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四百多全叫他们拿走了!”
宋康平这才缓过来一点儿,沉吟片刻,“我等会儿再要回来四百,剩下的就算了。”
商量好之后,他们便到客厅等着。
“康平,我想着你没吃饭,给你也带了一份儿。”李秀兰提着饭盒进门,“是你最爱吃的肉包子!”
“以前赶集是,你老缠着我给你买。”她说说笑笑的将东西摆到桌子上。
宋康平早就不喜欢吃肉包子了,为了钱装模做样,“还是娘你待我好。”
他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便说起来,“娘,你怎么把钱全给拿走了?”
“娘帮你收着,你要用找娘就行。”李秀兰说着,瞥了许凤来一眼,“她我可不放心。”
“净霍霍你的钱!”
宋康平叹声,“我这不是给满生找了个工作么?人家要五百块才肯让给满生。”
“五百?抢钱呢!”李秀兰瞪大眼睛。
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娘,你这就糊涂了!”宋康平说,“这可是市里的工作,我都打听好了,食品厂的工人,逢年过节都有吃的拿!还给分房子住!”
“可这也太多了。”李秀兰一脸肉疼。
虽说她本来目的就是向给孙子弄个工作,但没想到要这么多钱啊。
宋康平游说道,“娘,你算算,一个月三十块,一年都三百块了,你说这工作值不值?”
“这可是铁饭碗,能干一辈子的。别人争着抢着要,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那你安排一下吧。”李秀兰心疼的不行。
宋康平便说,“那娘你把钱拿给我。”
李秀兰不舍得。
宋康平思索了一会儿,“实在不行就算了,这钱你收着,不过我们所有的钱都在你这儿了,家里的事儿是管不了了。”
“这钱算作我这些年的补偿,娘你跟爹拿了钱早点儿回去,这没了你们,家里还不得乱套?”
这话说到李秀兰心坎上了。
秋收之后分粮,她不在家,拿几个媳妇岂不是可劲儿霍霍家里的粮食!
说不定还会偷偷翻她跟老宋的屋子呢!
钱他们是带上了,可家里还有不少好东西……
李秀兰难以抉择,看向老宋。
老宋沉声道,“就照着康平说的来吧,给满生弄个工作,也算还他欠兄弟的帐。”
他比李秀兰想的多,这儿子是靠不住了,把孙子弄出来,一个月家里还能再多点儿进项。
不然这四百块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老宋问宋康平,“差的钱你们怎么办?”
“娘,你给我四百就行。”宋康平说,“我身上还有点儿,再支取一下我跟风来的工资,差不多就够了。”
李秀兰一听,彻底不犹豫了,掏出四百给宋康平,“那满生的工作你赶紧给定下。”
“我这就去。”宋康平说着,扶着他们起身,“爹,娘,你们也赶紧回去吧,叫满生过来上班。”
“我、我这还想再住两天呢。”李秀兰犹豫。
宋康平一脸为难,“不是我不想叫你们住。我这……”
他压低声音,“还不是闺女闹出来的事儿,厂里要派人来我家里查呢,我怕你们在这儿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说错话我可就完蛋了。”
宋满盈的事儿,李秀兰也有耳闻。
但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最后还是听了宋康平的,“行,那我们不给你添乱啊。”
“你那闺女就当没了,别要了。”
宋康平点着头,一路送他们去车站,看着两人上了车才放心下来。
却见李秀兰又从车窗里探头,抓住他的手,塞给他了二十块,“这钱你留着吃饭,别苦着自己。”
“还有,别告诉你媳妇。”
“我知道了,娘。”宋康平迟疑了下,还是接过钱。
送他们离开之后,转头就带着许凤来去开介绍信,准备前往安平县。
许凤来收拾东西,才踏进宋满盈的屋子,瞧着里面少了衣柜,气的不行,“老不死的!怪不得走那么痛快!”
镜子和茶缸都不见了,连宋满盈的衣服都少了好几件。
宋康平只皱了皱眉,不太在意,“反正也用不上。”
许凤来心疼,“盈盈最喜欢那个衣柜了,回来肯定伤心的不行。还有这裙子……怎么把盈盈的照片都给撕了!”
她把照片重新捡起来,越想越后悔,“就不该叫他们进门!刚刚也不该给他们留钱,就该让他们凑五百拿出来。”
“现在哪儿顾得上这些?”宋康平看看时间,“你赶紧收拾了,咱们早点儿走。”
“宋满盈这些扔了吧,以后你也别管她了。”
“怎么能不管?”许凤来回头震惊看她,“盈盈她什么也不会。咱们再不管,岂不是要逼死她?”
“死了正好。”宋康平想起宋满盈就一肚子气,“咱们现在这情况,全是因为她。”
“她年纪小,不懂事。”许凤来辩解道,“而且她已经知道错了。”
她把宋满盈的信拿出来,“盈盈已经说了会乖乖呆在那边赎罪,不用咱们费力捞她,只叫我给她寄一床过冬的棉被。”
当时她想着不管,可宋康平真说不管,许凤来却不舍得了。
宋康平心里没什么波澜,除非他现在能回到之前的生活,不然他谁都不会原谅。
被许凤来缠的烦了,随手一指,“你把她这些东西都打包寄过去吧。”
许凤来把棉衣棉被和衣服全都装好,拿去邮局,又想了想,填了张二十块的汇款单,一并寄出。
宋满盈正独自一人坐着,浑身打颤,费力的啃着硬窝窝头。
她对面是陆琴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吃着饭。
才九月,新疆已经快要入冬了。
陆琴他们行李陆陆续续的到,便互相借了厚衣服穿上。
宋满盈不在他们交换的范围内,这一身还是兵团里嫂子挤出来给她的。
但听完陆琴大嘴巴宣扬她做的事情之后,也不怎么搭理她了。
宋满盈只是冷眼瞧着陆琴四处乱跳。
反正她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埋在这儿了。
但她不同,她有上一世的经验,知道怎么从这儿走出去。
宋满盈看向远处,隔了一张网正在训练的新兵,目光死死的黏在其中一人身上。
她现在需要的只是熬过这段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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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河东大队, 宋家的事情宋满冬是不知道的,也不感兴趣。
许凤来那信通篇皆是懊悔,不是爱。
她已经不需要, 也瞧不上了。
当下,正一面捡栗子,一面好奇这栗子林河东大队是看不上还是没发现?
放眼望去, 枝头硕果累累, 摘了应该能吃许久。
陆许山和赵胜男找了竹竿, 走在前面敲着。
宋满冬和其他人忙着蹲在地上捡。
不一会儿, 背篓里就覆了一层褐色的板栗。
“宋知青,你们在摘什么啊?”王喜娟好奇的声音传来。
她站在高处, 朝这边看了看, 才走下来。
姚娉婷拿给她看,“这个是板栗,你们之前也没吃过?”
还没完全成熟的板栗裹着青色的壳, 带刺,叫人无从下手。
但熟透了的板栗,壳子已经变成了灰黄色,从中间绽开, 用手一掰, 便能将栗子取出来。
王喜娟摇头, “卫大夫说这有毒, 叫我们别碰。”
卫大夫是河东大队的赤脚医生。
大家有个头痛脑热的就去叫他给包点儿药。
一是方便,二来也便宜。
宋满冬他们人没认齐,但是卫大夫却是知道的。
当下面面相觑。
徐清伸手拿了一个, 仔细摸了摸壳, 又想掰开来看, 手上使劲儿,指节泛白也没破开栗子壳,只好交给陆许山捏开。
而后竟是直接塞到嘴里尝了一口。
“这是板栗。”徐清笃定道。
板栗表面有纹路,尖尖的一头带着小尾巴,扁圆那头有白色绒毛,最主要的是口感差异,生板栗吃起来是脆甜的,但那跟板栗形似的东西,吃起来却是又苦又涩。
赵胜男有样学样,也尝了个,“应该是板栗啊。”
姚娉婷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不是不吃,而是不知道这能吃。”
赵胜男想了下,“那咱们应该请大队长过来做个决断,看这片栗子林怎么处理。”
这山归属河东大队,山里的东西也是大队上的,他们平日里摘点儿吃个一顿半顿是没问题,但这么大一片,还是应该由大队上统一收着管理。
赵胜男说着要去找张大队长,宋满冬拉了她一下,扭头道,“喜娟,你帮我们跑一趟吧。”
“这山里我们没你熟,走岔路就耽搁事儿了。”
“行,正好我来的时候看见大队长了,就在上面。”王喜娟不觉有问题,听了便朝上面走,还拖长声音喊着,“大队长——”
赵胜男奇怪,“我虽然不熟悉,但也不至于会走丢吧?”
如今大队上不少人都上了山,她便是找不到人,大声一喊,也有人呼应。
“不是这事。”宋满冬摇摇头,而后头疼的看她,“咱们惹麻烦了。”
“什么麻烦?这分明是喜事啊。”赵胜男手掌指指后面的栗子林,还没察觉到事情的严重。
宋满冬仔细跟她们解释,“跟咱们关系不大,主要是卫大夫那边恐怕会有受影响。
他要是普通人还好,偏偏是大队上的赤脚大夫,要是大队上的人跟他起冲突……”
“啊?等等!”赵胜男疑惑,“不就是认错了一次?没什么吧?”
宋满冬来不及分析,林间便传来簌簌的动静,有人从别的地方跑过来了。
张大队长紧随其后,带着人过来,气息还没喘匀,先关心道,“赵知青,你们确定这能吃?”
原本无人问津的栗子林,眨眼间便被人包了起来。
赵胜男目光从宋满冬身上慢慢移开,开口时的兴奋淡了些,“能吃。”
他们还不确定会对卫大夫造成什么影响,但当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大队长,这是板栗,可以烤着吃,也可以煮了吃。”
张大队长拾起来一个看看,“毛栗子嘛,我知道。”
只是不会分辨。
徐清见他搓着板栗不说话,便从旁补充道,“板栗吃起来是甜的,不用加糖,本身便是清甜的口感。”
“不然我们今天晚上先煮了,替大家吃上一次。”
张大队长捏开板栗尝了一口。
其他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大队长,咋样啊?”
“这真是甜的?”
“那岂不是能当糖吃?”
徐清提醒着,“跟糖还是不一样的,而且也不要多吃,容易胀气。”
大队上的人可不管那么多,“能吃就行。”
这山上但凡能吃的,都薅回去,也不够他们吃的。
张大队长盯着林子看了会儿,才转头对张兴旺道,“你去叫一下大家,每家捡一篮子回去,剩下的明天再安排人来收。”
这边定下之后,其他人便欢欢喜喜的去喊家里人了。
张大队长又对宋满冬他们说,“这次算你们的功劳,可以摘两篮,再给你们记十个工分。”
“谢谢大队长。”赵胜男笑着应下来,跟宋满冬走到一边,蹲在板栗树开始捡板栗,侥幸的想,“没提卫大夫,应该没关系吧?”
“希望是我多想了吧。”宋满冬真心道,现在的生活平静安宁,她可不想再起波折。
拾了板栗,又寻到一棵核桃树。
赵胜男这回都有点儿怕了,好在张兴旺跟在他们身边,仰头一看,便感慨道,“你们运气真好,我刚刚从这儿走了三遍都没注意到。”
核桃藏在青皮之下,绿叶之间,不容易叫人看见。
但陆许山远远的就瞄准了。
这会儿已经晃起竹竿准备打核桃了。
核桃如雨滴一般朝下落。
正说话的几人连忙朝旁边躲。
姚娉婷捂着脑袋边跑边怒斥,“陆许山!你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
“招呼了啊!”陆许山说着,双臂用力,手上一挥舞,瞬间下起了大雨。
他哈哈笑着,“现在我才真正使劲儿呢。”
姚娉婷冲他的方向瞪了眼,等打完这一轮,才提着篮子上前捡。
捡了半背篓,赵胜男便拦住还要去打核桃的陆许山,“这些差不多够咱们吃了吧。”
“剩下的叫其他人也尝尝。”
“就这一棵树,叫谁来啊?”姚娉婷仰头看看。
上面挂着的果子还不少,经过陆许山的一通折腾,叶子也掉了不少,瞧着更明显了。
赵胜男也看了看,“留给有缘人吧。”
总不能摘了一人分一个。
背篓由陆许山送回去,他们继续在山上走,还瞧见了高高耸立的苹果树。
徐清认出来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挂果,叫人遗憾不已。
沿路又摘了野菜,挖了蘑菇,等哨声响起,才往山下走。
天色还没黑,但等天黑路就不好走了。
大队长带着人一路催着人往下走,还叫人守住了板栗林。
宋满冬他们走下山时,也跟其他人汇合了起来,皆是满载而归。
到家后,先是拿了干净的草席,将东西全都铺在上面,分拣开来放在竹篦上,稍后再慢慢收拾。
宋满冬先把野菜分好,蘑菇一半晒干,一半今晚炒了吃……
她正归置着,王喜娟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宋知青!”
宋满冬叮嘱着他们别乱放,“实在不行你们先剥核桃吧。”
说完才去迎王喜娟。
打开门才发现春玲也在,宋满冬先问,“是酒席的事情有什么变动么?”
春玲抿着唇摇摇头,抬起手将东西递了出来。
宋满冬这才瞧见她手指勾着细绳,下面系着一个树叶裹着的东西,“这是?”
春玲细声道,“我娘说今天中秋,你们可能没什么东西庆祝,正好家里杀鸡待客,叫我拿半只鸡送给你。”
宋满冬反应过来,这是她酒席的谢礼。
鸡什么时候吃都一样,不过若是过节能吃上,便再好不过。
宋满冬略一思索,便接了过来,“那我就厚着脸收下了,还是你们想的周到,我正发愁今晚没有大菜呢。”
春玲欢喜起来,“那正好。宋知青你继续忙吧,我也该回去了。”
“等会儿。”宋满冬叫住她,从竹篦里抓了一把蘑菇,也用叶子包起来,“既然是待客,拿回去添个菜吧。”
蘑菇不熟悉的人是不敢乱采的,他们是仗着徐清在,捏起来便说的头头是道,宋满冬也大体认识一些,才摘了半框回来。
春玲离开,宋满冬扭头回院子里,就见陆许山两眼放光,“这次能吃上鸡了吧?我见那鸡都是杀好的。”
宋满冬也不叫他失望,“我现在就去做。”
她又叫陆许山剥一碗板栗,鸡胸肉拆下来炒辣子鸡丁,其他的则是斩成小块儿,和板栗一起炖汤。
正做着饭,院子里又热闹起来。
不少都是登门来换泡菜的人。
平时不舍得拿菜来换,今日却狠下了心。
宋满冬也没推拒,但每人只给一小碟。
这些她还要卖。
等汤炖好,蘑菇也炒了,正朝端堂屋里着饭菜。
猛然听见外面爆发出的争执声。
宋满冬搁下盘子,不打算去看。
但耐不住赵胜男的热心,还是追在她身后出了门。
这才发现事情还跟他们有关。
陈小婶儿正站在卫大夫家门前怒骂,“卫大根你别缩在家里装死!”
“你今天不把我儿子赔给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儿子?”赵胜男听的一头雾水。
姚娉婷已经凑过去问清了缘由,气愤的冲陈小婶儿喊了句,“明明是你自己拖延时间,不去医院,非赖在卫大夫家里,现在反而怪卫大夫。”
“你孩子是你自己害死的!”
陈小婶儿恨恨的剜了姚娉婷一眼,却不跟她对峙,而是继续冲卫家喊着,“卫大根你这个庸医!就是你拿药害死我儿子的!”
“我觉得也不是没可能啊。”围观的人里突然冒出一句声音。
宋满冬一看,是食堂开着时,跟她一起做饭的孟婶子。
这位婶子总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姚娉婷刚要说话,被赵胜男拉了下,“先给我们说说什么情况。”
姚娉婷这才说起来,“陈小婶儿怀二胎时在家里摔了一跤,送到卫大夫这儿已经留了好大一滩血,卫大夫叫她去医院,她不肯去,陈婆子也跟她一起缠着卫大夫开保胎药。
药煎了刚喝上,陈小婶儿又发作一次,孩子彻底没了。”
姚娉婷扬着声音,说给陈小婶儿,“怀孕摔了跤,就是医院也不一定能保住,找卫大夫有什么用?赤脚大夫能看什么病你不清楚?
我看你就是知道保不住孩子,故意赖给卫大夫的。”
姚娉婷话音落下,卫大夫拉开门,却是先呵斥了她,“不用你们假好心!”
姚娉婷一愣,卫大夫已经看向陈小婶儿,“你过来时我就跟你说过摔的太厉害,那个孩子保不住了。”
“当时要是有问题你会忍下去,拖到今天才来问我?”
“我那会儿当你是好大夫,信任你,谁知道你竟然是个骗子!板栗你都不认识,那些药肯定也认不齐,指不定给我灌的就是堕胎药呢!”陈小婶儿理直气壮道。
她当时不找卫大夫,一是知道那么多人都瞧见了没希望赖给卫大夫,二是家里还有陈家柱支撑她。
可那次流产之后,她再没怀孕,现在陈家柱又去坐牢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陈家明他娘也在坐牢,家里的活全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今天好好的中秋节,更是不叫她坐下来吃一口饭。
陈小婶儿恨的不行,可大嫂生了三个孩子,稳稳坐着,根本不动,她男人也想过继一个来养老,便叫她忍着。
正巧听见卫大夫犯了错,她便逮着机会过来了。
陈小婶儿言之凿凿,“肯定还给我喂了别的东西,叫我到现在都没怀上。”
宋满冬听的直摇头。
徐清更是直接说,“真有这种好东西,早就天下皆知了。”
卫大夫气的手抖,“毛栗子的事儿是我疏忽,可旁的事儿我卫大根绝没有乱来。”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跟你无冤无仇,害你干什么?还搭上我名声!”
“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陈小婶儿无理也要强争,“咱们大队上就你一个赤脚大夫,还不是你说什么算什么?谁敢怀疑啊?”
“就是。”孟婶子又附和。
也不知是不是她说的多了,人心浮动,又有人说起来,“我也觉得卫大夫开的有点儿不对劲儿,我儿子以前可聪明听话了,前两年吃过他的药之后,现在不学习也不听我的了……”
又有人说,“我这腿也是年年来看,年年不好。”
卫大夫没有反驳,只是心凉的看着这些人。
“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张大队长怒声响起。
他从后面大步走来,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些出声的人,“你们眼里只有这些小毛病,看不见卫大夫帮过你们的忙是吧?”
“大柱,你去年冬天高烧,是不是卫大夫给你救回来的?半夜三更你烧起来,你娘来叫,卫大夫就跟着去,大冬天的,没半点儿犹豫。
现在好了就全忘了是吧?”
“大丫,那孩子不听话不学习,跟药有啥关系?就是你孩子该收拾了!”
“还有你,孟嫂子,你这嘴少说两句,没事儿也叫你给拱起火了!”
张大队长挨个训斥完,又看向陈小婶儿,连话都懒得说,冲着陈小叔摆摆手,“带回去别在这儿丢人了。”
“你们老陈家再出这种事儿,今年年底开大会□□的可就是你们了。”
说完他又站在卫大夫那一面,看向大队上聚起来的人,“卫大根这么多年对大家怎么样,你们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谁能说出来一句不好?
要不是大根挑起担子,你们看病能有这么方便?”
“谁没犯错?那就是圣人也有犯错误的时候!
更何况谁知道当年拿给大根的是板栗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这都十几年了,新长出来一片板栗林也不是不可能。”
“大过节的,非得凑热闹,搅和的人不得安宁。”张大队长说完,见前面的人纷纷低下头去,才叹了一声,没好气道,“行了,都散了吧。”
张大队长又冲宋满冬他们摆摆手,走到卫大夫身边,扶着他往里走。
赵胜男回了知青点,对着满桌的饭菜,却是吃不下了。
“早知道……”赵胜男懊悔不已。
宋满给她盛了碗汤,“别多想,不是你的问题。”
“是陈小婶儿非要找茬,是那些人从众的人盲目。”
赵胜男叹着气,“可我要是再谨慎一点儿,先找卫大夫商议一下……”
“没什么事儿能跟想的一模一样。”宋满冬摇头,“说不定到时候还有旁的事发生。”
“对啊。”姚娉婷虽然也开心不起来,但也没那么内疚,“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想也没用,而且是卫大夫错认,不是咱们,也有别人,早晚会指出来这事的。”
赵胜男点着头,抬起筷子却想起卫大夫说他们假好心,“不行,我吃不下去。”
“我得去解释一下。”她说着起身,跑出两步,又急急回来,拿盘子装了几块儿月饼,“我当赔礼。”
“等等!”宋满冬跟徐清声音一同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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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满冬朝侧面看了眼, 有些疑惑,还是让了一下,“你先说吧。”
徐清平时可不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 都是赵胜男推一下动一下的。
徐清没推让,抬眼看着站在门框边的赵胜男,“卫大根是医生, 赤脚大夫也是医生, 经手的都是人命, 她连板栗都弄错, 其他的药材未必都分得清。”
“这错在他,我们现在发现, 他还能及时反省, 若是真撞上了人命,他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
说话的样子瞧着陌生又冷漠。
赵胜男听的一愣一愣,好一会儿才回神, “可张大队长不是说了,他平日里尽心尽力……”
徐清只问,“尽心尽力就不会犯错?”
自然不是。
赵胜男哑然,没想到徐清在这件事上竟然持相反看法。
可她又有些被说服了, 一时间摇摆不定。
见宋满冬要开口, 连忙说, “满冬, 你要是跟徐清想法一样,就先不用说了,让我缓缓。”
“不太一样。”宋满冬先让她安心, 才转过头对徐清说, “卫大夫或许不够专业, 会犯错误,但我们还是应该敬他。”
“赤脚大夫让人敬佩的不在学识,在胆识,在担当。”
宋满冬顿了下,才说起来,“我以前在的村子生活的时候,村里没有赤脚大夫,看病只能去县医院。”
“很多人都会选择自己扛,一来十几公里路,实在折腾不了,二来,进了医院,还没看出来什么病,钱先花了不少。”
直到她离开宋家,才听闻开始有赤脚大夫的存在。
“徐清,你是大夫,你应该知道学成要多久?”宋满冬问了,却不用徐清回答,而是说,“我听说,这些赤脚大夫都是集中学习了一两个月便回去开始治病了。”
“如果没有卫大夫,河东大队只怕会过的更差。”
“只学几个月怎么能看病?”徐清第一反应便是这。
可他毕竟不是一个月前那个不知世事的学生,很快想到河东大队的情况,默然不语。
正正经经念了书出来的医生,医院都抢着要,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方?
赵胜男愁眉苦脸,“那这么说,还是咱们对不起卫大夫。”
“也不是咱们的错。”宋满冬摇摇头,“这事儿咱们跟卫大夫都称不上错,还能补救。”
赵胜男一喜,“怎么救?满冬,你快跟我说说。”
宋满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却不说,而是跟她一块儿去找卫大根,又叫了另一人,“徐清你也过来。”
徐清磨磨蹭蹭的起身,“我去干什么?”
“该不会要我去道歉吧?”
“不是。”宋满冬否认完,又不说了。
“满冬你跟我们先说说。”姚娉婷好奇的紧。
“回来跟你们说。”宋满冬先带赵胜男和徐清去卫大夫家,“娉婷你把饭菜温上。”
卫大夫见敲门的是他们,拉开的门缝就想合上。
赵胜男连忙按住门,“卫大夫,我们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我可受不起。”卫大夫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你们是城里来的知青,又有文化,懂的又多,这一来啊,就发现了板栗,立了个大功!”
赵胜男老实说,“我们这也是没想到……”
宋满冬却抬手扶上门,“卫大夫,还是让我们进去说吧,在门口说不清楚,还叫别人看热闹。”
“我跟你们可没什么好说的。”卫大夫心中带着恼意,放了狠话,跟他们对峙片刻,还是松了手。
进了门,卫婶子便迎了过来,笑着请他们去屋子里坐,“你们别跟老卫一般见识,他啊,这些年被捧的太高了,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赵胜男还帮忙说着,“婶子,卫大夫确实是有本事的人。”
宋满冬看她忙来忙去打算倒水,拦了一下,“婶子,你忙吧,不用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