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起上楼看电影,看完分成两队散开。
余清音回学校,冲到数学系的图书馆找人。
她从后面突然出现,拍一下许致远。
许致远吓一跳,动作幅度很大地回过头,看清是谁用口型问:“怎么了?”
余清音一直给他打电话没打通,伸手指向窗外。
两个人找了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她才说:“有个出国的活,你有护照吗?”
出国?许致远摇摇头:“没有。”
余清音很是可惜:“那来不及,是个急活。”
又道:“你暑假回家,把什么护照、港澳通行证都办了。”
工作还有这种需求,许致远点点头,显示出两分兴奋:“我还没出过国。”
余清音:“你现在挣到钱了,可以去玩玩。”
许致远是挣了点,却不知道怎么花,踌躇着:“那很贵吧。”
余清音:“你别光觉得,查机票、查酒店就知道。”
许致远还真没查过:“我回去查。”
又道:“不过还是免费的好。”
是这个道理,余清音也替他可惜,晚上在电话里还跟男朋友讲。
岳阳这回出差的地方比较远,在昆明下飞机还得坐火车转大巴。
他刚到酒店,行李箱放一边:“要是他去的话,你需要去吗?”
余清音:“去不了,经纪人的费用不报销。”
许致远还不是大明星呢。
岳阳:“没事,你想去就行,咱们有钱。”
话说的,余清音开玩笑:“你没日没夜的出差,我享受是吧?”
岳阳:“钱总得有人花嘛。”
钱是好,没有人也差点意思。
余清音自己躺在床上,摸摸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你不在,有点不习惯。”
岳阳沉默两秒:“我争取快点回去。”
余清音:“没事,我有充实的生活填满自己。”
她掰手指头数:“要拍视频,要和若馨她们去北戴河,艳玲和若男放假要来找我玩,海林过几天也来,还要去电视台给许致远谈合同……”
林林总总,多如牛毛。
事情多, 就得一件一件来办。
余清音在时间管理上很有心得,考完民法之后还来得及去机场接人。
她一周内两次来此,是为了不同的目的, 站在出口处觉得怪奇妙的, 给男朋友发消息。
正赶上岳阳忙, 半天没回复。
倒是余海林跟只猴子似的蹿出来:“我二哥呢?”
余清音:“你是美国总统吗?还得兴师动众的。”
又拽着他:“快点快点,停车场要超时了。”
不是, 好歹快半年没见, 怎么也不寒暄两句。
余海林往前一扑,差点没站稳:“超时要多少钱?”
余清音:“每15分钟两块钱。”
不愧是首都啊,余海林头回听说停车费按15分钟收的:“怎么不去抢。”
他拉着行李箱一马当先, 背影都透着火急火燎。
余清音在后面指挥:”左转,手扶梯下去。“
也不早说, 余海林收回往前冲的架势,差点没刹住车。
他比姐姐高出半个头, 拿着东西也不耽误大步走。
余清音的速度更不慢,两个人出停车场的时候, 正掐着下一个收费的节点。
省下两块钱,姐弟俩比捡到一百块还高兴。
余清音吹个口哨:“漂亮。”
她吹了个破音, 余海林:“你这不行, 看我的。”
他吹的是流氓哨,两只手还放嘴里。
余清音嫌弃道:“脏不脏啊你, 几岁的人还吃手。”
余海林本来觉得自己这样挺帅的,被姐姐一讲好像成了吃手指的小屁孩。
他嘟嘟囔囔:“不干不净, 吃了没病。”
余清音:“还有你这个裤子是怎么回事?”
余海林穿了件小脚裤, 裤腿绷得紧紧的。
他低下头瞅一眼:“不好看吗?”
余清音:“实话是不好看, 但我尊重你青春期的审美, 以及我会把你现在的照片都存起来,再过十年给你看。“
这叫什么尊重,余海林:”你干脆叫我别穿算了。”
余清音:“确有此意。”
又道:“你不会整箱子全是这些吧?”
余海林:“没有衣服,妈让我来了再买,说B市啥都好。“
他平常全穿校服,周末几乎不例外,临到要出门,反而找不出几件能穿的。
得亏没有,余清音松口气:”那装的什么?”
余海林:“你不是想要地瓜粉吗?”
余清音是想要,只是不好跟她妈解释,因此没提。
但她跟弟弟抱怨过两次外头买不到老家的味道,这会问:“你去菜市场买的?”
余海林理直气壮:“家里偷的。”
他妈回回买个两三百斤放着,少个一二十斤的也看不出来。
行吧,也不妨碍余清音有点感动。
她道:“谢谢~”
吓得余海林鸡皮疙瘩跑出来:“不要阴阳怪气的。”
好似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正常对待,余清音忍住骂他的冲动:“给余景洪打电话,问问他在哪。”
余海林想起来“兴师问罪”了,一接通就道:“二哥,你怎么没来接我。”
他开的是外放,余景洪那端的嘈杂声分明:“临时来讲座凑人头,刚结束。”
学生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余清音:“那你自己坐地铁到三里屯。”
三个人前后脚顺利会师,余景洪端着哥哥的架子上下打量:“海林长高了嘛。”
余海林:“瞎讲。”
说完往后面一躲。
可惜动作太慢,余景洪仍旧能拍他一下:“行,下次说你长矮了。”
谁矮?余海林踮起脚尖,没掌握平衡点,整个人朝前倾。
余清音眼疾手快拉住他:“小心点。”
又道:“吃西餐吧。”
余海林现在对食物不关心,点点头饶有兴致左右看:”我们来过这儿吧?“
他说的是大堂哥余胜舟带队那次,掐指一算已经过去四年。
余清音印象模糊,因为经历过的事情太多,眼珠子转来转去:“好像是。”
余景洪持反对意见:“10年应该没有三里屯。”
是吗?余清音风吹两边摆:“好像是。”
她到底站哪边的,余海林严肃批评:“墙头草。
好意思讲别人,全家最首鼠两端的就是他。
余景洪:“你也不遑多让。”
余海林跳脚:“又踩着我扮红脸。”
什么红的白的,余景洪搭着堂弟的肩:“我用的是‘也’,你没听见吗?“
嘁,那无非是藏住他想法的手段而已。
余海林:“我已经看透你。”
余景洪:“看个屁。”
余海林:“你是屁。”
两个人越说越幼稚,余清音听不下去,自顾自朝前走。
她在店里坐下里点好餐,才看到哥哥弟弟姗姗来迟,手上还拿着快化掉的甜筒,着急递给她。
巧克力的味道融化在嘴里,顺着手又滴到白色的t上。
余清音骂句脏话,用纸巾一擦污渍全部晕染开。
余景洪看着说:“擦不干净的,别挣扎了。”
余清音当然知道,自我安慰:“幸好是下摆。”
又想起来问:“啥时候出成绩来着?”
余海林刚考完,一口气还没喘上来,掩耳盗铃:“别问我,我不知道。”
余清音好笑道:“那你就痛快玩吧,想哪天回家都可以。”
这还像句话,余海林:“我想等你们放暑假一起走。”
他还挺会安排的,余清音:“我暑假还不定回不回呢。”
她报名了社会实践活动,既要去法援中心做志愿者,又要参加B大和哈佛的联合夏令营。
余海林诧异道:“一天都不回吗?”
余清音:“大哥的婚礼肯定要去的。”
差点把这事忘了,余海林做贼似的压低声音:“大伯母好像不太喜欢大嫂。”
他在父母身边生活,知道的事情总是更多。
余景洪虽然还没见过人,但听妹妹提过。
他啊一声问:“为什么?”
余海林哪里知道,大人说话总是避开孩子。
他耸耸肩:“我听说的就这么多。”
余景洪就把目光转向妹妹,期待着她能知道。
余清音不负众望:“大嫂是仙女,大伯母都不会满意的。”
也是,余海林:“大伯母爱瞧不起人。”
虽然这两年已经不会,不妨碍他记忆力好。
余清音却没附和,叹口气:“她也不容易。”
不容易?余海林瞪大眼:“她是我见过最享福的人了。”
长这么大没见过谁用这三个字形容大伯母。
余清音:“大伯对我们很好,做丈夫其实挺差劲的。娘家烦心事一堆,每个人都要大伯母帮忙,偏偏一件事都做不了主,苦在心里。”
余海林有点不理解:“大伯为啥不帮?“
在他的印象里,大伯是全天下最大方的人了,哪怕是隔房的叔伯们来借钱都来者不拒。
余清音欲言又止,她不想讲太多长辈的坏话,最后说:“反正,女人不能做家庭妇女。”
再大的付出,枕边人都不觉得是贡献。
余海林还是有点懵懂,他的成长环境和年纪注定了思想的局限性,有些茫然地切着牛排。
倒是余景洪若有所思,抬头看一眼:“岳阳做家务吗?“
怎么扯到他身上,余清音:“做啊。”
又道:“放心,我都会考察清楚的。”
余景洪才不担心她:“反正你自己门清。”
他都多余问这句。
其实很偶尔的,恋爱脑也会在余清音这儿占上风。
毕竟谈得好了,大家总会被一时的情绪所支配。
她骄傲道:“清醒,是我们律师的基本素养。”
余景洪吐槽:“等你拿到资格证再说。”
啊,考试。
余清音也有点想逃避这件事,往后一仰:“老天爷,我们中国人真是命里带考。”
没完没了,苦哦。
难得见她这样,余海林幸灾乐祸:“看来上大学也不轻松嘛。”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余景洪:“你有没有想过,等我们大学毕业,你正好要上大学?”
余海林顿时笑不出来,脏话骂到一半憋回去。
这下换成余清音哎呀呀地拉长音:“天道有轮回。”
一道雷劈在头顶,余海林只觉得人生之多艰。
他萎靡了三秒钟,大口地咀嚼着牛排。
等吃完饭,三个人去逛街消食。
余海林就像是个模特,被一次又一次地推进试衣间,每试一件还得出来拍照。
不用问,他都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姐姐的微博素材。
当然,问不问都是一回事,余清音反正要拍。
她攒够照片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弟弟,拿着挑好衣服去买单。
余海林半死不活地站着:“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谁说不是,余景洪很有同感:“尤其你姐,疯子一个。”
逮住了逮住了,余海林立刻去告状:“姐,二哥说你是疯子。”
话音刚落,余景洪就赶上来揍他。
两个人那叫一个闹腾,都引起路人的注意了。
余清音快步走开,心里念叨着:不认识不认识,我不认识他们。
作者有话说:
不过余清音嘴上嫌弃, 心里对弟弟的到来还是很高兴的。
别说不说,光一日三餐有人做饭就值得一切赞美之词。
余海林来过首都,对景点的兴趣不是很大。
他又嫌弃外面热, 每天只去买个菜, 就钻进书房, 用“姐夫”的电脑玩游戏。
岳阳舍得花钱,配件买的都是最好的。
余清音虽然看不懂, 但看五光十色的架势都知道不便宜。
她心想有的人买回来都用不了几次, 有的人成天的霸占着,打电话的时候开玩笑:“你拼死拼活的,便宜我们姓余的了。”
岳阳大方道:“海林要是喜欢, 可以让他带回去。”
他也用不太上,有空的日子更愿意谈恋爱, 只是花钱买来些片刻的快乐而已。
余清音:“真的假的,男生不是应该很舍不得吗?”
岳阳:“只要不是那件库里的签名球衣, 其它的都好商量。”
那个是他十八岁去现场看比赛拿到的,一辈子无法再复制。
这么宝贝, 余清音难得幼稚:“我跟球衣掉进海里你救谁?”
岳阳毫不犹豫:“当然是你。”
答得不错,余清音夸他两句, 挂掉电话到客厅。
她翻腾冰箱, 忽然扯着嗓子喊一句:“余海林,今天没买西瓜吗?”
余海林戴着耳机, 一个字都听不到。
他还在跟队友交流,一个劲地说:“跑, 跑, 你快跑呀!”
跑他的大头, 余清音站在他边上看, 看不出啥时候这局能结束,索性打断:“瓜呢?”
余海林总算听到,一脸愤怒:“本来要买的,但那个三轮车大叔今天特别过分,跟我讲得哥俩好的,居然缺斤短两。”
他连着光顾好几天,看到别人卖瓜的都不去买,没想到被这样对待,现在提起来都生气。
世上的人心,未必换来同等的价值。
余清音顺他的毛:“宵夜吃不吃?”
余海林已经不怎么长个,但还是很缺能量。
他晚上吃完满满一碗饭,这会摸肚子:“吃!”
余清音点了外卖,自己没吃多少就去洗澡:“记得收桌子。”
余海林:“唉,我真是劳碌命。”
他还把地拖了,忽然有种来首都做佣人的错觉,转身进书房。
说是书房,里面有一张房东放的单人床,宽度能躺下一个人,长度对他来说有点勉强。
余海林睡相还不好,翻个身脚趾就能踢到墙。
他本来觉得有点憋屈的,等知道房租几何的时候倒吸口气,心想真是帝都居大不易。
贵成这样,有他的一尺之地,住着却还是有点不得劲,谁叫房租是姐姐男朋友出的,多少有点寄人篱下的意思。
说到底,不是自己的就是不一样。
莫名的,余海林有些沉重。
他把房间的灯关掉,所有的想法跟着沉于黑暗。
余清音不知道弟弟在琢磨什么,第二天照常起床去学校。
她已经没有课,但期末复习不容懈怠。
法学院有自己的图书馆,举目四望都是熟人。
连平常对学习很敷衍的柳若馨都开始抱佛脚,面前垒着高高的参考书目。
余清音坐在她对面,小声开玩笑:“就是要吃掉,你估计都来不及吞。”
更何况是短时间内看完。
柳若馨长吁短叹:“我今年指定挂科”。
60分听着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有几位老师出题目堪称十八层地狱。
现在惆怅,来不及啦。
余清音只能鼓励:“加油。”
她低着头开始看书,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眼看快十二点,余海林发信息催促:【还不回来吃饭吗?】
家里有个“田螺姑娘”,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余清音合上书,跟两个舍友挥挥手。
她打着伞往家里走,进门看到堂哥盘腿坐在地上,眨眨眼:“你还真是来去自如。”
余景洪:“海林让我来吃饭的。”
又道:“咱们果然是异父异母,怎么我跟你俩完全不一样。”
余清音撇清:“我跟他有很大区别的。”
余海林的厨艺,完全取决于科技有多发达。
好比今天,他是把火锅底料煮开之后往里面疯狂加食材,整锅端到餐桌上。
余清音洗手的时候扫一眼厨房,说:“你真是恨不得在嘴里煮熟了咽下去。”
余海林做饭没别的,讲究一个速战速决,不像姐姐花里胡哨的,锅碗瓢盆都要弄出百八十个。
他道:“我今天连菜板都没用,只用了剪刀。”
了不起,余清音竖起大拇指,吃完饭换个衣服又去学校。
余景洪下午有考试,跟她一起出门。
走在楼梯上,他试探性问:“海林这么住着,岳阳没意见吗?”
余清音:“他是挺欢迎的,起码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在家。”
这倒是,不过余景洪也有自己的想法:“主要你们还没结婚,又是人家租的房子。”
他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余清音:“我本来要跟他a房租的,但是挨骂了。”
她微博粉丝蹭蹭涨,隔三差五接广告,收入负担一半的租金正正好。
可惜才开个头,给岳阳气得够呛,好像人格被羞辱了。
他当晚都是背对着女朋友睡的,只是到半夜又凑过来而已。
余景洪无意听他们的甜蜜故事,忽然问:“他要是答应,你会分手吗?”
余清音犹豫两秒:“会。”
她可以理解事先说明的aa,却没办法接受一段时间后的出尔反尔,这个头点下去,就代表岳阳本身的想法就是这样。
既然如此,当断则断。
不知怎么的,余景洪觉得岳阳有点可怜:“你都不会为他疯狂吗?”
为他什么?余清音瞪大眼,没料到这是成年人说得出来的话。
她道:“哥,你清醒一点。”
余景洪纸上谈兵:“人家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他对爱情的所知,大概也只有这些内容。
电影里?余清音:“没人告诉你仅供参考,请勿模仿吗?”
好像少了“危险动作”四个字?余景洪:“我以后会对岳阳更客气的。”
岳阳受什么大委屈了吗?余清音:“他运气很好啦,幸好女朋友是我。”
不然就这三天两头出差的架势,屋顶都给你掀翻。
余景洪想想也是,到小区门口朝左走。
余清音跟他相反方向,踩着点到广播站。
她现在已经是驾轻就熟,节目结束后收拾书包,一边跟搭班的人聊天。
聊到一半,有人敲门:“清音,你现在有空吗?”
是隔壁校电视台的学姐,有过几面之缘。
余清音暗自嘀咕会是什么事,她抬起手腕看表说:“三点要去辅导员办公室,还有点时间。”
学姐朝她走过来:“就是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参加招生宣传片的拍摄。”
B大每年都会精心拍一版新的,可惜主要观众只有食堂的职工们。
余清音吃饭的时候偶尔也会抬头看,说:“内容是什么?”
学姐哗啦掏出剧本:“这次我们的主题是情景剧,你是女三号。”
女三,听上去戏份很多的样子。
余清音不免踌躇:”我不会演戏的。”
学姐:“你只有八句台词。”
八句,怪吉利的。
余清音翻看着剧本问:“哪天开始拍,我还有四门考试。”
学姐看她有兴趣的样子,拉过椅子坐下来,两个人很快敲定好时间。
余清音以为这就是谈话的全部内容,正打算说再见走人。
学姐赶快拉住她:“还有个男二的角色,许致远同学说你是他的经纪人。”
大概大家的身份都是学生,经纪人”三个字让余清音有种自己在玩过家家的错觉。
她尴尬道:“他没办法,上次话剧社来问过,也没答应。”
学姐还是想尝试说服,幸好余清音早就铺垫好,说:“快三点了,我得赶紧走。”
那只是她的借口,下一站其实是图书馆。
她还坐早上的位置,不过对面只剩下张颖华。
想也知道,柳若馨对学习的热度只有三分钟。
余清音半点不意外,打开书接着复习。
她口中念念有词,珍惜考试之前的时光。
等所有科目都考完,她整个人如获新生,气色好得只涂薄薄的粉底就可以上镜。
只是妆在镜头下扛得住,天生的圆脸却藏不住。
余清音个高条顺的,光看背影很有御姐的气场,转到正面就破功。
她凑过去看拍得怎么样的时候嘀咕:“这头像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找她来拍摄的学姐搓着手臂:“怎么听着慎得慌。”
仔细琢磨还真是,跟电视剧《聊斋》里的某个画面重叠。
余清音摸摸自己的脖子:“幸好头还在。”
怎么越说越阴森,学姐推着她:“你还是去干活吧,我快吓死了。”
能有脆弱的心脏,有时候也是件好事。
余清音自打重生之后,觉得不仅举头三尺有神明,举目四望肯定还有妖魔鬼怪。
虽然命运没给她开天眼,但想象具备致命的杀伤力。
她在日积月累中变得勇敢,现在看恐怖片都不带眨眼的。
反而是岳阳,鬼一出来就捏紧拳头,好像要跟谁搏斗。
都这样了,他还要逞强说不害怕,咬着后槽牙硬撑。
余清音想起来就笑,只是眼角眉梢带一点怅然。
她在心里说:恋爱啊恋爱,原来真的会叫人有疯狂。
作者有话说:
大概是前一阵子朝夕相对成习惯, 在某几个时刻,余清音还是很想男朋友的。
或者说,在刹那很希望他在身边。
那种情绪总是很偶尔的出现, 下一秒消失不见。
余清音也不沉溺于其中, 照旧忙着自己的事情。
她像陀螺一样转, 放暑假比上学还忙,直到大堂哥余胜舟的婚期将近, 才踏上去机场的路。
余海林理所当然跟着姐姐。
他一个人拉着两个行李箱。走路多少有些不方便, 侧过头看:“二哥,你不能拿一个吗?”
余景洪只背着个双肩包,把空着的手插进口袋:“不是很方便。”
要不是不方便, 余海林都想揍他一顿,但考虑到种种现实因素未能付诸行动, 只好叹口气。
不过余清音回头问他“要不我自己拿”的时候,他又拒绝了。
什么意思啊这是, 余景洪提出批评:“自己的事情让她自己做。”
余海林:“谁叫我吃人手短。”
他来B市这半个多月,带出门的钱几乎分文未动, 腰板子自然挺不直。
余景洪跟他就不一样,说:“我没钱买票, 不也很横。”
他的钱都用来买骑行去西藏的车, 本来的计划是自己坐火车回家,只是堂妹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他就蹭得心安理得。
余海林嘀嘀咕咕:“我可不敢。”
他从小被“压迫”,几乎形成条件反射, 即使姐姐多看两眼, 心都少跳一拍。
正这么想着, 余清音猛地回过头:“海林, 大哥说可以查成绩了。”
余海林吓一跳:“不是说明天吗?”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余清音:“查吗?”
余海林觉得自己得再缓缓,找借口:“先去机场再说。”
等上了地铁,他就开始看手机。
余清音好奇道:“你同学有人查了吗?”
班群里现在乱七八糟的,什么消息都有。
余海林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好像还没有。”
学生有几个坎,咬咬牙总要过去的。
余景洪拍拍堂弟:“要不你准考证号给我,我打电话帮你查。”
余海林其实也想知道自己考几分。
他下意识地摸口袋,愣了愣反应过来:“姐,准考证在你那。”
余清音前几天看他随便乱扔,就给收起来了。
她也是才想起来,打开钱包从缝隙里掏出薄薄的一片纸。
余景洪接过去看一眼上面的照片,说:“拍得挺好看的。”
这种时候这种话,也没多少安慰。
余海林给面子笑笑,捂住耳朵。
这还没查呢,余景洪掏出手机按号码。
但也不知是地铁上信号太差,还是线路太拥挤,他一直没能接通。
余海林说不清是逃过一劫还是失落,莫名研究起一闪而过的广告牌。
余清音一边转播:“大哥就在电脑前,让他查吗?”
谁查都行,余海林可有可无点点头。
他道:“万一很差,就跟我说没查到。”
奇怪,他考完明明状态不错,怎么至此反而踌躇。
余清音心里打个问号,把准考证号发给大堂哥。
过几分钟,余胜舟先回四个字:【过线五分】
余海林本就是踩线上市一中的水平,谁都不意外,他自己也觉得理所当然,松口气:“果然。”
他怕的就是那超出预料的万一。
余清音看他一脸的劫后余生,事先警告:”高中别给我吊儿郎当的。“
余海林初中三年玩得挺高兴的,心虚笑笑,看天看地不说话。
倒是余景洪解围:“我中考还没他好呢。”
哪能一样,余清音重生后面对的是初二下学期的尾巴。
那会兄妹俩的成绩烂一锅,县中的教育水平和学习环境又不大行,说是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市一中的都不为过。
但余海林就读的实验中学是市重点,学区房是她跟家里争取很久才买下的,大家的起点完全不一样。
不过做“家长”最忌讳说自己为孩子做了什么,余清音想想把话憋回去。
余海林自己有眼色,信誓旦旦:“我肯定考到B市来。”
有目标是好的,余清音:“好学校也不都在首都,你也可以结合兴趣。”
余海林没有那么多远大的理想,也没考虑过将来做点什么,他朴素的愿望就是找个有熟人的地方待着,好像那样更能找到生活的目标。
他道:“我先考得上再说。”
不错,起码没有自视甚高。
余清音已经为他的人生努力过,自觉不能插手太多,拿起手机晃两下:“给妈打电话。”
差点忘了,余海林很快拨通父母的电话,挂断之后撇撇嘴挂断:“说我考得没你好。”
讲句难听些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余清音上辈子就是个二本,弟弟连大学都没上过,那时的父母没觉得特别的不好,现在反而时不时露出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