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姐弟恋—— by东边月亮圆
东边月亮圆  发于:2023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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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俩一起吃饭的时候,余景洪还特意提赵琦的名字,说:“都是一个学校的,你们没准认识。”
也不看看一个学校有多大,余清音连本系的人都不能认个囫囵,更何况是不同届的学姐。
但考虑到堂哥这种死直男很少对别的女生欣赏,她还是生出一些好奇。
余景洪向来很愿意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堂妹,或者说从小到大他们的交友圈就有一半是重合的,当即给两人牵了线,会面地点选在B大食堂。
吃过一顿饭,大家就算是认识了,偶尔在学校见面会停下来聊几句。
但论及要签约之类的,是个人都会变得谨慎。
赵琦和陈颂蕴不一样。
她性格外向,热爱一切户外运动,晒着小麦色的皮肤,剪着利落的短发,善于和人打交道,做事心中自有计较。
因此余清音联系她的时候,她也没觉得十分离奇,只是把重心放在合同的各项条款上。
在商言商嘛。
赵琦虽然自己看不太懂,但家庭能给些助力,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父母商量的,总之几天后跟余清音定好详谈的时间。
周二下午,云兰会的3号包间。
这家店的名字起得很像餐厅,实际上是咖啡店,位置坐落于胡同里的四合院,光看面积就知道菜单不便宜。
余清音还是第一次来这,对着院子里摆饭的花找角度。
拍没几张,赵琦从正面出现:“清音,你来啦。”
熟稔得这儿像是她的家。
余清音心想平常看她穿的都是最普通的运动品牌,没想到细节处透出点端倪,
她倒也没因贫富另眼看人,笑道:“刚到,你等很久了吗?”
赵琦:“正好有几个朋友在这,就早点到了。”
朋友?余清音没顺着问,只是说:“挺巧的,我们坐哪?”
赵琦手一指,两个人顺着回廊往前走,进到包厢里坐定。
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问:“两位吗?”
余清音点点头,一边问:“我第一次来,赵琦,有推荐的甜点吗?”
赵琦说了两样,点完餐之后并不着急进入正题,反而聊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
这种时候,好像谁先开口就落下风。
余清音自认定力比小孩子应该好一点,眼睁睁看着话题跑偏,都开始吐槽起留园食堂新上的糖醋排骨了。
比来比去的,赵琦先耐不住。
她抿抿嘴:“景洪知道我今天来见你,说她妹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老板。”
余清音:“他的原话肯定不是这样。”
人家是一家子兄妹,怎么讲都可以,复述出来就不合适了。
赵琦:“我大概总结出来的。”
果然如此,余清音跟对面的人相视而笑,彼此好像都找到突破口。
她道:“最善良不至于,我到底是要挣钱的,但能保证有底线。”
赵琦从小跟着父母耳濡目染,对做生意不敢说门清,心里好歹是有数的。
她学着大人模样:“不挣钱的事咱也不能干啊。”
又道:“你的合同我请律师看过,大部分定得很公道。”
剩下的小部分,就是需要洽谈的空间。
余清音也不意外,甚至是有点高兴的。
她心想有商量才有后续,说:“任何问题都可以谈的,只要公司做得到。”
赵琦是有备而来,不过听得出来她的很多话都是律师教过的。
余清音也算半只脚踏进行业的门槛,自然能敏锐发现。
但她假装不知道,还是认真地谈判。
你来我往的,赵琦渐渐有点支撑不住。
她也不强撑,掏出手机:“不好意思,我得咨询一下。”
打字没有通话来得快,余清音识趣道:“我去院子里拍几张照,晚上好发微博。”
她的背影刚消失在门缝里,赵琦就拨通律师的电话。
说去院子里拍照的余清音其实也不是特别的游刃有余,坐在院子的花墙下场外求助。
她毕竟还是学生,涉及专业的部分还是得找人。
余光里,她一直盯着3号包厢的位置,等看到人出来云淡风轻:“那就先这么定了,具体的你发邮件给我。”
好像电话那端只是平常的商业伙伴。
装得太好,赵琦自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
谈判这种事情,有时候比的就是心态,她不自觉有一种占下风的错觉,说:“差不多吃晚饭了,换个地方吗?”
余清音:“好啊,你想吃什么?”
很多事情都是这么一顿一顿饭聊定的,等吃完晚饭几乎就剩最后的签约了。
连日来的东奔西走和被拒绝总算有点成果,余清音兴奋不已。
她跟许致远签约的时候太顺风顺水,半点努力过后的成就感都没有,现在细想起来这好像是公司成立后的□□,在楼下的便利店拎了两瓶啤酒回家。
岳阳加班回来就看她一手鸭脖一手酒瓶,了然道:“看来大事将成。”
余清音笑得含蓄:“还没到最后时刻呢。”
岳阳挨着她坐下:“跟我还不坦诚?”
余清音:“我是怕希望最大,失望更大。”
这倒是,像岳阳临时被人放鸽子的次数也不少。
但他是男朋友,总不能光泼冷水,想想说:“那其她人联系得怎么样?”
余清音的社交圈子不大,但跟工作扯上关系就很有掘地三尺的精神。
她掰着手指数:“陈颂蕴约了拍摄,赵琦周五签合同,柳映跟我说还要考虑,曾童对分成的异议比较大,但她本来有粉丝基础嘛,总之还要再商量。”
这样看来,进展得好像不是特别的顺利,竟然一个定下来的人都没有。
岳阳:“你不考虑签男生吗?”
余清音:“我现在手里有限的资源基本都是美妆之类的,更适合女博主。”
她微博粉丝也有二十万,合作过的品牌方不少,这都是后续可利用的人脉。
岳阳心想也是:“总不能分许致远的资源。”
是啊,要是许致远肯做股东的话,这么做才是合适的。
余清音心里琢磨着还是得想办法说服他,不过还没想好话术,说:“就差不多这样吧,我先把企划书交上去。”
创业比赛跟别的不一样,交企划书只是第一步,最后的结果根据实际经营来评分。
运气好的话,比到一半估计就能拉到投资。
虽然还没看到钱,但余清音已经在脑子里想好哪里需要钱了。
她心想公司做大做强还是要先走向正规经营,有钱后肯定得租个办公室,再配专业的团队,起码化妆开车不用自己来。
真是光想象,她脸上就露出奇异的微笑,好像提前走上人生巅峰。
岳阳光靠表情琢磨不透她的想法:“这么笑成这样?”
余清音拍拍他的肩:“等着我发财包养你吧。”
吃点软饭,也算是小情侣的情趣吧?
岳阳虽然没有这个意思,但想想还觉得挺有趣的:“那咱们家就指望你了。”
余清音嗔道:“谁跟你是一家的。”
这话岳阳可不能认,一脸受伤:“我都是你的人了,难道现在你要始乱终弃?”
余清音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咳嗽两声:“你给我好好讲话。”
岳阳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干笑:“我觉得说得挺好的啊。”
好什么,余清音看一眼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没有沾到油的小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一下。
她没有刻意躲避,岳阳看清发信息的人,问:“余景洪找你?”
余清音嗯一声,懒得一直打字,索性打个电话。
手机那端的余景洪应该是刚运动完,喘得都快说不出话,断断续续:“芍药居、烧烤、好吃、要不要、岳阳来。”
意思是芍药居有家好吃的烧烤,让她叫上岳阳一起来。
得亏是一起长大的默契,余清音拼凑出个大概,心想骑车路上的诱惑还真不少:“都快十点了,你自己吃吧。”
那太可惜了,余景洪:“特别、好吃。”
他都上气不接下气,还得专门打个电话来邀请,这得是多好吃的烧烤呢?
余清音有瞬间的心动,扭过头刚想问男朋友的意见,发现在他已经在穿袜子。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余清音:“等我们,马上到。”
余景洪这才说出最重要的一件事:“记得、带钱。”
得,原来是找个买单的。
余清音翻个没人看见的白眼,还是带上钱包出门去。

◎补更◎
余景洪今天是自己骑车, 本来打算溜达一圈就回去,可惜路过芍药居的时候被路边的烧烤吸引,坐下来才想起来自己没带钱。
准确来说, 手机壳里还是有以备不时之需的十块钱的。
区区这点, 在物价高昂的首都连羊肉串都不够买俩, 但他知道有人买单,有恃无恐点满满一桌的烤串。
余清音刚踏进烟火味气息浓重的小店, 就看到堂哥得瑟的背影。
她没好气捏着拳头捶过去:“早知道不来了。”
出拳很快, 看着很用力,实际上是轻飘飘的。
余景洪咬着签子,连点皮肉伤都没有受, 回过头还笑嘻嘻:“来得挺快。”
这个点不堵车,一路畅通无阻。
岳阳坐下来掰开双筷子, 先递给女朋友,一边说:“你们学校没有门禁吗?”
余景洪得意挑眉:“上有政策, 下有对策。”
余清音才不管他跟学校耍什么小把戏,说:“骑得太多也伤膝盖的, 你得有分寸。”
余景洪最近对运动产生的内啡肽上瘾,左耳进右耳出, 而且自我认知明确:“也不知道这段新鲜劲什么时候过去。”
他都这么说了, 余清音也不好再讲别的,坐下来夹一筷子娃娃菜:“我晚上见了赵琦。”
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余景洪:“她刚刚就跟我讲了。”
刚刚?余清音不动声色:“看来你们的关系是真的不错。”
余景洪没有察觉到那些若有似无的试探,单纯道:“还行, 她挺有意思的。”
什么样的情况下, 男生会觉得女生有意思?
余清音:“那你对她什么意思?”
好像在讲绕口令, 余景洪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他咳嗽半天不敢置信:“你满脑子只有谈恋爱吗?”
这话怎么有点熟悉, 余清音沉吟片刻,想起来自己以前一直是这么评价好友陈艳玲的。
她道:“一般人都会这么想的,不信你问岳阳。”
岳阳在兄妹俩的对话里向来保持沉默,听到自己的名字:“嗯,确实如此。”
什么此不此的,他一看就是马屁精。
余景洪切一声:“我们就是朋友,她跟我们俱乐部的其他人也挺要好的。”
是这样吗?大概是他从小跟女生都不这么亲密,乍然出现个异性,余清音总是格外关注。
她琢磨了一遍没抓到“把柄”,想想说:“反正你要是谈恋爱了,肯定得先跟我讲。”
这是当然的,余景洪扔掉一块鸡骨头:“放心,离那天还很远。”
越是这样说,越是很快要打脸。
余清音:“胜男上次也这么讲,结果两个礼拜宣布有男朋友了。”
陈胜男都有男朋友了,那她们这个高中好友三人组不就剩一个?
余景洪喝一口可乐:“果然,陈艳玲是不好找对象了。”
余清音在桌子底下踢他:“人家艳玲在学校很受欢迎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就陈艳玲那个母老虎,整天张牙舞爪的。
余景洪冷笑:“别因为你们是好朋友就瞎袒护。”
余清音自然要为好朋友站台:“等着,我找出证据给你看。”
余景洪还以为是什么聊天记录之类的:“我猜是P的。“
他这个爱抬杠的劲头,可真是少见。
岳阳知道女朋友的好朋友们有谁,只是了解得不多,忽然生出一丝好奇。
倒是余清音习以为常:“你别老针对艳玲。“
明明说的都是实话,余景洪:“你才是,别偏心。”
不知这么的,他说这话的样子跟陈艳玲平常说他坏话的样子对上了。
余清音总觉得有哪里古怪,拿出手机按几下递过去:“给你看。”
余景洪一双手都是油,擦干净之后接着,一边说:“没兴趣看。”
口不对心啊这是,连岳阳都瞅出点端倪,抛给女朋友一个眼神。
余清音其实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念头,耸耸肩表示不清楚。
得,看来是有些旁人都不知道的故事。
岳阳下意识保持沉默,只是多出些看好戏的戏谑。
余景洪倒没发现对面小情侣的互动,只是看完堂妹手机上的帖子说:“所以有人在宿舍楼下给陈艳玲表白?”
余清音:“对啊,又送花又摆蜡烛的。”
她语气浮夸,好像是多么好的事情,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大庭广众的告白。
余景洪却没听出来:“俗气,没发现你这么没品位。”
又道:“岳阳,下回你也给她整一个。”
岳阳心想够酸溜溜的,看热闹的雀跃溢于言表,附和着:“行,女生都喜欢这种。”
靠,一对没品位的臭情侣。
早知如此,余景洪觉得刚刚还不如站在路边流口水呢。
他道:“呵,那你们臭味相投。”
哦,全是嫉妒。
余清音:“所以你没有女朋友。”
余景洪茫茫然眨着眼:“所以陈艳玲答应了?”
他不明缘由的,心脏好像被谁捏一下。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余清音私心里还是觉得哥哥们是能代表亲情的最重要的人。
她没有再叫人干着急的想法,说:“没有,艳玲把人骂了一顿。”
要不说是母老虎呢,余景洪的眉头不自觉舒展开来:“那下次谁还敢喜欢她?”
余清音意有所指:“也许现在就有呢。”
有就有呗,余景洪撇撇嘴:“爱谈就谈。”
又道:“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好好学习为何物。”
且不说他对面的两个人从前在成绩上各方面都碾压他,就说他平常对学业的态度也称不上废寝忘食。
余清音对他那些自己都没发现的隐秘有初步的猜测,问:“那你什么时候谈?”
不是,怎么今天老是聊这个。
余景洪恶狠狠咬一口牛肉串:“下辈子。”
这人,脑子是不是压根没开窍?
余清音不知道怎么戳破,也不知道陈艳玲的想法。
她好像遇到很棘手的事情,欲言又止。
见状,岳阳的手肘轻轻碰女朋友一下:“你不是要给王姐回个电话吗?”
王姐?余清音一时没能接上茬,好在她反应不慢,很快融入新剧情:“对,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岳阳虽然想支开她,还是叮嘱:“别走太远。”
大晚上的,她也不放心。
余清音点点头就朝外走,装模作样站在树下研究手机。
她光站这儿吹风也没意思,一琢磨正好找陈艳玲聊聊天。
陈艳玲在广东上大学,这个点已经窝在熄灯后的宿舍床上玩手机。
她的视频看到一半被打断,接通之后说:“等会,我去洗手间跟你讲。”
余清音说完“没关系”就等着她再度开口,鞋底无聊地在地上摩擦。
没一会,陈艳玲道:“你怎么还没睡?”
余清音:“跟我哥吃烧烤呢。”
好友虽然有两个堂哥,但陈艳玲敏锐知道是指谁。
她道:“不到月底,他就开始蹭吃了?”
看来余景洪这形象不怎么好嘛,余清音:“等以后他挣钱了就好。”
这话不是光好听,上辈子余景洪研究生毕业后做程序员的工资高,反而成为接济堂妹的那个。
陈艳玲才不关心余景洪将来如何,干巴巴:“祝他成功。”
光从语气里很难分辨出真实的情绪,余清音:“他工作后肯定会过得不错的。”
是吗?陈艳玲:“看来全世界只有做老师是稳定的穷。”
她读的是师范类的专业,就业好像已经被定型,偶尔生出点迷茫。
余清音:“你之前不是想读双学位?”
快别提了,陈艳玲:“那我连周末都没有,好惨。”
快乐的大学生涯都享受不到,实在太可怜了。
余清音:“那跨专业考个研怎么样?”
考研好像不错,陈艳玲:“可以诶,你以后是不是会一直在首都?我考去那边怎么样?”
余清音简直举双手同意:“起码未来十年都会在。”
那大家就能再聚首了,虽然还没考上,陈艳玲已经看到光明的未来。
她道:“我明年研究专业,让我先缓口气。”
人生大事,总得慎重考虑。
余清音:“B市的学校多,可以好好选。”
况且首都的大学好像也有一圈光环,陈艳玲越想越美,忽然问:“你这是坐在余景洪对面跟我聊天吗?他是不是嘲笑我了?”
堂哥在她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余清音:“没有,我吃撑了,在消食呢。他跟岳阳在光盘。”
余景洪也就这么点作用了,陈艳玲:“希望别撑死他。”
隔着这么老远,明明一年也见不了两次面,怎么还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余清音:“他最近得罪你了?”
陈艳玲咬着牙:“他昨天评论我的朋友圈说‘笑得很傻‘。”
余景洪这张嘴,干脆缝起来算了。
余清音还没来得及帮着她骂哥哥两句,就听到对面继续说:“我能忍吗?我立刻把他那些还没删掉的非主流说说都截图发在朋友圈了。”
居然有这出,余清音都很难评价了,看一眼烧烤店内聊天的两人叹口气。
岳阳跟余景洪不知道女生们对话的主题,有一搭没搭的说着话。
岳阳深谙不动声色打探事情的技巧,漫不经心:“清音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哦,打探消息来了。
余景洪:“整天好好学习。”
岳阳:“那业余生活呢?”
业余?余景洪回忆一下:“清音不爱交朋友,就是跟陈若男和陈艳玲一起玩,吃点炸串逛逛公园之类的。”
很好,拐到主题了。
岳阳:“陈艳玲?就是你们刚刚提到的女生?”
谁提到了,余景洪鼻音应一声,显然不太愿意接话。
但岳阳撬开别人的嘴很有一套,自问自答:“想起来了,表白这个事清音那天提过。”
谁关心啊,余景洪再喝一口可乐,喝出一种借酒浇愁的豪迈。
岳阳暗笑在心里:“三个女生在群里骂一晚上,说陈艳玲之前已经拒绝过那个男生了,他还敢来,是想利用群众。”
够不要脸的,余景洪:“这男的有病吧。”
他一脸的义愤填膺,画蛇添足道:“是个爷们都看不惯。”
谁说不是,岳阳:“你们都是高中同学对吧?”
余景洪点个头:“嗯,但不熟。”
看上去可不像是不熟,岳阳总算知道女朋友为何总骂哥哥是木头脑袋了。
他好笑道:“我听着还以为你们关系不错。”
耳朵这是长在后脑勺了吧,余景洪:“你听错了。”
岳阳:“可我看你挺关心她的。”
看来眼睛也是长后脑勺了,余景洪:“你女朋友就这么几个朋友,要是出点事她得多着急。”
理由很不错,可惜缺乏说服力。
岳阳挑破:“我还以为你是对她有意思呢。”
看来心眼也缺一半了,余景洪反应过度:“绝对不可能。”
喊完他自己都愣住,骂一句:“我操。”
余清音被外面的风吹得脸疼,想着进来偷听他们聊什么,结果只听到句脏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骂她呢?她道:“你们吵架了?”
余景洪神色尴尬:“没有。”
语速快得谁都知道是撒谎。
余清音的眼神狐疑,在两个男人身上转一圈。
岳阳跟女朋友挤眉弄眼,其中隐藏的信息太多。
余清音一时半会不能领会,看一眼手表:“很晚了,走吧。”
对对对,余景洪现在迫切地离开此刻,好像一颗心被谁剖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他反正不用付钱,骑着自行车仓皇逃离。
这背影,简直像是吃了霸王餐跑路,余清音不由得问:“你跟他说了啥?”
岳阳:“没什么。“
不过是几句实话,搅扰得余景洪一夜未眠罢了。

没错,就是阴影。
诚然他现在已经很能摆出好哥哥的样子,从内心深处对堂妹报以世界上最大的支持, 然而那些日积月累的百炼成钢, 并不足以磨灭他幼时至今对异性的最统一形容词——麻烦。
虽然麻烦本人很不愿意承认, 那些磨人的记忆被余清音自动美化,成为每个小孩都这样的证据之一。
但对余景洪来讲几乎是成为思维定势, 因此朋友圈里同性占比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仅有的几个例外全是“麻烦”妹妹的附加题。
其中最难搞的,莫过于陈艳玲。
主要是两个人的性格有些类似,看见对方就想损两句。
余景洪到底是个爷们, 觉得自己不能太计较,只好偶尔吵不赢, 再强烈要求堂妹在亲情和友情里面选边站。
余清音屡屡配合这种幼稚,都有种无可奈何。
她大概过了那种打是亲骂是爱的年纪, 对相爱相杀的戏码感知并不敏锐,以至于蹉跎到今日, 才展现出一丝敏锐:“原来我哥走这种路线。”
小情侣走在吃完烧烤边消食边回家的路上,岳阳手里还拿着一杯助消化的柠檬汁。
他另一只手牵着女朋友, 好笑道:“什么叫’这种路线‘?”
余清音理所当然:“就是很幼稚的意思。”
更没道理了, 岳阳:“他平常还不幼稚吗?”
好像也是,余清音没法反驳, 只是琢磨着:“那现在的戏份到追妻火葬场了吗?”
谈恋爱的人跟单身不一样,搁余景洪大概只会觉得这是一句骂人的话。
但岳阳平常陪着女朋友看小说、看电视, 当然不会误解。
他道:“你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余清音一脸正色:“他活该。”
不吃苦头怎么会长教训。
看不出来, 她居然还有这种大义灭亲的凛然。
岳阳好奇:“你站陈艳玲吗?”
是个好问题, 余清音陷入两难, 只好莫测高深道:“一切自有天定。”
天定?当事人余景洪其实觉得月老这茬红线牵得不好。
可被捅破的窗户纸补不上,他透着那一丝光亮,越看越清晰,夜里把自己跟陈艳玲的聊天记录从头翻到尾。
如果抛开那些总是唇枪舌战的对话,两个人的关系大概也算是朋友,隔三差五会唠两句。
一般结尾都是陈艳玲发起的,她虽然不是要做语文老师的人,在标点符号上却意外的执着,回回同一句——余景洪,给我滚!
感叹号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咬着牙。
余景洪就愿意想象她气得跳脚又没办法的样子,这会叹口气想:原来天道真的有轮回,自己要是去示好,恐怕陈艳玲会立刻给他找个驱鬼大师作法。
这都什么事啊,他把手机一丢,惊了下铺打游戏的舍友王恒。
王恒抬脚踢一下床板:“大半夜干嘛呢你?”
余景洪扒拉着栏杆往下看:“差点忘了还有你。”
理工大学男多女少,计算机系更是性别失调严重,但王恒就是有本事在这种“严苛”的环境里找到女朋友,称得上很有一套。
思及此,余景洪摸着下巴:“有件事……”
后半句没说完,从对面床铺传来一句:“我也听听。”
不是,怎么都没睡呢。
余景洪可不想让他们都看笑话,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去去去,一边去。”
凭什么,整个宿舍闹起来:“搞小团体是吧?”
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过大家关系也是真的好。
余景洪半推半就:“怎么追女生啊?”
他摸不着头脑,剩下的也都是些臭皮匠,唯有王恒还能讲出几句人话:“首先,改掉你这张嘴。”
余景洪嘟嘟囔囔:“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生来就是这个脾气。
还挺有理的,王恒不愧是有对象的人。
他道:“你要这样,只追得到空气。”
一语中的,余景洪深吸口气:“那如果已经得罪了呢?”
他还有自知之明,可不觉得陈艳玲会喜欢自己。
王恒捏着他的把柄哈哈笑,批文八个大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得余景洪想揍人,翻身把床铺弄得嘎吱嘎吱作响。
好在他还能做到知错能改,第二天哼哧哼哧憋出句全新的开始,统共两个字:【在吗?】
陈艳玲从高中时对好友哥哥的既定印象就是嘴贱,深觉得他憋不出什么好屁,回:【干嘛!】
对着手机屏幕,她都撸起袖子做好战斗准备了。
余景洪不知道自己的形象不堪至此,手指头动来动去敲下四个字:【吃饭了吗?】
千里之外,陈艳玲抬头看一眼太阳,心想今天的还是从东边升起的没错,有种不算靠谱的猜测:【要借钱吗?】
余景洪一口血堵在胸口:【没有!只是闲聊!】
陈艳玲跟他倒也不是无话可说的地步,只是常常被气得咬牙切齿,以至于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有自虐倾向。
她心想反正无事可做,聊就聊呗。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以一方的努力维持和平进行沟通。
当然,余景洪觉得幸亏不是面对面,他口无遮拦习惯了,常常是嘴巴比脑子快,这会打字还有个修改的时间,心里颇为满意。
只是这个满意是他单方面的,陈艳玲多少认为有些奇怪。
她从青春期就在脑海里装了一堆古灵精怪的想法,对超出认知的事情抱以匪夷所思的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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