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第一太子妃—— by相禾
相禾  发于:2023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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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氏略显莫名?,但还?是点点头,“有的。”
丈夫在世?的时候,俸禄、赏赐什么?的都归她管,银子、房子,她还?挺多。
“乐儿手头紧缺?没事,娘有很多,娘找机会给你送进来。”
蓝氏满脸散发着“我是富婆”的壕,面色苍白,双眼红肿什么?的不堪一提。
常乐擦了擦即将流出来的口水,忍痛推辞,“我也不缺。”
蓝氏睨眼女儿,“跟娘客气什么??”
常乐:“......”
赶紧转移话题,不是,回归正题。
“娘,您现在是不是有身份有地位,儿孙也都孝顺?”
蓝氏更加莫名?,“是有,是孝顺。”
她的两个儿子本事、人品,那都是一等一的。
常乐抓起她娘的手,“那不就是,您如今啥事不用愁,您最?好的时光,怎么?能没有心思玩?”
蓝氏眨着迷茫的,肿痛的眼,喃喃重?复,“我最?好的时光?”
常乐:“可不是么?,有钱有闲,您不好好享受,您要等到什么??”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这话可不能被?朱元璋听见了。
以他那小心眼,肯定会以人度己,他肯定见不得后宫嫔妃在他驾崩后,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蓝氏学着女儿压低嗓子,“我哪有享受的时间,我每天要......要......”
要干什么?来着?
除了吃饭、睡觉,她还?有什么?必须要干的事?
常乐再接再厉,“您和邓婶婶交好多年,您不为自个想想,也得替她想想。”
蓝氏:“替她?想想?”
常乐肯定点头,“邓婶婶仅有秦王妃一女,邓叔叔病逝多年,袭爵的是庶长子,到底隔了一层,她在府里定然寂寞......”
蓝氏:“是,她近年来憔悴了很多。”
常乐:“所以呀,您多约她出来,多玩玩,心情好了,那身体自然好了。”
蓝氏:“是这么?个理,但......”
似乎哪里不太对......
常乐:“还?有徐婶婶,您能忍心看着她们寂寞憔悴么??”
蓝氏:“......不忍心。”
常乐靠着她的肩膀,“我就知道娘是最?最?善良的仙女。”
蓝·仙女·珠,油然而?起一股使命感?。
常乐忽悠......
不是,哄骗......
不是,是为自家娘亲指明了生活的方向后,返回春和宫。
戴思恭和戴杞已经到了,他们父女俩每隔三日进宫给朱标父子和常乐请脉。
初夏,阳光穿过香樟树叶的间隙,洒落满室斑斑点点。
戴思恭搭在常乐的脉搏许久,“戴杞,你来给太子妃看看。”
常乐稍楞,她的肚子出了问题?
朱标同样一怔,随即几个大步过来,“怎么?回事?”
戴思恭微微躬身,“您稍安勿躁,太子妃和皇孙暂时无恙。”
朱标眉间褶皱愈深,暂时无恙?暂时!
戴杞搭脉同样搭了许久,她皱起眉,“太子妃是......”
戴思恭点点头,“双胎。”
常乐:“双胎?”
她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朱标完全懵了,当?初雄英一个就那么?难,这回竟然两个?!
常乐定了定神,“戴先生,我和孩子......”
戴思恭,“您身子好,孕期仔细将养,想来没什么?问题。”
他言辞笃定,常乐心神稍松,“那拜托两位了。”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
太子妃双胎的消息迅速传开,宫内宫外,朝野皆知。
马皇后第一时间赶来春和宫,“乐儿,辛苦你了。”
她早年连续生过七胎,知晓孕妇的艰难,单胎尚且不易,何况双胎。
常乐浅浅扬起笑?,“娘,我没事,您别担心。”
说着,她目光转向旁侧的安庆公主,“妹妹是有什么?喜事儿么??”
小姑娘晕红着整张脸,莫非是要招驸马了?
安庆公主羞涩垂眸,双手来回搅着帕子。
马皇后看眼女儿,道,“你爹准备今年给安庆、汝宁、怀庆、大名?四个指婚。”
安庆公主今年十八,汝宁、怀庆、大名?三位公主今年十七,在大明是该嫁人的年纪。
史书里的四位公主,早在洪武十四年,十五年,刚满十四岁时,便已成婚。
而?今,是朱标以妹妹年幼,舍不得妹妹为由,阻了她们的婚事。
常乐先恭喜了句,再似好奇问,“娘看中了哪家儿郎?”
马皇后:“欧阳伦,是位颇有才华的进士。”
常乐:“......”
怎么?还?是他!
都四年了,欧阳伦还?没娶妻?
史书里的安庆公主,嫁得就是欧阳伦,明朝首位平民出身的驸马。
安庆公主,朱元璋和马皇后嫡出小女儿,太子亲妹,招的驸马竟是众姐妹里出身最?低的。
出身低倒也没关系,可这欧阳伦后来借着驸马身份走私茶马,案发之后直接被?朱元璋赐死。
明朝公主是不能改嫁的,安庆公主年纪轻轻,守寡至死。

公主最忌和亲, 明朝公主无此烦恼,理应最是幸福,可实际却并非如此。
朱元璋长女临安公主全家流放, 三女崇宁公主谪戍云南,四?女安庆公主年轻守寡,五女汝宁公主全家抄没......
夫妻两人均寿终正寝者,约莫只占半数,剩余半数是否夫妻恩爱,不得而知。
安庆公主更换驸马倒是容易,可是否会?是幸福结局, 却不容易。
究其根本,非是某个人的问题,而是制度的原因。
驸马选拔制度,夫妻和离制度, 寡妇再?嫁制度,归根结底还是女性地位问题。
这个时?代的女人自出生时?起, 每一个阶段都活在男人的阴影里, 每一个阶段都被剥夺生而为人的自由。
读书识字的自由, 学门手艺的自由,从而使得女人失去自立自强的自由。
常乐扶着腰移到书桌前, 提笔思索可提供给女人的选择。
女子读书暂时?没法推广,但可先?唤醒勋一小部分人的意识, 尤其勋贵官绅之家, 请得起先?生,买得起书画。
女医已经在打基础, 绣娘,厨娘......
还有和离、改嫁, 朱元璋是对妇道、贞洁、三从四?德极为在意的人,该怎么说服他呢?
常乐歪在靠椅里,咬着笔尖沉思,理都没理归来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挑了挑眉,自后?拥住发?呆的妻子,“别操心安庆的婚事?,我解决了。”
常乐稍稍侧眸,“你怎么解决的?”
朱标弯着腰抵在她的肩头,“换个人就是了。”
常乐:“......”
朱标:“哪里不对么?”
常乐斜他一眼,把笔塞回笔筒,问,“你确定换得人一定是好人?”
朱标很?有信心,“我派人调查过,错不了。”
常乐点点头,再?问,“你确定他将来不会?变?”
朱标原本蹭来蹭去的动作稍滞,随即怒喝,“他敢!”
常乐无语片刻,鼓掌道,“呦呦呦,好霸气呦。”
满满的阴阳怪气,整座春和宫,整座皇宫都被她阴阳到了。
直面阴阳的朱标语塞片刻,“......那太子妃还有何?良策?”
他直起弯了半天的腰,拉了张椅子到太子妃旁侧,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常乐:“首先?,允许公主读书。”
现有的十?三位公主,临安公主早年在学堂同姑娘们?一起读书,还有娴妃的大名?公主和寿春公主正跟着自己?。
至于其他公主,全看生母识不识字,有没有教。
常乐:“其次,嫁离自由,守寡自由。”
公主每年都有岁禄,还有宫人伺候,明朝公主既无和亲责任,也?不需要拉拢朝臣,那干嘛非要嫁?
还要嫁给诡计多端,既无品德,又无才华之辈,还不能和离,还不能改嫁,还得守寡。
有必要么?完全没有必要。
常乐:“最后?,全国?推广。”
朱标:“......”
常乐双手叉腰,“你有意见?”
这一动作,尤显孕肚,她可怀着双胎!
朱标连忙摇头,“没有意见,没有意见。”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
常乐伸出跟食指,气哼哼戳他胳膊,“敷衍!”
他分明口不对心,只是不得不屈从于自己?的孕肚而已!
常乐白他一眼,随即指着自己?的肚皮,“那如果是她呢?”
“她想陪在你我身边,她选错了驸马嫁错了人,你忍心看她蹉跎一生么?”
朱标僵住了,原本的嬉皮笑脸缓缓转为沉重。
常乐叹息了声,“我知道我讲得这些都在挑战父皇的底线,可一想到我们?可能会?有公主......”
朱标:“......”
公主,他和常乐的小公主......
常乐抚着肚皮,“像你也?像我的公主。”
融合她的美貌,拥有自个智慧,软软糯糯像她娘一样会?撒娇的小公主......
朱标斩钉截铁,“当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常乐狠狠点头,“我的小乖乖果然是最最好的丈夫,也?是最最好的父亲。”
她挺着孕肚一扭扭进他怀里,捧着他脸亲亲额头,亲亲鼻子,最后?先?蜻蜓点水,又轻拢慢捻......
盛夏时?光,孕妇畏热,她在家只着了件轻便?的寝衣。
领口散乱,孕期尤为可观的浑圆雪白挺立,入手绵软滑腻。
朱标反手搂住她腰,重重碾压,呼吸缠绕,缭乱。
日光渐散,满院尽是橙黄夕阳。
门口突得传来三道敲门声,“太子妃,大名?公主、寿春公主求见。”
晚月躬身立在门口,一板一眼提醒。
两?位主子,静心节制,静心节制!
屋内两?人:“......”
春和宫花厅,十?七岁的大名?公主微垂着眸,似乎有些紧张?
十?二岁的寿春公主拍拍姐姐的胳膊,似是鼓励之意。
常乐扶着孕肚,姗姗来迟。
两?个公主赶忙起身,“嫂嫂。”
常乐坐进主位的圈椅,笑问,“你两?刚从外?面回来?要不要一起用晚膳?”
大名?公主:“不了,不了。”
寿春公主:“好啊,好啊!”
姐妹两?个异口同声,却是完全相反的答案,还有表情?。
常乐挑了挑眉,直接问道,“你俩什么情?况?”
看看两?姐妹的神色,又补了句,“有什么事?尽管说,嫂嫂能帮的一定帮。”
大名?公主满脸挣扎,脸颊慢慢浮起红晕......
常乐眨了眨眼,这是害羞?
也?是,她的婚事?差不多也?要定了,害羞是正常的,但为什么挣扎?
寿春公主满脸着急,扯着姐姐的袖子催促,“快说呀。”
大名?公主深吸口气,“没事?,我没事?。”
她站起身,“打扰嫂嫂,我和妹妹先?告辞了。”
说完,她拉着寿春公主离开,先?是疾走,接着跑了起来。
寿春公主似乎还要挣扎,远远还能看见她在反复回头。
常乐:“......什么情?况?”
天气炎热,又有身孕,常乐近来较少离宫,两?位公主还有鲁王在秘密基地由常升授课。
她这是错过了什么事?么?
晚月看眼自家满头雾水的主子,想了想,还是道,“公主应该是想请您帮忙推掉婚事?。”
但又知道此事?艰难,便?没开口,是个体贴的好孩子。
常乐微微拧眉,“她不想成婚?为什么?”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向来以嫁人生子为第一要务。
大名?公主竟然不想成婚......
是因为热爱学习么?
是因为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和目标?
哇哦,真是本太子妃教出来的好学生!
常乐喜滋滋,可瞬间又垮了脸。
嫁或不嫁,大名?公主现在没有自由选择的机会?。
晚月看着自家主子片刻欢喜,片刻忧愁的神情?,但始终离答案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叹息一声,凑近轻声提醒,“公主应是有了心悦之人。”
常乐:“???谁?”
晚月没有说话,但满脸都是“您觉得呢”的反问。
常乐:“......”
这么明显么?她怎么不知道?
大名?公主是个勤奋孩子,整日读书学习,秘密基地是有外?男,可她从不接触。
唯一有接触的只有负责教学的常升。
等等,常升......
风华正茂,尚未婚配的常升?
晚月沉重点头。
常乐:“他胆肥了!”
竟敢背着姐姐,偷偷撩拨人家姑娘!
晚月:“......奴婢瞧着,二公子应没这意思。”
据她观察只是公主芳心暗许而已。
常乐:“???”
大名?公主剃头挑子一头热?
午后?,烈阳炙烤大地。
常乐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家弟弟,试图分析一波表情?语言。
常升沏茶送到姐姐面前,“您有何?事?吩咐?”
他很?淡定,没有半点心虚,看来还真没那意思。
也?是,如果他真有那意思,也?没隐瞒的必要。
如今朱标在,雄英也?在,公主,国?公幼子,应该有成的机会?。
常升轻啜口茶,“姐姐?”
常乐看他一眼,想了想问,“升儿也?二十?出头了,还不想成亲么?”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情?窦初开了吧?
常升稍楞,掩在桌底的五指骤然握紧又松开,姐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娘亲其实早催过他,还是姐姐替他挡回去的,怎么这会?姐姐反倒问起来?
思索片刻,他搬出老生常谈的理由,“姐姐,你知道的,我想趁着年轻,游历四?海,太早成亲太不负责任了。”
可搁在桌底的五指,他不自觉地又悄无声息握紧。
常乐拧了拧眉,看来他是真没那意思,除非......
他是只管撩拨,但不想负责的渣男。
常乐仔细打量弟弟,她带出来的弟弟不可能是渣男吧?
常升跟着姐姐目光扫视自己?,“姐姐,您这是什么眼神?”
怎么还带着嫌弃呢?
常乐轻咳一声,“没事?,没事?,你有喜欢的姑娘么?”
常升:“......”
常乐:“???”
她随口一问的,还真有?
那他怎么信誓旦旦不想成亲?
光想谈恋爱,不想负责任的渣男?!
常升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喜欢什么的,您问得太突然了,弟弟都没反应过来。”
常乐眯着眼看他,满脸狐疑。
常升:“您出去问问,弟弟保证谁家男孩子听到喜欢什么的,都是我这个反应。”
好像也?是......
常乐收回如炬的目光,“行吧。”
常乐掩在桌底的五指悄悄松开,笑问,“姐姐,是娘亲又来让你当说客了?”
常乐稍怔,随即笑道,“可不是么,你自个儿逍遥快活,害我受娘亲的言语轰炸。”
常升俏皮昂了昂头,“谁让我有姐姐呢。”
他摇头晃脑,满脸的少年气,的确不像是生了情?的模样。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常乐心头微叹,她当时?欠考虑了。

时近黄昏, 暖阳斜照,医馆外的街仿佛镀了层浅浅的金
戴杞朝挂号台的两位姑娘点了点头,踏出医馆。
对面是家?零食铺子, 往来多为女眷,可这会有位公子立于摊前,犹如鹤立鸡群。
他长身玉立,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着夕阳,眉眼、鼻梁蜿蜒的弧度仿佛拓印自太子妃。
戴杞眼?底浮现暖意,穿过满街人群,唤道, “二公子。”
常升闻声回眸,“戴姑娘?”
他手?里正举着两根糖葫芦,瞧着是还要?再挑的意思。
戴杞扬了扬眉,“您喜欢这个?”
太子妃也喜欢么?
她明儿要?不要?给?她带几串?
常升看眼?手?里的糖葫芦, 笑道,“家?里小侄子和小侄女喜欢。”
戴杞:“原来如此......”
那太子妃到底喜不喜欢呢?
她目光停留在色泽鲜艳的糖葫芦串, 略带思忖。
常升快速掠过她眉眼?, 递出其中一串, “戴姑娘要?试试么?”
戴杞受惊般往后退了半步,连连摆手?, “不了,不了, 我吃不了甜食。”
常升:“这样......”
他收回递出去的糖葫芦, 似随口道,“戴姑娘是喜食咸味?”
戴杞摇摇头, “那也没有,我口味比较清淡。”
夕阳渐落, 光有些暗了。
戴杞远远看眼?天际,道,“那二公子先忙,我不打扰了。”
她敛衽行了一礼,准备告辞。
常升:“等等。”
他急急阻拦了句,随即缓声问,“戴姑娘是要?回府么?”
戴杞点点头,“是的。”
平日她多宿在医馆,省了来回的时间。
自太子妃有孕,她身负请脉重任,每隔三日需得进宫一趟。
为着方便,她会在前一夜回戴府,第二日可同父亲一道。
天色将晚,街边行人寥寥。
常升边掏银子结了糖葫芦的账,边邀请道,“戴姑娘若不介意,我送你?一程?”
他又指了指停在街边的常府马车,车夫在那安静等着。
戴杞顺着他手?指看了一眼?,推辞道,“这太麻烦二公子了。”
常升摇了摇头,“我回常府,必经?戴府,不算麻烦。”
“再者......”
他扬起笑,“我也有些医药之事?想和戴姑娘请教?。”
那抹笑,简直和太子妃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戴杞默默撤回到嘴边的拒绝,“......那麻烦二公子了。”
常升笑意愈发明显,“不麻烦的。”
马蹄轻扬,落于青石板路,碰撞出清脆的哒哒声。
戴杞两手?搭在腹前,“二公子,方才?所说医药之事?指的什么?”
车帘轻晃,偶尔闪过路边灯火。
常升:“戴姑娘可有预防水土不服的方子?”
戴杞略感讶异,“水土不服?”
常升点头,“我不日将远游,以防万一,提前做些准备。”
闻言,戴杞一脸“原来如此”,也不多问,直接道,“我有一偏方,药材碾磨成粉,装在香囊里,每日佩戴当有奇效。”
她眼?角眉梢写满自信,是对自己专业的自信。
常升笑了,“那麻烦戴姑娘赠我一香囊。”
他笑得有点......
嘴角咧得是不是太大了点?
戴杞略略失望,太子妃没有如此喜怒形于色的时候。
以及一包药材而已,有必要?高兴成这样?
太子妃可没如此肤浅。
洪武十八年,皇家?喜事?连连。
前有潭王朱梓迎娶英山侯於显之女,后有鲁王朱檀迎娶信国公汤和之女,还有安庆公主、汝宁公主、怀庆公主、大名公主相继出嫁。
常乐拖着孕肚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的喜宴,实感疲惫。
等到终于可以歇一歇时,娴妃娘娘又各种发信号,要?求见面。
她刚刚嫁了个女儿,娘家?近来又有些动荡......
常乐挺着九个多月的孕肚来了约定地点,还是御花园的那座石亭。
娴妃娘娘第一时间挥退宫人,压低嗓子,问,“我爹该不会有事?吧?”
她爹韩国公李善长,一手?提拔胡惟庸的大聪明。
她亲叔叔李存义有个儿媳是胡惟庸的侄女,因此各种劝李善长帮助胡惟庸结党、造反。
前些时候,有人告发李存义父子是胡惟庸的党羽。
按照史书记载,朱元璋只将李存义父子发配去了崇明,李家?其余之人没受牵连。
常乐同样压低嗓子,“你?爹到底劳苦功高,应该不会有事?。”
娴妃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她爹出不出事?,她是不太在意的,主要?是怕他连累娘亲。
常乐:“那什么......”
洪武十八年是没啥事?,等洪武二十三年全?家?都得完蛋。
洪武二十三年,李善产又是借兵建造府宅,又是屡次为犯罪的外甥求情,彻底惹怒朱元璋。
开国第一文臣,夷三族,妻女弟侄等全?家?七十余人全?部处死......
只有独子李祺因娶临安公主,还有公主生的两个孙子得以活命。
历史里没有娴妃的出现,如今,她给?朱家?生有两女一子,当是安全?无虞。
娴妃娘娘摸摸自己的脸,“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长花了?”
常乐:“......”
晚霞蔓延,又是一天。
辞别?娴妃,常乐无暇欣赏御花园的秋景,只想赶回春和宫。
圆滚滚的孕肚,累得她腰酸背痛,干什么都不得劲儿。
朱标站在御花园口等了会,见她出现,赶紧迎了过来,“乐儿。”
常乐一愣,“特?意来接我的?”
朱标自动自发替她撑着腰,反问,“那不然呢?”
肚子那么大了,还到处乱跑。
常乐睨他一眼?,“今儿政务不多?”
他回来得比平时似乎要?早些?
都有时间来御花园接怀孕的妻子了。
朱标应了声,“父皇命我带雄英去盱眙修建祖陵,我......”
常乐:“什么东西?”
他话还没说完,常乐厉声喝问,“你?带雄英修改祖陵?”
雄英才?多大点,要?他车马劳顿,奔波别?城?
况且,八岁,雄英快到八岁了!
好?痛,好?痛!
肚子一抽一抽的,常乐痛得站都站不住。
这熟悉的剧烈疼痛,怕不是要?生了。
朱标一愣,弯腰一把抱起妻子,狂奔回春和宫。
晚月掐着自个手?心,镇定指挥众人,喊稳婆,备热水......
戴思恭和戴杞,自月初时,一个每天到御药房值班,一个直接住进了春和宫,他们父女俩也第一时间赶到了产房。
痛到几乎晕厥,常乐用?仅留的一丝清醒,抓着朱标的手?强调,“不去,雄英不去。”
朱标连连点头,“好?,不去,我和雄英都不去。”
常乐得了确定答案,卸掉专注于五指的力气,集中到下半身。
产房门口,朱雄英紧紧扒着门,要?不是马皇后拎着后领,他保准得冲进去。
朱元璋也来了,但他坐在旁边的圈椅里,满脸端肃。
瞧着,似乎没有朱雄英出生时的期待与?喜悦。
一墙之隔,常乐一声高过一声的呼痛传来。
朱标与?朱雄英父子两一高一矮,立在产房门口。
父子两人的手?,不知道何?时起,紧紧握在了一起,他们似在祈祷。
二胎,又是双胎,体积小了很多,从发动到听?见第一声婴儿啼哭,比生雄英时快了很多。
可还没结束,还有一个,还得再来一遍。
常乐麻木地随着稳婆的声音,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终于又一道婴儿的啼哭,常乐眼?睛一闭,堕入黑暗。
戴杞赶忙过来替她把脉,晚星、晚月一人抱着一个婴儿到产房门口报喜。
先生出来的是哥哥,后生出来的是妹妹,龙凤胎!
国朝初立,储君得了一双龙凤胎,天降祥瑞!
马皇后抱起小孙子递给?丈夫,自己接过来小孙女,喜得合不拢嘴。
朱元璋远没有她的激动,他捧着孙子细细打量,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产房清理干净,朱标和朱雄英父子赶紧冲了进去。
常乐还在沉沉睡着,朱雄英看了会娘亲,趴在摇篮边,如实评价,“好?丑。”
两个皱巴巴的,跟小老头似的婴儿,的确......
朱标确实也没法违心称赞,但,“雄英刚出生时,也长这样。”
朱雄英指着自己鼻子,难以置信,“我?长这样?”
绝世翩翩美男子如他,怎么可能这么丑!
朱标:“所以,弟弟妹妹长大些,就会跟雄英一样好?看。”
朱雄英踮着脚凑近些许,试图寻找弟弟妹妹会长得跟自己一样好?看的证据。
坤宁宫。
朱元璋躺床之后也在研究新鲜出炉的孙子、孙女的长相。
他的怪异,马皇后发现了,“重八,你?怎么了?”
龙凤双胎,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朱元璋盯着床幔,“妹子,常氏怎么九个月就生了?且还平安生产!”
马皇后:“???”
她实在搞不懂丈夫的脑回路,“太子妃底子好?,平安生产有什么奇怪的?”
朱元璋:“她底子好?,又怎么会早产?”
马皇后在黑暗里狠狠翻了个白眼?,“双胎,提早生产是正常的。”
朱元璋:“我朱家?没有双胎的先例,她怎会怀双胎?”
马皇后:“......”
他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玩意儿?
朱元璋腾得坐起,“得让锦衣卫查一查。”
马皇后暗自吸气,吐气,“没准是常家?或蓝家?有先例,再者没有先例也不代表什么。”
朱元璋只听?见前半句,“那就让锦衣卫查一查常家?,蓝家?。”
马皇后:“......”
常乐睡到半夜,又渴又饿,她没睁眼?,先呢喃了句水。
朱标赶紧起身倒了杯温水过来,他托着她后脑勺,把水送到她嘴边。
一碗水飞速见底,常乐恢复了些许精神。
门口值夜的晚月听?到声响,迅速传了碗粥送进来。
常乐搭着朱标的胳膊,移到桌边,就着晕黄的烛火,狼吞虎咽。
一碗粥同样飞速见底,她软软瘫进圈椅里,“舒服!”
朱标弯腰穿过她胳膊和腿弯,把人抱回床,“别?冻着了。”
常乐张望四周,“孩子们呢?弟弟还是妹妹?”
朱标替她掩好?被子,“都在隔壁睡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他嘴角不自觉咧到耳后根,“乐儿,谢谢你?,辛苦了。”
常乐:“龙凤胎?”
她掀开被子一骨碌爬起来,“我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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