事。”一道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宋满盈惊愕转头,才发现站在她们不远处的何守义。
何守义手臂吊了起来,缠着白色的绷带,他失望的看着宋满盈,“我们初见时,你也不是这样的。”
宋满盈脑袋飞速转着,不知道他听了多少,正想为自己辩解,“我不是那么想的,我在跟她们赌气。”
何守义却摇摇头,“即便是赌气,也不该出诅咒别人离世的话,尤其是赵胜男那样的同志。”
他沉吟片刻,老实开口,“我还是更喜欢那时候的你。”
“盈盈,我们离婚吧。”
“我不要!”宋满盈立马转身扑了过去,“守义,你别乱说!你要是对我不满意,我会改正的。”
何守义只是拉下了她的手,“其实我来的时候,听说你在河东大队做的事情了。”
他脑袋懵了一路,而后又听过宋满冬话,突然醒悟过来。
宋满盈没跟他结婚之前并非这样的,或许是他改变了宋满盈。
常常有这样的情况,贫困时不改初心,富裕时却面目可憎起来。
何守义还安慰宋满盈,“我们离婚后,你应该很快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我不……”宋满盈不愿意。
何守义却态度坚决,“你放心,虽然离婚,但我不会亏待你的。”
宋满盈对他倒没多少喜爱,只是看中何守义的身份,跟何守义纠缠一段时间,看他不愿松口,也没耐心哄下去了。
反正这边还有陈敬之、陈敬和他们。
自己离开新疆,机会大把的是。
正想着,她就看到陈敬之过来了。
宋满盈兴冲冲的跟上,没想到陈敬之腿脚更快,爬上楼,已经走到了宋满冬面前。
先是打量过一遍,才松了口气将宋满冬抱在怀里。
放开宋满冬后,才想起来另一件事,他看了看姚娉婷,示意姚娉婷出去说话。
没想到姚娉婷看了他之后,恍然想起,立马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个盒子,塞到宋满冬手里,“陈敬之叫我交给你的,快看看什么东西。”
宋满盈抬手压下盒子, 先问起来,“胜男呢?”
按理来说,陈敬之他们回来, 赵胜男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怎么不见人影?
姚娉婷顿时两眼汪汪,听不了赵胜男的事儿, “还是先看盒子吧。”
她跟宋满冬的想法截然想法。
陈敬之都回来了, 还没见到胜男, 可能真是被宋满盈那个乌鸦嘴给……
“胜男肯定没事儿。”姚娉婷吸着鼻子, 哭腔浓浓。
陈敬之也不想提盒子的事情,顺势开口, “胜男没事。”
他跟赵胜男上山后, 分头搜寻,花了十几分钟也没见到林二花的踪影。
一边是可能就在手边的人,另一边是河西大队的紧急情况, 陈敬之衡量过后,还是决定把林二花托付给赵胜男,又把河西大队的情况讲了,让她带着林二花离开时小心。
之后他赶去河西大队支援, 直到今早, 被困人员大部分都被他们送离危险区, 转移到了公社。
其他大队也腾出人手来帮忙, 他们才得了喘息的机会,送伤员到医院进行治疗,顺便休整。
而赵胜男, 他已经跟其他人确认过消息了, “她带着林二花往河中大队的方向走, 被那边的人捎上了,昨天半夜到的公社,今天应该就会回来。”
三个大队位置错落,大致呈三角形,河中大队更靠近东风公社,是三个大队中灾情最轻的,只是撤离的慢,反复几次,才把落下的人给接回来。
姚娉婷欢喜起来,又责怪起来,“怎么跑河中大队去了?叫人担心这么久。”
江志农这会儿也活了过来,“我就说她肯定没问题。那边山林她走了许多遍,不会有比她更熟悉的人了。”
宋满冬想起上次他们绘制的地图,原以为赵胜男只摸清了河东大队周边的情况,没想到竟然走的这么远。
大家都为赵胜男的开心着,姚娉婷更是气势汹汹的走到宋满盈面前,“胜男好好的,可不用你担心了。”
宋满盈看见她,面颊和头发就隐隐作痛,知道自己孤立无援,见姚娉婷得意也没再说别的话,只哼了一声。
算赵胜男运气好,但躲过这次,下次可就未必了。
外面闹声传来,屋子里的人纷纷探头去看情况。
连姚娉婷他们也朝外走,想看看是不是赵胜男回来了。
陈敬之趁乱想把盒子拿回来。
宋满冬原本对这盒子没上心,见他要拿,还朝前递了递,递到一半才反应过来。
“不是要给我的么?”
她还生出一丝好奇,那种紧要关头要拿给自己的是什么?
陈敬之难得迟疑起来,“还不到时候。”
宋满冬诧异抬眉,指腹摩挲了下乌色的木盒,“不过既然送出来了,便将错就错吧,说不定现在正合适。”
陈敬之动了下唇,放在身侧的手指抬起几次,又归回原位,静静的垂落着,视线定在宋满冬的脸上。
宋满冬一手托着盒子,另一只手打开盒子铜扣。
这木盒极轻,叫人很难猜到里面装了什么。
遗书?没来得及给她的信?重要的证件?
不过陈敬之向来务实,说不定放的是钱。
宋满冬想着,不由得轻笑一下,目光一扫,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却愣住了。
一只翠绿的镯子正躺在黑色的绒布上,通体清透,屋子里光线暗沉,偶然投射过来的光,却像是特意给它打的亮点。
宋满冬只瞧了一眼,就盖上盒子,“确实还不到送它的时候。”
“可你已经收下了。”这次换陈敬之推拒了。
他先说明了镯子的来处,“奶奶托人给我带过来的。我们家的传统是儿媳进门要准备见面礼的,这只手镯是我妈在我出生的时候准备的。”
宋满冬沉默下来,陈敬之父母的情况她知道。
陈敬之也低头看着木盒,“我妈他们那会儿情况更复杂一些,她怕自己活不到我结婚的时候,所以早早准备了。”
他对父母的印象已经渐渐模糊,小时候聚少离多,后来便彻底消失无痕。
很少想起,也很去想。
从奶奶手里拿到手镯时,才隐约记起来,小时候是有那么一段三口齐聚的欢乐时光。
爸爸身形高大,像是巨人,带他到庙会玩的时候,总会把他顶在肩膀上,他能坐在那儿俯瞰人群。
妈妈是个留着短发的干练女人,身上的味道冷冷的,有些刺鼻,抱着他时跟那些书上写的柔软温暖的怀抱并不一样,却更叫他觉得安心。
如果他们在,想必没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他们。
陈敬之继续道,“奶奶说,可不能让我妈失望。这是她挑了许久才定下下来的镯子,叫我一定要把它交给你。”
“可我们……”还只在处对象。
宋满冬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陈敬之却抢话道,“镯子我已经收到很久,一直没拿给你。”
“我不想给你压力,也不想委屈你,毕竟我到今年九月之后才能申请年假。”
部队有婚假,也有年假。
婚假不拘时间,陈敬之哪怕刚到部队,打报告申请结婚都没问题,但年假却不行,要从第二年开始才能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