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猜测。”察觉到她的口气没那么柔和了,斯内普谨慎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当然不是。”卡罗尔断然否认,“我不可能自告奋勇地帮所有人解决他们的心理问题,这不是热心肠,是自以为是。难道我现在就能判断这个孩子没有自己走出困境的能力吗?”
她直视着斯内普,正色道:“西弗勒斯,我很抱歉之前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闯进你的私人领域,但只有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作为治疗师的我才会忽略患者生理和心理上的隐私,采取我认为有必要的急救措施。这个能力于我而言就像麻瓜们的心肺复苏,我不会在一个人还能喘气的时候就去随意使用它。”
在卡罗尔说话的时候,斯内普的身体就已经微微前倾,脸上显出心急,好不容易等她说完,他张了张嘴,却只是干巴巴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卡罗尔心平气和地说:“那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我以为你在怪我这两天又去你梦里乱晃的事呢。”
“绝非如此!”斯内普忍不住激动地提高音量,卡罗尔连忙在唇边竖起手指冲他“嘘”了声,斯内普的目光在她手指上飞快掠过,声音立即降下来,耳语般地说:“请千万不要这样想,我绝对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我——我还在担心,说不定……说不定你不愿意再看到我。”
说到最后,他有些难以启齿地别开脸,前倾的身体都在无意识地向后仰。
“其实今天一早我就想来找你道歉。”他不看她,小声地说着,“但——想到也许会影响你休息。而在工作时间,我们都有要做的事情,说这些不太妥当。所以我才等到这么晚才过来。”
这话不尽不实。
卡罗尔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西弗勒斯,你说的话真叫我摸不着头脑,你有什么需要向我道歉的地方吗?”
“那个梦。”斯内普短促地说。
“梦!”卡罗尔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没人需要为自己的梦负责,否则这世界上人人都该下地狱。”
斯内普还想说什么,卡罗尔抢在他之前说:“比起这个,我想现在更要紧的是弄清楚导致这种事发生的原因。”
“原因,是的,它更重要。”斯内普重复着卡罗尔的话,快速地镇定下来,“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卡罗尔思索着说,“以前我进入别人的梦一定要接触到对方的身体,这是经过多次试验的。而且大概是能力的缘故,我自己极少做梦,就在上学期间梦过几次……”
声音骤停,卡罗尔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以为是她自己做的梦,会不会也是在无意识之间跑到了别人的梦里而她没有发觉?
斯内普注意到了卡罗尔的表情变化,轻声问:“你梦到了什么?”
“我的姨婆,还有,雷古勒斯。”卡罗尔喃喃地说。
梦到阿莎丽姨婆是在三年级暑假前,也就是她插手掠夺者和斯内普那件事的那几天里。
梦里阿莎丽虚弱地躺在起居室的安乐椅上,她走过去握住阿莎丽微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阿莎丽睁开眼睛对着她笑道:“太好了,我还担心闭眼前不能再见你一面。”
等到醒过来后,仍然躺在寝室里的卡罗尔以为自己是太牵挂姨婆了才会梦到她。
而梦到雷古勒斯是在她收到雷古勒斯最后一封信的前一天。
那个记忆犹新的梦里,雷古勒斯独自坐在窗边,出神地凝视着外面的夜空,表情寂寥中带着一种让人心惊的决绝。
他回头看到她,惊喜又悲伤地说:“卡罗尔,你原谅我了,是吗?”
她知道是梦,就放纵自己扑过去抱住了他,哽咽着说:“我真希望我没有。”
这个梦醒来时她还擦着眼泪狠狠唾弃自己,O.W.L.考试时有人给她准备了详细的重点,N.E.W.T.考试时就也想偷懒了是吗?
可如果——它们不是她的梦,而是阿莎丽和雷古勒斯的呢?
卡罗尔几乎有些喘不上来气。
猛地往前踏了一步,她语气急切地问斯内普:“这两天睡觉之前,你都在做什么?”
肯定有一个她没发现的规律,能让她不用身体接触就进入某个人的梦。
斯内普抿紧了唇,一时没有回答。
“西弗勒斯?”卡罗尔忍不住催促。
斯内普抬眸看她,触及他的眼神,卡罗尔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攥了一下,不疼,就是微微发紧。
“我……”他像是怕惊动了谁,轻而缓地说,“我在想着你。”
他最后的话音和走廊一起融入了沉寂,但又不是绝对的安静,隔着一层楼能听到有人在大叫:“皮皮鬼!快把我放下来!”
“我就不!我就不!”皮皮鬼狂笑着,“超级侦探皮皮鬼,今天又抓到一个夜游的坏学生!”
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事做,斯内普忙不迭地侧头去听那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动静,似乎再多等一秒就要冲过去给那个倒霉的学生和皮皮鬼一起关禁闭。
卡罗尔找了会都没找到他的目光落点,差点想上去动手把他的脸给掰正。
“看来找到原因了。”她故作放松地吐了口气。
“什么?”斯内普心不在焉地说。
卡罗尔轻轻一笑,“我猜,或许是因为,刚巧那时候我也在想着你。”
一瞬间,也不知道自己在看哪里的斯内普对着墙角的蛛网定住了目光,耳中响起了尖锐的嗡鸣,随即,他感到空气被抽空般的窒息和晕眩。
斯内普悚然一惊。
幸福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竟如同濒死一样令人战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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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对她那样的“想”吗?
斯内普深吸了口气,把快要将那片蛛网洞穿的目光收回,勇敢地、小心翼翼地投向面前之人的脸上——她在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仿佛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也有一片细密而柔韧的蛛网,他的目光一撞上去便挣脱不出来了。
该说点什么。
斯内普这么想。
可血液不受控制地从四肢涌上心脏,他觉得双脚仿佛踩在云端一样虚浮,膨胀到极致的心脏几乎在撞击着喉咙,把他所有想说的话都撞得七零八碎。
快说点什么!
斯内普凶狠地催促着自己。
她在那样温柔地望着他,她在等他开口,她已经给出了最不容误解的讯号,她唇边的微笑几乎在坚定不移地明示着——此前,他还曾犹疑,可现在他无比确定,只要他伸出手,他从未拥有过的、他渴望已久的、那触手可及的巨大幸福就能被他轻松地抓住。
手指动了动。
斯内普感到的不是激动和欢欣,而是恐惧。
这样的幸福,他真的配拥有吗?抓到了手里,就一定不会从指缝间溜走吗?他昨天才认清自己是个笨拙的新手,难道今天就有了足够的自信,认为自己不会再次将一切搞砸?他已经用冲动毁掉过一段感情,还想再以莽撞毁掉另一份来之不易的情谊吗?从未得到过也就罢了,要是得到后再失去,他会变成一个多么可悲的模样呢?
一个个问题在脑海里砸出回响,血液又从心脏流回四肢,斯内普感到刚刚还鼓胀的胸膛裂开了一丝缝隙,寒风灌了进去,沉重的四肢拽着他不断地下坠。
他不能伸手。
他还没有十足的准备,万全的把握。
他得慎重。
斯内普一遍又一遍的告诫着自己。
对她,对他们,他再怎么慎重也不为过。
斯内普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破开这股令他心慌意乱的沉默,却见卡罗尔似乎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脸上的神情转变为了然。
她既不急迫,也不失望,主动撤回了目光,饶有兴致地侧耳倾听。
“你要不要去管一管?”卡罗尔轻巧地转移话题。
楼下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不等斯内普顺着卡罗尔的话下去查看,麦格的呵斥声就传了过来。皮皮鬼嘻嘻哈哈的脑袋从地板下面钻了出来,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无言对立的两个人,他好奇地飘了过来,围着他们转了一圈。
“校长,女士,你们在干什么呀?”他不合时宜地发问。
“走开,皮皮鬼。”斯内普不耐烦地说。
皮皮鬼的眼睛转了转,怪腔怪调地说:“你们该不会是在约会吧?”
“立刻从这儿消失。别让我说第三遍。”斯内普平静地威胁。
“好吧,好吧。”皮皮鬼对霍格沃茨的职工还算尊敬。
他默不作声地飘出了一段距离,就在快要从这条走廊消失前,他冷不丁地扯开嗓子发出吼叫:“他们在约会!校——”
皮皮鬼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头向脚弯折,身体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球,然后像是被无形的球棍猛烈地击打了一下,带着残影从窗户飞了出去,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放下握着魔杖的手,与此同时,对医疗翼的门施展了隔音咒的卡罗尔也把魔杖塞回腰间。
卡罗尔看着他,眼睛亮亮的:“这个魔咒也是你自创的吗?能不能教我?”
她毫不掩饰的称赞和欣赏比小精灵酿的葡萄酒还令斯内普陶醉。
“不值一提的小把戏。”他尽可能让自己唇角的弧度显得含蓄一点,轻描淡写地说,“你想学的话我随时都可以稍微做下指点。”
现在是不可能了,皮皮鬼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麦格气冲冲地一边爬楼梯一边喊:“皮皮鬼,你能不能消停一点?”
她上来后没看到皮皮鬼,有些纳闷地问斯内普和卡罗尔:“怎么回事?皮皮鬼呢?”
“我把他丢出去了。”斯内普若无其事地说。
“太好了!”麦格解气地说,“自从打败了伏地魔,我看他是有些兴奋过了头,整天在城堡里给自己找乐子。那些学生也是,一个个胆子都大了起来,校规都不放在眼里了。”
说完她终于想起来问:“斯内普教授,卡罗尔,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哪个学生受伤了吗?”
斯内普看了卡罗尔一眼,卡罗尔从容地说:“是有一个学生出了点小状况,我和西弗勒斯正在商量该怎么处理。”
“哪个学院的?”
“斯莱特林的。”
麦格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在奇怪为什么不找斯莱特林的现任院长斯拉格霍恩。不过她也不多问,利落告辞说:“那你们继续,我还得回去改那堆叫人心烦的作业——真想统统都塞进壁炉里!”
卡罗尔微笑点头。
不知道她上学时候的作业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待遇。
目送麦格暴躁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卡罗尔收回视线,自然地说:“夜游的计划看来得暂时搁置,我想我要回去看着那孩子了。”
松了口气和若有所失的感觉同时浮现,斯内普不动声色地说:“今晚你打算一直待在医疗翼?”
“姑且这么打算着。”卡罗尔说,“他的状况不适合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
万一半夜惊醒,谁知道以他的精神状态会做出什么。
斯内普想了想,说:“我来守着吧。”
“值得称赞的绅士风度。”卡罗尔扬了扬眉毛,“但这可不是校长的职责。”
“我也正想找机会和他谈一谈。”斯内普找了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这孩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的学生,我对他多少有些责任。”
卡罗尔短暂考虑了一会,爽快道:“你先回去洗个澡,再来换我。”
洗澡这个词在眼下实属敏感,回想起什么的两人对视一眼,又默契地各自挪开了。
德拉科这一觉睡得尤为踏实,他半夜其实醒过来一次——他又一次在梦里看到了在火焰中向他嘶嚎的克拉布——模糊地看到帘子上映着的人影后,那股揪心的感觉立刻被安心取代,他很快就又睡了过去。早上完全清醒的时候,他看着医疗翼的天花板,近乎贪婪地感受着这两年来阔别已久的平静和放松。
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德拉科打算诚恳地和弗洛加特女士道谢,然而当他拉开帘子,看清椅子上坐着的人后,他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
“先生!”他习惯性地叫出了这个称呼。
斯内普从沉思中回神,投过来冷淡的一瞥。
“早上好。”他挥动魔杖,挪过来另一把椅子放到自己对面,“醒了就下来,坐这。”
德拉科觉得还是缩在被子里更有安全感,但在斯内普的紧迫目光下,他只得不情不愿地爬下了床——他怀疑再慢上几秒斯内普能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扯下来。在坐上斯内普指定的椅子前,他故意把椅子往后拖了一段距离,表达自己反感的、划清界限的态度。
这种示威对斯内普来说简直就像是兔子在龇牙,他没有理睬,叠着腿,叉着手臂,直截了当地说:“你这段时间睡不好是还没有挣脱伏地魔的阴影,还是在担忧马尔福家——或者说你自己——以后的前程?”
“伏地魔?”德拉科下意识打了个寒噤,然后冷冷地说,“不是你满口主人的时候了?我知道你两面三刀的辉煌荣耀了,犯不着在我面前得意。”
“别拿没礼貌当个性,德拉科。”斯内普口气不悦,“你已经过了十七岁的生日,是个成年巫师了。再过半个月就十八岁,再使你那小孩子的脾气只会叫人看低你。”
“多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德拉科讽刺地笑了下,“今年你还会给我送生日礼物吗?”
“如果你还愿意收的话。”斯内普平静地说。
“我不愿意!”德拉科大声说,他仇恨地盯着斯内普,灰色的眼睛都发红了,“你以什么名义给我送生日礼物?我父母的朋友?我的长辈?哈!在你筹划着怎么给邓布利多通风报信,怎么背叛——背叛伏地魔的时候,你有一丁点考虑过我父母和我吗?你有想过我们会是什么下场吗?”
斯内普动了动嘴唇,德拉科猛地站起来,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你没有!你利用了我父母!利用了我!我父亲被抓去阿兹卡班是不是因为你?我们家被伏地魔惩罚是不是因为你?你早就知道我要做什么,还在我面前演得和真的一样!如果——如果——”
“如果什么?”斯内普抬头看着德拉科,眼神却像是在俯视他。他咄咄逼人地说,“如果是你杀了邓布利多,得到伏地魔重用的是你不是我,你觉得一切就能有所不同了吗?然后呢?接下去你要做什么?杀了波特?杀了格兰杰?杀了韦斯莱?杀了所有你看不爽的、得罪过你的人?”
德拉科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那又怎么样?”他强撑着说,“正如我的意!”
“可是不如你母亲的意。”斯内普无动于衷地说。
德拉科哑火了。
斯内普挤出一丝讥笑,“你母亲,还有邓布利多,他们都认为你还是个孩子,你的双手不能沾染罪恶的血腥,你配得上一个纯洁无瑕的灵魂。你母亲哭着跪下来求我,让我发誓抗下危险致命的任务,绝对要把你当成初生的羊羔一样呵护。邓布利多软硬兼施,说你的灵魂不能被糟蹋,而我却能承受得起。德拉科,但凡有一个人像对你那样为我考虑,你以为我稀罕做什么肩负使命的英雄?”
德拉科拼命睁大眼睛,忍得浑身发抖,眼泪却还是从他眼睛里涌了出来。
“德拉科,你在保护罩里横冲直撞,却还自命不凡。”斯内普的声音很轻,也很无情,“那你大可以继续这么撞下去,看看是在乎你的人给你撑的罩子足够大,还是恨你的人把你撕得碎片都不留。”
呜咽的声音破开了嗓子,德拉科双手遮住脸,耸着肩膀抽泣。
斯内普看着他,眉间掠过一丝放松。
他起身,心平气和地说:“如果是战争中的哭喊和嚎叫令你饱受折磨,你可以去草坪上看看那些墓碑,念一念墓碑上的墓志铭,这样你就会为你躲过了最大的痛苦而感到庆幸。如果是为了未来惶惶不安,你可以稍微放下点心,你有一个睿智的母亲,她令你们家避开了最严重的罪名。至于其他,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尽力维护你们的体面——但别想着一点也不为做过的事担责。”
说完,斯内普朝着门外大步走去。
“先生。”德拉科叫住了他。
斯内普回过头,看到德拉科执拗地盯着他,气息不稳地说:“那你呢?你是在意我的人,还是恨我的人?”
斯内普斜着朝他瞥了眼,露出了忍耐的表情。
“我是想撬开你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的人。”他粗暴地说,“今年的生日礼物我已经放枕头下面了。还有,早点解决你的那点小毛病,不要再麻烦弗洛加特女士。”
这次斯内普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要你管!
德拉科忿忿地抹了把脸,走到病床边掀开枕头,下面赫然是几本N.E.W.T.考试的重点笔记。
德拉科:“……”
行吧,是他正需要的。
把笔记胡乱塞进袍子里,德拉科准备离开时看到弗洛加特女士推门进来,她还是那副雷厉风行的气势,表情不多,但看起来不像昨晚那么严肃。
“早上好,马尔福先生,昨晚睡得怎么样?”她说话时自带着令人感到可靠的沉着。
不会被她看出来他刚刚哭过吧。
德拉科一边担心一边礼貌地说:“很好,谢谢您,弗洛加特女士。”
让他松一口气的是弗洛加特女士忙着整理东西,并没有朝他脸上看。
“我做的并不多。”她随意地说,“斯内普教授一早就让我回去,坚持说要亲自看护你。”
德拉科满不在乎地哼了声,压着嘴角,慢吞吞地告状:“他刚刚还训斥我,说我太打搅您了。”
弗洛加特女士忙里抽空地朝他看了一眼,带着微微的笑意说:“我们总该体谅某些人的口是心非的。”
德拉科不自在地撇开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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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不同于平常的动人◎
不过在霍格沃茨早睡早起,三餐规律了几天,卡罗尔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
常年堆积在眼下的青黑淡去,皮肤变得细腻柔亮,睡前和起床后感到的不是疲惫,而是精神充沛,总是在狂暴和颓废间反复横跳的心境也趋于温柔祥和——在衣食无忧、没有压力的条件下,谁还不是个情绪稳定、通情达理的快乐天使呢?
但她也很快发现了校医这个职位在众多优越待遇下的不足之处——没有周末!
当然,她在圣芒戈时,周末也属于罕见物,但只要她愿意,给自己排两个大夜班后再休息两天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在霍格沃茨,学生可以放假,教授可以休息,只有她必须在医疗翼或者自己办公室里随时待命,连去城堡周边的禁林或是后山的悬崖那边转转都最好避免,不然一旦哪个学生受了严重的伤却找不着她,就是一起严重的医疗事故。
虽说其他教授们多多少少也都会一些基础疗伤的魔咒,学校里还有斯内普坐镇,再糟糕的情况下应该也能保住学生的命等她来,但她的职业精神不允许自己在工作时间里出现这种严重失职的纰漏,所以哪怕一个病人都没有,她也是每□□九晚九地坐在医疗翼里,看看禁书,研究新的药方和解咒,调配魔药,用饱含怜爱的心态,迎接每一个在学习过程中被知识迎面痛击的小巫师。
实在坐得闷了,她就在二楼的走廊上溜达一圈,欣赏一下窗外的远景和临近期末的学生们如丧考妣的脸。
唔,怎么不算是一种反向治愈、忆苦思甜呢?
反正也只能再待三个星期了,这点美中不足都可以算是零食大礼包里的怪味豆——有的吃,还挑什么?
卡罗尔一只耳朵塞着耳机,惬意地听着卡带式随身听里的歌曲——这是几年前伊芙琳送她的圣诞礼物,这次她很有先见之明地带了过来,还带了好几块电池,霍格沃茨虽然不能使用电器,但魔法的力量并没有妨碍到磁带里的音质。
她一边听一边在日历上的24上打了个叉,再有十分钟到九点,她在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周末眼看就要结束——除了一个被恶作剧糖果卡到喉咙的小可怜吐着舌头来找她,今天又是平静的一天。
当耳机里的歌从狂野的“我得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切到下一首“坠入爱河,这很容易,坠入爱河,这很容易”时,医疗翼的门被轻轻叩响。
卡罗尔当机立断,决定以后再也不能在上班时听和“回家”有关的歌!
她关掉随身听,摘下耳机,高声说:“进来。”
门推开,外面站的不是她以为的哪个小倒霉蛋,而是裹了一身黑漆漆袍子的斯内普——她真想给他的领口松一松。
卡罗尔有些意外。这几天他们只在走廊上偶尔碰到打个招呼,倒不是有意避开,毕竟两个人的空闲时间都很少,没看到连麦格都改作业改到火冒三丈吗?她觉得以斯内普的性格,恐怕会连错误的标点符号都圈出来。而要是碰到用心的作业,说不定还会在背面附上一篇自己的论文。
“晚上好,西弗勒斯。”卡罗尔按着心口,“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下班时间要延迟了。”
“抱歉,虚惊一场。”斯内普大步走进来说,“你正打算回去休息吗?”
“按计划是这样。”卡罗尔歪了下头,“但计划嘛,总是要根据实际情况随时做出变化的。”
斯内普悄悄抿唇:“不知道探索密道的行程是不是还在你的计划表上。”
卡罗尔笑了起来:“它一直排在工作之下,休息之上。”
“那么,现在?”
“现在。”
宵禁的钟声响了,卡罗尔起身时顺手拿上了随身听。
斯内普对这东西没有大惊小怪,它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物,只是说:“这些年来,基本上每个教授都没收过一个。”
“那你呢?”
“很遗憾,就算他们都不想听到我的声音,目前还没有人敢在我的课上用它堵住自己的耳朵——除非他们永远也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得意?
卡罗尔关上医疗翼的门,笑着转向他,“我敢打赌,每个教授肯定都在没收后自己偷偷听过。”
“我不怀疑这一点。”斯内普说,“至少菲利乌斯和我打听过去哪里买电池。”
“你告诉他了吗?”
“那年我给他的圣诞礼物就是这个。”
看来他们的同事相处还是挺融洽的,不知道他们送给斯内普的圣诞礼物都是什么。
卡罗尔不无好奇地问:“那你呢?你听过吗?”
“没有。”斯内普语调平平地回答,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好奇。
这个答案在卡罗尔的意料之中。她举起一只耳机,笑吟吟地说:“要不要试一试?”
斯内普的目光顺着面前这只耳机的连接线滑到了还在她手里的另一只耳机上,他迟疑了有两三秒,似乎在期待卡罗尔会体贴地看出他的为难,但卡罗尔的手平稳地举在那儿,没有收回去的意思。最后,斯内普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地把耳机接了过来,塞进自己的左边的耳朵里。卡罗尔也把耳机塞进右耳,按下开关。
随身听接着之前暂停的地方继续播放起来,女歌手粗犷的声音强势地传进了斯内普的耳朵里:“人常说爱是傻瓜的,现在我要打破常规……”
斯内普:“……”
他的眉毛轻轻弹动了一下,镇定地说:“我们从地窖开始。”
在“似乎很简单,耶,如此简单”的律动歌声中,两个人并肩下楼,耳机线的长度有限,他们不得不几乎胳膊贴着胳膊地走在一起。
今晚在来之前,斯内普已经做好了完整的心理建设——其实从昨天就开始了——他想着只是简单地走一走,简单地说几句话,简单地——简单地看一会她,他在伏地魔面前都能心跳不改地编造谎言,对着她保持平静、自然的心态应该也不算太难。
——还是挺难的。
只是隔着若有若无摩擦的布料传递过来的体温就叫他手心微微冒汗,而他还得竭力忽视混在空气里输送到他肺叶的隐隐香气——这味道是她来霍格沃茨后才有的,大概是职工盥洗室里的香氛。
斯内普驾轻就熟地排空多余的思绪——这几天他每晚睡前都这么做——专心地回忆路线,带着卡罗尔下到了地窖。
卡罗尔看着黑乎乎的一排教室,记忆忽然被触动。
她说:“我刚进入霍格沃茨时,最讨厌的就是魔药课。”
这话让斯内普有些吃惊,他扭过一直板正地朝前看的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让卡罗尔差点以为她说的是“最讨厌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