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人生有几回,余景洪鼓动:“肯定特别有意思。”
说破天来,余清音都不去。
她烧热油锅,往里头扔把干辣椒。
呛人的味道一下子弥漫开来,余景洪仓皇躲到外面,正好给许致远和徐凯岩开门。
穿堂风一吹,徐凯岩抬着脚不知道该不该进,打个大大的喷嚏。
此起彼伏的,最后连厨师都避开。
余清音揭下口罩打招呼:“你们先坐,饭菜快好了。”
许致远他们也没把自己当客人,洗干净手:“要帮忙吗?”
还不够在这厨房挤的,余清音挥挥手把人都赶出去,顺便安排好刚到的张颖华和柳若馨。
两个女生没空手,一个带花一个带水果。
许致远在她们寒暄的功夫小声说:“早知道也买礼物了。”
徐凯岩附和:“下次要记得。”
不是,非得咬这个耳朵是吗?
余景洪从中间挤过去:“你俩讲什么悄悄话。”
徐凯岩不跟他客气:“讲你这件破裤子。”
什么叫破裤子,这是今年的时髦。
余景洪最近开点窍,看他俩素面朝天,推心置腹道:“打扮这件事,你们还是得跟我学学。”
许致远压低声音:“我这套是余清音选的。”
买的时候怎么搭配好就怎么穿,半点他个人的审美都不存在。
她懂什么大学生,男朋友都专找那种穿西装的。
余景洪看一眼关好的厨房门:“少听她的,当心给你带沟里。”
许致远对经纪人充满信任,心想好歹人家给他选的衣服都是完整的。
哪里像余景洪今天这件,衣角像被猫抓过,破破烂烂的。
他欣赏不来,含蓄笑笑。
徐凯岩也看不懂,狐疑地上下打量:“你自己买的?”
余景洪:“跟街舞社的同学一块去的。”
他居然还开始跳街舞,怎么看都不搭边。
徐凯岩:“你不是只玩游戏吗?”
都是打游戏闹的,余景洪甩着手:“坐得我都开始腰疼,余清音让我去的。”
他去过两次,认识些挺有意思的朋友,最近正在兴头上。
徐凯岩对任何表演性质的东西都不感兴趣,随便问几句听到喊“开饭”,从沙发上腾的站起来。
直愣愣的,有点像弹簧。
岳阳都觉得他快发射了,说:“冰箱有饮料和啤酒,你们自己拿。”
他把贴着墙的餐桌拉出来,客厅一下子变得拥挤,大家去上个洗手间都得绕道走。
不过人多,饭吃得也热闹。
余清音天不亮开始忙活,早就饿得不行,她埋头填个半饱,才注意到话题已经跑到天南地北。
聊天的人五个,愣是交错排列出七八种组合。
其中以活泼的柳若馨和开朗的余景洪最为忙碌,两个人串起社交的大舞台。
有几句话,他俩根本是答得驴头不对马嘴,却仍旧是乐在其中。
仿佛单纯是说话这件事,就叫人心花怒放。
还怪有意思的,岳阳碰碰女朋友的手臂:“余景洪从小都这样吗?”
岂止是,估计从娘胎开始。
余清音:“我二伯母怀他就闹腾,生也不太顺,不然指不定我还有个作伴的堂妹。“
老家那片认为多子多福,在计划生育的高压下顶风作案的大有人在。
尤其在农村,即使是独生子都很少见。
岳阳:“他这么闹腾,对你还是很关心的。”
谁是生来会做哥哥的,余清音:“我们俩以前也打架。”
看她不像是能打赢的样子,岳阳:“疼不疼?”
余景洪本来是不想插话的,见状拍一下桌子:“明明是她单方面打我。”
打小窝里横,出门被谁骂一句都哭,对着堂哥就猛如虎,扑上来敢给咬一口。
胡说八道,余清音瞪他:“你还用口香糖丢我。”
她没洗掉,剪了个超级丑的短发,差点就是秃子。
这茬余景洪也有印象,嘟嘟囔囔:“然后整个暑假你都不跟我讲话。”
余清音哼哼唧唧:“就记仇,怎么着。”
不怎么样,余景洪揪一下她的头发:“小气鬼,喝凉水。”
到底谁幼稚啊,余清音在桌子底下踢他。
可惜没踢中,端着汤碗的许致远无辜受牵连,手跟着抖一下。
徐凯岩抽纸巾给他擦,只是动作不小心,把可乐给推倒。
往左一歪,哗啦洒在张颖华的裙子上。
她下意识跳起来,整个人没站稳。
柳若馨拉她一把,不知怎么脱口而出:“嘿,我没事。”
这一串连锁反应,叫人目不暇接。
余清音到这会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要先伸手帮帮谁,一拍脑门只顾着笑。
岳阳去阳台拧拖把,路过她的时候无奈道:“家不要啦?”
余清音:“反正你在。”
又道:“颖华,我给你拿件衣服换。”
要换一件,三个女生在房间叽叽喳喳选半天,好像要去参加什么颁奖典礼。
岳阳只好提醒:“饭菜快凉了。”
吃这么老半天,加上空调风吹着,早就已经凉个彻底。
大家反正无所谓,坐下来接着吃,话题跑来跑去。
大概是喝几瓶酒,连许致远都变得话多。
他讲着去电视台录制的事,挠着脸总结:“反正,挺假的。”
很多节目都不是直播,呈现在屏幕上的截然不同,有时候连鼓掌都需要反复拍摄。
拍一遍,再一遍,还能有什么是真的。
人多不能教孩子,趁着他自己在阳台吹风的时候,余清音过去提醒:“话是最容易被人做文章的。”
许致远的眼神清醒:“我知道,在这里可以讲。”
很好,还知道分寸。
余清音:“对了,有个拍电视剧的活,你想去吗?”
许致远:“我不行吧。”
余清音当然不会强他所难,说:“不,你可以。你的戏份是男女主在教室里谈情说爱,你在黑板上写数学题。”
?写题就写题,为啥非得在人家小情侣跟前写。
许致远想想就不自在,听完奇怪道:“这种剧情合理吗?”
余清音竖起两根手指:“这么多,最多一个小时,去不去?”
许致远马上改变心意,用力地点头恨不得马上就去:“有台词吗?”
余清音:“你自己写一段一般观众听不懂的数学用语就行。”
人家的要求确实这么随便,她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诈骗公司,反复确认后才敢相信。
这哪里需要写,许致远随口就能讲许多。
不过他对工作认真,想想还是去客厅找徐凯岩做参谋。
他进去,岳阳就出来,靠着女朋友的肩膀。
他长得高,这个姿势估计很别扭。
余清音拍拍他的头:“站直了。”
岳阳越发没骨头,脸还像小狗似的蹭一蹭。
余清音好笑道:“你干嘛呢?”
岳阳:“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以后还请他们来。”
他是这里的主人,和她成为更加亲密的另一半。
余清音礼尚往来:“下次也招待你的朋友。”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差点忘记里面还有客人。
幸好还有个余景洪,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副扑克牌张罗着:“谁输打手心啊。”
贴纸条这种的他不玩,非要玩力气活。
期待着谈恋爱的柳若馨刚刚跟他的相谈甚欢,现在变成无言以对,她也不装什么温柔了,把头发绑好:“来,谁怕谁。”
怕的只有害怕被邻居投诉的余清音。
她把门窗都关好,坐在边上观战,期待着世界每天都像今天。
作者有话说:
以两个欢快的节日拉开序幕的六月, 大体气氛上是不够放松的。
一来是临近期末要复习,二来是余清音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说起这个火,她本人是有点恼怒的。
毕竟之前精心制作的各种视频毫无水花, 随手发的粉底液吐槽倒是响应者前赴后继, 总有种我命由天不由我的堵得慌。
然而再赌气, 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余清音站在一炮而红的风口上,每天都能收到广告方的私信, 甚至还有粉底液的竞品愿意出钱再出期节目。
商战嘛, 有的时候就是高级不到哪里去的。
不过这种把自己路堵死的事情她可不会做,毕竟做人留一线,万一日后还有合作的空间。
但趁此时机多赚点, 几乎是人类的共性。
余清音接的活骤然一多,分给课业的时间纹丝不能动, 只好“苛刻”男朋友。
岳阳连着两天想跟她去外头吃个饭都被拒绝,第三天终于没忍住:“清音, 你看看我。”
余清音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手里还捏着笔回头看:“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脸颊蹭到一点墨水的痕迹。
岳阳下意识伸出手想帮她擦掉,结果原来的一小点氤氲开来。
哎呀呀, 好心办坏事了。
岳阳不自在咳嗽一声:“我去给你拿毛巾。”
余清音就是回个头, 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她一时没摸到镜子,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 立刻能猜出前因后果,似笑非笑地抱臂。
岳阳拿着毛巾出来也笑, 弯着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你事情还有多少?”
因为姿势问题, 余清音只能眼珠子朝上看他:“剩一个形策作业, 晚上要拍口红试色。”
口红试色, 其实是岳阳无法理解的工作。
尤其豆沙红、樱花红啥啥啥的,在他看来根本半分区别都没有。
可他点开女朋友微博的评论区一看,人人都好似长着一双火眼金睛,能从其中发现最适合自己的款式。
真是奇怪,匪夷所思。
岳阳完全弄不明白,亲她一下:“要拍多久?”
这个得看运气好坏,不NG的话大概也要个把小时。
余清音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后天应该能把手上的事情都搞定。”
岳阳知道她有多少活,心想加班加点是最要人命的事情,说:“我自己待着没事,不用人陪。”
余清音有点不好意思:“品牌方给的时间就到后天。”
拿人钱财,照章办事情,就是不眠不休她都得交。
岳阳没好气捏捏她的脸:“哄哄我都不行?”
好歹听着高兴点。
余清音已经摸到他皮带的手收回,假装恍然道:“原来讲点好话就行。”
故意的啊这是,岳阳举着手动来动去,最终戳一下她的额头:“早晚要你好看。”
余清音浑然不怕,还挑衅地挑个眉,只是余光里看到手机屏幕上闪动的来电提示,竖起手指比个“嘘”。
她接起来道:“妈。”
母女没有隔夜仇。
范燕玲上次虽然为了买房卖房的事情跟女儿争了几句,但一家人最擅长的就是粉饰太平,她很快能假装无事发生,仍旧和平常一样关心。
余清音也不再花时间在表达想法上,因为一次不被受理,再挣扎显得有些可悲。
她不想最后得不到更加困于其中,迈过这个坎往下走。
倒是范燕玲更放在心上,仿佛是想证明自己没有那么严重的对谁忽略或者重视,电话打得更加频繁。
她照例问:“放学没有?”
余清音有时候觉得挺好玩的,因为从她可以接电话的前提来看,此刻必然是放学时分,然而每次的开场白都是这个。
她道:“下午两节课,三点半就放学了。”
范燕玲:“这么早?那晚上吃什么?”
余清音面不改色:“食堂,待会去吃。”
世界上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反而是最需要向她保守秘密的人。
范燕玲也就信以为真,嘱咐:“该吃吃,不该买的别买,没钱再给你转。”
又问:“要放暑假了吗?”
提到暑假,她的话音就有点不对。
做父母很爱讲儿女的一举一动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其实对从小看大人眼色的孩子未必不是如此。
余清音毫无察觉到自己的眉头微拧:“暑假要干嘛吗?”
范燕玲犹犹豫豫:“斌斌不是读高一嘛,你要有空给他辅导一下。”
余清音想都不想:“让他去报补习班。”
她去外婆家都很少,对几个舅舅没好感,跟表弟往来不多,自然谈不上交情。
范燕玲明知如此,还是要问,问完不高兴嘟囔:“也不耽误什么。”
耽误余清音的快乐。
她不想勉强自己的事情太多,又随便说两句才挂电话,然后深吸口气喊:“岳阳。”
岳阳刚刚给她留出隐私空间,躲到客厅去玩手机,听到叫立刻响应:“来了。”
余清音:“想吃鸭脖。”
岳阳摸摸她的头:“奶茶喝吗?”
余清音生了张圆脸,在镜头里特别吃亏。
她心想吃哪碗饭都得敬业,手掌竖劈一刀:“一杯,咱俩对着分。”
这劲用的,仿佛对世界颇有怨气。
岳阳:“你已经很瘦了。”
余清音何尝不知道,只是鼓着脸:“但是拍出来就很胖。”
依岳阳的浅薄之见来看,这种天生的东西,除非人脸能跟面团似的按进去。
他道:“那是镜头问题,回头给你换个好的。”
变着法的要花钱。
不过余清音确实想搞套更专业的设备,提前报备:“买回来可以拍许致远吗?”
毕竟是买给自己的,说起来好像哪里怪怪的。
岳阳正气凛然:“我是老板背后的男人,觉悟能这么低吗?”
余清音欣慰拍拍他的肩:“等我发达,肯定不会喜新厌旧的。”
电视剧里要说这个话,那可是妥妥的言出必反。
岳阳心跳不知怎么漏一拍,想用拥抱来确定。
余清音手搭在他的背上划拉,写了几个字——要饿死啦!
岳阳没有猜字的本事,自我感动:“是表白吗?”
余清音凑近他的耳边:“我爱你。”
岳阳就高兴了,带着钱包出门去。
他下午去拜访客户,结束后直接回家,换掉了严肃正经的西装,翘起来的几根头发透着毛躁。
余清音仓促之间给他的背影拍张照,虽然形状模糊,自己却很满意。
她设置为新壁纸,花两分钟把刚刚断掉的作业思路重新续上。
写完又录了个英语课的三分钟视频,站起来活动手脚。
岳阳进门就看她客厅企图劈一字马,脱口而出:“别扭到了。”
余清音练这招已经有一阵。
她的脚慢慢地收回来,盘腿坐在地上:“我骨头软不软,你不知道?”
讲完她自己愣住,低声骂了句。
岳阳不敢笑得太明目张胆,勾起嘴角,慢条斯理把买回来的东西摆在茶几上:“我知道。”
中间沉默了这几分钟,余清音以为这令人尴尬的一茬已经过去,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她又羞又恼,按着电视遥控器,看喜欢的下饭节目。
看着看着,她狐疑地抬起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岳阳起先说没有,过会觉得不对劲:“好像在吵架。”
余清音把电视静音,侧耳倾听,最终跑到厨房的窗户边去看。
太阳已经落山,视线不那么清晰。
余清音看不出楼下在吵架的是谁,倒听得出为什么。
她道:“又是因为车位。”
岳阳在她后面伸长脖子看:“老小区就是这样。”
说是有车位,其实大家都挤着停,还得靠先到先得,因此他车提回来后,直接在隔壁大厦租了个地下车位,虽然要多走几步还贵点,胜在省心。
既然是抢,就有矛盾,隔三差五得来这出。
余清音甚至知道待会哪几位邻居出来劝和,关好窗:“对了,下礼拜二我要跟若馨她们去怀柔农家乐,能开车去吗?”
还问能不能,显得多生分。
岳阳心里压根不分什么你我,闹脾气:“开去非洲都行。”
余清音:“万一我给你的新车撞了呢?”
看看看,又是“你”。
岳阳就讨厌这个字,板着脸:“再说一遍试试看。”
余清音撒娇:“知道啦知道啦,我们的。”
别以为能含糊过去,岳阳:“待会抄十遍。”
怎么还带罚的,余清音亲他一下:“我刚写完作业,手疼。”
娇滴滴的,岳阳无可奈何:“现在吃准我了是不是?”
余清音大声夸他:“因为我的男朋友是世界上最好的。”
成,糖衣炮弹,惯会轰炸的。
岳阳还能怎么着,只好把话收回来,晚上占点便宜就作罢。
作者有话说:
周末快乐~
◎过家家◎
六月的中旬出门, 其实连春游的尾巴都抓不着,但余清音不管今夕是何年,仍旧兴致勃勃的准备着。
她做什么事情都必先利其器, 一口气在网上下单几十样东西, 好巧不巧几乎同天到。
快递员不给送上门, 全是岳阳自己下楼拿的。
不高不低的三层楼,爬十几次也成件难事。
跑完最后一趟, 他直接躺在地板上大喘气:“老天, 这买的都是什么。”
余清音在做晚饭,从厨房探出头:“待会给你看,超有意思的。”
又道:“要不要酒, 给你调一杯?”
她上辈子没别的,就是在自己的小房子宅得太多, 以至于那点时间全用在折腾上。
折腾得多,就养出点特长来, 偶尔能叫人吃一惊。
岳阳对她时不时蹦出来的新招已经免疫,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说:“放最多冰块的那种。”
余清音比个“OK”的手势,像是炼制魔药一样, 咔哒打开易拉罐, 咕噜咕噜往打奶油的不锈钢盆里倒。
外面的调酒都是老大的杯子给浅浅一口,她这种架势更像是喂猪。
岳阳:“你打算今晚把我灌醉?”
余清音:“放心, 冰多酒少。”
其实里面放最多的是果汁,酒精的味道淡得很。
但一口下去确实凉到天灵盖, 让岳阳的五官都拧紧:“好像被人埋进喜马拉雅山了。”
好诡异的形容, 余清音吐槽:“难怪你读书的时候语文也不好。”
岳阳喜欢“也”这个字, 仿佛冥冥之中天注定两个人是一对。
他道:“真的差劲, 我后来还研究过省状元的分数,人家就比我赢在语文上。”
余清音调侃;“十年前的事还记得呀?“
哪有十年,真是变着法的说自己老。
岳阳竖起手指强调:“只有六年。”
六年又六年,日子有时候想起来真是太匆匆,能记得的只有某几个节点。
经历的越多,忘记的就会更多。
余清音现在已经想不太起来上辈子的自己,人生被全新的方向所替代。
她偶尔的会有一点恍惚,好像那个本该存在的人渐渐消失。
重生这件事除了再来一次的机会,也带来一种恐惧感。
她还会猜测是不是有人和自己有相同机遇,幻想有人早知她的秘密,躲在一旁观察。
每每思及此,她都是一身的鸡皮疙瘩,细细麻麻全冒出来。
下一秒,岳阳握着她冰冷的手:“空调是不是太低了?”
原来陪伴,真的可以抵御恐慌。
余清音张开双臂:“抱一下就不冷了。”
岳阳只当她是撒娇,把人搂紧怀里才觉得不对:“怎么感觉你浑身发凉。”
余清音开玩笑:“那我得在太平间才对。”
岳阳没好气地搓着她的手:“该迷信的时候不迷信。”
余清音的小规矩可多了,纠正:“才不是迷信,举头三尺真的有神明。”
就她这觉悟,岳阳:“你没办法入党了。”
余清音心想怎么排都轮不到自己,毕竟竞争十分之激烈。
她道:“现在是拆快递时间。”
拆吧拆吧,岳阳十分好奇她究竟买了些什么,翘首以待。
余清音拉把小凳子,坐在包裹们中间。
她手上拿着把美工刀,划拉得格外潇洒。
那可是刀,岳阳提醒:“小心手。”
余清音嘟嘟囔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然后得意展示:“看我买的野餐布。”
布上面印着蜡笔小新,还不叫小孩子吗?
岳阳怕被她挠,说:“好看。”
词用的也不对,余清音:“是可爱!”
岳阳伸手捏一下她的脸:“嗯,很可爱。”
说的是野餐布还是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余清音皱皱鼻子,继续拆下一样。
东西买得太多,拆开对她而言也是惊喜。
岳阳看她眉飞色舞,问:“这么喜欢去野餐吗?”
余清音上辈子虽然没啥朋友,但有来往频繁的亲戚关系,尤其在侄子侄女长大后,她还一度是堂嫂宋欣茹的育儿伙伴。
既然带娃,没有不去露营的道理,那些在户外的记忆,是她生活中快乐的片段。
她道:“我爱折腾。”
这倒是真的,上回还自己做凉皮,明明楼下买一份八块钱的事,弄了一天还乐在其中。
她开心嘛,岳阳就愿意收拾残局,只是这会难得苦笑:“这些不会还要再搬到车上去吧?”
余清音拇指和食指一捏,示意:“只有一部分。”
又道:“我自己搬没关系的。”
那还要男朋友做什么,岳阳:“你应该亲我一下,然后说‘辛苦你了’。”
都有剧本了,余清音当然是照做。
她把要带去农家乐的东西归置好,站在冰箱前摩拳擦掌。
很莫名的,岳阳觉得这是一场大型的过家家。
他忽然能理解她的喜欢,问:“你小时候都玩什么?”
好跳脱的问题,余清音一时答不上来:“好像是在到处跑。”
岳阳:“你哥说过,你小时候很安静。”
安静到不合群,只能跟着唯一愿意带着自己的堂哥玩。
那种幼年的相依为命,成为世间最无法代替的情感。
余清音:“是特别内向,余景洪在的地方是我的安全区。”
让她可以稍微勇敢一点。
岳阳一直都羡慕他们兄妹的融洽,希望自己是那个可以让她最放松的人。
然而此刻他生出些许感激:“幸亏有他。”
余清音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是断然拒绝了堂哥也想去春游的提议。
她在电话里义正词严:“这是girl’s day。”
还拽洋词。
余景洪本来是打来问她要不要去亮马河骑自行车的,气不过攻击:“下次我也不带你玩。”
余清音跟他斗嘴几句,挂断后道:“幼稚鬼。”
她自己何尝不是,岳阳好笑摇摇头:“你们半斤八两。”
余清音:“那我是八两。”
说完才骂男朋友一句,傲娇的辫子一甩去洗澡。
岳阳把客厅的纸皮箱都踩扁,捆好拿到小区的垃圾箱放好。
他挺有眼力见的,还顺便拖了地。
乍一看,真是干干净净。
经不经得起琢磨无所谓,因为余清音也不是在家务上吹毛求疵的人。
她洗完澡出来表扬几句,睡觉前半梦半醒的时候说:“明天提醒我买零食。”
哪里需要别人多讲一句,她自己就准备得很周全。
岳阳只负责搬运,送她出门的时候嘱咐:“开车慢点。”
余清音跟男朋友新买的车还不是很熟,一脸严肃的握着方向盘点点头。
她慢慢地往前开,先到校门口去接人。
除了她的舍友们还有两个同班同学,一车加起来超过百岁的五个女大学生们,兴奋得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从出发的那刻就开始叽叽喳喳。
内容东奔西走,余清音拐上高速才回过神来加入话题——白园食堂二楼西北拉面窗口新来的帅小伙。
柳若馨成天抱着电脑追星,对帅哥颇有研究,说:“眼睛特别深情,谁看谁着迷。”
她说得信誓旦旦,其实过两天又会有别的帅哥。
大家早就习惯她的德性,揶揄几句聊别的。
一路到农家乐,总算有个消停。
余清音停好车打开后备箱:“搬吧。”
满满当当的东西,柳若馨张大嘴:“这叫准备了点?”
她还以为中午要吃土锅炖鸡。
余清音心想这才哪到哪,说:“等着吃大餐吧。”
不光吃的,她还在草地上搭了天幕,携带露营用的桌椅。
十几种肉在桌上一摆,光看架势就很唬人。
张颖华道:“你不会三点起的吧?”
余清音:“六点,今天没跑步。”
她要是还能跑步,那真是神人了。
张颖华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余清音其实享受弄这些东西的过程,并不觉得有多累。
但显然大家都认为她已经筋疲力尽,接下来烤肉只差喂到她嘴边。
这待遇,都快跟慈禧差不多。
余清音只好动嘴:“肉要糊了,翻一下。”
柳若馨不会做饭,秉持焦了总比生的好的真理,夹起肉:“应该再烤一下吧?”
余清音欲言又止,还是打消她的积极性:“不行,必须翻。”
柳若馨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有非要犟,接下来时不时问:“要撒辣椒吗?要加盐吗?”
调料本是随心随性的东西,全凭各人自己的口味。
然而她这么一问,有时答得重复,被执行也一丝不苟,出来的味道简直难以描述。
余清音不得不剥夺她烤肉的资格:“花了钱的,别糟蹋。”
柳若馨嘻嘻笑,坐在边上开始讲八卦活跃气氛。
她干这活挺不错的,场面一时热闹。
恰好一阵风吹过,吹来荷花香。
作者有话说:
乘着夕阳,余清音把同学们又送回学校大门。
车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 她把音乐调高, 等红绿灯的时候, 手在方向盘上打节奏。
正赶上晚高峰的堵车时候,她连着等两个灯都没能过去, 无聊的左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