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姐弟恋—— by东边月亮圆
东边月亮圆  发于:2023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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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的人行道上有只柴犬, 小短腿哒哒哒往前走。
右边的人行道上有个帅哥,定睛一看还有点脸熟。
这不就是男朋友嘛,余清音本来想按个喇叭提醒他, 反应过来市内禁止鸣笛。
按下窗户大声叫,她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只能眼睁睁地看。
岳阳是刚下班。
他才从地铁站出来,手里拎着个装饭盒的灰色袋子。
大概是他穿着西装的时候很能摆出精英范, 跟带饭这种居家行为格格不入。
更别提是用饭盒买路边的关东煮,简直有点违和的搞笑。
隔得太远, 余清音看不清楚他买了啥串,但随便猜猜都知道, 踩一脚油门往前。
等车停好, 她拿出手机看短信。
岳阳:【到哪了?车堵得厉害吗?】
岳阳:【我出地铁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原来十几分钟里, 一个人能发这么多消息。
余清音毫不犹豫拨通电话:“我到楼下了。”
岳阳两条腿哪里比得过四个轮子,还在两百米之外。
他道:“一分钟, 马上到。”
余清音好笑道:“跑慢点, 关东煮再给洒了。”
她怎么知道的?岳阳:“怎么没叫我, 还能搭个便车。”
余清音义正词严:“禁停路段, 我们要遵纪守法。”
好一个铁面无私包青天,岳阳:“那将来我犯事了,你会大义灭亲吗?”
余清音:“我会尽量给你辩护的。”
合着还是要送上法庭,岳阳:“就不能保保我?”
他说完这句话,下一秒女朋友已经出现在视线里。
余清音正拿着手机看后备箱,全然不知道身后多个人。
她道:“天理昭彰,我怕遭雷劈。”
撞了重生的大运,她肯定得做个好人。
岳阳不知道她的恐慌,开玩笑:“不错,是个正义的律师了。”
从道德观念来看,律师未必都是正义的,他们只为委托人而战。
余清音突然面色犯难:“我好像做不了律师。”
岳阳:“为什么?”
余清音:“因为我人太好。”
她其实不是没有发财的机会,只是屡屡想到要抢占曾经属于别人的东西,一颗心就被针扎。
好人是个好词,有时候却未必是好事。
岳阳:“那希望你可以做一辈子好人。”
他真心许下长久的愿望,希望她可以永远不被世俗所迫。
余清音心想从某种角度,自己确实是幸运的,如果她的人生再艰难一点,以她有限的道德确实会不管不顾。
穷则独善其身嘛。
思及此,她有些动容,很快又把情绪收回来,戳一下男朋友:“你是不是故意捧我?让我不好意思使唤你?”
她都是个好人了,怎么能颐指气使。
岳阳自己笑:“我是使唤才动的人吗?”
他把手里的饭盒递过去,慢条斯理挽袖子。
早上带出门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这一回就显得轻松很多。
岳阳只跑两趟就完工,进家门看她在柜子里翻腾,忍不住好奇:“我一直想知道,你是怎么把东西全塞进去的。”
自从不住宿舍,余清音购物的灵魂彻底放开,她甚至还在书房摆了台缝纫机。
反正这玩意,岳阳只在外婆家见过——老太太已经不用,就是单纯舍不得扔,杂物都推在上头。
年轻人里,他没听说谁会使用,买回来的那天绕着转。
转得余清音都头晕,当场在他的毛巾边上车出“岳阳”两个字。
岳阳海豹一样鼓掌,只可惜毛巾不能带出去,好炫耀给别人看。
不过余清音也说了,等工具到齐再给他做点别的。
就是一直都没齐,也不知道还缺点啥。
岳阳反正看着已经是万事俱备。
只是别看零零碎碎的东西多,归整之后一点都不乱,不用的时候都不知道房子里有这些。
岳阳好几次都看她变戏法似的掏来掏去,对此好奇良久,一直没顾上问。
今天既然他诚心诚意地问,余清音决定好好讲一讲。
她道:“收纳,是小户型重要的一环。”
岳阳对收纳的理解就是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塞进柜子里,平常也没仔细研究过她的摆放有何讲究,现在越听越诧异:“幸好我有随手放回去的习惯。”
不然打乱她的“俄罗斯方块”,指不定要挨骂。
余清音点点头:“如果没有,咱俩就会吵架,然后分手。”
不是,吵架中间也得有个缓冲吧。
岳阳:“连改正的机会都不给?”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余清音竖起手指:“那就六次。”
一般都说三次,六又是个什么说头。
岳阳无奈道:“这个也要图吉利?”
余清音垂着头:“多给你几次机会。”
多死心,才肯放手。
岳阳更舍不得。
他手一伸把人拽到怀里,却没了词。
倒是余清音惦记:“还有关东煮呢。”
岳阳故意:“我是给自己买的。”
胡说,余清音叉起一个牛肉丸子:“你都不爱吃这个。”
她盘腿坐在地上,头发有些乱蓬蓬,两颊鼓鼓。
岳阳觉得像某种小动物,给她倒杯水,再给自己点外卖。
余清音蹭吃他半个汉堡,吃完坐在书桌前。
才打两个字,电话就进来。
陌生来电她也接:“你好,请问找谁。”
对面:“我们是《向上吧少年》节目组的,请问您是许致远老师的经纪人吗?”
许致远被尊称为老师,余清音心里觉得有哪里奇怪,还是说:“我是。”
她切换为工作状态,连背都挺直。
岳阳听了两句,下楼去扔垃圾,顺便在活动中心拉两个单杠。
他动作标准,压根撑不了几下,结果有几个小朋友满脸崇拜地看着他。
动一下,人家哇塞一下。
岳阳只能咬咬牙,回家的时候手都快抬不起来。
余清音已经忙完,腾出手给他捏捏:“男人的自尊。”
岳阳理直气壮:“搁谁都得急眼。”
还整出东北腔了。
余清音一用劲:“现在高兴了?”
岳阳的手臂又酸又麻,五官拧在一起,看上去颇有些狰狞。
余清音哭笑不得:“该。”
该是吧?岳阳捏着她的手腕:“现在该做点别的了。”
夜还没深,不知道哪家在骂小孩,楼上的钢琴声一阵一阵。
那些嘈杂钻进耳朵里,人仿佛□□得像在户外。
余清音手指甲掐得更紧,恍惚间看到新买的床头灯。灯罩是五光十色的珐琅工艺,此刻折射的光晃得人更睁不开眼。
她晕晕乎乎地想:男人,只有手不舒服是不会老实的。
岳阳睡相也怪,非得抱着女朋友才肯。
后果就是第二天他的手好像挂铅块,在地铁上都没法拉吊环。
余清音不知道他得苦,踩着新买的自行车去学校。
临近期末,她的课其实都结束,但另一重身份还有事——那就是雅思口语陪练。
说来神奇,她正打算重拾老本行教书,结果别的副业忽然风生水起,搞得她只好暂时把计划放一边。
但本来答应却不能出尔反尔,因此她每周还是照常和学姐约在学校的各个角落。
什么没人用的教室,长廊的树荫下。
总之学生们把校园利用得淋漓尽致,实在不行才选择咖啡馆。
今天是入夏以来的高温预警,大家理所当然在室内见面。
余清音到得晚,打过招呼:“开始了。”
学姐:“先等会,我有件事跟你说。”
余清音手一顿:“怎么了?”
学姐掏手机:“你看这是不是你男朋友?”
她屏幕上是张大合照,岳阳被放大到模糊。
不过只一眼余清音就能认出来,点点头:“是啊。”
那没错了,学姐缩小照片,再一指:“他边上这个是前男友,没想到现在混得挺好的。”
真是老天无眼。
余清音还以为是什么事,没想到只是分享,提起来的心放下:“这个男生我见过,他们同事聚会的时候。”
学姐立刻:“那他有带女朋友吗?”
余清音不太记得了,毕竟那天看到的人太多。
不过她没有回答,学姐已经率先说:“管他去死,不讲了,上课。”
一句话,七八种情绪。
余清音嗯一声,把本子摊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口干舌燥进行一个多小时的英语对话,她才去食堂吃午饭谈事。
人来人往的地方,余清音吃刀削面,许致远吃麻辣烫。
说起来,新漾文化这个草台班子,除了手续是正规的,那真是样样潦草。
好在他们也无所谓,谈完各自去图书馆复习功课。
毕竟学习,是学生最大的本分嘛。

有学, 就有考,或者说这个字已经刻在中国人的基因里了,到了不分年纪的地步。
像余清音考六级这天, 不仅是岳阳考保代的日子, 同时是余海林中考的时间。
余海林的成绩向来尚可, 虽然离拔尖有段距离,但踩着尾巴上市重点高中没啥难度。
只是人生在某个阶段都有烦恼, 他大概很怕自己还不走运摔个大跤, 这阵子是惆怅。
有苦,就得说,因此他几乎是变成幼稚园的小朋友, 每天要轮流给哥哥姐姐们打电话。
根据三个大人的串词,他跟不同人讲的几乎都是同样的话, 颇有些不厌其烦。
余清音心想这么做的乐趣大概是每个人给他的反应都不一样,就会有更加不同的展开。
她不知道堂哥们是怎么做的, 她是只负责听,偶尔搭两句就行。
?反正余海林话多, 那真是开个头没结尾,一点没有会不会“打扰”人的见外。
当然, 他年纪最小嘛, 别看整天嚷嚷着没人权,其实心里有数自己是被忍让的那个, 否则怎么敢见谁都骚扰。
因此刚考完第一天的科目,他的电话就又打过来。
余清音自己都是才出考场, 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 无可奈何接起来:“我真是上辈子欠你钱了。”
余海林不以为然:”我今天考得挺顺的。”
余清音:“那就好, 下午继续努力。”
敷衍谁呢, 余海林嘟嘟囔囔:“你高考的时候我可不是这样的。”
他一天做三顿饭,还带宵夜呢。
这么一说,是有点理亏。
余清音:“考完给你买票来找我玩。”
余海林明显兴奋,很有大聊特聊的欲望。
不过他也知道这会不宜多言,再讲几句就挂电话。
一个停,一个来。
岳阳问:“考完了吗?”
余清音:“考完了,你呢?”
其实都是废话,没出考场谁能拿手机,但人说的每句话本就不需要追究其意义。
岳阳就愿意跟她东拉西扯,说:“刚打到车。”
他今天去考酝酿已久的保代资格证,考场设在离河北差两脚的一所中学里。
离家几十里地,一路上够他唠嗑的。
余清音走着回家,顺便在楼下等外卖,吃完躺在沙发上,期间耳机一直挂着。
连人到跟前,她都有点恍惚,先看一眼手机:“感觉你是从里面蹦出来的。”
岳阳倒想有这本事,硬是跟她挤在沙发上:“明天咱们吃点好的。”
地方又不大,他靠得再近,都像半个人悬空的。
余清音手在他背后一摸:“米其林那种好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叫得上名的几家店都得预约。
岳阳扼腕:“忘记早点定。”
余清音打个哈欠:“下回去吃。”
又道:“想吃肯德基了。”
岳阳:“我小时候只要大考完,爸妈就带我去吃肯德基。”
一直到他上初中,才改成去吃牛排。
要不说城里条件好,余清音:“我们镇上只有肯塔基。”
顺着这个话往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
岳阳察觉到女朋友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困就睡吧,睡醒给你买肯德基。”
余清音确实有点累,眼睛很快闭上,大概惦记着吃的,没多久就醒了。
睁开眼一看,客厅里黑漆漆的,她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书房门缝里透出来的一点光。
连这一点光,她都觉得有点刺眼,下意识地翻个身。
这一动,盖上身上的小毯子往下滑。
她拽一下把自己裹住,喊:“岳阳!”
岳阳在忙工作,耳朵听见声,人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出去:“醒啦?”
他打开客厅的灯,瞬时间亮如白昼。
余清音用毯子把头盖住,闷声道:“要瞎啦!”
晨跑五点都能起的人,还闹起床气了。
岳阳蹲在她边上:“不会的,这么漂亮的眼睛。”
漂亮跟瞎不瞎有什么关系,余清音哼哼唧唧的耍赖。
不过外卖一到,她立刻就打起精神,认真地研究边吃边看哪部电影。
岳阳有时候都觉得她是拿饭就电影,挨着她坐下,把外卖摆在茶几上。
余清音吃着薯条,一手还拿着遥控。
她挑来挑去没有想要的,索性打开新闻频道做背景音。
岳阳:“我爸吃饭也爱看这个。”
余清音:“等你老了,你也看。”
人信誓旦旦不会做的事情,再过十年几乎都会被亲手打破。
岳阳心想原来自己现在还没老,居然笑出声:“那敢情好。”
有这么高兴嘛,余清音不明所以。
她继续看着电视,听到手机响看一眼接起来:“喂。”
好像谁欠她钱似的,余景洪:“凶给谁看?”
谁凶了,余清音觉得自己的语气挺正常的,跟堂哥争几句,只差上升到人身攻击。
余景洪也不示弱,看样子兄妹俩要是面对面的话,估计都快拍桌子。
岳阳已经看习惯,当做无事发生玩手机。
倒是余清音说急了,拽男朋友一下:“他骂我!”
哟呵,还告状。
余景洪:“我哪里说错了,你小时候不是胖崽吗?”
余清音现在是只有脸圆,七八岁那阵子腰间都能挤出五斤肉。
不过孩子的圆润多少带着可爱,她理直气壮:“那我也胖得讨人喜欢。”
上哪讨去?余景洪:“你也就在我跟大哥面前呈威风。”
又要说窝里横的事情,余清音:“翻旧账,赖皮脸。”
跟谁没有他的糗事一样。
余景洪反正不嫌丢人,又扯几句没用的才问:“你想好给大哥买什么了吗?”
余胜舟求婚成功,婚期很快定下来。
他这阵子忙着筹办婚礼,做弟弟妹妹的也得张罗。
余清音说起来也发愁:“还没买呢。”
又道:“不行就买黄金。”
黄金?余景洪:“太俗了吧。”
幼稚的年轻人,再过十年才会知道黄金的好。
余清音:“你才俗。”
眼看又要争起来,岳阳咳嗽一声打断:“薯条凉了。”
差点忘了,余清音吃着发软的薯条:“不跟你讲,我很忙!”
忙着谈恋爱吧。
余景洪翻个没人看到的白眼:“我也懒得跟你讲!”
还敢这么大声,余清音立刻骂:“下次我肯定打你。”
话没说完,余景洪就率先挂了。
余清音哼一声,扭过头看男朋友:“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岳阳附和:“是很过分。”
又比划个大大的X:“我只能说到这,不然你该骂我了。”
余清音不好意思笑笑,推他一下:“说得我好像很无理取闹的样子。”
哪里哪里,岳阳:“只是一点点而已。”
余清音眯着眼:“看来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无理取闹了。”
她脸一绷,嘴角却还往上扬。
岳阳刚想配合几句,听到手机响站起来:“在充电。”
他进书房后顺便关上门,隔绝电视的声音。
不过余清音还是把音量调低,聚精会神地看字幕。
过会她觉得有点太安静,视线向左边偏移。
岳阳正好开门出来,叫一声她的名字。
叫完没了下文,余清音心口一跳。
她道:“怎么了?”
岳阳:“我,明天早上走。”
他这一个月多几乎都在,以至于余清音都忘记还有出差这回事。
她愣了两秒:“什么时候回来?”
岳阳估摸不准,怕给她希望又让人失望,犹豫着:“还不知道。”
余清音肉眼可见的沮丧,很快勉强打起精神:“那你收拾行李,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岳阳抱她一下没说话,从柜子里拿出行李箱。
拉链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尤为响亮,刺耳得像一把刀,扎得让人怪难受的。
作者有话说:

余清音确实不太高兴, 毕竟他们在兴头上安排好多约会,现在一下子就成空。
她很有理由板着脸,但心里又觉得其实也没谁做错什么事, 想想把嘴角放平。
说真的, 不垮着脸都算她脾气好的。
岳阳自觉有罪, 走路只敢垫着脚尖,轻飘飘的跟鬼差不多, 好像是演出中间突然蹿出来的观众, 路过电视都猫着腰。
至于这样嘛,余清音:“好好走路。”
总算开口了,岳阳夹着尾巴挪到她边上:“饿不饿, 我去给你买宵夜。“
瞎献殷勤,余清音翘着二郎腿:“收你的东西去。”
最想带走的, 偏偏没有办法随身携带。
岳阳像是刚谈恋爱那会,试探性地牵着她的手, 欲言又止。
余清音还等他哄几句呢,心想平常一套一套的人, 怎么现在跟哑巴似的。
她道:”不说点别的?“
岳阳:“对不起。”
作用太有限,余清音叹口气:“算了, 也不关你的事。
端谁的碗吃谁的饭, 工作安排他说的又不算。
就是这样,岳阳才不好意思开口。
他道:“本来说好看两场电影, 吃东来顺,去大剧院看戏, 去北海看荷花。别的都好说, 荷花估计赶不上季节, 但我一定补给你。”
不说还好, 一说都有点难过了。
余清音:“非得提醒我一下。”
岳阳只是想证明自己都记得,嘴唇动动:“我不在的时候你照顾好自己,有事,有事给你哥打电话。”
远水治不了近渴,他的关切好像成为全然无用之物,表情充满自责。
余清音在他手臂上拍一下:“知道啦。”
她看着仿佛过去这个坎,岳阳犹豫几秒:“你还是骂我吧,解解气。”
余清音:“又不是小孩子,吵架除了添堵能干嘛?”
非原则性的错误,成年人自我调节就好,总得留三分体面。
岳阳未必能猜中她的所有想法,但也有自己的理解。
他挤在沙发和茶几的缝隙里蹲下来:“你这样是憋着。”
是吗?余清音突然伸手,狠狠地拧他一下:“现在舒服多了。”
岳阳倒吸口气,后槽牙都咬紧了。
他道:“那,就好。”
余清音拍着沙发笑:“搬石头砸脚了吧?”
总算高兴了,岳阳一本正经:“你开心我就不疼。”
最好是,余清音伸出手吓唬他。
岳阳不闪不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脸的任人揉捏。
余清音手指头挪来挪去,最后没好气戳他的脑门:“你应该害怕,不然显得我没威慑力。”
原来是这么个剧本,岳阳努力憋出个自以为是见鬼的表情:“这样行吗?”
他演技着实差劲,五官乱跑,连这张脸都快不能看。
余清音脑袋往后仰:“现在是你吓到我。”
岳阳非要往前凑,没多久这种打闹就变质。
余清音躺在床上才醒过神来,捏着枕头推他:“没拉窗帘。”
岳阳有点急,伸长手想去够,结果弄巧成拙,太用力连挂钩都扯下来,窗帘的一角歪歪斜斜。
两声脆响,余清音:“房东的帘!”
岳阳哄她:“我待会修。”
那现在怎么办?余清音还没反应过来,人又被带到沙发上。
她脚还可以伸直,对岳阳而来就没那么方便,姿势哪哪都不得劲。
然而水流至此,前头是喜马拉雅山都得劈开。
岳阳就是再别扭,今天都得把女朋友照顾好。
隔音不好,余清音怕爬楼梯的人听见。
她不敢喊出声,却又忍不住,只好发泄在手上。
岳阳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背肯定五花缭乱的。
空调的冷风吹过,冷静后更加的火烧火燎。
疯狂未必能释放所有的情绪,反而让离别带上一丝若有似无的惆怅。
第二天,余清音开车送男朋友去机场。
出发口只让停八分钟,两个人都来不及像样道别。
余清音挥挥手就算再见,油门一踩往前走。
岳阳一直到看不见车才转身,长叹口气去办托运。
大早上的,机场人比较少。
他几乎是掐着点到,很快登机起飞。
倒是余清音回程正赶上早高峰,只能缓慢前进。
好不容易把车停好,太阳已经挂得高高的。
她从地下停车场出来,下意识躲避瞬间的亮光,站在树荫底下打电话。
很快余景洪接通:“不是,你知道我昨晚几点睡的吗?”
余清音小声嘀咕:“好像谁没熬夜似的。”
又大声道:“给你半个小时,五道口见。”
什么就半个小时。
余景洪想着抗争两句,没得到发言的机会。
他骂句脏话掀开被子,去洗漱的时候遇见同学张天宇,两个人相互打个招呼。
余景洪生来热络,吐一口牙膏:“你等下干嘛去?”
张天宇:“待在宿舍。”
大好青年,大好周末的。
余景洪:“要不要出去玩,还有我妹。”
张天宇听见前半句有点心动,后半句彻底偃旗息鼓,犹豫着:“不太合适吧。”
余景洪从小带妹妹玩,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道:“你见过她的,上次我生日的时候。”
才过去没多久,张天宇点点头:“见过。”
那不就成,余景洪自己拍板:“走走走,一块玩去。”
男生出门不需要多少准备,但给的时间太紧,两个人踩着点到的五道口。
余清音离得近,已经等了一会。
她手上拎着奶茶:“哈喽~”
哎呀呀,有别人在就是不一样,还假模假样客气了。
余景洪:“别跟张子来这套。”
张天宇有一种想突破自我的社交恐惧症,出于礼貌勉为其难地笑。
他并不擅长这个表情,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违和感。
余清音见状:“那我少讲客套话,直接一点可以吗?”
张天宇求之不得,因为他也不是能跟人推来拉去的性格,事先声明:“我不太会讲话。”
这样的男生,余清音真是认识好几个。
她道:“没事,我很懂怎么跟你们打交道的。”
张天宇以为这个“们”是包括她的堂哥,话在心里转一圈没开口。
余清音也没解释,只是问:“中午吃火锅可以吗?”
已经是月底了,余景洪拍拍口袋:“你决定。”
余清音接济他成习惯,翻个小小的白眼:“没问你。”
张天宇点头,再加一句:“我请客。”
他说这三个字好铿锵有力,一点社恐的影子都看不出来。
余景洪帮着补充:“隆重介绍,我们张子可是富二代。”
其实他之前跟堂妹提过,只是那样显得有背后说人的嫌疑,假装是初次介绍。
他的话那么多,余清音早不太记得,只是看他微微点头的样子,说:“那我买电影票。”
余景洪跟谁都不见外:“我空着手。”
说完一口气喝掉半杯奶茶。
好像饿了三天三夜似的,余清音:“你没吃早饭吗?”
明知故问,余景洪:“今天是周日!”
谁不是睡到日上三竿。
余清音照例几句批评他的作息,保持着频率跟张天宇搭话。
张天宇觉得他们兄妹都很会跟人打交道,只是一个用热情,一个讲分寸。
分寸,恰恰是多数人所欠缺的。
张天宇坐这儿一点不尴尬,还觉得其乐融融的。
其实有余景洪在的地方,本身也不会冷场。
他吧吧啦说着话,话锋一转:“你弟的电话。”
什么你的我的,现在知道分了。
余清音看他的手机屏幕:“你给余海林备注‘要是在打游戏就不接了’?”
余景洪:“只是这么想来着,每次都接。”
又道:“但现在归你。”
考虑到还有别人,余清音没有非要跟他分享耳机,接通以后先发制人:“今天考得怎么样?”
怎么是个女的,声音听着还有点熟。
余海林不自信地喃喃:“我没打错啊。”
余清音:“没错,我们中午一块吃饭。”
成吧,那跟谁说都一样。
余海林:“我数学做得不太顺。”
他有个优点,再愁的事情都存不住,倾诉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余清音听他反复念叨最后一题不该算错的,一边涮肉吃。
余海林也在吃饭,吃完说完:“我要去睡午觉了。”
去吧去吧,仓颉造字三千,他车轱辘似的都说两千五了。
余清音脑袋都大,挂断之后:“明天肯定还是轮到你。”
余景洪:“他还怪懂雨露均沾的。”
羊都不逮着一只薅。
余清音:“考完就好。”
到时候估摸天天玩电脑,哪还记得别的。
余景洪想也是,碰一下同学:“我弟地下城玩得不错,暑假带他一个。”
关于游戏的话题,余清音就接不上。
她去趟洗手间回来,两个男生已经买好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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