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六载,嬿央与丈夫相敬如宾。
这年八月,即将是两人成婚后的第七年,嬿央虽觉日子越过越平淡,但也觉得这样的生活还算可以。
可就是这将到第七年的八月,嬿央闺中好友和她说,她丈夫那个曾经几乎到议亲地步的表妹和离归家了。
嬿央没当回事。
可这之后她每回赴宴都能碰到对方,身边也越来越多的人似是而非让她警惕。
嬿央有些动摇了。
一场夜宴,她看到她的丈夫与对方竟然一同从夜色中走出来。
嬿央:“!”他还真对当初有惦念?
正在她心思浮躁踌躇不定不知道该不该为那些捕风捉影的事质问时,没几天,一睁眼她到了一年后。
彼时,她一身丧服卧于床榻,榻边一双儿女矮墩墩哭红了眼。
嬿央恍惚。
还没待她觉出高兴还是难过,身边嬷嬷低声劝慰,让她以腹中孩子为重,莫哀思过甚。
当夜,四下无人之时,嬿央留下嬷嬷问了一句,“谁的?”
嬷嬷:“!”几乎灵魂出窍。
老天,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嬿央面无表情:无他,就是想到那夜的情景,觉得他要是真与别的女人有勾连,她不可能再怀他的孩子。
又想做撒手没的便宜爹,没门!
但这时,门突然被人打开,她以为死了的男人,脸色黑如锅底的走了进来。
注:再睁眼一年后,这一年是女主因为一些原因机缘巧合忘记了,以后会记起来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嬿央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七年之痒,余烬复燃
立意:拨云见日,互相磨合
作品简评:
嬿央与丈夫从初识到成亲到相处一年又一年,可一年又一年里两人因为种种原因是越过越相敬如宾,越过越生疏冷淡,直至矛盾彻底爆发,两人的关系陷入谷底……
本文以女主忘记一年的事情后再睁眼到男主任上为结点,从两人相处冷冰冰发展到逐渐有温度,全文从爆发到关系渐渐平和全程都情感自然,过渡流畅,是篇以日常展开却又不乏生活起伏的温馨佳作。
第01章
嬿央从大嫂屋里出来,发现丈夫已不在大哥那边,她问了句大哥院里的人,才知他已和大哥说完事,先回了东院那边。
嬿央点点头,便去领了一双正和苍哥昔姐几个在一起玩闹的儿女,唤着该回屋里了。
“好——”乖乖巧巧两声小奶音,两个相差三岁的奶娃娃手拉手跑来。
跑到嬿央身边了,小女娃抬起肉拳头要嬿央牵,嬿央轻轻握住她一个小指头,笑着带她往回走。
“阿娘,爹爹呢?”小女娃一脚一个小步子,摇摇晃晃的,还眨巴大眼睛四处望。
“爹爹先回了,我们现在也回去。”
“好。”小奶音叫的脆生生。
回到东院,嬿央也没见到丈夫,他去书房了。嬿央没去扰他,只把儿女拉在膝下,照例晚间给他们读一会儿书。
两人起初还听得认真,后来就有些走神了,尤其小韶书,才虚岁是三岁的小孩,能盘着小短腿耐心坐上一会儿已是不易,又哪里能半个时辰半个时辰的一直专心坐着不动,所以这会儿在嬿央腿边已不大安分,时不时挪挪小脚,又或者拱来拱去的乱动。
嬿央看她一眼,倒也随着她。
还小呢,是要爱动些,不必拘着。至于儿子……瞧一眼小脑袋闷出汗,不知何时已经一点一点打瞌睡的小霁安,嬿央把书放了,揉揉他的小脑瓜。
小霁安被揉的一个激灵,乌黑的眼睛瞪大。但旋即,眼睛眨巴眨巴,肉嘟嘟的小人往她膝上一趴,揉眼睛,“阿娘,困。”
嬿央点一点他脑门,没好气,“让你中午不午歇。”
小霁安努努嘴,完全钻进她怀里。接着手脚一摊,小肚子一趴,就安心睡下了。
睡得比谁都快。
嬿央看一眼他睡得红红的小脸蛋,想了想,倒没把他闹醒。
她朝嬷嬷招一招手,低声吩咐,“去打盆温水来,给他擦擦身。”
“也不知道怎么就这般怕热,好端端坐着也能出汗。”
“哎!”李嬷嬷笑着应。
她出去了,不一会儿,又再次进来。进来一看,便看到书姐也睡着了,两兄妹都摊手摊脚,小肚子一起一伏睡得香甜。
不由得笑了笑,上前小心给两位小主子擦拭,擦拭干净,照夫人说得,她轻手轻脚抱着两人回了一边西屋里,轻轻安置下。
在西屋停留了一会儿,确保两人睡得安稳,李嬷嬷回到夫人身边。
“夫人,安哥书姐都好好睡下了。”
嬿央点点头,“嗯。”
说完,指着桌上单子让李嬷嬷过来,“嬷嬷你拿钥匙去库房一趟,把那副如意松柏图拿出来,明日姑姑家做寿,就拿这个作礼罢。”
“哎,好。”
如意松柏图取出在盒子里细致放好了,嬿央去洗漱沐浴。浴完回来,内寝里依旧空无一人,他还没有从书房回来。
嬿央也不派人去催他,自己一人擦干了发,便先躺下了。
她知道他性子,这人不忙完就不罢休的。从前他在京任职时便是这般,只要一忙压根就见不到他人影,不夸张的说,有时候明明两人同处一室,她却能几天几天的见不着他人。
时常是她睡着了他才回来,等她再醒,床边早已没了人。
但嬿央对此到是没有不满过,毕竟他忙归忙,但也是正正经经的真在忙活,不是和同僚出去花天酒地了。这么些年下来,她从没在他身上闻到过别人的脂粉味,所以她自然没什么好不满,也没什么好心里不舒服的。
这会儿尽管两人因为他外任一事,已经可以说是有三年多未见过,她也没派人去催他早些回屋,两人好歹在一起多待待。
毕竟他这回回京不易,过个两天和陛下禀完事了,又要回任地,再见估计又是个好几年……
嬿央掩嘴打一个呵欠,慢慢困的睡着。
清晨,嬿央睡得早,一早就醒了,醒时下意识侧了个身,膝盖也同样懒懒一曲,打算换个舒服的姿势,结果这一动作,膝上受了阻碍,因为她侧去的方向里正躺着一个人。
她的丈夫。
昨夜不知是几更回来的,她都没听到他回来的动静,而且……这个时辰他竟然还在榻上,也是难得。
嬿央停住动作,静静看他。
几年未见,他好像一切未变,不对,也不是一点没变,他的面貌轮廓好像更坚硬锐利了,下颌的线条则骨感清晰,越发恰到好处。
随着年岁渐长,少年英气已渐渐退去,他身上慢慢沉淀出几丝沉重俊逸之感。
嬿央看了几眼,看着看着,眼神一直未移。
还是直到她身边这个男人忽然睁眼了,漆黑的眼睛对上她,她的眼神才动了动。
嬿央到也没有任何不自在,“昨夜何时回的?”
“三更。”才醒,男人声音里有点哑。
他捏了捏喉咙,又捏捏疲乏的眉,缓解才醒的懒惰感。
“嗯,那难怪我没察觉你回来。”
“今日姑姑家做寿,你有没有时间去?没的话我待会儿便和大嫂一起过去。”
“做寿?”祁长晏皱了下眉,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么件事。
“嗯,姑父的母亲今年正好七十,姑姑和姑父打算把寿宴做得大些,请了许多人。”
“嗯,那去吧。”
嬿央也就点头。
之后,夫妻两先后下榻洗漱。
嬿央几次还有些不习惯,因为算起来真的有好久没见过他了,两人成亲六年多,这月底便是第七年,可这七年里……他却几乎一半时间都在任上。
当然,当初他去任地时,她原本也该跟着一起去的,可那年正是个寒冬,二月天虽已是仲春,却又来了场倒春寒,那场寒气来势汹汹,霁安病倒了,还病的挺严重,当时孩子的情况实在不适合舟车劳顿,最终,她留在了京里,他一人去赴任。
他走后霁安断断续续病了快一个月,之后霁安病好了,身子骨终于养结实了,她想着她和他夫妻两总是这样长久不见也不是一回事,便和母亲说她想南下去找他。
母亲有些担忧,担忧南下的路途里霁安会水土不服,才养好的身子骨又变得虚弱,便说让她先不急,等天气再暖些,霁安养养再去也不迟。
但后来养着养着,她查出了怀孕的事,孕时她反应有些大,更加不适合远行,南下的事便一拖再拖,之后她生下韶书,孩子小小一团,怕她路上出事便也没有马上南下,打算等她大些再说。
这一等,便直到他这几天因陛下传召回京述职。
如今,她心里早没了当初要南下去找他的心思,最初是真的想过夫妻俩这样异地相处不好的,但现在……已经有些淡了心思了,心想也没什么不好的,她在京里,他在任地,两人谁也没少块肉。
至于夫妻情爱……再想起这个词,嬿央竟觉都有些陌生了。
曾经,好像有悸动过。
嬿央想着想着,哂然一笑抛诸脑后。
这时,恰听一声软乎乎的阿娘由远及近,韶书颠颠的跑进门来。
在她前面,已经有一个高出她不少的小萝卜头先噔噔噔跑了进来,萝卜头直奔祁长晏,嚷嚷着爹爹爹爹。
祁长晏嗯了一声,拎着他抱起来。
小霁安高兴的脸蛋红扑扑,亲近凑过去,他好久好久没见爹爹了!
小脸蛋挨着蹭一蹭,眼睛晶晶亮。
嬿央看得笑了笑。
笑时,忽觉腿上一重,躲过来个小宝宝。
低头去看,就见是韶书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缩到她腿边,正抱着她一条腿又好奇,又蠢蠢欲动的看着祁长晏。
他回来一天,韶书被府里的人再三说过,已经知道这个忽然出现在阿娘身边的人就是她父亲。
父亲——这个从小只在她耳边听人时不时提过的词,她第一回 见。
她以前以为她只有阿娘,也以为父亲这个人只有哥哥有,她没有。因为她听哥哥嘴巴里说过好几次爹爹,有时还和她手拉手说父亲多高大,又怎么抱着他玩。
可她没见过。
但没见过不要紧,韶书不认生,昨天知道她有爹爹后,嘴巴里奶声奶气就总挂着爹爹二字。
可挂着归挂着,见到人还是习惯性先躲在阿娘这,只悄悄的看祁长晏。
她觉得他像个陌生的叔叔伯伯。
大眼睛睁圆,韶书看着看着,就揪阿娘衣裳,她要阿娘抱。
嬿央也知道女儿估计还有些不习惯,毕竟从她出生起就没见过祁长晏,要如何突然就亲近的起来。
抱起她笑笑,“可洗漱过了?”
韶书乖乖点头,“洗了,嬷嬷洗。”
“嗯,那用膳罢。”
用过膳,在屋里待了会儿祁长晏又去了书房。
韶书昂着小脑袋,站在门框边边看着这个叫爹爹的人走远,看着看着,她低头摸摸带着肉窝窝的小手背。刚刚爹爹捏她手了,还也抱了她,教她识字。
一忽而,小脸笑了笑,风风火火迈着小脚跑去哥哥那,要哥哥再教她识字,哥哥认的字多。
虽然刚刚祁长晏教她的她都没记住呢。
一个半时辰过去,嬿央叫嬷嬷去书房和祁长晏身边的小厮说一声,该要去姑姑家赴宴了,晚了别迟了。
霁安和韶书两人小玩性大,一路叽叽喳喳。
祁长晏忽然有些不习惯,他身边一向是安安静静的,头一回坐马车这样吵,一时皱眉看了两眼孩子们,偏偏这时韶书还手上一个不稳当,把正玩着的小球摔了,小小的奶团子追过去,一下撞到他腿上。
也是撞的不是地方,额头正磕到他膝盖骨上,他还没觉得如何,韶书先疼的捂了额,旋即红眼扑到嬿央怀中去。
嬿央抱她起来拍了拍,说无事,不疼。
拍完,韶书被哄住了,她变得乖乖巧巧,又和霁安头靠头凑作一堆奶呼呼嬉乐,嬿央笑着看了看,看了一会儿,回头时正看见祁长晏皱眉的脸色。
嬿央脸上的笑不由得停了停。
悄悄看他,他皱什么眉?
而且孩子正在跟前呢……三年多以来他头一次回来,难得霁安对他还有映像没忘了他,肯对他亲近,他这时在孩子跟前却摆出这样严肃的神色。
还有韶书,韶书本就对他陌生有些不认他,他现在如此,小孩心性敏感,别让韶书以为爹爹不喜欢她。
嬿央也皱了皱眉。
祁长晏看到了她皱眉的神态,静静看了她一眼,他往后靠去,揉眉闭眼养神。
声音略疲,“到了喊我一声,昨夜睡得晚,我歇歇。”
“……嗯。”
心中却沉沉想着,今晚得和他好好说说,他难得在家几天,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在孩子们跟前摆出这样严肃的神色,韶书以后要不肯和他亲近了。
祁长晏没睡着,耳边一直有孩子们奶声奶气的声音,他如何睡得着。但没睡着他也没睁眼,依旧闭着目。
接着,时不时还听到几句嬿央的声音,她在让韶书霁安小心些,别摔到座位底下去。
半个时辰后,抵达陆府。
陆府门前车马不断,来了许多人。
嬿央和祁长晏刚下马车,陆府有人眼尖,到一人跟前耳语了句,前面正和祁父还有平宁公主说话的人立马朝这边看来,眼睛才瞄到祁长晏,已朗声笑了起来,“早听说长晏回来了!姑父也是许久未见你了!”
祁长晏笑笑,上前几步,“姑父。”
又看向祁父和平宁公主,“父亲,母亲。”
嬿央走在他身边,笑着也称呼人,“姑父。父亲,母亲。”
“哎,好好好!今日人也算齐了,真是大好事!”
“可不是。”平宁公主又笑又叹,还点点祁长晏,“我们也一样,好几年未见他了,好歹这回终于是回来了一趟。”
只是却也呆不久,想到后日小儿子马上又要出发,平宁公主不舍极了。心想这回任期满了,无论如何也要让儿子调回京里,总这么三五年的不见人是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又看了眼挨在嬿央脚边笑得天真可爱的小孙女,小孙女前儿见到长晏都不知道喊人,因为从出生起韶书就没见过长晏。
平宁公主皱眉了。
但下一瞬,皱的眉又解开了,因为韶书看到了她在瞧她,肉嘟嘟的小脸一乐,亲昵的跑来在她腿上一抱,踮着脚喊祖母。
平宁公主脸上笑开了,“哎,韶书乖。”
忍不住摸摸她的小脑袋。
陆境见韶书可爱,忍不住也夸了句。接着便抬手往里面指,“大哥大嫂先进府里坐吧,过会儿就开宴了。”
“嗯,好。”一行人往里走。
嬿央落后长辈们几步,走在大嫂旁边,边走,两人边偶尔说笑几句。
进了陆府,嬿央在女眷堆里才坐一会儿,看到了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人。
说是陌生,因为她从未和她说过话,两人不算相识。说熟悉,则是因为最近她的名字在她耳边出现的很频繁,这几次每每赴宴,也总是能见到她,这人便是杜雪若。
曾经几乎和她的丈夫到了议亲地步的一个女人。
她不清楚后来为何两家最后没有结为亲家,甚至……其实连杜家和国公祁家曾经差点结亲的事,她也是从邹岚口中听说的。
最近才听说的。
月初,一次郊也秋游,邹岚和她提了一嘴,因为邹岚听到了杜雪若和离归家的消息,便顺嘴和她提了那么一句。
当时是什么心情呢,听到祁长晏曾经和一个人差点到议亲地步,她是惊了下的。
因为她从来没听过这个消息,心想杜祁两家曾经倒是瞒的紧。
当然,也可能不是两家瞒的紧,仅仅是自己父亲那时官位尚低,一个五品官,打听不到国公府家的事。
心里惊过后,到也没别的什么心思,杜雪若和离便和离罢,倒也与她无关。她也不觉得杜祁两家曾经没成,如今祁长晏会对对方有什么心思。
两人真有什么,又或者婆婆有心让杜祁两家结亲,邹岚又怎会说是差点到了议亲地步?同样的,又何必到了如今才来有遗憾。
所以嬿央一笑了之,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私下和邹岚说了句谢,毕竟她提醒她也是好心。
邹岚见她似乎不在意,笑着点了她一下,“你啊,有时候心也别太宽。”
“该注意还得注意呢。”
嬿央笑:“祁长晏现在不在京里,你让我注意什么?”
而且还不知道要几年才能回来呢,他和杜雪若一个在京里,一个在任地,纵使对方现在和离了,两人隔的那么远,她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那不是自寻烦恼吗?
邹岚一顿,随后笑了,“也是。”
“不过……”她又皱了眉,“他任地的事你可清楚?别在那边已经有了莺莺燕燕。”
“他说没有。”
邹岚:“他说没你便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丈夫长的多俊。”
而且,还是那么个权贵身世。
父亲是极受陛下信重的镇国公,母亲更是陛下唯一的亲妹妹平宁公主,他自己也争气,被陛下委以重任直隶九稽郡城,如此家世,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进祁府。
说起来,曾经嬿央能嫁进祁家,就有不少人觉得吃惊,因为谁也没想到祁家幼子最后会娶个五品官的女儿,毕竟他哥哥祁勐娶的便是名门钟氏之女,在众人看来,祁长晏怎么也该娶个同样名门出身的女儿。
可最后却是娶了嬿央。
邹岚当初也觉不大匹配,但后来第一回 见了嬿央,便觉情有可原,她长得实在太漂亮了,脸若白雪,眼似星穹,一颦一笑似光华璀璨的珠玉,美人皮,也美人骨。
她一个女子都差点看痴了。
她一眼对她有好感,后来嬿央和钟氏几次赴宴,她和她渐渐有了来往,两人成了好友。
邹岚自己的丈夫是个后宅烦人的,所以看嬿央和祁长晏后宅还没有乌七八糟的人,便有心提醒她守住了,没得以后后宅不宁。
嬿央当时笑笑,“嗯,我信。”
现在看来,当时那一句信至少没有辜负她一番信任。他这次回来,她未在他身边发现任何别的女子痕迹,若他在任地身边真的有了人,在一些细枝末节上总会让人发现蛛丝马迹的,但没有,他一如去时一样,身边东西没有任何被女子整理过的痕迹。
“你啊……”邹岚摇头。
嬿央打住了她的话,自此两人没怎么再提过这事。但那之后,她却是三番五次碰到杜雪若,算起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对方看着也认识她,此时进来看到她还笑了笑。
嬿央回一个笑,接着便一心逗女儿。
不一会儿,到了用宴时间。吃过午饭,她们没有回去,在姑姑特地整理出的一个院子里歇息玩耍。
玩够了,她带着孩子们睡了一个午觉,因为小孩精力不足,这时不睡怕吃晚饭的时候直接在桌子上睡过去。
这一觉睡了不知多久,只醒时眼睛还没睁呢先摸了摸身边的孩子,成功摸到两个还安心睡着的小肚子,嬿央放心了。
她翻个身,打算下床去洗漱,但才动,却觉身边似有桎梏,她腰上不知何时松松搭了一条手臂。
她愣神了会儿,旋即侧了侧身往身后看——她身后正躺了个人,正是祁长晏。
他现在几乎是完全挨着床沿在侧卧,因为榻上没有多的空间给他躺,他只能这般侧睡。
他何时过来的?怎的不叫醒她往里面去些?这般想了想,嬿央轻手轻脚起来,给他腾位置。
起来后在他身边闻了闻,闻到了酒味,嬿央便知道他是喝多了。
难怪他会躺在床沿呢,明明旁边就有一张空着的小榻不躺,却去和她挤床沿,估计是醉后压根没注意到那张榻,只累的随便想找个地方躺躺歇会儿。
嬿央失笑。
祁长晏醒时觉得身上有点异样,好像正被什么压着。
他揉揉眉,懒怠看过去,方睁眼,视线中是一只小小的脚丫子,正踢在他下巴处。在他的肚子上,则趴着一个小娃娃,正好奇的看他衣服上的暗纹。
祁长晏:“……”
无声呼一口浊气,把韶书抱下去。
韶书突然被抱吓了一下,惊慌喊阿娘。
这声阿娘把外面正和嬷嬷闲聊的嬿央喊进来了,也把榻里头原本还睡得香甜的霁安喊醒了,于是等嬿央寻声进来,就见祁长晏正坐起揉额,边上不远,霁安懵懵的睁着眼,圈盘着小短腿握拳在揉眼睛,而韶书,小小一个坐在霁安旁边,眨巴眼睛抓着霁安衣袖。
嬿央走过去,“都醒了?”
韶书看到阿娘,一下子爬起来冲到床沿要抱。嬿央吓了下,心想她冲的这么猛干什么,别摔下来。
“夫君快拦住韶书,别摔了。”赶紧冲祁长晏喊。
祁长晏被喊得顿了下。
接着条件反射伸了手,把刚好到了榻沿的韶书拎住。
拎住时皱了下眉,看着韶书。
韶书扁嘴,可怜巴巴,“呜呜,阿娘。”
嬿央快步过来抱她,“嗯,不哭。是爹爹用重了力是不是?不哭,爹爹是怕你摔着呢。”
祁长晏皱眉,他没用力,就是顺手一拦。
但皱眉没解释,只动了动酒后有些干涩的喉咙,叫李嬷嬷去倒杯水来,他润润喉。
喝过茶,就见嬿央也把孩子们穿戴好了。
他站在那,看了看她,忽然说:“后日我便要回任地了。”
“嗯,我知道的,今晚回去便给你收拾东西。”嬿央点头。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带的?先说说,我趁早叫人去准备,别到了明日来不及。”
祁长晏淡淡看着她。
嬿央也看着他,她笑了笑,“一时想不起来是不是?也不打紧,晚些回去再想也行。”
祁长晏没说话,只看了她一眼,慢慢放了茶杯。
“我去父亲那一趟。”
“好。”
祁长晏出了屋子。
李嬷嬷瞅瞅姑爷的背影,接着又看看自家主子,她琢磨着,姑爷是不是话里有话啊?
可夫人好像没察觉?
第03章
但想了想,李嬷嬷又不确定,心想别是自己瞎猜猜错了。便心里摇头一笑,只专心看着小主子们,蹲下给两人穿鞋。
韶书被李嬷嬷捏着小脚往鞋子里穿,她抻着脖子,还望着爹爹离开的方向。
望着望着,觉得自己被人一抱,踩在了地上。她动了动脚丫,旋即也不知怎的小嘴一扁,委屈的跑到嬿央腿中间。
嬿央挑眉,又是怎么了?
韶书不闹起床气的呀。
摸摸她脑袋,“怎么了?”
韶书一个劲埋头,闷声闷气,“抱,要阿娘抱。”
嬿央听了,又摸摸她脑袋。
这几天孩子好像突然变得格外粘人,从前不会总是缠着她要抱的。
“跟哥哥去玩好不好?院子里有好些地方韶书都没看过呢。”
韶书摇头,摇完还踮了踮小脚,坚持,“阿娘,抱——”
嬿央叹气。
没办法,只好抱起她来。
才把她抱到怀中呢,颈上就已经埋了一个软乎乎的小脑袋,衣裳也被韶书一抓,她撅着屁股在她怀里拱了拱。
嬿央轻笑。
但下一刻,却笑不出来了,因为听到她怀中的这个小宝宝委屈巴巴,在她耳边小小声,“阿娘,爹爹,爹爹他是不是不喜欢韶书?”
爹爹总是不见人,还好严肃,一直都淡着脸。在韶书的眼睛里,不对她笑那就是不怎么喜欢她。
所以她有点蔫吧了。
嬿央知道她粘人的原因了。
疼惜的摸摸她,“怎么会,韶书是爹爹的孩子,爹爹怎么会不喜欢你。”
“爹爹只是忙,才没时间和韶书玩。”
“可……可……”
韶书憋了憋,憋出几个字,“爹爹不笑。”
嬿央:“因为爹爹喝了酒,身子也乏,不太舒服才没笑。”
“爹爹是喜欢韶书的,韶书忘了早上爹爹还抱你教你认字了?”
“那……那……”韶书皱着眉,似乎纠结,话一时没说全。
嬿央耐心,“嗯,那什么?”
“和喜欢哥哥一样,喜欢韶书?”
嬿央点头,“当然。你和哥哥都是爹爹的孩子,自然也和喜欢哥哥一样喜欢你。”
韶书终于开心了,躲在嬿央怀里笑起来。
嬿央轻轻拍她的小背。
边拍着,心里想今晚真的得和祁长晏好好说说。霁安出生时他在,他也是直到霁安都三岁了才远赴外任,所以霁安对他有印象,也天然对他亲近,即使他几年没回来霁安也很快对他亲热起来,并没有因为他忙就有什么小心思,觉得他是不喜欢他才忙。
但韶书不一样,从她出生起他就不在,还是前天夜里才第一回 见他,看着他每每忙完后霁安都自然的与他亲近,韶书一边觉得陌生,一边当然难免觉得他待她和霁安有些不同。
可不能让女儿一直这样想下去。
虽然没准过个一年半年的韶书马上会把这桩事忘了,但该说还得说,若是再过个三年又是如此,到时韶书渐渐长大,这桩事就真的想忘也忘不掉了。
嬿央皱了会儿眉,接着便放女儿去与昔姐她们玩。
傍晚,夜色将暗,四处逐渐点起了灯笼,嬿央又看到了杜雪若,在湖边亭外的小道上看到的。
彼时韶书霁安和昔姐钧哥正和姑姑府上的孩子们玩乐呢,她看到杜雪若和几个女眷笑着走过来。
她身边的女眷有一个是文表姐,是姑姑的大女儿。
“前面晚宴快开席了,且莫玩了,稍晚了别菜凉了不好吃。”
嬿央笑笑道好,让李嬷嬷领人牵起孩子们,和大嫂随着她一起往回走。
回去途中,看到文表姐和杜雪若仍然时不时交谈,两人一路聊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