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枝置若罔闻,她压根听不见。
满脑子都是“六百万成交”,和那块不值钱的破钻表。
看不出程隽礼品味殊异,孟佳都快五张了,他也能下得去手......甚至下得去嘴?
所以他们结婚还不到一个月。
程隽礼就要把他的花花肠子摆到明面上了是吗?
卓歆拉着她出了门。
程隽礼还站在门口和孟佳道别。
孟佳拿着那块钻表,“小程,今晚上真多谢你了,改天带太太来家坐。”
程隽礼点头,“一定。”
站在门口的名媛公子们也就反应过来了。
普天之下能叫程隽礼小程的有几个?
这孟佳是傍上京圈哪位大佬了吧?
程隽礼是替金主来代履职责的。
目送孟佳的车远走,程隽礼一回头,就看见人群中的姜枝。
满室华服美裾之中,也难压过她的风采。
他真的八辈子都会爱上这张明艳脸。
眼见起了凉风,程隽礼脱下身上的外套,往前走了两步,直接裹在了姜枝的身上。
“小心着凉。”
姜枝抬眸嗔他一眼,“不是说不来吗?”
“临时被老林叫来的,孟佳如今跟着他了。”
程隽礼解释地很清楚,算是给了她一个交代。
姜枝对这个林老有些印象,以前在京城见过,如今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难怪连程隽礼都要卖他个面子。
“好了,回家。”
程隽礼拥着姜枝上了车。
姜枝一进裕园,就忙着把这件礼服解下来,但她实力有限。
那拉链就像被定住了一样拉不动。
她忙活了大半天,最后不得已开口,“程隽礼,进来帮我一下。”?
程隽礼在阳台上接电话。
杨峥正和他大吐苦水, 说家里那个夜叉怎么管得紧,行事做派又是如何的横行霸道,根本就不像个女人。
平时说个话也是粗声大气的, 她吼一吼,几乎整个小区都能听得见。
程隽礼对此深表同情,除这之外, 他也只能劝上一句, “弟妹家是行伍出身, 你就多担待她点吧。”
“程隽礼,你在吗?”
姜枝见没回应,又叫了他一遍。
这次程隽礼成功捕捉到了求助信号。
对杨峥说:“你等会儿。”
他也没挂电话, 走进衣帽间问,“怎么了?”
姜枝刚刚才在拍卖会上生了一场闲气, 加上弄了半天没弄下来实在有点上火,不免比往日的温和声气多了分嗔怪, “这个拉链搞不下来, 你快点帮我看看呀。”
听起来像极了在撒娇。
程隽礼把手机放在了梳妆台上, “你别动。”
那拉链被她弄歪了些, 这才卡住了,可知越急越不得章法。
程隽礼摆正准头顺势一拉, 一气呵成地给姜枝松了绑。
姜枝却还伸手攥着后背, “你出去。”
“给你脱了裙子就不认人了?”程隽礼凑到她耳边轻轻吐出一句,
姜枝有些发软,手也酸的不行,“讨厌死了你。”
程隽礼反而环住她的腰, “我替你脱了吧?看着也怪热的。”
“你个老流氓, 快点出去呀。”
这时候梳妆台的手机上传来一句怒吼:“程隽礼你他妈故意的吧?给老子来个二次伤害!”
说完啪就把电话挂了。
隔空掀翻了这碗狗粮。
姜枝往后看了看, “咦?谁的声音?”
“杨峥。”
“……”
姜枝洗完澡,又在护肤大计上忙活了近两个小时,才从浴室出来,“杨峥又被他媳妇儿欺负了?”
程隽礼靠在床头翻了页书,“老生常谈了。”
“最近程董很清闲,都不用看文件吗?”
姜枝看他这几天一到十点就准时出现在床上,不免纳罕,心里实则是希望程隽礼越晚进卧室越好。
程隽礼放下书,“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在你身边?”
“哪有。”
姜枝心虚地躺下,嘟囔着翻了个身。
程隽礼顺手关了台灯。
躺好后没两分钟就往身侧挪了挪。
悄无声息地抱住了姜枝。
姜枝对于他这种游击战术已经见怪不怪。
也懒得挣开了,只继续睡她的。
程隽礼把她的左手攥在手心。
把她的钻戒往左转一圈,再往右转一圈,最后轻轻一推就出来了。
他突然觉得意头不大好,又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小心翼翼给她戴了回去。
姜枝不免好笑。
这是在做什么?
钻戒有什么可玩儿的?
却听见程隽礼带着几分叹息地说,“又瘦了。”
姜枝没说话。
程隽礼又问,“在拍卖行里冷着脸,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姜枝嘴硬,“我一直这副表情,和谁都没有关系。”
她这么说话,程隽礼更确信了几分,小丫头在装。
“那怎么半天才出来?”
姜枝随口回他,“坐久了膝盖疼。”
程隽礼的手往下,揉了揉她的小腿,“是这儿吗?”
说着又去揉她的腰,“还是这里?我给揉揉?”
姜枝笑着紧紧攥住他的手,“没法儿和你好好说话了都。”
程隽礼又贴得近了些,“好,咱们好好说说话。”
“说什么?”
他话锋一转,“在维也纳读书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姜枝换了个姿势,转过头盯着他看,“请问和你联系什么呢?一边打工,一边给你打越洋电话?没那闲钱。”
“你还打工吗?”
问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早应该想到的。
就当时姜家那个情况,姜枝能出国已经很不容易,肯定难负担日常生活。
姜枝说的倒很轻松,“你脑子没带床上来吧?我不打工我吃什么呀?”
程隽礼:“......”
姜枝困意已经翻涌了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结婚以后她的睡眠质量呈几何级数提高,也许是床舒服。
也不晓得离婚的时候程隽礼肯不肯把床分给她。
姜枝半枕着脸,“都已经过去了。”
程隽礼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对不起。”
他声音里似有无限的愧疚和惋惜。
听得姜枝生生一激灵。
姜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你对不起什么?你又没有欠我。”
说完往他怀里缩了缩,“也不是你们家把我爸给告进去的。”
说实话,她对程隽礼有失望。
是对在他身上付出多年却没有回应的不甘。
但从来没有怨怪。
程隽礼抱着她半天没有动。
默了半晌,他贴着她的发丝,眼神里尽是惶然,颤着声儿,“如果是呢?”
姜枝已经睡着了。
隔天清晨。
程隽礼系着袖扣在餐厅落座,看了眼正喝脱脂牛奶的姜枝,“上午你不是没课吗,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姜枝低头切着三明治,“我今天去看看我爸爸。”
程隽礼没有说话。
姜枝的爸爸就关在南城,离申城不到两小时的路。
到服刑期满也还有七年时间。
他抽出餐巾给她擦了擦嘴角的吐司碎屑,“我先去公司了。”
姜枝点头,“路上小心。”
他们倒真像一对模范夫妻了。
姜枝在心底嗤笑出声。
因为提前有过预约。
狱警也没有多作盘问。
只是交代她们注意时间。
姜枝隔着厚重的探视玻璃,看着爸爸穿着藏青囚服出来,和她记忆里的样子天差地别,顿时眼底有热意涌了上来。
从前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剪成了寸头,走路时也微微弓着背,看见狱警的时候又点头又是鞠躬。
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这是姜枝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境遇会真真切切改变一个人。
她拿起话筒,强稳住心神,“爸爸,你都好吗?”
“都好都好,你别担心。”
姜枝怕自己哭出来,没有多说什么,说了一些近况,就把话筒给了郑婕。
然后捂着嘴跑远了。
郑婕拿起话筒,“嗐,你女儿还是这个样子,不过你别担心,女婿如今对她还不错。”
姜父也红了眼眶,“就是程家那个儿子?”
“没错,横竖他们也是订了婚的,这俩孩子是命里的冤孽。”
姜父又问,“何颍前些天来过一次,追问我女儿的下落,你没有告诉她实情吧?”
郑婕摇了摇头,“你交代过多次,我不会说出去。”
说着绕了绕线圈,“何况我是个不能生的,养了小枝多年,早把她当亲生女儿了。”
姜父放心地点了点头,“她如今成家了,你也松快一些。”
郑婕应了声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宝贝女儿好着呢。”
“哎,多保重。”
郑婕直接从南城上了回京的飞机。
姜枝乘车独自回了申城。
她没有再去学校,而是直接去了裕园。
舞蹈室前两天已经改建好了。
姜枝换了身芭蕾舞服,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跳着芭蕾。
跳得是她第一次得奖的作品《Paquita》。
那年她十一岁。
还是千娇万宠的姜家大小姐。
评委公布成绩的时候,她就缩在爸爸宽大的外套里取暖,一点都不担心结果。
因为爸爸告诉她说,谁也没有她跳得好。
她那时候对爸爸有一种迷信。
好像只要他说了,那就一定是对的。
后来她真的得了一等奖。
晚上爸爸把亲戚朋友们和她的同班同学请到大院里庆祝。
她捧着奖杯骑在爸爸的肩膀头上,笑得好似刚打了胜仗的女英雄。
像个公主一样接受臣民的朝贺。
一直到如今她想起幸福二字。
满脑子都是大院里那片星光。
以致于这几年做梦,她总会梦见那天晚上的情形,可是即便是在梦里,姜枝也清楚的知道这是假的。
她在自欺欺人的假象里生活了三年。
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生。
爸爸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任职。
家里也凑巧花光了积蓄而已。
她不得已要学会谋生。
但今天看着爸爸颤巍巍的走出来,一切再也编不下去,她原本优越的家庭,早在三年前的某一刻飞灰烟灭了。
姜枝转圈转得久了,分了心神,冷不丁被绊了一跤。
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痛感。
她收拢双腿坐下来,下巴倚着膝盖,整个人钉在地板上。
程隽礼下班回来,脱下外套给俞伯,“太太呢?”
俞伯说,“一回家就去了舞蹈室。”
他松了松领带,“她心情还好吗?”
俞伯细想了会儿,“看着没什么两样啊。”
程隽礼一颗燥郁的心沉了下来,他担心了一天,生怕姜枝见了她爸爸情绪不好。
现下还能去练舞,应该是没有大碍。
但是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姜枝下楼来。
程隽礼急匆匆地上了楼。
他从舞蹈室的门缝里朝里头看,只见姜枝一动不动坐在地板上。
她一手揉着脚踝,眼睛却没看向这边,反而空洞的吓人。
程隽礼走进去,半跪在地上,托起她的小腿,柔声问道,“是不是受伤了?”
姜枝点点头,眼泪就随着摆动的幅度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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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伸出指腹去为她擦泪, “哪儿疼了告诉我好不好?”
见她还只是哭个不停,程隽礼无法,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程隽礼不住抚着她的头发。
也没有再问她为什么。
这还用得着问嘛, 她曾经意气风发站在主席台上慷慨陈词的父亲,一朝成了阶下囚。
任谁见了心里头能好过?
姜枝伏在他怀里抽噎了半天。
最后哭的累了,才渐渐止住声。
她胡乱擦了把眼泪, “我就……刚才摔了一跤。”
程隽礼也没有多问, “嗯, 我抱你出去,让医生来看看。”
姜枝顺从地点头,觉得好像从来都没这么累过, 她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贴在程隽礼的怀里。
也许是她急于想找到一点子依靠。
只消这一刻就好。
程隽礼也察觉到她的亲近, 一路走得更慢了些,平时嫌太长的楼梯, 今日走起来竟觉得这么短。
就两层楼, 他走了整整十五分钟, 才到客厅。
他把姜枝放到了沙发上, “俞伯,把骨科主任请来。”
一番检查下来什么事儿也没有。
连轻微的红肿都不见。
但程隽礼坚持要给她请假休息。
姜枝乐得在家, 也没有去推辞。
也许是方才哭的太久。
姜枝半分食欲也没有。
在床上恹恹躺了又大半日。
程隽礼在书房开完视频会出来, 看了一眼桌上纹丝微动的饭菜, “太太没吃饭?”
张妈摇了摇头,“说吃不下,先去睡了。”
“知道了, 您去休息吧。”
姜枝靠在床头翻着一本珠宝杂志。
程隽礼坐到她身边, 把她的手握在掌心, “不吃点东西就睡吗?”
“不想吃。”
程隽礼知道她没胃口,也不想强逼她,只踢了鞋躺到她身边,把她揉在怀里,“跟我说说看,瞧上哪样了?”
姜枝索性扔了杂志,“一样没看上,我要睡觉了。”
随即顺势躺了下来。
程隽礼的手滑过她的后背,“别呀,给你讲个故事再睡。”
姜枝捂着被子,露出一对眼睛,“你干嘛呀?拿我当小孩子,还要哄睡?”
程隽礼半开玩笑地说,“总归要当爸爸的,我先拿你练练手。”
姜枝眼眸黯了几分。
程隽礼只当作没看见,“好了,开始讲了。”
姜枝倒想听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她撑着脑袋,手搭在程隽礼的腰上听他说。
程隽礼清了清嗓子,“从前,森林里平静的湖面上住着一只白天鹅,她可爱又活泼,而且吃任何食物她都只吃一口,就像......”
姜枝指了指自己,“我吗?”
程隽礼摸了摸她的脑袋,“嗯,对,就像你一样。”
他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温柔继续说,“有一天,她在湖面上跳了很久的舞,累的睡着了,又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早上醒来后,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突然就很想吃......”
程隽礼停了下来。
姜枝揉了揉肚子,好像是有一点饿,她试探性地说,“早茶?”
程隽礼伸手一刮她的鼻子,“嗯,她来到一家茶餐厅,对着老板说,我要点......”
说着又停了下来。
姜枝又补充道,“黑松露菌饺,笋尖虾饺皇,鲍汁鲜竹卷,千丝萝卜酥......”
程隽礼就差乐出声来,“对,真是一只很能吃的小天鹅呢。”
姜枝仰起头,眨着眼睛说,“老公,我有点饿了。”
程隽礼捏了捏她的脸,“那换衣服出门吧。”
姜枝还在玄关处弯腰系鞋带,程隽礼已经把车开了出来,她一蹦一跳坐到了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后冲他笑了笑,“走吧。”
程隽礼却没有要开动的意思,“就这样?”
“那你还要怎么样?”
程隽礼说,“你出门找一代驾还要付费呢,怎么我的劳动力就那么廉价?”
姜枝作势就要解开安全带下车。
程隽礼却捏过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几分钟后。
姜枝气喘吁吁地靠在椅背上。
“现在才出发。”
姜枝在家休息了两天。
这天上午正在院子里静静躺着。
张妈就拿了份请柬进来。
她打开一看。
赫然是林心越和卓珩的婚纱照。
这两人的婚礼倒是办的快。
而在董事长办公室的程隽礼也收到了同样一份请柬。
他只看了眼名字就丢进了垃圾桶。
随后摁了桌上的红色按钮。
文立很快就进来了。
程隽礼轻敲桌面,“心越有集团多少股份?”
“加上林总去世前过继给她的3.5%,和这次结婚老夫人作为嫁妆转赠给她的,表小姐手上持有的集团股份一共是6.32%。”
“卓家那边是什么态度?”
文立答道,“自然是欢欢喜喜的,这些股份表小姐将和她丈夫共同持有,卓珩已从医院辞职,不久要代替表小姐进入子公司任职了。”
“她从小脑子就不好使,越长大还越不好使了。”
文立低下头想笑不敢笑:这么礼貌的吗?好歹是亲表妹。
程隽礼又问,“何颍那边还在不断买进股份吗?”
文立点头称是,“虽然做的很小心,但一直都在收购。”
“她倒是会伏线千里,还想着改朝换代吗?”
文立不太同意这个看法,“像是防备着您父亲回来,她毕竟不知道当年的事。”
程隽礼起身走到窗前点了支烟。
程印把事情做的太绝,何颍当然不会知道了。
要是知道的话,不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精心教养这么多年,把他教成这样。
可是不知道不代表她不狠心,当年她对妈妈做的那些事情。
总有一天,他要何颍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而且,这一天不会久了。
文立试探着问,“董事长,今天是您母亲的忌日,下午是不是去......”
“今年就不去了。”
“好的。”
“太太呢?”
“一直都在家,没有出过门。”
程隽礼这才有了两分笑容,“没人比她更会躲懒了。”
姜枝躺在院子里睡得很香。
她闻见了风中栀子花的味道。
很像小时候大院里常闻到那种。
程隽礼提前回了家。
就看见她睡在摇椅上。
身上盖了床薄毯。
姜枝的气血一向很差。
这已经是初夏天气。
她却总还举得冷。
晚上睡着了,踢了被子以后又冷得直往他怀里缩。
要不是程隽礼睡得浅,好几次她就要着凉了。
今天倒是乖乖盖了毯子。
所谓十全美人,睡着了也是赏心悦目的,姜枝就是这样。
程隽礼越看越心生喜欢。
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后来觉得不够,索性手撑着摇椅,半跪在了地上。
一下又一下,吻得越发深。
睡梦中的姜枝像是察觉到了似的。
嘟囔着转了个头。
程隽礼听得很清楚,她说的是,“不要淘气了,Joseph.”
Joseph?
她在国外的男朋友吗?
听着的确像是个男名。
程隽礼如遭雷击般立在原地。
所以姜枝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她在国外已经有了心上人。
只是他没有查出来而已。
不想生孩子。
非要三年后离婚。
都是为了这个Joseph了?
还想着去国外找他不成吗?
程隽礼痴痴惘惘地起身。
上门口的台阶时一个没站稳。
跌坐在了地上。
又拿出支烟来点了。
他们已经发展到这么火热的地步了。
想必做得亲密事不会少。
都做什么了呢?
云雾缭绕间,他脑子里已转过十来种情形。
每一种他都接受不了。
程隽礼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文立,“去查一个叫Joseph的男人。”
文立一头雾水,“是哪国人?”
“我怎么知道!总之不是维也纳,就是纽约的。”
程隽礼突然变得暴躁,他就差直接摔手机了。
文立忙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查。”
心里却暗暗觉得奇怪,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
这程先生一向是最稳重镇定的,这多年也没见他发这么大火。
维也纳?纽约?
又是和夫人有关?
文立好像突然明白了。
醋坛子翻了。
一阵风吹落几片树叶掉在姜枝脸上。
她醒了过来,拿着毯子走回去的时候,看见程隽礼坐在台阶上,她狐疑地问,“今天下班那么早?”
程隽礼抬眸看着她。
姜枝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她说错什么了吗?
下班早也不能提了吗?
他又不是在保密局上班。
姜枝大度地不和他计较。
刚要迈步上台阶。
却被程隽礼一把拉住。
程隽礼缓缓起身。
看着眼前姜枝那张明媚无邪的脸。
他撩开她鬓边的发丝就吻了上去。
姜枝退两步,他就进三步。
姜枝挣了半天,“这是在外面。”
程隽礼喘息着抱住她,没多久,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姜枝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口,可她那点子力气,在程隽礼看来和撒娇没分别。
程隽礼把她扔在床上,姜枝后怕地缩了一缩。
他见姜枝这副样子,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程隽礼盯着她看了半晌。
姜枝分明在他的眸子里瞧出了一个小男孩才有的伤心。
脆弱又无助。
她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
程隽礼却捶了捶床,转而起身摔门走了。
唐聿过来找他的时候, 酒已经下去了大半瓶。
“程董事长,这又是哪儿不顺心了?哟,这么老贵的一瓶酒啊?”
唐聿瞄了眼酒瓶子, 自顾自倒了杯来喝。
见程隽礼不作声,又和他碰了碰杯,“前两天不还半夜带着小娇妻出门觅食吗?今天就孤伶伶地守在这儿一人饮酒醉了?”
程隽礼仰头喝尽了杯中酒, “她有过男朋友。”
“谁?姜枝吗?”唐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否则呢?”
程隽礼撂下了杯子, 径自躺在沙发上, 头枕在手臂上出神。
唐聿有些奇怪,“要真是有男朋友,她怎么会留下来?回纽约不是更好吗?”
“你问我, 我问谁去?”
“那肯定是已经分手了,又有什么关系?姜枝长成这副样子, 没男朋友才怪。”
程隽礼剜了他一眼。
唐聿正品着酒并没看见,还继续往怒火里添柴, “就算他们曾经做过些什么, 那也都已经过去了, 人在国外还不能拥有爱情?”
程隽礼冷笑了一声, “依你看,他们可能做过什么?”
“你平时做了什么, 人家就能做什么。”
程隽礼把个烟灰缸掷了出去。
唐聿被他弄得有些懵逼。
这位霸总够不讲理的哈。
他坐到茶几上, 架起一只脚来, 拿出促膝长谈的架势对程隽礼说,“你想想看呐,姜枝走的时候你对人家半点表示都没有, 她只身一人, 碰上个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的有志青年, 谈一场恋爱。”
最后还拍了拍程隽礼的大腿,“再正常不过。”
程隽礼气的坐起来,“怎么没半点表示?她是我的未婚妻!”
唐聿又把他扶躺下了,“您快躺着,别动肝火。”
说着又补充道,“还追究这些干什么?都结婚了,抓紧时间要个孩子,比什么都强。”
提到孩子程隽礼更觉得灰心。
他起身又喝了两口酒,姜枝一心等离婚,根本不想和他有孩子。
他竟是到了今时今日才明白一件事,爱一个人的滋味,就是时时刻刻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从前他诸多顾虑不能对她流露太多感情的时候,会对姜枝的掏心掏肺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他终于把她娶进了门,他们之间也不再有任何障碍,他又对姜枝的冷心冷肺感到无助。
程隽礼和唐聿在蔚然山庄直喝到了半夜。
唐聿已经醉得躺在地毯上睡死过去。
他看了一眼手机,姜枝没打过电话。
这个小没良心的,看不出他难过吗?
程隽礼揉了揉鼻梁,拿上外套出了门,司机正在外面等着。
他回到裕园,洗完澡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姜枝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有人上了床。
她翻了一个身,半睁开眼睛问,“你回来了?”
程隽礼不意她会醒,“嗯,吵醒你了。”
姜枝摇头,半梦半醒的说了句真话,“没有,你不在我睡不着。”
程隽礼心中一动,侧躺下来抱住她。
虽然他已经洗过了澡,但姜枝隐约闻见了酒气,“你喝酒了?”
“和唐聿喝了一点儿。”
“少喝。”
程隽礼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不喝了,快睡吧。”
姜枝在他身上蹭了不到三分钟,就调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程隽礼听着怀中匀称的呼吸,忽地苦笑一声,他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那些过去了的事,就让它彻底过去。
三天后林心越和卓珩结婚。
婚礼订在西郊宾馆。
一个专注讲排场八百年的地方。
姜枝推着奶奶到的不算早。
卓家人站在门口等着。
见程老太太来了,都恭敬地打招呼,“老夫人身体还是这么好。”
老太太含笑一一点头,“托福,托福。”
卓歆小声凑到姜枝的耳边,“在这场合看见你,还挺人模狗样的。”
姜枝:“......”
说着她的电话就响了。
是她男朋友韩叙打来的。
卓歆的声音立马就夹起来了,“亲爱的,我今天要去餐厅打工,应该是没空见你的呢。”
姜枝在一旁听得想吐。
还好她早上吃的不多。
姜枝听到电话那头韩叙的声音传来。
他说,“那你注意身体,我先去发传单。”
姜枝:“......”
直到卓歆情意绵绵地挂了电话。
姜枝喝了口香槟,一脸真诚地笑道,“我说卓小姐,就你俩谈恋爱这个节目能开档综艺直播吗?我付费观看。”
卓歆:“......你可以质疑我,但不能质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