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今天是农历七月的第一天。
余清音都没意识到这件事:“让我想想送你什么。”
这又不是物物交换,送出去非得拿点什么回来。
岳阳:“你不用费心考虑这个。”
他之所以每次认真准备,其中未必没有愧疚的成分在。
毕竟多数的节目,包括生日和纪念日,他几乎都无法出现。
其实对余清音来说一点也不难,她顺手打开电视,上面跳出来海澜之家的广告。
她道:“有主意了。”
惊喜提前说,就失去了意义。
岳阳也不追问,转而聊起别的话。
两个人的话题向来是天南海北跳,这一句很可能和上下句都没关系。
余清音都忘记是怎么开头的,只晓得最后以“明天要吃鱼”结束。
她挂断后把微微发烫的手机丢一边,找衣服要洗澡的时候又听到它响起来,从卧室慢慢往客厅走。
手机屏幕上闪着“船儿”两个字,是她给大堂哥的新备注。
余胜舟的蜜月之旅即将迎来圆满,他把最后的时间留给购物,列清单的时候先给妹妹打电话:“有什么想要的吗?”
余清音开玩笑:“把巴黎铁塔带回来吧。”
余胜舟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转着笔:“说正经的。”
余清音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还没说话,对面就阴阳怪气:“还是男朋友都给买了,不稀罕?”
余清音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吐吐舌头:“要一个面霜,我待会把图片发给你。”
这才像话,余胜舟:“我们回去正好在首都转机,到时候拿给你。”
那多不合适,余清音:“我去拿,开车很快的。”
也行,余胜舟:“反正男朋友有车是吧?”
怎么今天说话怪怪的,好像跟谁过不去似的,一点不像他平常的样子。
余清音:“大哥,你咋了?”
还能是什么,余胜舟:“我说给你买块表你不要,男朋友送的就收了?”
他三分钟前才知道,现在脑瓜子都在跳。
天地良心,余清音赶紧解释:“他是先斩后奏,我都拿到手的生日礼物,退回去也不合适吧。”
合着自己先礼后兵还是错,余胜舟:“就退,咱又不是买不起。”
余清音只好撒娇:“我的亲哥欸~”
欸什么欸,少打岔。
余胜舟还想讲两句,看一眼对面的老婆吞回去。
宋欣茹在吃松饼,看着窗外略微走神。
余胜舟当然不能在这种时候个地方冷落她,放句狠话“下次跟你算账”就挂断。
余清音不知道谁救了自己,只是大大松口气。
她顺便把表摘下来放一边,洗完澡躺在床上看视频课。
这个系列是针对考研学生的,难度比较大,涉猎的知识点也杂,加上民法本就包罗万象。
余清音一边看一边昏昏欲睡,眼皮子快耷拉在一起,还得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几乎是在梦中,她猛地惊醒,跑去看门窗有没有锁好。
大概是起得太急,她的心跳有点快,眼睛跟着瞪得像铜铃,精神得像喝了一百杯咖啡。
睡不着的时候,她摸一下旁边空着的位置,翻个身叹口气。
悠悠之中,情绪分明。
作者有话说:
暑假的时间多, 余清音给自己排得再满,相较上学的时候都是清闲的。
她无端的有点想男朋友,怀揣着一点寂寥撑到开学。
首都的学校多数是八月份开学, B大也不例外。
余清音下午到学校去领课本, 拉着行李箱回家。
她走到楼下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眼睛慢慢地瞪大,不由自主:“你怎么老是搞突然袭击。”
好好的惊喜, 愣是说出一点恐怖的味道。
岳阳张开双臂想抱她, 瞥见树荫下唠嗑的老人家们又顿住。
余清音也不好意思在户外太亲密,只是推他一下:“回来得正好,可以做苦力。”
岳阳已经回家把自己的东西放好, 本来是打算到学校去接她的,这会说:“应该的。”
他哼哧一用力, 脱口而出:“这么重。”
余清音微微笑:“我想说既然有箱子,又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
她所谓的几本, 本本都颇有厚度。
岳阳还以为是一打的英汉词典:“你不会要都背吧?”
余清音也得有那个脑子才行,她自知人力不可及:“只是读点印象, 总得知道有哪些条款才行。”
岳阳想想也是,两个人一前一后上楼。
他进屋深吸口气:“还是家好。”
只是家好?余清音刚刚拉着行李箱过红绿灯的时候差点被自行车撞到, 有一种想挑刺的迁怒于人。
她道:“为什么不是女朋友好?”
岳阳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怔忪之间还是很有警惕心:“你是全世界最好的。”
这还像句话,余清音拉开冰箱:“吃饭没有?想吃点什么?”
岳阳莫名想起每次放假回家的时候, 刚进屋就是父母的满汉全席。
当然他深知这话说出来肯定是会挨骂的,从后面环抱着女朋友:“先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
没日没夜的出差加班, 有点钱就造吧。
大概是小别的滤镜加成, 余清音觉得他离自己太近, 有些不好意思:“你站直了说话。”
岳阳要是能老实, 都不像个爷们。
他道:“我好想你。”
余清音没了话,拿出两个鸡蛋:“吃面条吧,还有昨天买的牛肉片。”
这种简单的饭菜,岳阳还是会的。
他卷着衬衫的袖子献殷勤:“我来。”
大夏天的,非得穿个西装革履才显得像精英的样子吗?
余清音都怕他中暑,把空调调高:“你这白的,还是算了,溅到油更麻烦。”
岳阳就是不动手,也得挂着她走,粘人得不像话。
余清音推不开他,无可奈何:“你要没事做,去把地拖了。”
她手脚都放不开,在这儿平白的碍事。‘
厨房太小,两个人挤在里面简直转不开身。
岳阳亲她一下,依依不舍地走。
明明回来了,搞得像是要出门一样。
余清音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口中却轻轻地哼着歌。
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用,她觉得今天的面更好吃,吃完还有点意犹未尽:“再点个炸串吧。”
岳阳把空碗垒起来,点个头。
隔着他洗碗哗啦啦的水声,两个人大声地交谈着。
余清音点完靠着厨房的门框看他,问:“这次可以待几天?”
岳阳表情一沉,扭过头严肃地看着她。
还没说话呢,余清音就有点心情不好。
她破罐子破摔:“算了我不问了。”
再逗下去要发火了,岳阳赶紧:“内部有个换岗竞聘,我这次回来是面试的,如果通过的话,之后就不太需要出差。。”
等会,他什么时候提交的换岗申请,余清音:“那你的职业规划怎么办?”
通俗一点讲,岳阳现在的工作是给项目的跑外勤,累一点补贴多,晋升空间大。
调回首都坐办公室的待遇就差些,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天天能回家。
余清音之前了解过,居然没有太多的喜悦,反而有点忧心忡忡。
岳阳看她眉头要皱不皱的,捏捏她的脸:“别跟苦瓜似的,我自己都不愁。”
余清音一脸郑重:“你真的想好了吗?”
岳阳人生至此,从来不是糊涂人。
他道:“那天一发通知,我只觉得欣喜若狂。”
人下意识的反应,也许才是最真实的。
他渴望有这个可以顺理成章朝夕相处的机会已经太久,几乎想牢牢地抓在手中。
欣喜若狂吗?余清音反复思量这四个字,欲言又止。
倒是岳阳开玩笑:“让我猜猜你会说什么?大概是让我别被影响,找自己的路。”
冠冕堂皇和无法承受别人重要转折点的小心翼翼。
余清音心想确实是自己会说的话,抬着头盯着眼前人看,忽然捶他一下:“不是,是让你面不过别回家了。”
终于有一次,她肯插手自己的人生。
岳阳对苍天都生出感激,觉得找一天得去烧个香。
这个念头才跳出来,他忍不住笑:“我以前说我奶奶封建迷信,原来我也不遑多让。”
余清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强调:“这都是有根据的。”
根据?岳阳轻佻地摸摸她的脸:“是,有法可依。”
手上的洗洁精还没冲干净呢,怎么就到处嚯嚯。
余清音往后退一步,没能躲开被他抱住。
岳阳在她的腰间比划一下:“瘦了。”
胡说,夏天没有摧毁余清音的食欲,尤其是在家那几天,简直称得上是暴饮暴食。
她道:“每次回来你都这么说,跟过年夸孩子长高一个道理。”
岳阳碰一下她的头顶:“看着是长高了。”
哄吧就,早晚有他兜不住的时候。
余清音哼哼唧唧,辫子一甩去书房。
岳阳现在哪里都不想去,甚至盘腿坐在余清音的脚边。
这算什么回事,余清音警告:“我有正事要做。”
又语气软和:“晚上陪你。”
岳阳:“我玩手机,不用管我。”
他那么大个人,存在感实在太强。
余清音没办法忽视,但该做的工作还得完成。
起初她的注意力还没办法完全集中,时不时得低头看一眼,但过会大概是太投入,完全忘记屋子里还有个人。
或者说,有人在于她而言才是需要适应的情况。
岳阳很会脑补自己不在时的场景,说:“以后我都陪着你。”
余清音哒哒哒敲着键盘,耳朵听见声脑子没反应过来,本能的敷衍:“嗯嗯。”
过两秒才望向他:“你说什么?”
岳阳这个角度只能仰望,抬着头表白:“我爱你。”
真是的,还让不让人工作了。
余清音像是第一次听见,心都跳得有点快,却又故意摆出平常的样子:“知道啦。”
岳阳可怜巴巴的撒娇:“好歹亲我一下。”
不是君王不早朝,实在是这招美人计太奏效。
余清音心想大不了明天熬一熬把东西做出来,扯着他的领带:“一下吗?”
猛然,她的五官放在在眼前,因为离得太近都看得到颤动的睫毛。
岳阳的唇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手又顺着膝盖往上。
余清音本来是坐在椅子上,被他一拽往前扑。
岳阳整个人被压得往后仰,后脑勺咔嗒磕在地上。
听上去还挺痛的,余清音:“没事吧?”
岳阳其实在心里骂句脏话,但现在重要的不是脑袋。
他捏着女朋友的手:“关心点别的。”
还能有什么别的,余清音刚要说话,想起件事:“我那天把床头柜里的东西全扔了。“
床头柜里除了套啥都没有,岳阳不知道该摆出哪个表情,索性放空:“为什么?”
余清音:“里面有蚂蚁,万一有哪只咬开包装跑进去产卵了呢?”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健康最重要。
岳阳虽然没听说过这种事,但也没办法反驳,只得认命:“我去买。”
余清音心虚笑笑:“等你回来哟~”
她夹着嗓子说话,岳阳只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等着。”
等这一把几个月没见的火,烧到彻夜不眠。
作者有话说:
评论我都看了。这本书确实节奏偏慢,琐碎的部分比较多,尤其这两章想把前面提到的事情有个过程,想着有个起承转合的交代,确实对主线没有太多的推进。但到这儿也差不多了,后续的话会有个时间加速,不会拖得太长。
养成一个习惯最少需要七天, 余清音暂时还没有这个时间。
因此她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被身边的人吓一跳,实在是情理之中。
倒是岳阳被她的动静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怎么了?”
余清音也是还没醒过神来, 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难道昨天有得到什么要睡沙发的惩罚吗?岳阳顺势揽住她:“你猜。”
猜什么猜, 余清音戳他一下, 打个哈欠:“放手,我今天早八的课。”
岳阳还没能第一时间同步到她的新课表, 说:“排课老师够狠的。”
谁说不是, 新的学期用满课的星期一来迎接,简直是十大酷刑。
余清音早早到学校,月亮高悬才回家。
她一打开门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伸出手在墙上摸一下。
开关咔哒一声,客厅里亮如白昼, 茶几上放着一束玫瑰花。
红得鲜艳,余清音:“今天换花样了?”
她喜欢绣球花, 男朋友就变着颜色买,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玫瑰。
岳阳像个小厨神似的, 系着围裙出现:“补给你的七夕。”
余清音吸吸鼻子:“怎么有辣条的味道。”
岳阳大声抗议;“是牛排!”
味道怎么会一样。
余清音还是狐疑,不过哄他说:“好期待呀。”
从表情可看不出来, 岳阳挥着夹子比划两下:“早晚叫你刮目相看。”
其实煎牛排本就没多少技术难度, 加上岳阳斥巨资买了块好肉。
余清音半点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吃完把碗一推:“好撑。”
岳阳收拾着去洗碗, 一边说:“你帮我挑套衣服,我明天穿着去竞聘。”
感觉上好像会更不一样。
余清音应一声, 进屋打开左边的衣柜看。
她随机抽一件白衬衫, 只在领带的样式和花色上下功夫, 不过越挑越觉得哪个都不合适, 说:“商场应该还没关门,我们去逛逛?”
岳阳甩着手从厨房走出来:“好,我拿个垃圾就走。”
他倒是挺自觉的,余清音都忘记今天要扔垃圾。
她无事一身轻,下楼梯的时候连蹦带跳的。
岳阳都怕她摔倒,腾不出手只好叮嘱:“慢点慢点。”
简直是操碎了心。
余清音像是最不听话的孩子,往前又蹿两步,站定后回过头笑,眼角眉梢三分得逞。
岳阳无可奈何:“待会就揍你。”
余清音双手叉腰:“语言威胁也是暴力。”
行,将来要做律师的人就是了不起。
岳阳不跟她争,知道也很难赢。
他把垃圾扔进桶里,洗干净手后来牵她。
两个人边走边说话,在离家最近的商场转半天没买本来想要的东西,反而余清音挑了个钱夹。
买单的时候她站边上看男朋友刷卡:“不对,我们明明是出来买领带的。”
是吗?岳阳在小票上签名:“我的想法可不是这样的。”
潇洒得不像在花钱。
余清音忍不住点他:“真调岗了,你收入肯定会减的。”
新岗位的级别更高,但是工作内容不一样,没有出差的各种补贴,林林总总加起来可以算是收入锐减。
但岳阳真没怎么担心过钱,只是有别的烦恼:“那咱们一起吃糠咽菜行吗?”
余清音缓缓摇头:“不行,但我可以养你一点点。”
这个一点点是多少很重要,或者说背后隐藏的感情才是岳阳关心的部分。
他想追问,又怕不是期望的结果,表情分外纠结。
余清音还以为他是男人的尊严作祟,拍拍他的肩:“被包养不丢人的。”
她音量不高不低,一个路人好像抓住什么惊天大秘密,隐晦地回头看一眼。
余清音都能从她快速打字的手判断出这段“奇闻逸事”在马上被传播,扯着男朋友落荒而逃。
岳阳险些没站稳:“包养你多吃亏,我啥都能干,也不花你的钱,多好。”
真贴心,被卖了估计还嫌斤两少。
余清音拉长音:“谢谢您嘞。”
不客气不客气,岳阳摆摆手:“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越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余清音越觉得搞笑。
两个人溜溜哒哒又回家,第二天起床各自出门。
岳阳到公司的时候还早,工位附近的同事几乎都出差在各个项目上。
他很难得坐在这个位置,都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往窗外看,高楼鳞次栉比,到华灯初中的点是城市最繁华的夜景。
刚上班的个把月,他需要适应新环境,每天都是最后一个走,顺便在楼下便利店买个盒饭,对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吃。
现在想来,那更多是一种我终于步入社会,需要更符合自己想象中的白领。
当然,这段岳阳不好意思让女朋友知道。
他整理好领带,搭电梯到楼下的办公室等着开始。
因为是内部调岗,流程不像社招那么复杂。
岳阳当时进公司的时候总共面了三回,前前后后换了几波人。
这次就相对直接,连面试官他都有几次工作上的往来,聊起来半点不生疏。
几个专业的问题之后,面试官:“以你的简历,如果再在项目上熬两年,我肯定毫不犹豫选你。”
投行熬资历和年纪,岳阳还是工作时间太短。
他也知道自己的不足,说:“但我还是来努力争取一下。”
谁都是来争取的,好岗位从来不等人。
面试官:“不过来我们部门熬一熬,过三五年年能比你现在的工资翻个翻。”
换岗如换行,头几年很难有大发展。
岳阳也不觉得自己是那么多的人中龙凤,说:“我熬得住。”
谁也不会一上来就说自己干不了,面试官听过就算:“行,那你先回去等通知。”
等待,是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东西,尤其面对一个关键的答案。
岳阳成功的把握也只有一半,只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加上他还有些项目上的收尾工作,碰上莫名故障的电脑,那种爆发的心情叠加在一起,叫人想把鼠标丢出去。
到中午,他收到个同城派送的快递——一条浅蓝色的新领带。
其实需要郑重打扮的那一刻已经过去,但岳阳还是换上它,拍了张照发给女朋友看。
余清音上完课在食堂吃午饭,心想虽然有点迟,却还是不失为一份好礼物。
她发句语音:“有我的加持,你肯定好运连连。”
岳阳不爱烧香拜佛,但信仰未必得是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力量。
他有自己想要追逐的光,又一次把领带上细微的褶皱抚平:“好。”
尽管她的祝福还看不到结果,但他已经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作者有话说:
我努力想要写一些很专业的部分,查了点资料,但发现简直是漏洞百出,所以稍微简单带过。
大概真的有点运气在身上, 竞聘的结果出来得很快,岳阳的名字赫然其中。
他盯着名单看一会,下一秒打开交接的表格, 有些心不在焉的敲键盘。
边上一位同事搭话:“恭喜, 脱离苦海了。”
本部门的工作强度是全公司众所周知的强, 待遇和付出成正比,大家熬到崩溃的边缘时总是立志要把辞职信甩在老板脸上。因此说起来总是带着点羡慕。
人情世故的, 岳阳也不是不懂。
他道:“也要加班的。”
这倒是, 干投行的光鲜亮丽,全被高楼大厦吃进去。
同事叹口气:“下班我就去买彩票,这班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谁没有抱怨几句的时候, 该忙还是得忙,没多久人家就去开会。
岳阳习惯性地要跟上, 才站起来又坐下。
即将和某样人事物说再见的时候,总是留念的情绪居多。
岳阳想起来自己刚入职的那天, 忽然觉发现自己是多愁善感的人。
当然,这种情绪只存在刹那, 眨眼就被今天可以准时下班的喜悦代替。
虽然即将入秋的首都天色没有夏季明亮,但像橙子一样夕阳打在身上, 连心情都跟着雀跃起来, 对着空气投个篮。
余清音远远看见他,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就看见这一幕。
她没忍住笑, 觉得此刻最好还是别打扰,慢慢地走近。
岳阳自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幼稚落入女朋友的眼中, 只是惊喜:“你不是五点半放学吗?”
余清音:“逃了一节课。”
岳阳更诧异:“你不是不逃课的吗?”
余清音上辈子自己做老师, 出于对同行的尊重和学生生涯的珍惜, 今生在学习上抱着郑重的态度。
她每天都按时到学校, 今天确实是头一回,小声说:“别让余景洪知道,他上回让我翘我都没翘。”
这句话更取悦岳阳,他不可避免希望自己成为她最重要的人:“咱俩的秘密。”
秘密这个词,很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余清音抿着嘴偷笑,说:“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岳阳也不跟她客气,挑了家人均四位数的烤肉。
薄薄一片肉在炭火上滋滋冒着肉,烧掉三十块钱。
余清音倒不心疼,还撺掇着:“这么点能吃饱吗?”
她的微博粉丝数慢慢增加,身价也跟着看涨,广告费已经收到每条两千,偶尔一顿大餐还是吃得起的。
岳阳本来是想着待会去结账,见状开玩笑:“这是做好养我的准备了?”
即使他是随口一说,余清音也用力地点点头:“对啊。“
其实少了出差的补贴和项目的高奖金,岳阳在新岗位上仍旧有一份还不错的收入。
他既然申请,自然是里里外外全都考虑过:“要是让你吃苦,我就不会这么干了。”
跟他谈恋爱以来,余清音是半点苦头都没吃过。
正因为如此,她对男朋友的存款余额很担心,小心翼翼问:”你卡里还有钱吗?”
岳阳心想自己究竟给她什么印象,以至于现在让人觉得自己随时穷困潦倒,哭笑不得:“你觉得有多少?”
余清音犹犹豫豫:“三万?”
不是她低估,实在是收到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礼物太多,容不得她报个更高的数字。
岳阳现在终于能确定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把手机推给她:“你自己查。”
看这样子就知道卡里还有点钱,余清音松口气:“我爪子是油的。”
她不动,岳阳偏要让她看,在手机屏幕上按几下又递过去。
余清音瞥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还有六位数,感叹:“你的工资真高。”
岳阳的存款几乎是恋爱之后从零开始,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
不过他觉得这是自己辛辛苦苦异地恋应得的,说:“分居费。”
居然有一种诡异的恰如其分,余清音沉默两秒:“接下来降薪,你会不适应吗?”
她怕他未能适应落差,对这段感情也生出怨怼。
莫名的,岳阳笑出声:“我很想谦虚一点,但从小到大,我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得很好。”
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他几乎走得一帆风顺,造就了对自己的信心,半点不因为变动而忐忑。
一时的落无所谓,因为他知道很快就会起。
他的坚定有感染力,余清音索性不去想这些,替他祈祷着一切顺利。
岳阳反倒不怎么担心,几天后正式到新岗位上报道,看上去很快如鱼得水。
余清音怕他是报喜不报忧,特意观察好几天,理解第一天送孩子到学校的家长心情。
从岳阳的角度看,只觉得她实在太爱他,心里美滋滋得很。
不过这种态度维持不了太久,就像大学生放假回家也只有三天的好待遇。
余清音确定他没问题,就把多数时间都挪到自己的事情上。
大二上学期,她的课表紧凑程度不仅堪比高三,还雪上加霜抢了门对事业有加成的选修课。
每周三下午,她要把自行车踩出火花,才能赶得及到法学院对角线处的新传学院的教学楼。
累是累一点,收获也挺多的,最为显著的就是瘦了两斤。
岳阳现在天天抱着女朋友睡觉,对变化的感知不明显,余清音自己更察觉不到。
但有一个多月没见到妹妹的余景洪还是很敏锐的,看到人就说:“岳阳没给你饭吃吗?”
这话说的,余清音捏捏自己的脸:“还是圆的。”
她的脸又不是今天才圆,十几斤重的时候就这样。
余景洪啧一声:“为什么视频里看着没有这么瘦。”
余清音想跟他拼命,瞪着眼:“好好说话。”
今天有求于人,余景洪不得罪她,改口:“但是好看啊。”
不容易,他这张嘴也能吐出点象牙。
余清音往后退半步,警惕道:“你有点怪怪的。”
到底是光着屁股一块长大的,余景洪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确实有点事。”
余清音就知道,熟练地掏钱包:“开学才几天,这个月又见底了?”
不是,余景洪摁住她的手:“我有钱!”
他刚从西藏骑行回来,一张脸晒得焦黑,连手也很粗糙。
余清音目光落在其上,说:“你买个大宝擦一擦吧。”
余景洪虽然有穿破洞裤的时髦意识,本身就是个糙人。
他摇头表示拒绝,说:“我是想让你帮我们做个视频。”
我们?余清音:“你跟谁?”
余景洪:“我们骑行俱乐部想搞个宣传片。”
等会,余清音问:“你什么时候还加入骑行俱乐部了?”
余景洪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们刚成立的。”
他们一帮同学从西藏回来的路上决定的。
作为“家长”,余清音当然得支持一下堂哥的业务活动。
她道:“那把你们这次出门的照片和视频多发点给我,我来弄。”
余景洪就知道请她帮忙没难度,晚上回宿舍就发送。
余清音接收后一解压,看了半分钟就想骂人。
她一脸无语打电话:“不是,这拍的都是什么?”
余景洪居然反问:“拍得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