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嫡兄—— by栗银
栗银  发于:2023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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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丢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一个个跑来搜我们的房间,难不成觉得我们跟贼人是一伙的?”
“贼人的目标是孩子,咱们可都?受了?无妄之灾,还要大半夜站在外?头吹风,真是烦死了?。”
“本来还想天亮后求平安符的,被他们这么一折腾,再好的心?情都?没了?,真是晦气!”
“谁让你们乱翻我东西?的,你们晓得我夫君是谁吗?我夫君可是当朝五品官,得罪了?我你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官兵可管不了?那么多,宋和璧可是他们上峰都?讨好奉承且忌惮的女人,五品官而已,在京城还真算不得什么。
苏源被那五品官的夫人吵得心?烦,疾言厉色道:“今夜有?二十几个孩子丢失,定会惊动陛下,你如?此阻拦,是想妨碍朝廷办案吗?”
五品官夫人缩了?下脖子,下一秒又色厉内荏道:“我又没不许你们搜查,谁让他们到处乱翻的。”
“丢失的孩子本就年岁不大,极有?可能被藏在某个角落里,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五品官夫人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还是头一回被人连怼两回,当即拉下脸:“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在本夫人面?前大呼小叫?”
苏源眉间显出折痕,耐心?告罄:“我乃当朝三?品官,工部侍郎苏源。”
五品官夫人像是吃了?苍蝇,表情格外?精彩:“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一扭发福的身子藏进人群中。
耳边顿时清静不少,苏源又回到宋和璧身边。
接宽袖作掩,握住她的手。
温热相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不安和焦躁。
不多时,有?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真是苏大人?”
苏源转头,来人竟是昨日?被元宵“碰瓷”的妇人。
没等苏源应答,她着急忙慌开口:“我的小孙子也被贼人偷走了?,还请苏大人一定要帮我把他找回来。”
苏源肃色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犯下这等恶事,定逃不过靖朝律法的惩处。”
妇人退到儿媳身边,哽咽道:“都?怪我,是我非要把福哥儿带来,要是他没跟来,也就不会被偷走。”
“娇姐儿的孩子没了?,我的福哥儿可千万不能有?事。”
苏源听了?耳朵,并无深究的意?思,眸光流转间看向自称是外?地来求子的那群女人。
她们年岁相仿,二十岁到三?十岁这样,衣着富贵身姿婀娜,凑在一块儿小声嘀咕,不时朝苏源这边看一眼。
“阿源?”
耳畔是宋和璧的低唤,苏源收回目光,意?味不明道:“你说,贼人把孩子偷走,短时间内无法转移下山,一般会藏在什么地方?”
宋和璧沉吟片刻:“后山,亦或是什么暗道暗室之类。”
苏源眼中明灭不定,这时一中年僧人带着几个年轻僧人走了?过来。
中年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方才正在打?坐,不知发生了?何?事,竟如?此兴师动众?”
不用苏源开口,香客们七嘴八舌道明整件事。
中年僧人怒火中烧:“到底是什么人,敢在佛祖面?前作恶?!”
“我佛慈悲,希望佛祖能尽快让孩子们平安回来。”
“韵达大师说得对,有?佛祖保佑,孩子定能安然无恙。”
“还有?那该死的贼人,一定要砍了?他们的脑袋!”
苏源随口问?了?句:“这位韵达大师可是崇佛寺的住持?”
宋和璧视线黏在搜查的官兵身上:“非也,住持年岁已高,这几年寺中大小事宜都?由韵达大师主持。”
苏源瞥了?眼韵达大师,并未多言,转而趁乱去?了?之前那女子的屋里。
除去?存放衣物的箱笼,其余挨个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苏源悄然退出,心?里疑虑却未打?消。
不知过去?多久,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
寮房搜查完毕,官兵一无所获,又在韵达大师的带领下前往僧房。
路上,韵达大师信誓旦旦地保证:“诸位放心?,若是在僧房里查出什么,不论是谁,贫僧定严惩不贷!”
听到这话,香客们惶惶不安的心?情稳定不少。
崇佛寺作为四大国寺之一,僧人有?上千人,好在天亮后府衙又派了?一部分?官兵过来。
上百名官兵将所有?的僧房搜查一遍,结果仍一无所获。
压抑在人群中无声蔓延,失去?孩子的母亲低声啜泣着,无助且彷徨。
苏源立在人群中,看着往来行?走的官兵,喃喃道:“难道真是我错了??”
此前所有?的猜测都?是片面?之词,贼人偷走孩子直接下山了?,并非隐藏在香客或僧人当中。
可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苏源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偷走孩子的人就藏在这些人里。
他们把孩子藏在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只待官兵无功而返,他们便伺机而动,将孩子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上半夜吸了?迷香,下半夜又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苏源脑中隐隐作痛,轻啧一声,眼底划过隐忍的痛意?。
宋和璧见?状,轻拍他的小臂:“这里一时半会出不了?结果,要不你先回去?睡一觉。”
苏源皱着眉摆手:“叔公那边通知到了??”
宋和璧嗯了?一声:“叔公虽致仕多年,但也留有?不少人脉,就算他们下了?山,也能寻摸到踪迹。”
苏源尚处于自我怀疑当中,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袭来:“可天地之大,又如?何?能......”
“阿源!”
苏源唇线平直,反握住她的手,有?些自责:“对不起,我太担心?元宵了?。”
元宵还差几个月才满两岁,抱在怀里也是小小一只,留她一人孤身面?对那群穷凶极恶之人,该有?多害怕。
宋和璧又何?尝不是:“但元宵还在等我们接她回家,再难我们也要撑下去?。”
苏源紧咬牙关,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我知道,阿和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元宵的。”
见?苏源重新振作起来,宋和璧放下心?,也没再让他去?休息。
......
就在官兵展开轰轰烈烈的搜查时,二十多名孩童在崇佛寺无故失踪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知道,这二十多个在夜间被悄无声息偷走的孩童里,有?好几个是朝廷命官的孩子。
据知情人透露,前段日?子连升两级,风头无两的苏源苏大人的女儿就在其中。
有?人同情,自然也有?人幸灾乐祸。
“这俗话说得好,祸福相依,苏源这么多年始终顺风顺水,敢情是灾祸都?落到了?他女儿的身上。”
“休沐日?不好好在家休息,非要带着妻女到处乱跑,孩子被偷也是他活该。”
“苏源及其家眷堂而皇之召来官兵,在佛门清净之地大肆搜查,简直目无王法,嚣张至极!”
于是,休沐日?结束的第一个早朝上,就有?御史弹劾了?苏源。
理由是苏源假公济私,威逼府衙发动官兵,搜查香客、僧人以及崇佛寺附近山头,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苏源作为正三?品侍郎,以公谋私,徇私枉法,造成百姓恐慌......”御史列出苏源多条罪名,铿锵道,“苏源此番作为,委实不堪为官,还望陛下严惩!”
文官行?列中,苏源长身玉立,手持笏板一动不动。
即便因昨日?行?为遭到御史攻讦,他的脸上依旧波澜不起,漆黑的瞳孔看不出多余情绪。
昨天搜查了?整整一日?,十二个时辰,从崇佛寺到周边山头,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好些个官兵都?累倒了?,也依旧一无所获。
这期间,苏源一直不曾合眼。
像极了?拉满的弓弦,一触即断。
到今日?,还是宋和璧劝他不能缺席早朝,才回苏府匆匆洗漱一番,换上官服赶来上朝。
早在他把龙纹玉佩交给宋和璧时,他就预料到自己可能会被御史弹劾。
但弹劾只是一时的,他做不到让元宵置身危险中太久,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让官兵大张旗鼓地展开搜查。
元宵还未找到,御史又在耳旁聒噪,苏源呼吸略沉几分?,出列道:“陛下容秉。”
弘明帝正愁该如?何?为苏爱卿开脱,眼下见?苏爱卿本人站出来,暗戳戳松了?口气:“准!”
“微臣以为这场偷盗孩童的背后,是一个有?团伙的拐卖组织!”
此言一出,满朝震惊。
弘明帝眼神微变,声音都?变得紧绷不少:“苏爱卿此何?出此言?”
苏源拱手,细细道来:“前夜微臣夫人与偷盗孩童的贼人交了?手,对方身手不凡,绝非常人。”
有?人抬杠:“这年头习武的人多了?去?了?,苏大人未免太过武断。”
“没错,这些年本官可没听说过一次性有?二十多个孩童失踪,显然是初次作案。”
实在是苏源在朝堂上锋芒太盛,多得是人眼红,他们都?巴不得苏源从高处跌落。
看他女儿失踪,被御史弹劾,都?迫不及待上来踩一脚。
苏源哂笑,通通无视。
“上百间寮房,不远处又住着僧人,往屋内灌迷香的时候不可能无一人发现,更遑论将迷香的量控制在一定范围,不叫人察觉出来。”
“微臣以为,他们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他们是惯犯!”
满朝震惊x2
“原本我还不以为意?,听苏大人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怀疑了?。”这是心?软之人。
“反正跟咱们没关系,听着便是。”这是高高挂起之人。
弘明帝望着下首憔悴疲惫的苏爱卿,思忖片刻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苏爱卿查办,算是将功折罪。”
以防苏源冲动行?事,他又下令:“大理寺卿协同办案。”
苏源并大理寺卿领命,其余众人神色各异。
下了?早朝,苏源直奔崇佛寺。
到了?寺庙,他什么也不说,直奔那女子的寮房。
待女子开了?门,苏源径直越过她,走向高高堆积的箱笼。
女子脸色大变:“你干什么?”
苏源不予理会,三?两下搬走箱笼,又一脚踹上墙壁。
只听得“哒”一声,墙壁震颤,竟缓缓开出一扇门。
苏源的嗓音冰冷无机制:“她们三?十六人,还有?韵达,全部捉拿归案!”

大理寺卿直勾勾瞪着深黑不见底的暗门?,兀自咽了口唾沫。
苏大人怎么?晓得?这面墙后面藏着一扇暗门?
还有韵达大师,他可是出了名的慈悲为怀,苏大人又是如何断定他与此案有关?
就在这时,女子见事情败露,面露骇然,想也不想闷头直往外冲。
苏源眼?疾脚快,一脚将其踹翻,毫无?怜香惜玉一说。
苏源一个眼?风扫向大理寺卿,搞不懂这时候他怎么?能走神:“齐大人!”
大理寺卿从乱成一团的思绪中抽回神,手忙脚乱摁住扑腾个不停的女子,向门?外吆喝:“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捉拿要犯!”
官兵奉命散去,捉拿那?三十六位“求子”夫人。
其他三十五位求子夫人见势不妙,想趁乱跑路。
然官兵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几个回合后?,求子夫人逐渐落了下风,十几个回合后?,被?官兵钳住双手。
三十六人一个不落,被?官兵用捆猪绳捆起来,宽敞的寮房挤得?满满当当。
房里?藏着暗门?的那?个女子即便被?捆住,也还是不安分地挣扎扭动。
她死死瞪着苏源,眼?神化为利箭,要将苏源捅出百八十个窟窿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理寺卿也想知道。
苏源不予理会,淡声道:“齐大人,咱们进?去吧。”
二人同?为正三品,但陛下有令,大理寺卿协助苏源办案,故而他并未计较苏源言语间的些许失礼。
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是他的孩子被?贼人偷走,下落不明死生不知,恐怕比苏源更丧失理智。
大理寺卿点了三十个官兵,又留下十人看守这群身份不明的女人。
临进?暗门?前,他忽然想到什么?:“苏大人,韵达大......那?边?”
苏源看了眼?门?外,领先一步踏入黑暗:“已经有人过去了。”
见苏源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大理寺卿欲言又止。
如果他没记错,韵达武艺十分高强,可不是这些女子的三脚猫功夫能比的。
“大人?”
官兵见大理寺卿直愣愣杵在原地,小心翼翼喊了声。
大理寺卿一抬头,苏源的身形几乎隐没在黑暗里?。
他猛一拍脑袋,实在是刚才?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以致于整个人恍恍惚惚,全然不似以往铁血冷酷的齐大人。
“苏大人你慢着些,安全起见还是让人在前头开道吧。”
不得?不说,这话点到了苏源的心坎上。
他不会武,要是与贼人在暗道里?狭路相逢,躲不开逃不掉,绝对第一个领盒饭。
思及此,苏源停驻脚步,让官兵先行?,他本人和大理寺卿一前一后?,摸索着往前。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脚踩在泥上,可以听到刺耳的咯吱声,在半封闭的空间里?让人毛骨悚然。
暗道很窄,只容一人通过,三十二人一个接一个,弓着腰艰难行?走。
大理寺卿一个不慎,差点被?小石块绊倒,扶着土壁惊魂不定。
苏源扭头看了眼?:“有人带火折子了吗?”
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过后?,只听得?“哧”一声,暗道里?出现一团光亮。
昏暗,微弱,足以驱走大家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
大理寺卿深吸一口气:“继续走。”
暗道九曲回折,不时转个弯,绕得?苏源头都晕了。
空气中的氧气越来越少,大家多少有些喘不上气。
再有暗道总体呈下行?趋势,以防倾倒撞到前面的人,还得?双手扒拉着土壁,身体上的不适更加重几分。
苏源掐了下掌心,嗓音很低,在土壁的回荡下又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听见:“大家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很出去了。”
大理寺卿附和:“那?些被?偷走的孩子都在另一端等着咱们呢。”
想到落入贼手的孩童,官兵们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前面开路的黑脸官兵突然开口:“前面有亮光!”
他疾行?几步,入目是一扇木门?。
木门?有些年头了,光线从裂开的缝隙间涌入,可以看到空气中的浮尘。
黑脸官兵侧耳聆听,隐约有谈笑声,夹杂着带有口音的脏话。
他回头看了眼?同?伴,重重点头。
多半就是这里?了。
消息传到苏源这边,苏源和大理寺卿对视一眼?,大理寺卿开启唇语模式:“直接冲出去?”
苏源摇头,对前方的官兵耳语一番。
最前方官兵得?令,轻手轻脚地推开破木门?。
木门?年久失修,发出脆弱不堪的呻.吟。
......
农家小院里?,六个壮硕男子围坐一桌,赤着上身喝酒吃菜,不时吐露两?句荤话。
旁边还有一张桌子,坐着两?个难掩年轻时美貌的中年女子。
“这一趟薅了五十六个孩子,不论是转手卖了还是留着放血,咱们都能分到不少赏银。”
“等领了赏银,我也能去翠红楼快活快活。”
木门?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离木门?最近的络腮胡大汉闪电般转身:“什么?人?!”
大家停下谈笑,不约而同?看向络腮胡:“你说啥呢?”
络腮胡:“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众人立马警戒起来,眼?神凶狠地环视四周。
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通往崇佛寺的那?扇破门?也还是那?个样。
“你是喝酒喝迷糊了吧,哪有什么?声音。”
“就是,这地方鸟不拉.屎鸡不生蛋,你肯定听错了。”
络腮胡仍未放松警惕:“万一是官府找来了呢?”
“怎么?可能,咱们做这一行?向来神不知鬼不觉,这么?多年也没被?发现,更何况谁又能想到崇佛寺里?头还有个暗道呢?”
“再说了,就算官兵来了又能怎样,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好!”
一片呼声中,络腮胡放下酒杯,一抹嘴往破木门?走去。
他微侧着身子,后?背弓起,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
是预备作战的状态。
身后?的几个同?伙看他那?副熊样,吃着菜乐哈哈。
“老胡你可真是真是草木皆兵,这都两?天过去,该有的痕迹都被?咱们抹去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找不到这里?来。”
络腮胡老胡仿若未闻,粗短的手指已经抓上木门?边缘。
“砰——”
就在老胡将要拉开木门?一探究竟的时候,一股大力从另一端袭来。
饶是老胡早有防备,也还是被?踹出几步远。
官兵陆续窜出暗道,抽出腰间佩刀,对准眼?前八个男女。
大理寺卿气势十足:“大理寺办案,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话虽这么?说,却无?一人跪地求饶。
有个男人当机立断一把掀了桌子,酒壶碗碟直奔官兵砸过去。
官兵挥刀格挡,杯盘落了一地。
彼时贼人的攻势已到跟前,双方战在一处。
苏源站在官兵身后?,快速察看周遭环境。
破败的小院,泛白?褪色的砖瓦,以及......从屋里?传出的不甚真切的啼哭声!
苏源眸光骤冷:“齐大人,被?偷走的孩子就在那?间屋里?!”
沿着苏大人手指的方向,是一间柴房。
大理寺卿半信半疑,但还是诚实地捡起一根木棍充当武器:“苏大人我来掩护你,你去救孩子们。”
临行?前,苏源看了眼?官兵。
贼人身手不错,已经有好几个官兵受了伤,鲜血染身。
刚迈开一步,手里?就被?塞了柄匕首。
苏源怔了下,大理寺卿坦然道:“你要去救孩子们,这柄匕首可以防身。”
“那?你......”
大理寺卿挥舞着木棍:“苏大人可别看轻了本官,本官习武多年,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
苏源未再推拒,握紧匕首,后?背紧贴着墙壁,缓缓朝柴房挪动。
大理寺卿目光如炬,时刻提防着贼人上前。
那?边,双方正酣战。
老胡一个战术后?仰,避开官兵大刀,冷不丁看见有个小白?脸正往柴房走去。
他脸色瞬变,大吼一声:“那?小子想要劫货!”
黑裙女子挣开官兵纠缠,直奔苏源冲来。
“苏大人你赶紧进?去救人,这里?交给我!”
大理寺卿大喝一声,扬起木棍往黑裙女子门?面抽去。
官兵突然袭击,八个贼人都没来得?及取来武器,只能赤手空拳抵抗官兵。
然黑裙女子身手诡谲,几个回合就有略胜一筹的势头。
这时,苏源已经用石头砸开门?上的大锁,闯入柴房。
当看清柴房内的景象,他浑身一震——
几十个孩子被?捆作一团,有的四肢蜷缩,瑟瑟发抖,低声抽噎,有的趴在地上,气息奄奄,脸上呈现不正常的红晕。
明显正在发烧。
听到开门?声,他们死死埋着头,像极了无?助孱弱的小兽。
有个五六岁大小的孩子拼命往后?躲,抽噎着:“不、不要打我,呜呜,爹,娘......”
这一声像是打开什么?开关,又有几个孩子哭着求饶。
“呜呜我知道错了,我会乖乖的,不要打我。”
“好疼好疼,不要再打了呜呜。”
苏源握着匕首的五指倏然收紧,骨节泛起深刻的白?。
他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眼?神不断在人群中搜寻着,试图发现元宵的身影。
“元......”苏源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发声格外艰涩,短短两?个字,就已用尽全身力气,“元宵。”
没有回应。
苏源一颗心沉到谷底,五十几个孩子挨个儿仔细察看,口中不停唤着“元宵”。
最后?连英哥儿都找到了,也不见元宵的身影。
突然,苏源视线定格在一处,目眦欲裂。
柴房的角落里?,露出一片粉色的衣角。
上面依稀有蝴蝶的绣纹,是苏慧兰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身后?是激烈的打斗,苏源几步冲上前,避开其他的孩子,弯腰一把抱起粉色衣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很小一只,软绵绵地趴在他胸口。
元宵闭着眼?,面容恬静乖巧。
而在她的左脸颊上,五根手指印几乎覆盖住半张脸,鬓发处还有指甲划伤的血痂。
元宵平日里?很爱干净,饭前洗手饭后?漱口,小裙子上沾到丁点儿的泥尘都要擦洗干净。
现在她浑身脏兮兮,头发蓬乱,小揪揪不翼而飞,裙摆上更是有大片的脏污。
苏源轻颤着手指,放在元宵的颈动脉。
指尖脉搏的颤动很是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苏源狠狠闭了闭眼?,将元宵抱得?更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更加激烈的刀剑碰撞声。
在贼人的嘶吼中,苏源对惶惶不安的孩子们说:“外面是官府的人,稍后?会有人带你们回家。”
说罢,一手元宵一手英哥儿,转身出了柴房。
柴房门?口,黑裙女子躺在地上不得?动弹。
不远处,宋和璧手持长剑,一剑挑飞身形有她两?个宽的老胡,另六个贼人也都被?官兵卸了下巴,捆成一团。
大理寺卿抹去脸上的血,看向苏源怀里?的元宵:“孩子还好吗?”
苏源紧抿着唇,答非所?问:“失踪的孩子都在里?面,烦请齐大人将他们送回去。”
大理寺卿点头应下。
黑裙女子被?大理寺卿卸了四肢,疼得?冷汗直冒,嘴里?不断冒着脏话。
当看见元宵,她咯咯笑着:“你怀里?的孩子,我记得?。”
苏源从宋和璧身上收回视线,漆眸如寒星。
黑裙女子吐出一口血:“那?天晚上我带她走的时候,她半路上就醒了,哭闹不停,一直喊着爹爹娘娘,还咬了我一口。”
“我最讨厌小孩子哭了,吱吱哇哇像个牲口,所?以我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黑裙女子舔了下嘴角的血,似在回味:“她那?小脸可真嫩生,一巴掌下去立马就肿了,还流了不少血。”
“她哭得?像个小猫崽子,被?我打了一巴掌就再也不敢哭了,一直在抖,真是可怜又可爱。”
宋和璧见苏源带着元宵出来,急忙上前。
刚一走近,就听到这句话。
桃花眼?眯起,在黑裙女子的身上打量着,好像在考虑从哪下刀。
然而没等她下手,苏源已先她一步蹲下身。
“啊!”
锋利的匕首齐根隐没,深深嵌进?黑裙女子的肩头。
一刀两?洞,俗称对穿。
黑裙女子惨叫一声,因四肢被?废,只能像蛆虫那?样蠕动着。
温热的鲜血呈喷射状溅出,在苏源的脸上落下星星点点的痕迹。
苏源向来厌恶鲜血,多年前更是因为那?场追杀一度对红色ptsd。
这一刻,他鼻息间萦绕着浓郁的铁锈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苏源稳稳抱着元宵,并遮挡住英哥儿的视线,手腕缓慢转动。
黑裙女子张大嘴无?声嘶吼,浑身抽搐着,蜷成一只虾。
苏源眼?睫低敛,嗓音平缓:“所?以是你,偷走了元宵?”
黑裙女子被?痛苦淹没,压根听不到苏源在说什么?。
“元宵脸上的伤,还有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宋和璧眼?圈泛红,俯身握住苏源的手腕:“阿源,她是重要证人,不能死了。”
苏源抬眸和宋和璧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水光。
在宋和璧的注视下,过了好半晌,黑裙女子已经疼得?晕过去,他才?嗯了一声:“好。”
又一道令人心惊肉跳的“噗哧”声,苏源收回手,同?时也收回了匕首。
黑裙女子硬是从昏迷中疼醒,看苏源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魔鬼。
众人:“......”
小院里?所?有人都在看着苏源。
分明是残忍的举动,他们却无?法指责。
光从黑裙女子方才?的形容,便可知苏大人的女儿这几天吃了多少苦头。
要是他们的孩子遭受这样残忍的对待,估计扒皮拆骨的心思都有。
苏大人捅刀,因为他是一名父亲,憎愤之下为女报仇。
苏大人留黑裙女子一命,因为他是朝廷命官,必须顾全大局。
大理寺卿嘴角抽搐,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番心理斗争后?,他选择了无?视。
苏大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黑裙女子本就不是个东西,留一口气回大理寺受审就行?。
就在大家胡思乱想的时候,苏源已经站到一边,低着头让宋和璧给他擦脸。
“元宵的情况很不好。得?尽快医治。”
宋和璧眼?中难掩心疼,看向大理寺卿:“我已让人押送韵达回去,这边就交给大人您了。”
大理寺卿愣了下,隐约明白?了什么?,连连点头:“孩子要紧,你们赶紧带她去看大夫,这里?就交给本官。”
苏源道了声谢,带着元宵和英哥儿离开。
目送着苏源一家离开,大理寺卿恢复铁面冷酷模样,嫌恶地绕过黑裙女子,像是避开什么?脏东西。
“将这几人带回大理寺关押,相关物证也都整理齐全,还有屋里?的孩子,尽快联系上他们的家人,在此之前先送他们去医馆。”
有元宵的惨状在前,大理寺卿都不用进?去,就能想象到那?些孩子的样子了。
络腮胡老胡仍不安分,像一条长虫不停挣扎,骂完苏源骂大理寺卿,骂完大理寺卿骂官兵。
大理寺卿听得?脑袋疼,直接让人脱了臭袜子,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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