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照片的角落,视频的镜头晃得像得帕金森,明明是唯美的场景里拍到远处蹲在草丛里疑似上厕所的路人。
偏偏这一帮男生还很有记录的欲望,加起来几千份素材里,能用的居然没几样。
余清音已经失去骂人的欲望,咬紧后槽牙:“我可以修。”
更像是自我说服。
但余景洪持反对意见:“那边的风景多自然多好看,修了就没味道了。”
明明是他们的技术给风景抹黑,居然还敢提意见。
余清音立刻说脏话,把哥哥骂了个狗血淋头。
岳阳本来要进书房的脚步一顿,觉得自己不能被波及。
他缓缓地向后退,贴心地关好门,靠着墙幸灾乐祸。
作者有话说:
不管嘴上怎么嘀咕, 余清音对堂哥向来是一片丹心。
她甚至熬了两个大晚上,赶着把余景洪要的视频剪出来。
其实这事本来不着急的,因为这个骑行俱乐部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成立的, 大家更多是从西藏回来产生的多巴胺还没代谢掉。
现在想想也跟闹着玩似的, 连余景洪自己都没怎么当回事。
但有人郑重对待花了时间, 他就不好意思敷衍,赶鸭子上架似的组织了第一次活动——中轴线骑行。
作为这俱乐部的有功之臣, 余清音在受邀请之列, 不过她那天正好要去院辩论队做点事,只好拒绝。
当然,她语气里还是带出一点惋惜:“下次, 下次我一定去。”
余景洪还能不知道她,明知没人看到都翻个白眼:“拉倒吧, 你就是有空都不去。”
余清音对骑行真的不太感兴趣,打个哈哈转移话题, 很快挂掉电话。
盯着一片漆黑的手机屏幕,她松了口气。
岳阳坐她边上笑:“跑步跟骑车都是运动, 怎么你这么区别对待。“
余清音:“中午十二点出门,应该被称之为酷刑。”
没错, 就是这么个晒不死人不罢休的时间点,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个俱乐部的主题是极限运动。
这倒是,岳阳难得感慨:“年轻就是活力啊。”
好像他已经七老八十似的, 余清音嘀嘀咕咕:“也没看出来你没活力。”
岳阳笑得不怀好意,凑近:“看来你对我挺满意的。”
大白天, 想干嘛。
余清音头往后仰, 一手推他:“不跟你说, 我要出门了。”
这会不仅是中午, 还得顶着周末的烈日。
岳阳看她对镜补妆,说:“现在算什么?”
余清音要带着许致远去录节目,头也不回:“算资本主义的崛起。”
行,那好好崛起吧。
岳阳挥挥手:“加油。”
怎么听着一股敷衍劲,余清音斜眼看他,背着包出门。
她下楼后去开车,掉头到校门口接人。
许致远拉开副驾驶的门,因为内外的温差打个喷嚏。
他搓搓手臂打招呼:“吃饭了吗?”
好人情社会的开头,余清音开玩笑:“我们是刚认识的陌生人吗?”
得亏大家现在是朋友,不然光这句许致远就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他在社交上没多少进步,配合地笑两声。
好像谁逼他笑了,余清音:“你暑假选那个课是不是叫《社交的进阶》?”
许致远听出她的调侃,小声地说:“我考了92。”
得,可见掌握学术理论的人未必都是实践强者。
余清音:“最高分是多少?”
怎么有种小时候发完试卷回家给家长看的感觉,许致远挠挠头:“我看不到别人的分数。”
等于他在这门课上没交到朋友,从某种程度上再度证明成绩不等于一切。
余清音沉默两秒:“算了,起码得到了学分。”
是啊,好歹有所得。
许致远刚刚略微弯下去的腰立刻挺直,从大腿上的书包里拿出今天的台本读。
声音很轻,余清音捕捉到其中的几个字:“普通话还是挺有进步的。”
许致远:“背诵的时候不错,说话不行。”
他反复练习,连哪个字该在哪停顿都预备好节奏,上台的时候还比平常流畅。
国家台的节目,几乎每句话都要提前审核,不存在什么临场发挥的地方。
但现场的问题多多,从灯光到摄像都是其中的一部分。
许致远只是嘉宾之一。
他跟主持人面对面,时不时地点个头,
跟第一次上电视相比,他显然有点大将风范了。
余清音都觉得吾家有儿初长成,拿出手机拍张照,低下头认真地修图。
等许致远录完,他配图可以发条微博。
余清音盯着他打字,一边说:“我跟陈姐谈好了,下期向前冲有你。”
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向前冲这节目,完完全全是以体力为主。
许致远犹犹豫豫:“我估计进第二关都够呛。”
余清音难道还指望他能拔得头筹吗?
她好笑道:“主要是拓宽你的工作形象。”
许致远的标签是书生,一看就跟运动半点都不沾边,能接的工作太固定,做点别的反而是突破。
不过他本人没太琢磨明白,只是点头:“那我最近多锻炼。”
实在是太听话,几乎怎么安排怎么做。
余清音:“下次把你拉去卖。”
这个许致远一点都不怕,他系好安全带,正好手机响两声,掏出来看:“魔方比赛开始报名了。“
B大的校园活动太多,和学习无关的也占大多数。
余清音:“你要参加吗?”
许致远:“我看看有没有时间。”
他现在是大忙人,只得以实用主义为主。
余清音只管他的工作,把人送到校门口自己回家。
岳阳晚上有事,出门前在餐桌上压了五张百元钞票。
这算什么?余清音捏着钱笑,给男朋友发短信;【啥意思?】
岳阳在跟人聊天,听见震动声掏出手机看:【大人不在家,你自己吃饭。】
还怪贴心的。
余清音下楼吃了三十块钱的麻辣烫,自觉收的“回扣”太多,路过商场的时候想着进去逛逛。
走到一半,接到她妈的电话。
范燕玲:“你吃饭没有?”
余清音:“刚吃完,现在在外面呢。”
母女俩顺着聊几句家常,范燕玲话锋一转:“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倒不是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孩子大了又不在跟前,隔三差五都得问一遍。
世上的亲子关系百百种,余清音觉得自己一辈子撒最多的谎估计就是跟父母。
她面不改色:“没有。”
范燕玲狐疑:“真的没有吗?”
余清音铿锵有力:“没有。”
范燕玲好像真信了,说:“那就好。你现在还是读书的时候,等毕业再找对象也来得及。”
好像一毕业,对象就能从石头里蹦出来似的。
余清音想到上辈子被催婚的事情,怨气差点化为实质。
大概是有那么多不堪的回忆,她实在没办法像同龄人一样,对父母还有多少发自肺腑的爱。
因为最紧密的血缘关系,在她看来也需要利益和现实为纽带。
她道:“不就是怕我找个外地的。”
范燕玲理直气壮:“外地肯定不行的,我跟你爸有个三长两短都来不及回来。”
又道:“外国人更不行。”
余清音本来是有点恼怒的,听完反而笑出来:“等我三十不结婚的时候,外星人你都会同意的。”
甚至还会劝她去给人当后妈。
只是此刻的范燕玲还没有经历过上辈子的一切,说:“外星人你找得到,我就敢答应。”
科技和传统迷信是反面,余清音深知举头三尺有神明,觉得两种维度里的不可思议不会并存。
因此她道:“外星人是不存在的。”
范燕玲管它在不在的。
她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只关心明天菜市场的鱼卖多少钱,照例再说几句话就挂断。
余清音把手机塞进口袋。
她没了购物的心情,找了家店喝咖啡。
一杯冰美式下去,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失眠。
岳阳是喝了酒回来的,昏昏沉沉倒头就睡。
他模模糊糊觉得边上有动静,伸出手一搭,把人箍在怀里。
余清音还以为他要说点啥,支着耳朵没听见声,才反应过来他是下意识的动作。
好像即使不清醒,也不能松开手。
余清音戳他一下:“岳阳。”
叫了两声,岳阳才答应:“嗯?”
连嘴巴都没张开,全靠鼻音。
余清音:“没事,睡吧。”
岳阳压根就没醒,第二天起来完全不记得有这段插曲。
余清音趁机添油加醋:“我一直叫你,你都不理我。”
她装委屈很有一套,看着可怜巴巴的。
岳阳没有怀疑,只当是自己酒喝多了。
他道:“对不起,我错了。”
又保证:“下次我争取清醒着回家。”
其实他平常喝得很少,但最近调岗之后应酬的部分增多。
都是工作需要,更何况他醉了也不闹事。
余清音看他挺内疚的,亲他一下:“我瞎说的。”
岳阳松口气,摸摸她的头发:“非得皮这么一下?”
余清音哼哼唧唧:“我撒娇呢。”
怎么能不娇,岳阳捏捏她的脸:“我惯的,我自愿。”
余清音更加理所当然地昂着头:“那再说几句好听的。”
甜言蜜语,岳阳手到擒来。
只是说着说着,才见一缕阳光的室内再度密不透风。
余清音被哄得没边,捏着被角骂:“骗子。”
岳阳想要的都得逞,担下这个“罪名”。
毕竟甜头他占了,总不能两边都讨好。
◎比赛◎
自打调岗, 岳阳觉得自己过得是如鱼得水,毕竟每天能抱着女朋友入睡,比起那些渴望陪在她身边却做不到的日子已经好很多。
然而人心多少是不足的, 虽然他觉得现状不错, 但私心里还是希望加班能少些。
可惜他还不是大老板, 没办法完全决定自己的时间,有事仍旧是领导吆喝一声得跟上。
踩着国庆假期前一天, 岳阳本来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认命地叹口气。
隔壁工位的同事安慰:“好歹是去珞珈,起码有顿好吃的。”
珞珈并不是餐厅的名字,也不对外开放营业, 主要承办一些中小型的宴会和酒会,每次的菜单都会根据主办方的需求调整, 不过每次水平都保持在中上等。
不过再好吃,都比不过回家跟女朋友啃鸭脖。
但岳阳还不能反驳, 因为这个饭局还真是个不错的机会,他总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因此只好躲到楼梯间打电话。
这个点,余清音刚出学校大门, 在附近的水果店买了半个西关。
她一手拎着包和瓜, 一手拿手机:“下班啦?”
岳阳:“临时有工作,晚上不能陪你了。”
余清音倒也没生气, 只是眉头蹙一下:“尽量少喝点。”
举凡是吃饭,多多少少都得喝点。
岳阳最近的酒量都大有长进, 说:“好, 要是回得晚你先睡, 别等我。”
余清音向来早睡早起, 但不是三更半夜的话她更希望给人亮着盏灯。
她道:“我晚上背书,也没那么早。”
大学生的轻松,也就存在于想象当中。
B大竞争之激烈,聪明和努力两者缺一不可。
余清音自认前者稍欠,只好在做得到的方面下点功夫。
岳阳心想反正明天放假,也就没多说什么。
他挂掉电话,到洗手间稍微收拾了一下被“摧残”整天的仪容仪表,有点人模人样去加班。
说是加班,其实没有那么严肃。
晚上是个小的酒会,参加的几乎都是业内人士,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运气好能促成几桩投资。
岳阳现在干的就是帮客户找项目的活,像只蜜蜂一样找着最香的那朵花。
可惜想要的没头绪,倒是遇见几个朋友。
岳阳把手里的酒换成水,慢慢走近打招呼。
大家都是认识的,甭管熟不熟,遇见总能聊几句。
话题也不一定跟正经事有关系,拐来拐去说到最近上映的电影。
张三道:“片是烂片,不过华天可是小挣一笔。”
男女主都最当红,观众肯买单,谁管内容是什么。
李四附和:“市场是这样,我手里也有两部电影要投,估计能挣个三五千。”
这个“我“,其实是代表客户的。
投行干得久,容易给人一种钱真的是数字的感觉,岳阳偶尔也有种荒诞感,尤其在走出公司的时候,仿佛人被割裂成两个部分。
他听着大家侃侃而谈,抿一口水没说话。
没过几秒,不知道谁提起:“最近的新闻你们看没有?”
最近的?岳阳脑海里一时蹦出好几桩,下意识问:“哪个?”
他不知道,有人接话:“你说今年的达沃斯论坛吧?“
在刚结束的会议上,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大众创业“这一句,敏锐些的都能察觉到将来的风往哪吹。
岳阳也一直在关注,说了几句自己的想法。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儿需要聊,回家居然也没逃过这件事。
假期前的夜晚,马路格外的拥挤,宣告一场狂欢的开始。
岳阳从地铁站出来的一路上,就觉得今天见到的人比哪天都多。
为了抓住这个商机,小摊小贩们也不再惧怕城管,在马路边大声叫卖。
他被好几家路边摊吸引,没有犹豫各买一份。
各色香气环绕,身上的烟酒味被驱散,整个人好像一碗新鲜的菜肴。
余清音看见他,像小狗似的凑近闻闻:“很好吃的样子。”
岳阳明知她说的是自己手上提着的塑料袋,还一脸正经:“那得吃完宵夜才能吃。”
他眼神不怀好意地略过,生怕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
余清音斜眼看他,抱着手臂往外走,路过的时候还撞他一下。
岳阳轻声笑,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摆在茶几上:“都尝一口,要给你拿可乐吗?”
余清音故意不理他,自顾自刷手机。
她垂着头,几缕头发散在前面,飘来晃去的,挠得人心痒痒。
岳阳伸手把它们都别在她的耳后,站起来去冰箱里拿可乐。
易拉罐咔哒一声,无数小气泡也跟着微微响动。
明明是夏天的尾巴,那种冰镇的凉爽也叫人心中一喜。
余清音的嘴角上扬,仍旧不看他,仿佛手机里有多少吸引人的消息。
岳阳也不喊她,夹一筷子烤冷面。
余清音心安理得的饭来张口,还评价:“不够辣。“
得,岳阳切了个小米辣,搅拌均匀后又端过来。
余清音总算抬起头:“今天态度很端正嘛。”
这话说的,岳阳:“我哪天不端正吗?”
余清音还真开始思考,一时半会没抓住他的小辫子,笑嘻嘻:“你真好。”
光嘴上说吗?岳阳把这笔“帐”在心里记下来,看她说完这句又低头,酸溜溜问:“手机里有什么?比我还好看?”
余清音在看班群里的消息,说:“开学的比赛比较多,我在选参加哪一个。”
想拿奖学金,德智体美劳全得发展。
岳阳:“我给你参谋参谋。”
余清音一个一个往下念,停下来:“有成语大赛,好像挺好玩的。”
不过她高考最差的一门就是语文,文学造诣向来不高,马上自我否定:“算了算了。”
岳阳:“重在参与嘛。”
又不是参加奥运,非得争个金银铜牌。
话是没错,不过余清音的注意力已经被别的吸引。
她道:“还有绕口令大赛。”
岳阳想不起来自己念书的时候有没有,感叹:“真是丰富多彩。”
余清音也觉得都挺有意思的,满脸写着跃跃欲试。
只是翻到某一条消息,她顿住说:“这么还有创业比赛。”
岳阳:“新政策是这样的,不过咱们学校响应得还挺快。”
九月份都没过来,活动就开始了。
好像是有这么件事。
余清音虽然活过一次,但上辈子这些东西和她的人生的紧密度比津巴布韦的总统换届还低。
她没啥深刻的印象,沾沾自喜:“那我创得很更早,领先潮流了。”
要是有尾巴,估计都翘起来。
就这样,岳阳还敲边鼓:“当然,我们清音是全世界最厉害的。“
又在这儿哄孩子,余清音皱皱鼻子:“怪可惜的,这个是校友会赞助的比赛,得奖有启动资金呢。”
虽然新漾文化的成立压根没花多少钱,但羊毛没薅到总叫人一丝心痛。
B大知名校友多,赞助也多。
岳阳提出建议:“你看一下详细要求,这个比赛我觉得不错。”
余清音心想名字是创业,她这已经创了,约莫是不符合资格的。
但她还是打开了文件,一字一句阅读之后说:“咦,今年注册的公司都可以。”
岳阳:“那你要试试吗?”
奖金多,余清音就有兴趣,她接着往下看:“首先要交一份商业企划书。”
隔行如隔山的,这五个字分开她还认得,和在一起只令人茫茫然。
岳阳捏捏她的脸:“不还有我呢吗?”
他来写?余清音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摇摇头:“不能作弊的。”
谁说要作弊了,她又不是靠着别人才能成功。
岳阳屈指在她额头弹一下:“我最多给个指导,等会发点教材和模版给你,从头开始学。”
好残酷的男人,余清音瞪圆了眼:“你难道不爱我了吗?”
岳阳深知她的个性,戳一下她鼓起来的脸:“这才是爱。”
余清音没绷住,挑眉:“说不准我想要的爱不是这种呢?”
世上人心千百种,岳阳未必都能洞察,但女朋友的心思,他大概能猜到十之八九。
他温柔地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余清音自己先败下阵来,捂着他的眼睛:“不许看我。“
岳阳好脾气地应,一闭眼睫毛扫过她的掌心,有点像挠痒痒。
余清音下意识缩回手,撑在沙发上。
她的头微微前倾,因为吃辣嘴唇红红的。
此情此景,不亲一下简直说不过去。
岳阳觉得自己各方面都很正常,刚想有所动作就听到女朋友催促:“你先把教材发给我。”
忽然之间,岳阳领悟了件事,那就是他的国庆七天假,从此刻彻底泡汤了。
余清音重生后就是个好学生, 能当天完成的作业绝不拖到过夜。
她既然要参加比赛,哪怕为了奖金都得拿出个殚精竭虑的劲头出来,保持了比上学时更严苛的作息。
怎么说呢, 一号这天起得跟广场上国旗班的人差不多。
岳阳迷迷糊糊察觉到边上有动静, 还以为她是去洗手间。
过了一会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手在空落落的床上摸了摸,一边睁开眼。
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半点天光不泄漏。
岳阳辨别不出现在是几点, 找到手机看一眼。
05:32
这点,乡下的鸡都才刚叫,城市的繁华还没有动作。
岳阳掀开被子坐起来, 揉搓着乱七八糟的头发。
他醒会神才有足够的动力起床,到隔壁的书房看。
余清音已经坐在电脑前。
她手里拿着昨天买的面包, 一杯冰美式放在离电子产品较远的地方,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看。
岳阳的脚跺出声, 生怕不够再添个咳嗽。
余清音发现了他,45度角回个头:“这么早?”
岳阳靠着门框打哈欠:“今天计划很多吗?”
余清音用手比划个大大的圈:“超级多。”
工作和学业叠加, 多面人生可不是好过的。
岳阳一来是困,二来不想打扰她, 说:“那有事叫我。”
话是这么说, 余清音叫他的时候已经是吃午饭的点。
她道:“中午你想吃什么?”
岳阳没想到自己的回笼觉就消耗掉半天,躺在床上呈大字型:“想吃酸辣粉。”
酸辣粉?余清音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年头, 叫外卖还不是那么便捷的事情,岳阳向来负责跑腿。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你先过来。”
余清音滚进他怀里:“怎么这么黏人呀?”
她音调拉得长, 像是从蜜里挤出来的, 甜得要命。
岳阳把玩着她的几缕头发:“就想缠着你。“
余清音轻轻推他一下, 反被人握住手。
岳阳捏着她的指尖:“想吃什么, 都给你买回来。”
余清音今天没有特别的食欲,想来想去:“吃炸鸡。”
她这会一个主意,等人出门又改口。
岳阳收到她的短信,把炸鸡和饺子都买回来。
他进门的时候本来想邀个功,结果女朋友的正好在讲电话,只好安安静静不发出一点声音。
余清音抽空给他竖个大拇指,一边说:“王姐,真不是我不肯帮忙,演戏不是我们致远的专长,他一跟人对戏就磕巴。”
手机一端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几句话之后她面色为难:“要不这样,你剧本先发给我看看行吗?”
那种纠结只持续到挂断通话的瞬间,余清音的表情立刻变为平常的样子。
她刷新着邮箱的页面,等着收到新邮件,顺便往沙发上一坐。
岳阳:“看来没有困难。“
余清音:“许致远就不太愿意拍戏,但要是适配度比较高的角色,或者跑不开的人际关系,他也是要接的。”
她的犹豫,只是为了让对方觉得这个人情更重要。
小小年纪,怪弯弯绕绕的。
岳阳不知道怎么想起她堂哥余景洪,喃喃自语:“看来爹妈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余清音没听清,追问:“你说什么?”
岳阳:“好几天没看你哥游戏上线。”
他还关心这个,余清音:“他骑车去秦皇岛了。“
岳阳心想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是没有这种活力的,感慨两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吃过饭余清音又进了书房。
岳阳瞅着没自己的事情,把茶几收拾干净出门去。
他在B市还有好些同学朋友,前两年出差多的时候几乎都是网络联系,这阵子才有些频繁的聚餐。
今天唱歌,明天去攀岩,活动还是挺多的。
余清音反正有自己的事情做,半点不在意有没有人陪。
毕竟谁都有小圈子,没有谈恋爱把人拴死的道理。
直到长假的第五天,她的商业企划书初稿新鲜出炉。
说是初稿,从格式到内容更应该称之为大纲。
余清音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知识,学得再认真都未必能马上应用,她照着模版和书写出大概的思路,打印出来只有三张纸。
薄薄的,岳阳捏在手里看。
大概是工作上习惯百八十页的宏伟蓝图,他的第一反应是潦草,不过考虑到这毕竟是第一版,在用词上略显圆滑:“不错,就是还得改改。”
他用“改改”两个字,余清音居然信以为真,等看到他的批注几乎快比自己写的部分还多,垮着脸:“你干脆直接说完全不能用算了。”
岳阳就怕打击她的自信心,赶紧从夹缝里挑出几个点哄:“这部分还是能用的。”
从头到尾,不过三行字。
余清音趴在桌面上装哭:“没法活了。”
撒娇还是真委屈,岳阳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他伸出手抱着女朋友,让她靠着自己的肩:“不是说不吉利的话菩萨听得到?”
对哦,余清音赶紧改口:“我还是很热爱生命的。”
她一脸虔诚的迷信,表情变得格外的坚毅。
岳阳没忍住笑,一颗心都跟着快起来。
余清音揪着他的耳朵:“你嘲笑我。”
对天发誓,绝无此意。
岳阳指腹划过她的眼角:“是你太可爱。”
可爱?余清音把散落的头发各抓一把在手上:“那再绑个双马尾怎么样?”
她腾不开手,使唤:“你来绑。”
岳阳拿着梳子有些无措:“要是疼你跟我说。”
其实他的动作很轻,余清音几乎感觉不到。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边再高一点。”
岳阳手直愣愣往上抬,余清音被扯得叫出声:“呀!”
她更多是下意识的反应,没有来笑出来:“不是这样的。”
岳阳从小是寸头,家里连个表妹堂妹都没有,小心翼翼道:“你等会,我找个视频。”
怎么还现学现卖,绑头发难道是很难的事情吗?
余清音再添一把火:“小时候都是我哥给我扎辫子。”
余景洪居然还有这种本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岳阳想象不出来他这样粗犷的个性怎么做这样细致的事情,问:“马尾吗?”
少瞧不起人,余清音:“我哥还会麻花辫呢。”
她一脸认真地为哥哥证明,挑起男朋友的胜负欲。
岳阳:“我也给你扎。”
他说到做到,对着视频研究半天,心想也没啥难的。
从步骤上来讲,这本不是复杂的事情。
但岳阳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不舍得太用力。
不像余景洪,从小都愤愤得像是想把妹妹薅秃,以至于余清音现在怀疑自己的发际线高全拜他所赐。
岳阳扎的麻花辫,松松垮垮得迎风就要散。
余清音都不敢大步走路,掏出手机:“先拍照纪念好了。”
别撑不到五分钟。
岳阳看她还穿着皮卡丘的睡衣:“更可爱了。”
余清音从小到大都被夸生得圆头圆脑的,两颊的婴儿肥到如今还没有消失的意思,只看上半身整体风格并不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