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国舅—— by笑佳人
笑佳人  发于:2023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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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勋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道:“想哭的话尽管哭,我能理解。”
云珠根本没想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被曹勋这么一说,那眼泪就自己掉了下来!
一个曹绍而已,也值得她哭?
云珠气这样的自己,也气招惹她掉泪的曹勋,一骨碌坐起来,抬手打在他身上:“谁要哭了,要你胡说?”
曹勋看看她脸颊上挂着的那颗泪珠,默默递上一方手帕。
云珠抓起帕子,甩向帐外。
薄薄的丝帕被薄薄的纱帐挡住,再轻轻地滑落下去,并没有起到砸茶碗花瓶那样足以彰显主人气势的效果。
云珠咬咬牙,转身又躺了下去。
曹勋俯身,见她眼神灼亮,确实没有要大哭一场的意思,便在旁边躺下,对着帐顶道:“你若有什么不痛快,说出来会舒服些,憋在心里伤的是自己的身体。至于别的,我早知道你们青梅竹马,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云珠就是不痛快!
虽然曹绍悔了婚,可她知道那是潘氏的意思,曹绍还是恋着她的,他那些年的甜言蜜语、呵护备至都是真的,对于这样一个赤诚的少年郎,云珠陪他的那一场青梅竹马也不算完全浪费光阴。
只是她才嫁给曹勋一个月不到,曹绍就迫不及待地要娶妻了,要彻底将她放下。
那先前曹绍表现出来的深情算什么?
当初得意洋洋自以为将曹绍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个她,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云珠可以对曹绍无情,但她不能接受曹绍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她也没想让曹绍这辈子都对她念念不忘,只是曹绍前几天还用受伤的眼神望着她,今晚就琢磨娶别人了,这痴情变得是不是太快了?
“男人果然都薄情!”
云珠冷笑地讥讽道。
曹勋看她一眼,笑着提醒道:“你对他好像也一样?”
云珠:“哪里一样了?一直都是他主动往我身边凑,是他口口声声地说喜欢我,我不过是看他方方面面都配得上我才默许了他的接近,可没有对他承诺过什么矢志不渝。”
无情便不说有情,没撒谎没骗人,云珠自认磊落。
曹绍呢,他的情其实也没有多深,却做出一副情比金坚的样子来哄她,这便是错!
曹勋:“你嘴上逞强,其实还是有一点喜欢他。”
潘氏刚悔婚时,小姑娘更在意的是面子,又深知曹绍心里有她,才一门心思地要找个更好的夫君挽回颜面。
成亲之后,她既有丈夫的宠爱,又继续将竹马的心霸占在手,大大满足了那份虚荣,定然也是乐在其中。
可是今晚,小姑娘霸占多年的那颗心要飞了,主动飞的,不是受了谁的胁迫。
真正尝到了“失去”的滋味,她才会哭出来。
因为喜欢的不够多,所以她很快就不哭了,更多的是遭遇“薄情郎”的失望、愤怒。
“我才没喜欢他,我真喜欢他,不会那么快便看上你!”云珠反驳他的结论。
曹勋笑着妥协:“好,你没喜欢他,那就更不用气了,随便他娶谁。”
云珠:“换成你,发现自己被人骗了好几年,你能不气?”
曹勋还算公允:“他也不一定是骗了你,只是人总要往前走,他背负的太多,不能任性而为。”
云珠被他气笑了:“你还真是个好哥哥。”
曹勋:“谬赞,我只是就事论事。”
云珠抓了抓身下的锦褥。
曹勋忽然语气一转:“二弟或许不算薄情,但他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他今晚差点害了你。”
云珠皱眉,头微微偏了过来:“怎么说?”
曹勋:“你我新婚燕尔,正是恩爱之时,你竟然还会为他的婚事伤心落泪,我若气量窄些,可能会为此与你生隔阂。”
云珠愣住了。
曹勋闭着眼睛,左手摸索到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放心,我虽然不是宰相,心胸也还算宽广。”
云珠无言以对。
曹勋想了想,看过来,提点道:“倘若将来我们生了女儿,要这么教她,挑选夫婿时除了要看男人的家世容貌人品才干,还要看对方是不是足够细心慎重,不够谨慎的话,很有可能好心办了坏事。”
云珠:“……”
非上朝日的话,曹勋也不用起得太早。
昨晚顾及小夫人心情不好,曹勋并没有做什么,只在清晨补了回来。
国舅爷攒了几日的好兴致,云珠应付得颇为辛苦。
曹勋拨开她垂落的凌乱发丝,细细吻着她的耳垂:“脾气那么大,一到这时候就弱不禁风了。”
此时的云珠,粉面桃腮,眸子里汪着水,嫣红的唇微微张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曹勋暂且放过她,只等晚上回来再慢慢陪她适应。
换好官服,曹勋坐到床边,见她惫懒趴着的姿势跟刚刚他走开时没有一点变化,曹勋笑了,用手背贴了贴她红润润的脸:“会不会后悔选了我?”
云珠闭着眼睛装睡。
曹勋嘱咐她正经事:“太夫人想跟侯府结亲,侯府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想,有确切消息之前,此事你我知道就好,先别传出去。”
云珠被他折腾得差点忘了这回事,终于瞧了他一眼:“听你的语气,是觉得会有变故?”
曹勋:“我不知道,谨言慎行总没错。”
云珠也不是喜欢到处乱说的性子,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你快走吧。”
曹勋又摸了一下她的头,这才离去。
云珠补了半个时辰的觉,神清气爽地起来了,打扮一番吃个早饭,还没叫管事过来,潘氏先到了。
今早的潘氏,看起来要比平时年轻了好几岁。
云珠装糊涂:“母亲容光焕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身边只有方嬷嬷、连翘伺候,潘氏就直说了,欣慰道:“绍哥儿要议亲了,我来跟你这个嫂子说一声。”
小狐狸精,不是自信能一直勾着绍哥儿吗,现在就让你知道,绍哥儿已经放下你了!
云珠好像才听说这个消息似的,高兴道:“是吗?那我可要提前恭喜母亲与二弟了,不知母亲看上了哪家姑娘给我做弟妹?”
潘氏牢牢地盯着她,发现云珠居然一点失落、难过都没有,顿时腾起一肚子火,敢情这小狐狸精真的只是在戏弄绍哥儿,没付出一点真情意!
为了出这口气,潘氏将谢文英夸了一个天花乱坠,又把谢震在边关的军功狠夸一通,暗中挖苦李雍。
云珠笑着喝茶,等潘氏夸完了,她才轻飘飘道:“确实是门好婚,母亲快去提亲吧,我在府里恭候佳音。”
曹绍真娶了谢文英又如何呢?
她已经有了曹勋这个更好的,曹绍就是娶个仙女,也改变不了他本人不如曹勋。
潘氏挑了一个还算凉快的日子,约了谢文英的母亲长兴侯夫人去寺里上香,趁机委婉表达了她想与谢家结亲的意思。
长兴侯夫人笑着说要与丈夫商量。
如果曹绍不曾跟云珠有过那一段,长兴侯夫人会非常满意这桩婚,可惜没有如果。
考虑到曹绍的文武双全与太子亲舅的身份,长兴侯夫人惋惜归惋惜,还是有点心动的。
侯爷谢震则压根不想考虑:“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这样的女婿谁爱稀罕谁稀罕,我不要!”
他看不上潘氏的背信弃义,更看不上曹绍的懦弱。
长兴侯夫人:“总要问问女儿的意思,或许她愿意呢。”
再怎么说,京城真没有几个比曹绍更俊的未婚公子了。
夫妻俩派人将女儿叫了过来。
谢文英听母亲说完,一双秀眉立即紧锁:“他有多痴情别人,全京城的百姓恨不得都知道,我才不会嫁他。”
便是天底下的好儿郎都死光了,她宁可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也不会嫁曹绍恶心自己。
谢震大笑:“不错,这才是我谢家的姑娘,有骨气!”
谢文英幽怨地看眼母亲,转身走了。
长兴侯夫人脑袋疼,瞪丈夫:“敢情你们父女俩拒绝的容易,去得罪人的是我,人家好歹有个皇后女儿,咱们这么不给她情面,她去宫里告状怎么办?”
谢震:“告就告,别说娘娘了,就是皇上也不能强迫我嫁女儿,除非他给我挑个真正的好女婿!”
长兴侯夫人:“……”
大老粗,真不怕隔墙有耳啊!

第28章 “毕竟年纪一把,当然要珍惜机会。”
定国公府里面,除了潘氏、曹绍院子里的下人,其他各处的奴仆都是张泰奉曹勋之命调教好的,对曹勋忠心耿耿。
不说张泰那些手段,曹勋这样的主子,也足以让他们心服口服。
因此,潘氏哪天要出门、当天何时出发的,就算她不跟云珠说,只要云珠想知道,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夫人,长兴侯夫人来了。”
连翘兴冲冲地挑起帘子,眼睛亮亮地看向坐在榻上看账的主子。
云珠眼里也升起兴味,昨日潘氏才约了长兴侯夫人去上香,今日长兴侯夫人登门,必然是要给潘氏一个答复。
无论如何,长兴侯夫人是长辈,云珠都要去迎迎的。
正院离得近,云珠先见到了长兴侯夫人。
“好久没见伯母了,伯母还是这么神采焕发。”云珠笑着招呼道。
她说的是常见的客套话,才下马车的长兴侯夫人见到少妇打扮的云珠,才是真的跟见到仙女一样,只觉得定国公府的门楣都比以前更鲜亮了。
说起来,云珠、孙玉容这些小姑娘,都是她们看着长起来的,长兴侯夫人早就知晓云珠的美貌,也能理解曹绍、儿子谢琅为何都明着暗着追捧着云珠。
曹绍刚悔婚的时候,长兴侯夫人还替自家的傻儿子高兴了一下,终于有机会抱得美人归了,哪想到被曹勋横插一脚。
“你就别寒碜我了,跟你这美人站在一起,更显得我像朵老黄花。”长兴侯夫人亲昵地牵起云珠的手,细细打量一番,带着几分遗憾低声道:“这么美的姑娘,怎么没给我做儿媳呢。”
云珠大大方方道:“我都嫁了,您还这么调侃我,怪不得我娘说您不太正经。”
长兴侯夫人哼道:“我们这一辈的,你娘才是最不正经的那个,你年纪小不知道罢了。”
云珠笑了笑,问:“伯母今日过来,是来寻我的,还是陪太夫人说话?”
长兴侯夫人微微尴尬道:“有些事要与太夫人商量。”
云珠微微挑眉。
长兴侯夫人面露苦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潘氏也过来了,穿着一件雍容华丽的褙子,颇有当家主母之风。
长兴侯夫人想单独回复潘氏,暗暗递了潘氏几个眼神。
潘氏当长兴侯夫人要照顾云珠的面子,怕云珠知道绍哥儿要娶谢文英伤心难过,却不知这正是潘氏想拿来打击云珠的。
“云珠又不是外人,咱们就在厅里说吧。”潘氏热情地将长兴侯夫人引至正厅,云珠有心看戏,便也跟了过来。
被按在主位上的长兴侯夫人如坐针毡,她明明是想给潘氏留点脸面,这人怎么一点都看不懂她的眼神?
丫鬟们端上茶水。
云珠像个安静乖巧的小媳妇坐在一侧,准备旁听长辈们说事。
潘氏见长兴侯夫人犹犹豫豫的,主动道:“姐姐,绍哥儿的事,您与侯爷觉得如何?”
她真的没有想过谢家会有第二种答复,儿子的才貌、皇后女儿、太子外孙都是她的底气。
长兴侯夫人到底是个武将的妻子,平时被五大三粗的丈夫熏染,脾气渐渐变得有点急,见潘氏愣是装傻,她也豁出去了,余光瞥眼云珠,她朝潘氏赔笑道:“绍哥儿是我跟侯爷看着长大的,人才相貌都没得挑,真能给我做女婿,我做梦都要笑醒。”
潘氏听了这开头,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因为她很熟悉这种话术,后面必然跟着一个“但是”!
果然,长兴侯夫人叹了口气,满面惭愧道:“可惜啊,虽然我跟侯爷都很满意绍哥儿,文英那里却出了差错,她一听说咱们要撮合她与绍哥儿,差点笑叉气,笑咱们乱点鸳鸯谱,她明明一直把绍哥儿当哥哥看,哥哥妹妹的,哪能成亲呢。”
长兴侯夫人知道自己这个理由过于牵强,可不这么说,难道她要把丈夫、女儿评价曹绍的难听话搬过来?
怎么着都是要得罪潘氏的,哥哥妹妹还好听点,当初潘氏不也是用的这个借口搪塞了李家?
正在喝茶的云珠差点呛到,跟着就捧住茶碗笑出声来,声音如铃,肩膀发颤。
连翘就没见自家姑娘笑得这么失礼失态过,像忘忧茶楼里一些听书的妇人,听到逗乐处笑得豪放不羁。
只是自家姑娘长得美,怎么笑都是美的!
对比云珠的展颜开怀,潘氏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谢家竟然敢拒绝她,还当着云珠的面给她这么大的难堪!
一边是恨不得吃了她的潘氏,一边是肆意发笑的云珠,被夹在中间的长兴侯夫人只恨不能背生双翅立即飞出曹家的院墙去。
偏偏她必须想办法打圆场,仿佛不清楚潘氏与云珠有什么恩怨一样,长兴侯夫人茫然地嗔怪云珠:“你这孩子,我哪里说错了吗,叫你笑成这样?”
云珠手里的茶碗早被连翘接过去了,这会儿她左臂撑着桌子,右手捂着肚子,好不容易要停下来了,看见潘氏那气急败坏的模样,立即又重新笑起一轮,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我跟文英妹妹笑得一样,笑你们乱牵线,明明我们几个都只是兄妹情分的。”
长兴侯夫人偷偷瞥眼潘氏,顺着云珠的话自责道:“哎,这事怪我,若我这个当娘的早点看出文英的心思,昨日就该说清楚的。”
方嬷嬷悄悄扯了扯潘氏的袖子。
潘氏总算能说出话了,皮笑肉不笑地道:“姐姐莫要自责,都是我的错,怪我将绍哥儿想得太好,还以为他一定能入了文英的眼。”
明明长兴侯夫人一直在努力维持和气,潘氏这一番夹枪带棒算是彻底撕破了脸面。
长兴侯夫人也有自己的骨气:给你台阶你不下,那我也不再伺候了!
她板着脸站起来,淡淡道:“我本来想着,姻缘不成交情还在,姐姐非要挖苦我们,我又何必继续坐在这里自讨没趣,告辞。”
潘氏只发出一声冷笑,辱我们母子至此,嘴上说的再好听又有何用?
云珠见长兴侯夫人动了肝火,不再笑了,跟出来道:“伯母息怒,太夫人是太想跟您做亲家了,没能达成所愿故而有些恼羞成怒,过阵子她定会想开的,千万别为这事坏了咱们两家的和气。”
长兴侯夫人脚步飞快,跨出院门,她回头看了眼,这才对云珠道:“这里没有别人,我也不说那些虚的,云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真是再有道理不过,你是有大福气的,躲过了这样一个喜欢变脸的‘好’婆婆!”
云珠并未因为有人偏向自己就觉得痛快或是如何,笑着道:“都是旧事了,我喜欢往前看,也盼着文英妹妹能嫁一个方方面面都配得上她的如意郎君。”
长兴侯夫人眉目骄傲:“放心,一定会的!”
曹绍在翰林院的差事比较清闲,时辰一到他就下值了。
正七品的文官,穿的是青色官袍,曹绍身形颀长挺拔,穿青色更显白皙,沿着宫道往外走,路过的宫女太监都会暗暗欣赏一下小国舅的风姿。
谢琅早就在皇城外面等着了,瞧见曹绍徐徐走来的身影,他一边恼这小子胡闹,一边又佩服自家妹妹,面对这样一副好皮囊也能把持得住。
看到他,曹绍俊脸微红,猜到谢琅肯定知晓母亲有意提亲的事了。
他的脸红也不是因为见到女方的哥哥害羞,而是担心昔日情敌嘲笑他变心太快。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直走出两条街,谢琅才一拳朝曹绍的面门砸去!
曹绍没有防备,虽然凭着本能迅速闪避,还是被谢琅的拳头砸到耳侧,砸得他耳中嗡鸣。
反应过来,他怒目而向:“你这是何意?”
谢琅冷笑:“你不是喜欢云珠吗?叫你母亲去我们家说亲又算什么?”
曹绍垂眸:“我跟云珠的缘分早就断干净了……”
谢琅:“那是你自愿断的吗?你要真忘了她,喜欢上我妹妹也没关系,可你喜欢文英吗?你摸着良心说,你究竟把文英当什么?”
曹绍怎么对待云珠,他没资格干涉,但曹绍想作践他的妹妹,谢琅不可能无动于衷!
面对谢琅的质问,曹绍心中有愧,只能承诺道:“如果文英愿意嫁我,我定会一心一意对她。”
谢琅笑了:“那还是算了,文英不喜欢你,我来只是警告你,不用再打她的主意。”
说完,谢琅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曹绍垂眸站在原地,夕阳慢慢拉长他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曹绍翻上自己的马,面无表情地回了国公府。
他想直接去东院,走了几步,猜到母亲已经得了谢家的回复,他又绕路去了西院。
堂屋里,桌子上的饭菜纹丝未动,从方嬷嬷到小丫鬟一个个的都噤若寒蝉。
曹绍进了内室。
潘氏一个人坐在窗边,眉目阴沉脸色苍白,认出儿子,她阴鸷的眼中才多了几分活人的光彩,挤出一个笑容:“回来啦,正好陪娘一起用晚饭。”
曹绍猜到母亲心情不好,如果他不应下,母亲可能会饿一晚上。
“嗯。”
母子二人吃了一顿冷冷清清的晚饭,饭后,曹绍主动道:“母亲,我已经知道谢家那边的意思了,儿子不介意,您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平心而论,儿子并没有做好马上娶亲的准备,娶谁都是耽误了人家,不如母亲再给儿子一段时间,等儿子调整好了,再请您帮忙操持。”
总之,他已经向大哥证明过了,婚事确实不用再着急。
潘氏最怕的是儿子想不开,真以为没有一个名门闺秀愿意嫁他了。
现在听儿子还能开解自己,潘氏连忙道:“好,娘等着你,绍哥儿放心,有你姐姐在,明年娘给你挑个更好的!”
曹绍苦笑,最好的已经嫁了,哪个又是更好的。
曹勋换过常服,来到后宅,发现小夫人摇着团扇面朝这边倚在游廊中间的美人靠上,赤着一双雪白的小脚,悠哉悠哉地摇晃着。
瞧见他,她立即笑了,放下团扇,扶着身后的廊柱站了起来。
她踩着美人靠的椅面,比曹勋高出一截。
曹勋刚站到她面前,云珠就把双手环上了他的肩膀,丝毫不掩饰她的好心情。
曹勋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露香,问:“何事如此高兴?”
云珠未语先笑,凑到他耳边,说了长兴侯夫人拒绝潘氏的借口,都过去快一天了,回忆起来她依然笑颤了肩膀。
曹勋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揶揄道:“长兴侯夫人也算是替你出了气。”
云珠哼道:“她又不是特意帮我,谢文英没看上曹绍罢了,真看上了,她八成不会反对。”
曹勋:“他们没成,你幸灾乐祸,倘若成了,你今晚是不是就笑不出来了?”
云珠瞥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那我更要笑了,一个想娶我娶不成,一个想嫁你嫁不成。”
曹勋捏她的鼻子:“休要乱说。”
云珠拍开他的手:“是不是乱说你心里清楚,说不定心里还偷乐呢,年纪一把,还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惦记你。”
曹勋:“我可不是你,以受人追捧为乐。”
云珠:“你真不乐,怎么我看你两眼,你就巴巴地凑过来了?”
曹勋真想跟她斗嘴的话,可以搬出无数个借口,直到气哭她为止。
可气哭娇滴滴的小夫人,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如说点好听的,等会儿听她在帐里哭。
“毕竟年纪一把,承蒙京城最美的姑娘青睐,当然要珍惜机会。”
云珠嗔他一眼,唇角却高高地翘了起来。

中元节前一日,云珠回了一趟娘家。
李耀在御前当差,李显在学堂读书,只有孟氏出来接了女儿。
云珠:“爹爹又出门了?”
孟氏:“可不是,若非他天天都打扮得灰头土脸的,我都要怀疑他在外面养了人。”
云珠笑道:“我爹若有那花花心思,还用等到这个岁数,您就不要打趣他啦。”
孟氏哼了哼,叹气道:“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到底在折腾什么,与其白白吃那些苦头,我宁可他在家里闲着。”
云珠:“您这是见不到我爹就想,他真天天在您面前晃悠,您又该烦他了。”
孟氏点女儿脑袋:“你才嫁几天人,敢来编排我。”
母女俩闹了一会儿,孟氏叫丫鬟们退下,幸灾乐祸道:“听说没,外面已经有些风声了,说长兴侯府拒了小国舅爷的提亲。”
云珠真没听说:“潘氏私底下跟长兴侯夫人提的,谢家虽然拒绝,但不至于到处张扬,潘氏更没脸说,怎么传出去的?”
她跟曹勋更不是那样的人。
孟氏笑道:“自打你成了曹绍的‘妹妹’,潘氏就对谢家热络上了,经常在人前对文英赞不绝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复山回来了,有个尚未成亲的继子,潘氏才没有马上去谢家提亲。前几日她约文英母亲去上香,一路上多少双眼睛见着了,能猜不到?”
云珠在潘氏面前大笑时已经出够了气,如今已经不太在乎潘氏如何丢人:“随便她如何,都跟咱们没关系了,娘以后少提她,我们只说开心的事。”
孟氏心中一动,看向女儿小腹:“有了?”
云珠:“……才一个月没到,哪那么快?”
孟氏也觉得不太可能,不过这个话题勾起了她比较在意的一件事:“复山待你是相敬如宾,还是如胶似漆?”
她怕曹勋娶女儿真的只是为了信义。
孟氏才问完,就见女儿小下巴一扬,很是骄傲地道:“自然是如胶似漆,有时候我都被他缠烦了,恨不得他去前院自己睡。”
孟氏满意地笑了,果然英雄都难过这美人关,想当初她刚嫁给丈夫的时候,也是恨不得天天都黏在那俊美的男人身上,有时候半夜醒来,都将书香世家的礼义廉耻抛到九霄云外,主动往丈夫身上贴,叫他不想也得想。
“刚成亲的都这样,你可别真把复山往外撵。”
云珠陪母亲说够了话,就去自家的学堂那边看弟弟读书了,十四岁的李显,上午、下午各有文武课两节,比云珠管家看账还要忙。
云珠没有进去,站在窗外,看弟弟与先生对答如流。
自家的弟弟怎么看怎么好,云珠不禁想起宫里那有眼无珠的太子,再加上她与潘氏的积怨,云珠对太子的不满更添一层。只可惜太子毕竟是太子,或许连曹勋这个隔房的大舅舅都不敢公然管教太子,云珠更是不会冒冒失失地做什么,也就在心里骂上一骂。
中午在家里吃的,云珠有心想等父亲,歇个晌发现父亲还没回来,再加上母亲的催促,云珠只好回了定国公府。
她刚换好衣裳,曹勋竟然回来了。
云珠奇道:“今日怎么这么早?”
曹勋:“明天中元,皇上特许臣子们早些归家,为祭祖做准备。”
云珠由衷道:“皇上还真是体贴。”
见曹勋坐到了次间的榻上,云珠也走了过去,等她脱下绣鞋,曹勋已经舒舒服服地靠躺在一只桃红底的苏绣靠垫上。
云珠嫌弃道:“你那么重,都把我的靠垫压扁了。”
曹勋:“我是用头枕着,又不是坐上来,能有多重?”
云珠挪到他身旁,双手分别抓住靠垫一角:“不管,你躺一边去,要么叫人从前院给你拿一只过来。”
这都是她的爱物。
连翘、石榴识趣地退下了。
曹勋直接攥住小夫人的胳膊,将人整个拉到自己身上:“这样,便算一起枕着了。”
窗外阳光还明晃晃的,云珠不肯陪他胡闹,双手撑在他两侧想挪开,眼看要成功了,曹勋双手往她后背一按,云珠就跌回了他宽阔的胸膛。一个想逃一个不许,拉拉扯扯的,曹勋便要掀起云珠的裙摆。
云珠不敢再动了,瞪他:“你天天就知道惦记这个。”
曹勋:“你若乖乖趴着不动,我也不会被你蹭出火。”
云珠咬唇:“那我现在不动了,你别乱来?”
曹勋配合地整理好她的裙摆。
云珠躺好,脑袋枕着他宽阔结实的胸膛,隔着两层丝绸衣料,听见他咚咚有力的心跳。
曹勋摸了摸她的头:“刚刚出门了?”
云珠:“嗯,回我们家了,可惜没看到我爹。”
曹勋:“岳父最近在忙什么?”
云珠摇摇头,不想让他知道父亲在努力寻找封官当差的机会。
曹勋看看她轻轻扇动的睫毛,道:“如果岳父想走捷径,他自己去求皇上比谁替他求情都管用,所以我才没有擅自做主。”
云珠瞪他:“我知道,我嫁你只是想叫那些笑话我的人闭嘴,可没想叫你帮衬娘家什么。”
李家也不需要,父亲不行还有哥哥弟弟,还没沦落到需要曹勋提携的可怜地步。
曹勋:“该帮的时候还是要帮,谁让我是李家的女婿。”
这话够中听,云珠笑了笑,双手撑着他的肩膀,低头看他:“说真的,你有没有在心里看不起我爹?”
曹勋目光坦荡:“不曾。贫民百姓上战场可能是被兵役所迫,岳父能舍下京城的富贵主动请缨,足见其热忱报国之心。”
云珠哼道:“你最好真的这么想,叫我发现你只是说好听的哄我,我……”
曹勋忽地仰头,吻住了那张香甜小口。
中元节的一大早上,曹勋先带着家人去祠堂祭祖。
这也是曹绍同意议亲再遭拒绝之后,云珠第一次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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