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日日相处,偶尔笑什么闹什么,还要一件一件全部都说一下啊?
不过没想到她都已经抛诸脑后了,快要到侯嬷嬷教韶书的地方时,却听他又说了。
“想你当时可是觉得我小题大做了。”
“……”嗯?嬿央迟钝了一下。
迟钝过后慢慢明白过来他说得是什么。
明白之时,说:“那答案是没有,是不是?”
她怎会因此觉得他小题大做,他也是明白这点是不是?
所以笑了。
嬿央见他点了点头,这回轮到嬿央乐了。
是啊,她为何会觉得他是小题大做?有人关心她,难道她还非拒之门外?
更何况……所有全部记起来后,对于那几年她倒是另一份复杂。当初愣是两人都倔的要死,到头来谁也不肯多说一句。她忘了那一年的事后,两人更是差点真的……真的什么呢?分开?再也不相干?
好像没到那等地步,但好像又差点到了,其中,也真的就只剩那一个差点的差距。
结果……最后的结果是这个差点倒是在他和她都各种复杂的情况下,又让两人到了如今。所以这个曾经最终是她自己选的丈夫,自定亲后心里就一点一点已经有了不一样吧?
否则那几年在她自己终于去深想时,她怎会发现对于他远在异地的冷淡她那样介意。
介意到此时想起心中还留了一道痕,这道痕自那日说开后好了些,这些日子随着日子一天天过也好了些,所以怎么会觉得他是小题大做呢。
倒是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实是很小的伤。
收了收手心,嘴角边的开怀一直残留着,未被她一点点藏起来。
没有藏,也没有掩饰,她笑着瞥他一下,针对他到这会儿才答她的话笑语,“当时问你时不说,偏压到这会儿才说?”
祁长晏却提的是其他,“所以也未觉得我是小题大做?”
嬿央快走一步,不说话。
祁长晏轻笑出声,恰牵住了她的手。
嬿央又快走一步。
但这快走一步也只是笑闹而已,并未认真,之后在祁长晏跟来一步的动作后,他当然还是握住了她的手;握住了再之后,两人的步子同时慢了下来。
最后是到快到侯嬷嬷这边了,祁长晏看周边下人多了起来,才渐渐松了嬿央的手,两人仅仅是并行而走而已。
这时,也有人提前去侯嬷嬷那说了一声。也是巧,侯嬷嬷也正好是在外边,直接笑着过来迎了迎。
嬿央笑着喊了声嬷嬷,接着就和侯嬷嬷边走边聊起来。
她们在聊,祁长晏没有插话,稍后走到屋里时他也少有出声,只是在一边懒懒听着。
听着听着忽而他的手指被人扯了扯,祁长晏垂了下眼神,看过去。
这个府里会从这个高度动他手的只会是他的孩子。
看过去发现果然是韶书,她让他帮忙。
“爹爹,你帮我拿一下那块姜。”
“在那里,好高我拿不到。”
祁长晏顺着韶书指的看了看,随即拿下来。
“是这块?”
“对,爹爹!”韶书点头。
点头后接过,在小凳子上坐下继续捣药。
捣的很专心,此后再也没出过声。
祁长晏见她干的专心,也同样没出声打扰她。
嬿央刚刚和侯嬷嬷聊的也不算打扰,两人说话都很轻,也未一惊一乍,这点声音算不得打扰。不过嬿央也没多聊,到此也已经说完了。
看看女儿,和祁长晏不约而同离开了。
孩子既然干事专心,那她和他就没必要在里面多待了,免得还是不小心分了韶书的神。
但韶书回来还是控诉了下,控诉霁徇。
“阿娘,霁徇去吵我。”
霁徇:“我没有,姐姐。”
“有,你在外面玩的好大声。”
“我没在屋里玩。”霁徇委屈。
姐姐不理他他已经够委屈了,结果他在外面一个人形单影只的玩姐姐还嫌他吵,霁徇也有点伤心,低头抠了抠桌面。
韶书看出他伤心了,顿了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嬿央看看姐弟俩。
先说霁徇,到底是他先吵着韶书,也说过韶书在学东西时他别过去。
“霁徇忘了曾经答应的了?要在姐姐有空时才去找姐姐玩。”
霁徇头埋的更低。
且再抬头时,就是扁嘴已经哭了。
这回没哭出声,只是一汪又一汪掉眼泪。
“……”
但嬿央没心软,凡事可不是哭一回就能打住的,甚至连韶书都赶紧摆手说没事了没事了,她也没软化。
看着站在那的小霁徇,仍然说:“霁徇答应过的是不是?姐姐学东西要安静,以后说好了,等姐姐空了再去找姐姐玩好不好?”
霁徇的眼睛已经全被眼泪挡住了,哭的也一时话都说不全。还是过了会儿打了个哭嗝,才抽噎又含糊不清的说了个好。
嬿央这才松了松神情,又给他擦擦泪,道:“这回要记牢了啊。”
“姐姐要学的多,我们不吵姐姐好不好?”
“好。”
霁徇揉揉眼睛,随后扑到嬿央怀里来埋着。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稍过会儿他又不哭了,还和韶书奶声奶气保证,“姐姐,我以后不吵。”
“好,那我这回不说你了,你以后要记住。”
“嗯。”眼睛哭得有点肿,霁徇说完拿手揉一揉。
嬿央见状给他洗了个脸。
洗完脸霁徇脸上重新清爽干净,又和韶书玩到了一起。
接下来几日霁徇虽然偶尔还是会忘了时辰只要想到韶书马上就想去找韶书玩,但每回颠颠跑了一段路时,又能记起来,最终便矮墩墩一个只悄悄探头看,不吵也不说话。
韶书还发现过他两次,发现了霁徇就弯弯眼睛,又用小肉手把嘴巴捂上。
韶书被逗乐。
跑过来,给了他一颗糖,“回去吧,姐姐还要学呢。”
“好。”
小脚哒哒的又回主院。
回到主院嬿央教他认字读书给他启蒙,他现在实岁也有两岁多了,可以学着认字了。
十一月月末,陆晁那边完工了。
完工前几日便已经给了祁长晏来信,祁长晏当时看了看,又估了个时间,在二十九这日来到这边县里。
这次算上他出发那日,共离开了郡城有四日他才再次回来。
这是为了确保一切都没有问题。
回来的那天,也就是十二月初三,才至郡城治所便写好了折子往京里递。
在他回来的第二天,陆晁也回到了郡城这边,现在他就是在这边等着旨令回京了。
回京……早已想过回京的事了,来到邯辅之前就估计过他什么时候能回京,来到邯辅之后,中秋后是忽然不想回京,心想在这边待的久点也挺好。可他以为谁也发现不了的心思终究还是掩饰的不够好……他被祁长晏所厌了,但也好,这是很好的防止他再有妄念的枷锁不是?
后来久久不见她,好像心思确实是淡了点。
毕竟忙起来谁又哪能想得了其他。
如今,如今他确实已经不会再妄想了。迎风饮了杯酒,心想他马上就要回京,一切便随着他此番回去全部都尘封了,再也不想。
不过初六这日终于接到回京的旨意时,他却又久久没有动身,一连耽搁了几天。
初九这日,终于决定回京。但将要出发前,他却又停了停。
他身边的小厮奇怪,“公子?”
陆晁没看小厮,此外,还莫名的问了声,“是不是大雪封路了?”
封路?没啊。他没听到消息啊,而且这场雪昨夜下的不大,哪里会到封路的程度。
“您得到什么消息了?”
消息……没有,他哪得了什么消息。陆晁闭闭眼,这回再说的是,“只是问问你罢了,没有那下午动身吧。”
“好。”小厮挠挠头,去吩咐车夫下午再动身。
原本是预计上午就走的。
估计是公子觉得下午暖和些更舒服吧,他想。
到了下午时,陆晁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让车夫出发。
他离开郡城后,当日祁长晏从治所回家的路上,许冀在马车里递了个纸条给自家二爷。
祁长晏摊开看了看。
上面的字不多,只简短用几个字表明陆晁已经动身回京,按脚程现在已经离开郡城了。
祁长晏瞥了瞥纸条。
看完,随手把它扔进了炭盆里,化为灰烬。
随着纸条彻底成了灰烬, 炭盆里燃起的烟也随之慢慢消散。
马车里烟炭的味道在这一刻好像更浓了。
祁长晏看看许冀,“把窗户开得再大些。”
“是。”
许冀完全推开窗户。
窗户洞开,凛冬的寒意紧跟着一股脑扑进来。
祁长晏未觉得冷, 甚至随后马车驾得更快时寒风直往人身上扑他也未皱一下眉。灰黑色的裘衣被吹得微微动了下,他微微阖了眼睛,暂且养养神。
许冀此时悄悄看了看二爷。
悄悄看了一眼,继而目光还是看向窗外。
陆晁在得了旨意后未离开郡城的那天,二爷就让他派个人注意着陆晁的动向。
好在对方到底也不是个脑袋不清醒的, 虽迟滞到今日都初九了才走, 看样子得今夜连夜赶路才能赶到明日抵达京城, 又后日面见陛下, 但到底也没糊涂的临走前反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如此, 二爷不想波及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对他如何。许冀吸了吸吹来的冷风,摇摇头心想陆晁以后最好一直清醒。
又看了看被风吹起了一些灰的炭盆,拿火钳把炭拨了拨,提前把一些烧透了的灰拨下去。
这期间祁长晏睁了一回眼,见许冀是在拨炭,他未说什么, 目光转向了窗外。
这条路很熟悉, 每天他都是走这条路回的郡守府。
两边也离得不算远,不一会儿, 他看到了一颗熟悉的古树,从这再走一段时间就能到家了。
也是这时已先看到了一个矮墩墩的小身影,小孩子正仰着头, 小手扶着大树,试图在摇动大树。但他哪摇得动啊, 小手都推红了也没能让它动上分毫。
祁长晏叫停马车,又偏了偏身形,从窗户里喊了声,“霁徇。”
想摇树的小孩可不就是霁徇。
霁徇听到声音扭头。
扭头时,他平行的视线中只看到车轮。
看到车轮,这才又顺着车轮往上看。
这回他看到祁长晏了,神情里顿生欢乐,也不再摇树了,马上跑过来,“爹爹。”
祁长晏下马车。
他腿长步子大,在霁徇跑过来之前,他比他快一步的已到了地上。
蹲下,同时把颠颠冲过来的小孩扶住小肩膀稳住。
看看他鼻头都已经红了的小模样,祁长晏顺手用手给他暖了暖小脸,问:“怎么到这来了?”
霁徇:“玩!”
“那阿娘呢?”
“那边。”霁徇指向一个方向。
祁长晏:“……”
那边的方向可不就是家里吗,不用他指他也知道。
“在家?”
“对!”
祁长晏不问他了。
抱起在这已经不知道玩了多久的小儿,看向李嬷嬷还有几个护卫,“霁徇怎么到这边来玩了?”
李嬷嬷:“小公子在家里待不住,想出来走走,就由奴几个领出来玩玩。”
“那夫人在家?”
“是的二爷,夫人在家。”在家干什么李嬷嬷倒是不好在人前说了,总不能在这么多人跟前说夫人今天来月事不愿动弹不想出门吧?
但对祁长晏来说知道她在家就行,抱了小儿直接上马车,“回家。”
霁徇还有点不想回家,蹬蹬小短腿,“爹爹,我还玩。”
又争辩,“还早!”
祁长晏:“再玩小心明天受寒天天喝苦药。”
这……霁徇纠结一下,乖乖的没再嚷了。
到了马车上,祁长晏给他搓搓有点红的小手。
“玩冰了是不是?”
霁徇:“摸了。”
祁长晏轻轻敲他脑袋,“是真不怕冷?”
“我不怕,爹爹。”
那是谁去年冬天生了病?
不过霁徇的身体确实比霁安小时候要好一些,霁安小时候生病比霁徇多。
摸摸他小手,不说什么了。
回到府里,放他自己走,没再抱他。
霁徇也不是时时都惦记要抱的孩子了,自己走也没闹。就是他走的慢,还时不时被别的东西吸引歪了路线。
祁长晏不管他,有那么多人看着呢能出什么事,径自往内院走。
霁徇在前院一个人走走停停,走到霁安也回来了,还在前院。
霁安看看弟弟,牵了他往内院走。
霁徇仰头看哥哥,“哥哥,读书好玩吗?”
霁安:“我不是去玩。”
“好。”
“那我明天跟哥哥一起去。”霁徇天天看哥哥出门,他也想去看看。
霁安:“你还小,暂时不用去。”
霁徇:“哥哥,我去。”
霁安不和他费口舌,懒得说。霁徇可喜欢和人车轱辘,他不跟他较真。霁徇则认为哥哥是默认了,之后每天都在嬿央跟前念叨着要去看看。
嬿央一时没带他去,只先哄着他,说待他学了多少字再带他去先生那。
霁徇也好糊弄,每天在书本跟前待一待,乖乖坐着学一会儿。
终于,腊月二十这日,霁安今天去于公那的最后一天,也是今日邯辅最大的马场有一场冬日赛马的这天,嬿央带他去了。
只嬿央带着他去,祁长晏有事出门了一趟。
今天天公作美,正是个大晴天,到了地方嬿央朝霁徇示意一下,让他上前去敲门。
霁徇很乐意敲门。
一点点爬上石阶,上手拍一拍。
“谁?”门房听到声音问了句。
有问马上有答,霁徇站在离大门很近很近的地方,说:“我。”
门房:“……”小孩?
好在随后又有一道声音,“是霁安的弟弟,还有我,我们来接霁安散学。”
这道声音门房认得,不是郡守夫人吗!迅速开了门。
听到他卸门栓的动静时,嬿央把霁徇往后牵了牵,继续站这么近别等稍后门一开霁徇跟着心急的脚一挪,不留神直接摔了进去。
门房开了门马上迎嬿央进来。
“您快进。”
“霁安那边可完了?”
“您来的巧,一盏茶时间前祁公子正好从屋里学完出来,正等着府里的马车过来呢。”
嬿央笑:“那还真是来的正好。”
来的时间正巧,稍后当然不是马上接了霁安就走,霁徇对这边还很好奇呢,嬿央带他先见了见于公。
于公看着才两岁多的孩子,问:“叫什么名字?”
霁徇好奇的看他,小嘴闭着没答。
霁安拍拍弟弟,“霁徇,这是哥哥的先生。”
这回答了,霁徇眨巴眨巴眼睛,稚气说:“霁徇。”
于公点头笑笑,稍后他又问了他几句,这回霁徇一一都答了,答完就蠢蠢欲动拉着哥哥的手。
悄悄用小小的指头扯一扯,是想去别处看看的意思。
霁安看向于公,“先生,霁徇想去您教我的那间屋里看看,我带他去瞧瞧?”
“没事,去吧。”没什么不能让瞧的。
霁安领着霁徇过去。
看完,嬿央带着孩子们拜别,这次回去再见就是明年元宵之后了,约定好了霁安元宵过了再过来。
这一遭看完,满足了好奇心,霁徇往后是没再日日念叨着要过来了,他这会儿小嘴里念的是好多书好多书。
刚刚在哥哥带他去看的地方看到好多书。
又说:“家里也有。”
嬿央:“对,家里有,回头霁徇都跟着学?”
“好,我学。”
嬿央嗤乐,完后摸摸他小脸,笑意忍不住,“那可说好了,以后可不许觉得太多不乐意学。”
“好,哥哥学,我学。”
“哥哥已经在学了。”
“那好,阿娘我学。”霁徇小脑袋点的可欢。
嬿央笑得更欢了。
霁安看看弟弟,心想他大了后可别改主意。
半个时辰后,到了马场这边。
嬿央带孩子们过来就是看看,没打算让霁安骑。可后来霁安看着一群一群的人从马场里过去,也有点想骑。
眼睛望向了嬿央。
嬿央一眼懂了,“想骑?”
“这里的马你可不熟。”不是家里霁安一直骑的那匹。
“阿娘,我想。”
“阿娘你放心,我不会摔着的。”
嬿央心想也行,主要是现在身边的护卫在,不怕出什么事。
“那阿娘陪你选一匹温顺的,你试试。”
“好!”霁安高兴。
霁安随后和选出来的那匹马磨合的很好,放开手脚在马场里溜了起来。
这时嬿央带着霁徇坐在一边看,边晒太阳边看。期间随着霁徇时不时走动,位置便也跟着换了好几轮。
换的太勤,有一回霁安都迷糊了找不到嬿央在哪,还是随他一起骑着的几名护卫眼尖,给他指了指方向。
霁安看到后安了心,继续骑。
这边的马场大,嬿央自己后来也有点不知道随着霁徇走着走着她现在是走到了什么地方。
小孩精力也旺,在这边看什么都新奇,走了这么久竟然还没觉得累。
终于累了肯坐下歇了时,倒是碰巧,前头正有一位席地而坐在弹琴的。
看衣着是个书生样的,手上动作行云流水,穿着冬装也丝毫不显笨重。
嬿央往那边看了看,霁徇也在看,看得眼睛都不挪,跟看入神了一样。
嬿央瞧他这个模样,心想可算是能安静一阵了。她往旁边的栏杆靠了靠,稍稍歇一下。
霁徇学着书生席地而坐身上脏点没关系,她是不好直接就坐在地上的,只能这样靠着歇一会儿。
继续看了两眼弹琴之人,她的目光又挪向马场,看了几圈终于看到眼睛四处张望着似乎也在找她的霁安了,示意嬷嬷朝那边招招手。
霁安眼睛快,看到了,立马骑过来。
“阿娘!”
“嗯,累不累?”
“还好。你和弟弟怎么到这来了?我刚刚找了你们好一会儿。”
“走着走着就到这来了。”又说,“之后不会走了,等会儿骑累了你就在这边下马,阿娘过会儿一直在这。”
“好!”
一刻钟后。
嬿央此时仍是靠着凭栏的姿势,身后的马匹已经又过了几轮,但她没再往后看过,只盯着霁徇。
他听了两首曲子又不安分了,想往别处去。
嬿央:“别乱走,说好在这等哥哥的。”
霁徇望望远处,还是想往远了走。
嬿央刻意加重了语气,“霁徇。”
好吧,怕阿娘生气,霁徇乖了,只在跟前玩。
嬿央松一口气,这么大点的孩子可真能闹。此时身后又有马蹄声,但嬿央没关心,完全没有往后看。
马蹄声又远了,只是从这边走过而已。
不多久,再一次有马蹄声音靠近,只是这回的马蹄之声距离嬿央是越来越近,不像是只从她身边走过的模样,嬿央听出了差别,她以为是霁安过来找她了,回头看看。
回头看了后神情中是刹那的诧异……只眼神望着跟前在马背上的人。
诧异了一会儿,伸手下意识摸了摸朝她这边又走了一步的马。这一模不知是要安抚马儿,还是安抚她那刹那间好像快了些的心跳。
可能是被吓的,又可能是仅仅是见到他惊到的。
但神情是已经不自觉间变得洋溢。
后来,心里的惊跳慢慢归于正常,同时嘴角弯了,仰头看着男人笑语:“何时过来的?不是说有事?”
马上的祁长晏挽了挽缰绳,稍后,他下了马。马让一旁骑着另一匹马的许冀过会儿带出马场,他这时跨过凭栏,直接从马场里出来,走到嬿央身边。
“忙完就回了,但听说你接了霁安后打算来这边,就找过来了。”
“找你找了有一会儿。”
而最快的能看遍这个马场的方式就是骑马,当时也就选了匹马走进马场。
她确实走得远,他竟然都绕了大半圈了才看到她。同样的,还看到一些骑过这边总是朝她这看一看的眼神。即使两人已经成亲许久,但刚刚看她的人较之两人成亲之前从来就没有少过。
可她背对着,并未看见。那时就加快了速度,迅速朝她这边来。
稍后她仰头摸着他所骑马匹的模样让他在是继续往前骑先把马带出马场还是直接就在这下之间权衡了一下,权衡的结果就是让许冀把马带出去,他直接在这下。
“怎么走了这么远?”
“还不是霁徇?他感兴趣时精力有多旺你又不是不知道。”嬿央指指霁徇,笑盈盈瞥着孩子。
这会儿霁徇又找到了新的玩意,连刚刚看到祁长晏下马也只是兴奋那一刻,喊过一声爹爹此时又蹲着去玩了。
孩子没看他,祁长晏也没怎么看霁徇,他扫了扫马场,觉得这边离得马场太近了,也保不准过会儿会有几个人认出他等会儿都停在这打招呼,别都堵在了这,所以说:“先去别的地方?”
“可我说了在这等霁安的。”
“留个小厮在这给霁安指路。”
“那行。”
祁长晏抬抬下巴,表示那就往前走。
往前走也只是离得这边栏杆远一些而已,并未走太远。嬿央走过去时还差点被绊一下,被她小儿子绊的,霁徇在她边上走着走着忽然停了,当时她都没注意,所以霁徇接着忽然转向她又把手朝她这边伸时她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小腿忽然有阻碍,她吓了一下还以为是被什么东西绊着了马上就要摔一跤。
嬿央赶紧稳住,稳住之后看向霁徇,无奈:“……霁徇,阿娘差点被你弄摔着。”
霁徇浑然未觉,“阿娘,我没有。”
嬿央:“……”
但,行吧,是有几分怪不着他。都怪她自己没注意是不是?当时和祁长晏说着说着竟然半点没分神,也以为霁徇有嬷嬷们看着反正不会撒欢跑远,倒是完全忘了霁徇会朝她伸手。
看了看自己脚边,摇头笑了笑,心想还真是一刻都分不得神。
才摇一下,眼里是一闪而过更深厚的笑意,见祁长晏越了她,或许也说得不对,更像是半环着她,她就在他半伸开的臂弯里,看他用另一只手在霁徇脑袋上敲了下。
“要抱出个声,别悄无声息的。”
霁徇拿小手捂捂脑袋, 扁嘴看爹爹。扁了一下,马上抱住阿娘的腿,委委屈屈喊阿娘。
嬿央无声一乐, 摸摸他小脑瓜。
这天是太阳落山之后才回到的家里。
太阳一落山马上就冷了起来,屋里各处都点起取暖的东西取暖。
霁徇坐在炭盆边,韶书这时也学完了坐在这。
“姐姐,好了吗?”霁徇嘀嘀咕咕问韶书。
“好像还要一会儿?”韶书说。
“还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
才说了不知道,韶书也有点等不下去了, 拿起一根棍子就说:“我戳戳, 软了就扒出来!”
“姐姐, 我戳。”霁徇伸出小手。
“不行, 你戳不来, 我来。”韶书不把棍子给他,因为她也是第一次戳呢,才不给霁徇。
小心往炭火里戳了戳。
戳了一下觉得是软乎乎的,而且一戳就一股香味,韶书觉得已经好了。
马上拿棍子继续扒,把烤了已经有一会儿的红薯扒出来。
才扒出来有点烫手,但韶书也不碰, 待小厮有技巧的拿厚厚的布裹好了烤红薯递给她, 才捧到手里起身朝一个方向跑去,那个方向是嬿央和祁长晏的内寝。
“阿娘, 我烤好了,你尝尝!”
“姐姐,我也要尝尝!”
很快, 后边追来一个心急的。
过了二十,越往年底日子好像就过得越快, 今年确实是如八月那会儿预料的,回不去京里过年,一家子在邯辅这边过。
在这边过年,那东西就得好好准备。
这些前阵子嬿央也已经让府里的人都采办好了,今天主要是打扫除尘。
府里的前两天就打扫的差不多,今天是得去治所一趟,给后衙里那处供祁长晏歇息的小院扫扫。
去年回了京里年底便没时间扫,今年怎么也得仔细清扫一番。
一家子都往那边去。
没办法,不带不行,一听是要去那边扫尘,韶书和霁徇都喊着要去看看,霁安也说要去,都要去,那就都带着了。
韶书还不止要去,在马车上又说:“阿娘,我帮忙。”
霁徇听了,马上也说:“我也帮忙。”
但哪用的着姐弟几个帮忙,嬿央知道两人还是想玩。
瞥瞥孩子们,“不许玩水。”
这样的天玩水,别都到年底了还要大病一场。
韶书:“阿娘我不玩水,我就帮忙。”
霁徇:“我也是。”
嬿央:“真不?”
“嗯!”韶书和霁徇异口同声。
反正霁徇这时什么都跟着姐姐一起说就对了,霁徇还趴到了嬿央腿上。
嬿央哼笑,才不信。但待会儿到了后衙的小院时,到底给了一人一把笤帚,两人爱忙活就忙活去吧,别碰水就行。也给了霁安一把,霁徇非塞给霁安的一把,霁安无奈,最后跟着一起了。
这趟祁长晏也是来了的,但在这边待了两刻钟时,他去前面治所去了。
有人来找他。
虽按理来说自今天起是休衙了的,但治所一直都是得有人守着的,事情也不是真的自此之后就完全没了,偶尔还是会有一两件事情。来找他的人也的确是有事要他定夺,原本是打算过会儿一起送到郡守府去的,但他既然恰巧过来了,自然就直接请他去前面一趟。
祁长晏去前面时霁徇还跑出来看了看,甚至有点想跟着一起,但瞅瞅自个手上的笤帚,觉得还是这个好玩,一扭身,埋头又跑回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