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宾第六年—— by芋孚
芋孚  发于:2023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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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他,嬿央自己也是一样。
可嘴角的笑意未停,停不了,停不住,心里是喜的,她要如何停呢。
没有一点想拦住此时心中开怀的意思,嬿央碰碰他越发深厚的眼睛。摸着摸着,心里忽而一烫,亲了亲他。
一吻即离,嬿央的眼睛还是弯的,而他倒还是那个神情。他似有些迟钝,未反应过来似的。
哪里没反应过来呢,祁长晏怎么会反应不过来。很快这点嬿央也知道了,是啊,她的主动他怎么会反应不过来……就像现在,若非他眼风一瞥骤然间瞥到已放在那里有一会儿的药,当她再次弯了唇,更甚者两人竟不知不觉已变了位置她完全被他置于膝上低语笑乐了好几句时,或许都到药凉透了她和他都察觉不起来该到她喝药的时候了。
此时,望着药碗两人的神情都是一停。
旋即,嬿央是忍不住哂了哂。哂了一哂时见他无声望一望她,目光无形中有笑。旋即她被他忽而轻轻一抱,放回原位正儿八经的坐着。
她才坐好,听到他哑声说:“先喝药。”
又马上,见他已伸开手臂去端药。
他伸开手臂端药这未注意她的片刻,嬿央弯弯唇,悄悄平一平由于过快都有些发烫了的心跳。
好几息后,她才平复好。
但她不知道的是,当他把药放进她手里时,她自己无意中又笑了起来。
就是这回嘴角的弧度可维持不住了,才喝一口,马上落了下去,她偏偏脑袋嗡了一声,“……可真苦。”
“苦?”
“唔。”
但她点头,他倒是神情比刚才还弯的更大了,嬿央踢了他一脚。
祁长晏笑笑。
手掌摸摸她的膝盖,他嗯一声。
而后是起身,“还吃梅脯?我去拿。”
她早上喝药用的就是梅脯解苦。
嬿央:“再拿几块杏干。”
“嗯。”
祁长晏朝放东西的地方去。
从前他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哪的,若要拿必得问问她。但现在不用,早上拿过一回,已经熟门熟路了。
拿了东西他再回来时,看到她身边已经多了小儿子霁徇。
刚刚他也听到他哒哒哒的脚步声了,所以这时回头忽然看到霁徇在她身边也不算太意外。
他只是问:“怎么又过来了?”
“爹爹,我看看阿娘。”霁徇答的很有道理。
祁长晏听他又答这句,坐下把手里的碟子放在矮几上时直接拍了把他屁股。
前两回进来答他的就是这句,还次次都答这句了。
霁徇还小,不如韶书和霁安有定力,说了让他这阵子让嬿央多歇歇的,但今日下午却已经忘了好几回了,他冷不丁就看他跑到屋里来了。
现在已经是第三回 。
“不是说阿娘这会儿要歇歇?一句也没记住?”
霁徇记得的,但有理有据,小手指指嬿央,“爹爹,阿娘没有睡。”
祁长晏面无表情嗤一下。
谁说歇了就一定是睡觉?
抱起他往外走。
霁徇不大乐意走,在他怀里动弹不停,“爹爹!”
祁长晏无动于衷。
霁徇扭了半天也放弃了。
退而求其次,眼巴巴瞅着一样东西,在临出内寝门时赶紧嘴快说一句,“爹爹,梅。”
“我吃一个,吃一个走。”
祁长晏连停顿都不带停顿的,拍拍他的小屁股继续抱他出去,但嬿央看乐了,喊住了父子俩。
她喊祁长晏当然停,扭头看她。
嬿央是打算给霁徇两个梅脯。
在碟子里拿了两个,而后起身打算拿过来。
但要起时起得有点慢了。
起的慢也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因为身上还疼着呢,每回起身都会起的慢。之前祁长晏在她身边坐着时,抱她环她一直都有小心注意着的,她那会儿完全没觉得怎么疼。
看她如此,祁长晏轻轻拧了下眉,转而是快步又回来了。
“他说要你就要给他了?还起来……不觉得疼?”
这一句,是颇为无奈的意味。
同时仅仅是这一句话的功夫,他也已经在她身边站定了,此时颔一颔下巴,让她坐回去,别动。
可嬿央是觉得疼归疼,不是不能动弹的。不过起身,到不至于他现在这样严肃,仿佛她动弹一下就会疼的受不了似的。
笑着望望他,无声表示还好。
至于他话中的霁徇要她就给,似乎觉得她疼霁徇疼得过分了的意思……本就是几个果脯而已,哪里谈的上。
但无声失笑一下,先不说这个,望着霁徇,手中的两颗梅脯她先给霁徇。
给了的同时叮嘱:“小心吃,吃完了找嬷嬷擦手,知不知道?”
“好,阿娘!”霁徇小肉手探过来,一手一个把果脯抓手里。
他才抓住,嬿央摸摸他小脸。
也是这时才和祁长晏分辨,“他想吃,给他一个就是了,不过几个果脯。”
说是分辨,可话里却也不是较真的意思。知道他本意还是担心她啊,嬿央怎会较真。
而祁长晏,听到她这一声稍后面上的神情也不是对着她,而是瞥瞥眼神望了小儿子。
一个巴掌,再次拍了把霁徇的屁股,就他嘴馋。
霁徇扁嘴了,他朝嬿央告状,“阿娘,疼。”
嬿央轻笑,但她是笑笑不语。
小儿子明显是撒娇呢。
祁长晏看一眼霁徇,疼什么疼?
随后不给他又说话的机会,反正果子也给了,嬿央他也见到了,这回直接大步带他出门。
比之之前带他出去的上一回,这回他的脚步还要快一些。
三两步,不一会儿消失在内寝那道门里。
嬿央这时坐了回去。
接着和昨天夜里孩子们闻讯来看她那回一样,外面忽而有声音时她只能听到父子俩乍然说话的声音,看不见人。
是霁徇先开的口。
“爹爹,甜。”
“嗯。”
“爹爹,我给阿娘吃。”
祁长晏:“……”用不着。
他的还是嬿央给的呢。
这回祁长晏理都没理了,内寝里的嬿央在听到这一句后忍不住觉得好笑的同时,紧跟着也未听到他对霁徇的回话。
有的只是不久后开了外面那道门的动静,接着还有一声发话,“把霁徇带回去,他要去玩时看着些别让摔着伤着。”
而后,是嬷嬷答:“是,二爷。”
听到了这里,嬿央彻底笑开。
而后没分神再听了,她捧起又凉了些的药碗喝起来。
也是真的不能再放了,再放要彻底凉了
在她一口一口喝到第四口时,祁长晏那边回来了。
见她在喝药,他回来后也就没说话,只是在旁边坐下。
稍后她还在喝时,他也没打扰她。喝药就图个一鼓作气,喝得越慢到后面就越不愿意喝。
安静间眼神扫了眼梅脯杏干,除了给霁徇的,她还一块没动。
祁长晏又抬眸看看她碗里的药,才这么一会儿,只剩最后几口了。
仍然不语,保持安静,好让她喝完。
但嬿央这时停了。
祁长晏:“喝不下了?”
嬿央:“药凉过头了。”还是放得太久了,实在太凉,最后几口有点难以下咽。
祁长晏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皱皱眉,心想既然这样那就别喝了,反正也不差这几口,但嬿央埋了头,一鼓作气这回一口喝完。
祁长晏:“……”
笑了,在她才放下碗时,也就把梅脯递过去。
“换换嘴。”
“好。”
但本意是甜嘴,才咬了两口嬿央就嘶唔一下,酸的掉牙。
“好酸好酸,怎么这么酸。”
“酸?”
祁长晏马上看向碟子。
再三看了下,他确实没有拿错。
又捡了一颗,自己试了下。
“甜的。”他吃的是甜的。
嬿央的脸还是皱巴巴。
望他,她可要酸死了……
祁长晏弯唇。
拿了一颗又喂她,颔首,“这颗应该甜。”
嬿央瞥一瞥似乎怀疑。
可随后还是吃了,心想总不能该是甜的东西连吃两颗都酸的掉牙吧。
好在这回味道正常。
眉目化开了。
祁长晏:“这回不酸?”
“嗯,甜。”
祁长晏笑了。
又过一会儿,再喂她一颗,他看看时辰,时辰已经到了。
“到时辰了,我去叫侯嬷嬷过来。”
她现在不止要喝药,还得每天按时松筋骨,这方面侯嬷嬷手艺最精。
嬿央道好。
侯嬷嬷那边很快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韶书。
接着她帮嬿央一点点按着时,韶书就在边上看。
到了后头,韶书跑到旁边的祁长晏那,边瞅侯嬷嬷,又边看祁长晏,“爹爹,我给你按按好不好?”
嗯?祁长晏望向女儿。
望了一下,知道了韶书意思,是看了一会儿侯嬷嬷的动作想在他身上试试,看看她学没学会。
祁长晏:“看两眼就会了?”
韶书摇头。
“没,我就试试,爹爹。”
“好不好,爹爹?”
祁长晏:“……嗯。”也行吧。
韶书高兴。
马上,小手在他腿上这按一按,那按一按,一会儿后又按他手臂。
祁长晏觉得她的力度跟没有一样。
而且手上没力,看着却忙活的很,这么一会儿忙得小手都热起来了。
祁长晏在韶书继续忙活时,终于打住了她的动作。
“好了,你还是先专心看侯嬷嬷,总得先看会了再找个人试。”
嗯?但韶书想了想也是。同样的,她也知道自己刚刚按的不是那么回事,刚刚那会儿后来她自己也纯粹当玩闹而已。
拍拍手,离了爹爹,韶书投向阿娘。
这回是又找嬿央玩了!小手抓了嬿央的手,说:“阿娘,我给你按手!”
嬿央笑笑随她,“好。”

韶书玩够后在一边不再捣鼓了, 她还拽着霁徇,让他也别乱捣鼓。
早一刻钟前霁徇就又溜进来了。
霁徇被拽还是往嬿央跟前凑。
韶书瞅瞅他。
想了想,干脆拉着他往外跑。
她觉得霁徇没轻没重还黏人, 阿娘肯定头疼!她拉他出去。
霁徇:“姐姐,不走。”
韶书:“我带你出去玩。”
但玩什么啊,风风火火一扭头才出内寝门就撞到了李嬷嬷身上,导致李嬷嬷哎哟一声。
韶书唬的赶紧停住。
小手也赶紧摸摸嬷嬷,“嬷嬷有没有事?嬷嬷疼吗?”
“不疼不疼。”李嬷嬷的声音, “书姐放心啊, 嬷嬷不疼。”
听到这两声, 嬿央眼睛往这边看了看。
看了一眼听到嬷嬷又说书姐可撞到了, 又问疼不疼, 嬿央出声把嬷嬷和儿女都喊进来。
“嬷嬷,带着韶书和霁徇都进来吧。”
“哎,好。”
一声后,很快嬿央看到李嬷嬷带着儿女们进门。
嬿央问了声是怎么回事,稍后得知只是韶书跑出去太急和正好拿着单子过来的李嬷嬷撞到了一起,她嗯一下,点点头。
“没摔倒吧?”
“没没, 夫人您放心。”李嬷嬷笑呵呵。
随即, 顺道把手上的单子递过来,“您瞧瞧。”
“就是过来让您看看这张单子, 您若是觉着没问题明日就照这个买。”
“好,我看看。”
看了一遍,又把东西给嬷嬷, “就照这个买就成。”
但单子中途被祁长晏截了。
刚刚她在看时他已经扫了几眼,他觉得是不能按这个单子买的。
直接看向了李嬷嬷。
他看着李嬷嬷, 嬿央则看着他。他怎么把单子截了?觉得还有要加的?
不是要加的,祁长晏沉着眉瞧李嬷嬷,“好几样都是夫人要忌口的,怎么还上了单子?”
他再三说过这些东西这阵子不能出现,她还列在了单子里?
祁长晏不悦。
这……面对二爷的不悦,李嬷嬷只有讪讪,随后是直接哑了都说不出话,只欲言又止的看向夫人。
她自然是没忘记这些都是夫人该忌口的,可夫人说,还是添上吧。
短短几息的欲言又止间,见二爷脸又沉了一分,李嬷嬷面上更讪。嘴巴张了张,正寻思着合理的说法,可二爷已经很不快的扫了她,“哑巴了?!”
明显是对她久久不答不满了。
李嬷嬷心里惊了下,“没,没,二爷。是,是……”
“是我。”嬿央接过嬷嬷的话,又给嬷嬷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别吓着。
让嬷嬷别吓着,她又看向让嬷嬷这样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的来源,男人也在看她了。面对她自然未沉着脸什么的,可没沉着脸,他脸上也全是一片不赞同,看着还是让人有种很有压力的感觉。但这种压力于嬿央而言很轻很轻,知道他不悦的根源。
嬿央轻轻抓抓他的手,先是笑语:“我知道这些是侯嬷嬷说了该忌口的。”
“你觉得我不该让嬷嬷加?可府里不止有我一个人啊,我不能吃孩子们也能吃,还有你也能吃,当然要买一些。”
祁长晏想说用不着。
眼睛沉沉看着她,看着看着,神情里的不赞同慢慢撤去。可撤去归撤去,也只是意识到他这时的神情或许太过有压力他才撤的,嘴角一动,仍然是说:“划去吧,也不是非得岁除那日吃,换些别的菜式就是。”
这一句声音低而淡,他还反手转而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轻轻抚了抚。
抚的力道或轻或重,嬿央也从中知道他是真不想府里现在出现她要忌口的东西,嬿央看看他现在的神情,又见他同样望着她,一声沉哑“嗯?”了,在等她确定的声音。
嬿央相信,若是她这会儿仍然说还是加吧,他虽还是会有点不赞同,但最终却也是会点头随她的。
眼睛弯了,也确实说出了口,但说出口的不是肯定的说一定要加非要加,是说:“真换啊?”
是啊,真要换下吗?也不是非固执不可的,这些东西她吃不得,也不是太想吃,他既然截住了那就不加吧。可她为何还要反问又把这话推给他呢?嬿央笑笑,就是确定一遍啊,这话推来推去推到最终,总该有个确切的结尾。
她和他倒是默契的默认可以换了,嬷嬷还得知道啊。
祁长晏:“嗯,换了。”
嬿央看向李嬷嬷,“那嬷嬷,撤了吧,明日不买这些。”
李嬷嬷反应飞快,“是,夫人!”
她这就换了,下去就换了!
“奴这就去和厨房的人说!”
“好。”嬿央点头。
目送嬷嬷下去的身影,同时又目送他一样把孩子们打发出去了的身影。
看着看着,嬿央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看向祁长晏,“我伤了的事,你没往京里说吧?”
别惹得家里那边担心起来。
好在听祁长晏答的是没说。
嬿央放心了。
她放心,祁长晏却是从来没放心过的,尤其是刚刚看到了那些她该忌口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在那张单子上才扫到那几样他瞧李嬷嬷的眼神就那样的不悦。
他不想看到任何会拖延她伤情的东西。
其实,更多的还不止这些,不止是不愿意看到会拖延她伤情的东西,更深层次的还是不愿意再以此联想到那日她躺在地上的样子。
越想,仿佛她的伤口就会好的越慢,更甚者还会有其他意外一样。
眼神里尽量平淡,他再次颔首,说:“嗯,我不会说。”
不会和家里面说。
嬿央弯唇道好。
才弯,下一刻是心里一怔。
怔了过后轻轻动了动眼睛。
她,她没有看错,这个才颔首平淡说了那句话的他,此时眼底是忽而沉寂,沉寂间还深锁着一种意味不明的消败。
嬿央不知道他的神情里为何这样。
她不知道,祁长晏倒是眼睛闭一闭,他自己知道。
还是因为想到了那日,想到了若是老天真要残酷的愚弄人,偏偏在他和她完全无芥蒂时那日她出了事他彻底失去了她……那他该怎么办?
祁长晏实在想不出来若她真出了事他会怎么办。
所以此时再看她,眼神里也只是一层又一层的后怕。
这回嬿央看出来了,也是看出来了,嬿央张了张唇,心中也莫名一股酸涩。
他是真怕她出事,至今仍在怕。
他看出她看出来了,扯扯唇似乎想掩饰,可掩饰不了,嬿央看他的神情又彻底平了下去,接下来只是无声的和她四目相接。
没有任何声音,他没有再说任何的话。
不说话一切却变得更加明显,此时他的安静是让这些又都厚了好几层,嬿央牵了牵喉咙,想先说些什么。
可张了唇她发出的也只是无声而已。
她放弃了,但放弃了她却一点也没觉得此时的氛围让人难捱,她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不让她觉得难捱,他的安静更未让她觉得难捱。
她明白,他也不是想让她这时说些什么,他只是要她在这,只是想看看她,确保她无事而已。譬如刚刚好像怔愣间连手是还维持拿着一个东西的姿势也忘了,这时拿的太久,手臂有点疼了,她不受控制的嘶了一声。
他的神情刹那一绷,沉声问她又疼了。她摇摇头才要说没有,他已经够担心了,她怎么还会让他继续担心呢,可他要的也不是她的回答,他紧了唇看看她的手臂,随即,是慢慢拥了她。
这时他也不是要她说什么话,他自己说了。
才出声是说他所怕的,“那天我最怕的……”
“是找到你后已经完全无法挽回。”
接着说得还是他的怕。
“嬿央,我最怕的就是这个。”
若她真有什么事,那他……
祁长晏神情一个难看。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眼里又变成颓败。
嬿央则是更加酸涩,他忽然而至的颓败和无力让她觉得酸涩。他何曾有过如此模样?嬿央抿了抿唇,伸开双臂抱住他的腰,脑袋偎在他怀中。
又压压心里这时除了酸涩之外潮起的汹涌,低声轻语,告诉他,一再告诉他,“我没事。”
“我没有事,真的没有事,你别担心。”
她现在的这些伤过个一两个月就能完全好了,不久的,一点也不久。
“我很快就好了。”
“嬷嬷也说了我现在慢慢的总会恢复。还有胥临,胥临他也说了,你都知道的是不是?”
所以他不要担心了,她这些伤有朝一日都会一一好全的。
仰了头看他,想看着他又和他说说。
但仰了头还未能说话,是他已经低了头。
低头的片刻,他凝着她,稍后在她细语的又一声莫担心里,他深着眼睛用手碰了碰她嘴角。
一个弯腰,他闭眼抵着她的额头,鼻梁与她相磨蹭,哑声说了一个嗯字。
说完,许久之后又嗯了一下,
嬿央弯了弯唇,环着他腰的手臂也跟着收了收。
可没想到这一收倒是收出了意外。
她低估了她受痛的能力,之前怔愣间手臂悬空拿东西已经拿得有点疼了,此时抬起手臂环着他过了这么久,她这下又想再次收收手臂,手臂马上一酸,疼的更厉害了些。
下意识唔了一声,只能慢慢收手。
这时祁长晏已看向她手臂。
手掌也同时极快的摸上她手臂。
眉梢已经僵了,下一刻则沉了,沉了一下松开,他扯了扯唇无声叹一下气。
叹他自己。
竟然忘了,她刚刚手臂一直抱着他的腰,怎会不酸不疼呢……他倒是给忘了。
心里的一切一切先抛诸脑后,摸一摸她的手臂,他坐下了。
按着上回侯嬷嬷教过他的手法替她轻轻揉起来。
揉时,没顾着说话什么的。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垂眸望望她,问她可好些了,得到她说的一个好,才再次说话。
说得是反问。
“真的?”
“真的。”
但祁长晏看看她,还是又揉一会儿。
嬿央笑了,他倒是不信。
是真的觉得已经好些了。
抬抬下巴,她选择亲了亲他。
祁长晏一顿,肉眼可见的那种顿。顿了刹那,目光不明的望她。
刚刚那些他也只是暂时抛诸脑后而已,心里的陈杂和一切都仍然在,她这时倒是忽而亲他。眯了眯眸,神情难辨。
嬿央弯眼。
弯弯眼睛后,似乎又想抬抬下巴。这回祁长晏不顿了,他先一步,吻了她的唇。
没敢用力,没敢用力他便拥了她过来,久久抱着。
只有她在怀中在身边的感觉才能让他减轻那种已经一天都过了还未能了去的后怕。
只有这样。
手掌紧了紧她的腰,不自觉想把她抱紧。
嬿央也想抱抱他,不过想到这会儿只要稍微维持一个姿势久了点就酸就疼,还是安心的只靠在他怀中。
靠得她也不知过了多久,是忽而眼睛里有了他的下巴时,才抬抬眸。
他在低一低头看她,她这么久太安静了,他以为她睡着了。
嬿央没有睡着,眼睛眯一眯轻轻一乐。
祁长晏弯了弯唇,拇指则忍不住摩挲摩挲她眼角,也笑了。
腊月二十九。
这天早膳过一个半时辰后,昨日已经定好单子的李嬷嬷随管事的还有采买的人一起回了府。
回了府霁徇跟在几人后面走了一路,走了一路快到内院时,又拐弯回来找嬿央。
“阿娘。”
“嗯?”
嬿央在院子里晒太阳,今日一早比昨日冷上许多,冷的她头都有点疼。
往常降温她是不会头疼的,这回估计是受了伤身体还虚,不过是降个温她脑袋就有点疼,只有晒太阳时舒服些。
霁徇小跑过来,“鱼,大大的鱼。”
“哪看的鱼?”
“那边。”
他说不清,李嬷嬷来解释,“夫人,采买的人回来了,岁除之日的新鲜食材都买好了。”
小公子说得鱼就是采买来的鱼,一共买了六条。
嬿央知道了,原来说得是采买回来的鱼。
就着采买的事又问了问,“都买齐了?”
“都买齐了,夫人。”
那些鱼还是特地到人家池塘里碎了冰买的,就是要保证鱼儿最鲜活。
夫人现在吃的一切食材都得新鲜,这样才最补。
“阿娘,去看鱼。”霁徇在旁边等了等,等嬷嬷说完了,奶声奶气嘀咕着这句。
还拽了拽嬿央衣裳,想带她一起去看看
也是因为这他才特地拐回的内院。
可还没拽动嬿央呢,他脑袋上先挨了一下。
祁长晏拍的。
睨着小儿子,“别拽。”
力气还怪大,嬿央今日本就不大舒服,他还拽。
“爹爹,去看鱼。”霁徇没被拍疼,改而拽他。
“好多好多,还大,爹爹。”
卯足了力气,使劲拽。
祁长晏纹丝不动。
但稍后他到底是动了,因为嬿央说去看看吧。
买回来了,她也该去看看。
祁长晏望她,“要去?”
嬿央:“去瞧瞧,顺带看看厨房现在在忙活什么。”
那行,去吧。
去的途中韶书闻声也过来了,她刚刚一直在屋里捣鼓药草。
霁徇看到姐姐,立马告诉她鱼的事,“姐姐,大鱼。”
“什么大鱼?”
“嬷嬷,大鱼。”
韶书狐疑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书姐,说得是才从外面买回来的新鲜鱼,小公子看见了一直念呢。”
哦,这样啊。
韶书:“嬷嬷,多大?”
“买了三条大的三条小的,大的有嬷嬷手臂那么长。”
韶书点点头。
但说起来还是不如看起来有冲击力,到了厨房小院那边往放鱼的几个大盆里一看,韶书哇了一声。
小脑袋探过去,稀奇,“好大。”
霁徇也凑过来看。
是跑过来的,他走得不如姐姐快,只能用跑的来追韶书。
“姐姐,我看看。”
韶书却牵着他小肉手往后走走。
“别靠太近,小心摔盆里去。”
“不会,姐姐。”
“我看看。”霁徇使劲探头。
嬿央看霁徇一个劲往木盆那边靠,没拦,她去看别的东西。
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很多。
正看着,身边突然多了两个矮个的小身影,一个霁徇,一个韶书,两人看完鱼又凑到这边来了。
霁徇:“是大公鸡!”
又伸手想摸摸。
祁长晏瞥一眼,拽了他小手,“不怕被啄?”
虽然几只鸡是关在笼子里的,可头都是露出来的。
“爹爹,我不怕。”
祁长晏能信?真被啄了看他哭不哭。
“别碰。”
霁徇还有点想碰。
祁长晏不管他了,等他真挨了教训自然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果然,不一会儿霁徇就吓得够呛,赶紧往嬿央这边跑。
没跑成,中途被祁长晏提溜了过来。
要是让他这样朝嬿央冲了过去,嬿央能好受的了?
“别瞎跑。”
霁徇心有余悸,苦着小肉脸,“爹爹,凶,好凶好凶。”
祁长晏:“知道不能碰了?”
“不碰不碰。”霁徇连连点头。
又看看自己的小手,还好他没凑太近,不然真要啄一个口子。一想又是一个哆嗦,赶紧把小手藏起来,祁长晏嗤的一声笑了。
嬿央也笑了。
随后是弯了弯腰,让小儿子过来。
“阿娘看看。”
霁徇肯给阿娘看,摊开小手。
嬿央摸了摸,又仔细看看有没有伤口,还好,霁徇到底没靠太近,没有伤着。
轻轻又摸摸小肉手,说:“现在知道不能碰了是不是?之后都别靠太近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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