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失语钢琴家VS清高冷淡豪门继承人】
第一次遇到闻怀予,是秦初此生中最落魄无助的时候。
他自细雨中走近,为她撑伞。
接连的雨水顺着伞骨的线条落下,最后洇入男人宽厚的肩膀,他说:
“淋雨伤身。”
第二次见面,他手指起起伏伏叩在她肩头,对着求复合的未婚夫强硬施压:
“傍晚雨停时,初初答应了我的求婚。”
再后来,他倚坐在窗边,看似不经意地晃动着酒杯,手心早已濡湿:
“和我结婚,你提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闻怀予第一次遇见秦初,是她十五岁的时候。
女孩浅蓝色的百褶裙肆意飞扬,纯朗明艳。
一见钟情,见之不忘。
七年后重逢,调查人回话:秦小姐过得很不好。
秦小姐,不能说话了。(女主心理疾病不会说话,中期会恢复。)
海城众所周知,震寰那位闻先生素来眼高于顶,清高淡漠,若云间皎月,可望不可及。
后来在一场演奏会上,向来沉稳内敛的闻先生,头一次在公众场合失态落泪。
钢琴家一身浅蓝曳地长裙,娉婷娴雅,大方表白。
她嗓音带着未康复的哑意,双瞳剪水,饱含深情:“闻怀予,我爱你。
【我在不知是否有重逢的时光里,默默爱了你许多年。】
第1章 管不住下半身 就退婚
夏风温热,蝉鸣起伏,海天连接处的浓云翻涌着墨色,山雨欲来。
海城 星璨大酒店
秦初顺着数字走到1205房间外,正欲抬手扣门,就听到房内断断续续传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
“小宝贝,你可真厉害,哦……”
“哥哥有段时间没找我,是不是已经把我给忘了?”女人明显的喘息和妖媚的语调交缠,格外魅惑撩人。
秦初嘴角的假笑和手齐齐僵住,眸子微微张大,眼中满是惊诧。
这声音……确实是严立没错。
男人的声音和往日大不相同,此时低哑又慵懒,“乖,我怎么舍得,毕竟……只有你才能满足我……”
“我也是……啊……最爱哥哥了……”
胃部涌上一阵阵作呕的不适感,秦初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下意识退后几步,背靠墙站着。
包里的手机震动一次接着一次,她拿出手机看见发送人,眸色冰冷晦暗。
是秦德山,她不过从行政酒廊到1205房这段时间,对方已经发了五条信息。
秦德山:【我和你林姨已经商量过了,订婚仪式就放在下周举办,你什么时候带严立回来商量商量细节?】
秦德山:【订婚越快越好,公司的情况你也清楚,确实不能再耽搁下去。你现在是哑巴本就吃亏,要是再拖上一阵,严家反悔可怎么办?】
秦初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哑巴”两个字似一把尖刀,直直地往她心口戳。
哪怕早已对这个亲生父亲失望至极,此时她还是没忍住红了眼,攥着手机的细长指节隐隐泛着白。
见秦初迟迟不回复,秦德山的信息又打起了感情牌。
秦德山:【初初啊,你别嫌爸爸催得紧,实在是公司急需要钱周转,要是不赶快订婚,拿到严家投资,你哥哥的医药费可怎么办?】
秦德山:【我们老的吃点苦没关系,可你哥他不行啊,离开医院里那些昂贵的仪器他根本活不过一天,你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没了命吗?】
胸中似乎有把火在灼烧,秦初紧抿的嘴唇毫无血色,心脏砰砰直跳。
果然,秦德山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
对于联姻这件事,秦初并没有太多的抵触,秦氏企业岌岌可危,如果它倒闭,哥哥的高昂医药费她暂时承担不起。
为了哥哥,她必须联姻。
对严立虽然也谈不上喜欢,但在相处过程中他温和守礼,不仅不嫌弃她不能说话,待她挺有耐心。
她想,婚后就算做不到相濡以沫,也能相敬如宾吧。
殊不知,严立也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脏男人!
思绪万千时,1205的房门霍然被打开……
身段妖娆的女人走了出来,边回身和躺在床上的男人抛媚眼,“哥哥,想我的时候记得再找我哦。”
说完妖媚的扬了扬肩上的湿发,扭着腰肢走出房间。
目光落在离房门不远处的秦初身上,女人风情万种地笑了笑,没有关上门,径直离开。
等人走远,秦初站直身子,走了进去。
严立刚刚洗过澡,靠坐在床头玩手机,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以为是女人去而复返,头也不抬:
“钱我给你转过去了,你查一下。”
见对方没反应,才悠悠抬起头。
站在床前的女人纯净娇美,细眉杏眼,红唇乌发,翘挺的鼻尖上一个小小的红痣,身穿一条黑底碎花连衣裙,贴身衣料将她优越的身形细细勾勒。
“秦、秦初?你、你怎么来了。”严立想不到来的人会是她,一骨碌从床上起身。
“来了很久吗?”他下意识朝门口的地方看去,心虚两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
秦初轻轻摇头,瞥了眼桌上开封的高价红酒,眼中的嘲讽展露无遗。
她不疾不徐地拿出手机打字,递到严立面前:
「来的不算久,你好事过半我才来的。」
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严立慌忙去拉她,“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初并不想纠缠,也不愿听他辩解,埋头打字:「不用解释,我是哑巴,不是瞎子。订婚取消,以后各走各路。」
躲开严立的手,秦初潇洒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水汽伴着轰鸣的雷声一阵阵涌进大厅的旋转门里,秦初不愿停下脚步,固执地想走到酒店对面的海边。
不远处的那片海,小时候妈妈和哥哥总爱带她来……
而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
女孩没发现,淅沥的雨幕中,一辆黄牌加长版迈巴赫,驶上门口的斜坡,径直停在旋转门旁。
“闻先生,到了。”司机沉声开口,抬头看向后视镜。
“嗯。”男人刚刚从小憩中苏醒,平日里冷淡的模样也褪去了几分,他抬手揉了揉眉角,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确认他已经醒来,司机快速下车,撑了伞,恭敬地打开车门。
欣长有力的腿迈下,闻怀予偏头,余光瞥到走入雨中的少女,幽深的眸中快速闪过一道惊喜。
匀称修长的手接过长柄伞,他沉声吩咐,“我来,你去停车。”
声音低沉喑哑,带着不容辩驳的威权。
说罢,撑着伞朝那道纤细的背影走去……
一阵清冽干净的青草香袭来时,秦初似有所感,停住了脚步。
她眯着眼睛抬头,雨水钻入眼中的酸涩感不复存在,入目是一片黑顶。
“淋雨伤身。”声音随着水汽从身后将她包裹,清润又沉稳。
秦初回头,首先看到的是握着伞柄那只好看的手,然后是流畅的下颌,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骨,和一双带着探究的眼睛。
他身量极高,一身手工定制黑色西装贵气俊朗。
这样的气质和面容,足叫人见之难忘。
她抬手将几缕碎发拢在耳后,摆了摆手,巴掌大的小脸轻摇,嘴角礼貌地扬起。
闻怀予此时也在仔细打量着秦初,他攥着伞柄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拿着吧。”他伸直手臂,伞柄递朝秦初那边。
接连的雨水跌落伞顶,顺着伞骨的线条落下,最后洇入男人宽厚的一侧肩膀……
第2章 他姓闻,闻风丧胆的闻
看着闻怀予被雨水打湿的肩膀,秦初有些不好意思,指腹虚虚覆上他抓着伞柄的手,轻轻地推回他胸前。
然后拿出手机,快速点开备忘录打字给他看:「谢谢你,我都淋湿了,打不打伞都没关系了。」
“你……”回想刚才到现在她都没说过话,看到她一连串动作,闻怀予蹙眉,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记得,她明明会……
秦初指着自己的嗓子,摇了摇头,挺翘的鼻子上那个小小的红痣也跟着左右摇晃。
「对不起,我是个哑巴。」
虽然早已经适应这个事实,秦初眼睛依旧忍不住发酸,连礼貌上扬的嘴角,都微微颤抖坚持不住。
闻怀予紧紧盯着屏幕,简单的几个字像是无法连接成句般,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
记忆中的少女明朗飞扬,如今站在这里的女孩依然纯净娇美,可眉宇间始终萦绕着淡淡的忧愁。
一年的时间,让秦初渐渐学会了察言观色,大多数人在知道她不会说话时,脸上大多会露出可惜、震惊、有时甚至是嫌弃的表情。
可面前的男人不一样。
他面容沉静,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时,深邃的眸中翻涌着浓重的……疼惜?
大概是她看错了吧。
四目相接,闻怀予怕这不长不短的沉默被她误会为嫌弃,强压下心中的闷痛换了个话题:“淋了雨会感冒,这附近不好叫车,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别误会,我不是坏人。”克制着情绪,闻怀予弯下身子看她,往日冷淡的声调都不自觉放轻。
「谢谢,我在星璀酒店工作,晚上还有一场表演,还暂时不能回家。」
“表演?”在雨幕中虽不是聊天的好时机,闻怀予还是忍不住,想多知道一些和女孩有关的事。
这么多年,他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秦初点头,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移动:「我在行政酒廊演奏钢琴,每天三场,今晚还有一场。」
谈到喜欢的钢琴,秦初心底的烦躁散了些,唇角的笑也不再那么苦涩,可爱的杏眼重新唤起亮泽。
她抬手,轻扯闻怀予的衣袖,手指向酒店的方向。
示意他往酒店方向回去。
算了,下雨天确实不适合看海,还是回去吧。
几步路的距离,闻怀予安静地撑着伞,配合着秦初的步调,没有再发一言。
走入屋檐下,闻怀予收伞,只见秀气白皙的手攥着手机又伸了过来:「今天谢谢你了,先生。」
“不会,”他把伞柄递给秦初,“伞你拿着用,我——”还未说完,身后一个急促的呼喊打断了他。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秦初!”徐星星几乎是从从旋转门里飞奔出来,拽着闺蜜纤弱的手臂将她护在了身后。
“闻、闻先生,”徐星星声音打着哆嗦,哪怕心里怕的要死,还是壮着胆同他说话,“初初她不懂事,如、如果有冒犯您的地方,请您、您原谅,对不起!”
说完朝闻怀予使劲鞠了一躬,拖着秦初逃似的往大堂走。
徐星星的小心脏砰砰直跳,天知道隔着玻璃看到闺蜜站在闻怀予身旁时,吓得她腿都软了。
她转头,对着满脸懵的秦初就是一顿教育,“初初你是不是弹琴弹傻啦,敢跟闻怀予搭话?”
“闻家你知道吧,闻风丧胆的闻,震寰集团的那个闻家。”见闺蜜呆呆愣愣,徐星星凑到她耳边解释:
“他是闻家太子爷,闻怀予。”
在海城不管哪一个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震寰集团,更没有人不知道闻怀予,若说秦氏企业和经营星璀酒店的徐家是有钱人,那闻家都是真正低调传统的豪门。
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
闻怀予是家中老三,向来清高冷淡。原先震寰集团由大哥打理操持,奈何他自幼身体不好,支撑不住高强度工作,闻家二老思忖再三,抓了闻怀予回来接管集团。
年轻时的闻怀予自有自己的执拗,只道是为大哥代为管理,不让集团给他安排职称,让叫他闻先生。
经年下来,大哥身体不见好转,而掌了权的闻怀予,依旧习惯被叫做闻先生。
求学生涯里一半的时间,秦初都是在美国度过的,回国仅一年,却也听过震寰集团许多传闻。
传闻中的闻先生冷淡清高,低调内敛,可刚才的男人绅士温柔,愿意为陌生人撑伞。
明明和传闻里的大相径庭。
传闻不可信,她想。
秦初转头望去,闻怀予还是站在原地,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直至少女小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闻怀予才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星璀酒店,秦初,查查看。”薄唇轻启,男人面色仍旧沉稳冷淡。
只有胸腔中早已乱了节奏的心跳在告诉他,找到了。
七年,他终于找到了。
雨停了。
员工更衣室里
“什么,严立那个狗东西居然去女票?”徐星星倏地起身,嗓音尖厉,双手叉腰,显然是气得不轻。
“就那歪瓜裂枣的模样,要不是看他还算谦虚守礼,我才不同意你跟他订婚。”
“退婚也好,咱们再重新找就是了,”徐星星叹了口气,整个人又迅速蔫了下来,“家世不错的人家,想找个洁身自好的男人怎么这么难呢。”
瞥眼看到乖乖巧巧换下湿裙的秦初,徐星星的担忧更甚,“初初,你爸爸那边……”
你爸爸那边,会同意你退掉这门能获利的订婚吗?
擦头发的手顿了顿,秦初眸光暗淡,拿过手机打字:「秦德山肯定不同意,所以我要快点找一个愿意给秦家投资的“新冤大头”。」
她摇晃着手机,偏着头露出笑容来,杏眼一眨一眨,想让气氛不那么沉重。
徐星星怎么能不懂,她鼻尖发酸,双手扶着秦初的肩膀,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初初,其实我可以去跟我爸爸说,让他帮秦准哥哥支付医药费,这样你就不急着嫁人了。”
“我希望你能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结婚。”
第3章 重逢:秦小姐她过得很不好
徐星星红着眼说着这番话,惹得秦初也眼眶发酸:「徐叔叔愿意让我在酒店演奏,给我丰厚的薪资,我已经很感激了。」
「医药费我会再想办法,别担心。」
见小闺蜜耷拉着脑袋,秦初撒娇般摇晃着,把手机凑到徐星星眼下:「你帮我,咱们重新物色一个优秀的好男人好不好?」
这话明显是在哄徐星星,她却当了真,满脸斗志答应下来。
看着小姑娘一脸傻气的认真,秦初也噗嗤一笑,眼底流淌起细碎的亮光,颊边漫上浅淡粉红,纯澈又妩媚。
她唇角飞扬,鼻尖的红痣瞩目,启唇用口型应和道:“好,我们加油。”
星璀酒店49酒楼行政酒廊在海城小有名气,这里服务精细,景观开阔又兼具私密性,是酒店vvip客户小酌放松、或是非正式商谈的绝佳场所。
今天的工作人员,比往日还要严谨恭敬上几分,就连廊下端站着的侍应生,都不自觉把呼吸放轻。
显然是有大人物在场。
闻怀予闲散地坐在靠落地窗边的沙发上,望着不远处的海出神,身上的黑色定制西装平整矜贵,深色衣袖映衬下的手白得晃眼,骨节分明的指间虚虚飘出一缕烟雾。
桌前的茶几上散落着一些纸质资料。
几分钟前的那通电话内容,始终在他耳边回响。
“秦小姐的母亲一年前在车祸中丧生,哥哥重伤沉睡至今,她因为打击太大而患上心理性失语症。”
“十五岁之后秦小姐一直在美国求学,学习钢琴,去年才回到海城。”
“秦德山没几个月就另娶了新太太,还带了个继女进门,看照片,这继女眉眼和秦德山尤为相似,应该……是私生女。”
“秦家企业最近资金周转出了些问题,秦德山急于找人联姻,最后求上了严家,订婚预计在下周。”
闻怀予依旧面容沉静,只是握着电话的手不断收紧,指间因为用力而毫无血色。
“秦小姐她,过的很不好。”
电话挂断前这最后一句话,像是幻化成细细密密的针,如连绵细雨般落下。
落在他的心上。
闻怀予垂头,凌乱的资料上放着他的手机,依旧常亮着。
屏幕上是一张七年前拍的照片,时间久远产品更迭,老式手机拍的照片像素不高,却依旧能辨认出鼻头那颗明艳红痣,和那张纯澈妩媚的笑颜。
那时闻怀予学成归来,被发小拖着来海边玩,一眼就看到了巧笑倩兮的她。
彼时秦初不过十五岁,即将启程奔赴美国,离开前一天,她央求妈妈和哥哥再带她到海边玩一趟。
那天的太阳极好,女孩下车就朝沙滩奔去,浅蓝色的百褶裙肆意飞扬,学生气十足。
身后的秦准嘱咐她跑慢点,秦初不以为意回头,扬手轻挥,笑意干净纯澈,“妈妈哥哥,你们快一点呀。”
她上身穿着最简单不过的短袖白衬衫,仔仔细细扎进高腰裙里,但浑身散发的纯朗明艳,却让人移开不开眼。
鬼使神差般,闻怀予拿出手机,对着被海风吹的长发翻飞的少女,按下了拍照键。
后来的时间里,闻怀予总时不时翻出照片来,一看就是很久很久。
初时只觉得她的笑容如此有感染力,能在他低落时也不自觉扬起唇角。
再后来,当他察觉自己可能是喜欢上照片上的姑娘,找人拿着照片去找她时……
却再也寻不到她的身影。
六年间,不管手机如何更换,闻怀予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把这张照片存放在相册中。
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始终找不到她在哪,再不甘愿,也只能放弃。
却不想在初遇后的第七年,她终于重新出现,褪去青涩的女孩依然那么美丽,纯澈的眉眼却被淡淡的忧愁笼罩。
她不能说话了。
她过得很不好。
闻怀予的心烦闷不已,叼起烟猛地吸了一口,烟灰扑簌簌落下,沾染了他一丝不苟的领带,西装,他却浑不在意。
身旁的单人沙发传来落座的轻响动,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好心约你吃法餐,厨师下班了你都没露面,好歹你给我个电话啊。”
贺行之饿的不行,手指陷进领结处扯松,随意从桌上捞了个点心就往嘴里塞。
“有事耽搁了,下次补上。”闻怀予按灭烟蒂,抬起手看了看腕表。
还有五分钟。
“少忽悠我,前厅相熟的员工告诉我你早来了,”贺行之轻哼,又抓了个点心往嘴里送,“怎么着,法餐厅和行政酒廊你分不清?”
闻怀予不答,偏头看着不远处被单束氛围灯照着的三角钢琴,问:“你究竟来了星璀多少次,在这都有相熟员工了?”
某人嚼糕点的动作蓦地僵住,耳尖染上了淡淡粉红。
还好酒廊的灯光偏暗,没让闻怀予瞧出端倪来,“但凡是员工也都认得出你闻先生这张脸。”
贺行之心虚,不再继续话题,闲闲翻看起桌上的资料来。
“我说怀予,你什么时候对一个排不上名号的秦家感兴趣了?”话落,周围的灯光齐齐变暗,身后响起清脆流畅的钢琴声。
是巴赫的C大调前奏曲。
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下颌,闻怀予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端坐演奏的少女,不搭理他。
瞧他听得入迷的模样,贺行之也随着目光朝灯光下看去,一瞬间愣在原地。
“怀、怀予,”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倾身再次看去,“她、她不就是你找的那个……”
“嗯,”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向来冷淡幽深的眼底翻涌着莫名的情绪,“我对秦家没兴趣。”
闻怀予的声音沉稳清润,可熟悉他的人听得出,此时他声线中夹杂的浅淡愉悦,“我只对秦初有兴趣。”
秦初,她叫秦初。
第4章 雨停时,初初答应了我的求婚
顶部暖光倾泻而下,少女白皙纤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灵活飞舞,沉醉时,她缓缓闭上眼,瘦削的肩膀轻轻晃动。
她喜欢音乐,喜欢钢琴,每当坐在琴凳上专心演奏时,心中的纷扰繁杂好似都幻化为蝴蝶,暂时脱离栖息,蹁跹飞舞。
秦初也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重新找回一些简单、纯粹的快乐。
闻怀予沉静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暖光下那道身影,她换了条浅紫色真丝连衣裙,V字衣领将她的脖颈衬得优雅高贵,乌亮的头发温柔的披着,美得不可方物。
一曲毕,行政酒廊里错落的响起掌声。
秦初施施然起身,双手交叠在胸口,倾身鞠躬。
贺行之又是起立鼓掌又是吹口哨,在稀疏的顶楼酒廊里尤其引人注目。
见女孩看过来,他潇洒挥手,回头甩给闻怀予一个洋洋得意的表情。
跟着贺行之的动作,秦初这才看到站在暗处鼓掌的闻怀予,四目相接,她悻悻然低下头,礼貌的笑容都不自然了。
毕竟不久前雨中狼狈的她,可不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闻先生。
目光流连往返之时,一只手鬼祟地从光圈以外的地方伸出,猛地把秦初拉进了黑暗的僻静中……
“初初、初初你别紧张,是我。”秦初慌乱挣扎着,耳畔响起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不是严立还能是谁。
“初初你听我说,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严立认识了秦初多久就演了多久的温和守礼,眼见即将抱得美人归,他怎么能甘愿就此放弃。
没有男人能对秦初不动心。
演奏时,酒廊里自诩成功人士的男人们,目光灼灼的盯着秦初,眼中充斥着捕获猎物的兴奋毫不掩饰。
严立蛰伏在暗处,看着连向来眼高于顶,淡漠端方的闻先生,也愿意起身为她的演奏鼓掌。
他双目涨红,手指用力掐着秦初的手腕,“我以后都不会碰别的女人,你再给我次机会好吗?”
面对少女的挣扎他视而不见,语气愈发急切起来,“秦家不是需要投资吗?你放心,只要你不退婚,我可以现在就让我爸把钱转过去。”
男女力量实在悬殊,秦初摆脱不开桎梏,又无法开口求助,绝望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放开她。”
皮鞋踏在厚重地毯上的沉闷低响由远及近,沉沉暗暗的环境里,闻怀予清亮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
他脱去了西装外套,白衬衫外套着马甲,双手闲散的插在西裤口袋里,止步在秦初身边。
清冽干净的青草香袭来,柔柔地包裹着她,被恐惧紧摄住的心脏渐渐回归柔软。
“没听见?”闻怀予音调沉稳,俊逸的面容仍是波澜不惊,只有那双深邃清冷的眸子,翻滚着凌厉的怒意,“放开她。”
周身的空气似裹挟料峭寒意,严立不禁打了个冷颤,手蓦地脱了力。
“闻先生,您好!”他迅速清醒过来,假模假式地抻了抻衣服,带着讨好的笑,恭敬地伸出手。
海城没有不忌惮闻家的人。
更没有不想结交闻家的人。
不求能熟稔攀谈,只要闻先生公事公办地握个手,接一张名片,也能让对方在震寰集团任何一次招商洽谈会上,成为令人艳羡的存在。
这就是震寰集团话事人的权威。
秦初几乎是小跑着躲到闻怀予身后,她眼中含泪,白皙的手腕被大力捏出扎眼的红痕。
对方不动,严立只好尴尬的收回手,谄媚地和闻怀予解释:“让闻先生见笑了,和我未婚妻闹了些小矛盾,惊扰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小两口拌嘴是常有的事,哈哈,我这就带她走,抱歉抱歉!”明着暗着告诉闻怀予,别家的私事不用他操心。
事发突然,秦初没带着电话,这会没办法和闻怀予解释,只能躲开严立的咸猪手,扯着他的衣袖,蹙着秀眉一直摇头。
不是的,别相信他。
男人自是知道事情原委,他下意识揽住秦初的肩,安抚般在肩膀上轻拍。
“是么,”嘴角扬起清浅的弧度,他把女孩又怀里带了带,看向严立的目光极具威压,“傍晚雨停时,初初答应了我的求婚。”
“初初乖,你告诉他……”闻怀予弯下腰,声音清润沉稳,温热的呼吸喷在秦初脸颊边,酥麻的痒意让她不自觉瑟缩。
“谁才是你的未婚夫。”
有那么一瞬间,秦初怀疑是惊吓过度产生了幻听。
小小的紫色身影僵在男人怀中,浑圆杏眼里的湿气还未完全散去,就这么回望他。
哪怕知道他是在做戏替她解围,秦初还是觉得闻先生的牺牲太大了些。
低调世家教养出的太子爷,是每个大户闺秀趋之若鹜的存在,他却能为一面之缘的陌生哑女,说出这样的谎言。
传闻果然不太可信。
有力的臂膀看似将秦初挽在怀里,却只是虚虚环着,绅士地和她的身体隔着些微距离。
只有几个手指轻搭在她的肩上。
不知是秦初表情实在是呆愣好笑,还是她看花了眼,闻怀予清淡的眸里潋滟着深切笑意。
温莎结上方凸显的喉结滚动,放在秦初肩膀的上的手指微微扬起,又慢悠悠落下,“我好看?”
低低沉沉,起起伏伏。
没等秦初反应,匀称修长的手再次扬起叩下,“待会让你单独看个够,初初乖,先告诉他,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听着像命令般的话语,却蛊惑味十足。
秦初彻底从神游中回神,咬着下唇,紧张地攥住了裙子,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闻怀予和她之间那道细微的距离彻底消失,她软软地、彻彻底底地靠进了他的怀中……
亲密的动作足以说明一切。
饶是给严立一百个胆,也不敢跟闻怀予抢女人。
哪怕这女人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妻。
怒不敢言的严立,看着面前亲昵的两人,像突然开了窍似的,不再纠缠,“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抱歉闻先生。”
“今天的事都是误会,希望您不要介意。”严立说完,微微颔首,径自离开。
没有人看到,他转身时眼中的嘲讽。
呵,一个哑女罢了,虽然没弄清用什么手段搭上的闻怀予,帮她演了这么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