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有不愿往牌坊这边凑的人。
就像林金财家。
比起大家伙儿的热火朝天,如今村子里气氛最差最郁闷的人家,怕也只有他这边了。
一连好几日,从上到下,从老到幼,就没出现过一张笑脸。
就像这会儿,一家之主吃了早饭后,就不知上哪儿去了。
不过以金氏对老头子的了解,觉得八九不离十,应该又是去公婆坟头“诉苦”去了。
相比起林金财的找爹娘诉说委屈的行径,林全河和林全江处事就要“稳重”了一些。
这不,这几日兄弟俩都没怎么出去外头,常常是往床上一躺就是大半日,这躺功,正如张氏和许氏抱怨的,她们做月子那会儿都比不上。
至于林文延和林文庆,这时候都在房里看书苦读呢,两人准备明年再战县试。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这会儿,两个儿媳和三个孙媳,都和金氏待在堂屋里。
看到屋里几个都是一副耷拉着脸的模样,金氏忍不住叹气,心中的酸涩已不是用言语能表达。
“娘,咱们与二叔家可是同一个爷奶下来的,整个林氏,也只有咱家与二叔家最亲,现如今远秋侄儿当上了官老爷,二叔家风光了,也是咱们家的风光不是吗。”
郁闷了好几日的张氏,经过昨晚的辗转反侧。突然就被她理了这么一条思路出来。
在张氏看来,如今二叔二婶这般体面风光,自家何必再继续端着,直接与二房亲亲热热起来不是很好。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自家舍得下脸皮,哪还有不你来我往走动起来的道理。
一旁的许氏听后,忍不住点头,“大嫂说的在理,娘,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咱们与二叔原本就是至亲,先前因着各有各的事要忙而少了走动,往后得继续亲香起来才行。”
许氏想的是,等两家人走动的如同一家了,那他们大房不就成了状元公的亲眷了吗。许氏可是亲耳听到那报喜官差喊冯氏周氏夫人的,等亲如一家后,自己也就是夫人了。
还有,文庆可是说了,说他之所以屡次不中,就是因为缺了好的教学夫子,等自家和二叔家亲如一家后,自己一定要让远秋给文庆说个好的夫子。如此,等明年再考县试时,儿子就肯定能考过了。
这样想着,许氏仿佛已经看到儿子金榜题名的时候,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一旁的文延媳妇柳氏,在听到婆婆和婶婶的话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柳氏是真的想不明白,各家有各家的日子,自己过好自己的不就行了吗,为何爷奶公婆他们的眼睛非要盯着二叔一家呢。
听他们这意思,这是准备跟二房好好走动起来,然后去沾人家的光吧。
想到这里,柳氏不禁想笑,这是有多异想天开呢。
虽不知自家跟二叔一家,先前是因着何事生出的间隙,反正就凭自己这些年看到二房对他们平平淡淡的态度,就觉得两家绝对不可能再亲热起来。
至于跟着二房一起得势的事,就更不可能了。
而金氏,在听到两个儿媳的话后,很快若有所思了起来。
不得不说,张氏和许氏的话,简直说到金氏心坎里去了。这两年,金氏早已没了压二房一头的念头,不是她不想,而是人家早已跑到前头去了,自家就是拍马都难追上,还有啥头可压。
再有,就二房如今这般的好光景,自己不快些去想法子沾沾光,还一个劲的与人家别苗头,这不是傻子还会是啥。
所以这会儿两个儿媳的这番话,等同于给早已心生后悔的金氏一个台阶,让她有了不是老娘要退让,而是让你们劝通了的姿态。
然后,金氏一扫这些时日的愁闷,很快进入到了,怎样才能与二房亲如一家的状态中来。
说实话,对于如何与二房亲如一家的这件事,金氏是一丁点都不愁的。毕竟这些年自家虽与二房走动不多,可两家人还从未有过撕破脸皮闹掰的时候。
所以金氏心想,只要自家不再端着长兄长嫂的架子,两家保证能亲亲热热走动起来。
毕竟老头子和小叔子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老话不都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吗,兄弟俩可都在村里住着呢,小叔子迟早有用到他大哥的时候。
此时的金氏,若是知道再过上一个多月,二房就会举家搬去京城的话,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想法,不过届时呆若木鸡是肯定的。
等林远秋把镇上富户送来的礼和名单都对应整理好后,就准备前往县城。
妹妹们的亲事近在眼前,那宅子和田地,还有铺子,都还未置办好呢,林远秋准备趁着这次,把嫁妆的事给办好了。
在出门前,吴氏把周、王两家送来的聘银全给了林三柱,“这些银钱你拿着,是用来置办嫁妆,还是当作压箱银,你们自己看着划算吧。”
纳征时,周、王两家都送了聘礼过来,除了各色布料,聘饼和三牲,以及四京果四色糖外,还有就是用帖盒装着的聘银了。
周家送的聘银是二百六十两,取二六大顺的意思。
而王家,比周家稍微少上一些,王家的聘银是二百二十两。
那日送聘银过来时,村里好些人都看得眼热,直说这样的闺女若多来几个,那娘家就发达了。
吴氏可没有一丁点留下孙女聘银的心思,不说现下家里宽裕,就是大妮二妮嫁人那会儿的聘银,自己都没留下一文呢。
至于公中给春燕春草的嫁妆,早在年前就置办好了,和当初春梅、春秀出嫁时一样,也是每人六亩上好的水田。
家里有马车,出门自然要方便了许多。
今日赶马车的是林远柏,这几年马车经常来往于镇上,所以像林远枫几个年轻一辈的,几乎都是驾车的熟手,轭马、打响鞭、御车都不再话下。是以,等马车到了周善县县衙时,也才正午时分。
虽林远秋未穿官服,可今日出门时,他是带着腰牌的。
凡大景朝的官员,都会有一块自证身份的腰牌,其质地,视品阶的高低而定,像王公侯伯这些是金制腰牌,而三品官以上是银制的,其余全是铜制腰牌,林远秋这块就是。
守门衙差在看过官牌后,忙一个行礼说了句“大人您稍等”之后,就飞快往衙门里跑,腰牌上头可是六品京官的徽制呢,自己得快些把大人喊出来。
见此情形,林三柱和林远柏,忍不住相互对望了一眼,心中突然生出了“果然门庭改换”的感觉。
很快何知县与王县承就迎了出来,双方见了礼之后,林远秋也不墨迹,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在听到林大人今日是特地为着给慈幼局捐银钱而来,何知县眼睛就是一亮,这段时日他正在烦心慈幼局生计的事呢。
慈幼局共有老幼一百四十九人,而那些小娃儿,前几年还好,人小胃口也小,拨下去的粮食还算够吃。
可如今,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曾经的小毛孩儿现下都到了会吃的年纪,可每年拨过去的粮食依旧这么多,所以哪怕每次做饭时,都会掺了六、七成的杂粮进去,可还是撑不到一年,就把口粮全都吃光了。
而那些孩子,看着还都瘦巴巴的。
除了吃食,还有每个孩子的穿衣,这些可都是开销啊。
所以在听到林大人今日来给慈幼局捐银时,何知县怎可能不高兴。
“下官替慈幼局老少多谢大人,大人真可谓雪中送炭啊。”
何知县拱手道谢,王县丞也跟着连连感激。
林远秋摆手,“此次捐银之人并非本官,实乃镇上十几位商贾的善心,本官只是代为转交而已。”
说着,林远秋就从平安手上拿过包袱,解开后先把名单递到了何知县手里。
何知县正疑惑“代为转交”是个什么意思,按理说,这些商贾又不会不知县衙大门朝哪儿,大可以自己直接过来就是。
不过,等他看清名单上不但有银两,还有水田和屋宅时,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哪是商贾们往慈幼局捐钱银啊,明明是林状元把人家送给他的礼,全捐了出来好吗。
只不过,何知县实在有些想不通,哪怕是借花献佛,那也是大善举一件,为何林状元只字不提自己呢。
林三柱也有些不明白,所以在出了衙门后,就忙不迭的问道,“远秋,你为何不与知县说这是人家送给咱家的礼呢,这样虽说捐钱银时用的是送礼人的名字,可也能让旁人知道你的清白廉洁啊。”
林三柱有些心急,为官之人不是最需要好名声的吗,这样的好机会白白错过了岂不可惜。
本来他以为这次狗子也会跟着捐一些银子的呢。
想到这会儿还在衙门口,林远秋并没多说,等上了马车后,方开口道,“爹,儿子问您,像儿子今日这般行径的人多不多?”
这般行径?
林三柱摇头,“这哪是多不多的问题,爹压根就未听过有这样做的人。”
谁不是收到贺礼后全归到自己口袋的,就像林有志,当初正是收下旁人送的礼,才搬去了县城,才日子过得好了起来。
也正因为如此,林三柱才更加不明白了,“旁人都收了,就咱家未收,不是更应该让大家知晓吗?”
这样不就更能凸显出自家远秋的与众不同,都会被称赞是个好官了啊。
平安显然很认同老爷的说法,是以在一旁忍不住的点头,可不就是要让旁人知道嘛,这样,大家就都知道公子是个好官了。
林远秋自然知道他爹的心中所想,不过他却不是这样认为的,“爹,儿子问您,换做您是其他秀才举人的话,知晓儿子的做法后,您觉得他们心里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儿子这是沽名吊誉,为了博取好名声才故意这样做的,且儿子还坏了他们的声誉,让大家都以为他们是贪婪爱财之辈?”
林三柱瞪眼,“哪里故意博名声了,远秋你可不是这样……”
话没说完,林三柱立马反应了过来,对啊,若换自己是那些秀才,或是举人的话,肯定要骂,因为远秋挡了他们的财路,或者让他们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的左右为难。
所以,儿子说的没错,这事绝不能声张,否则就会得罪太多的人了。
何况,那何知县可是给远秋写了收据的,且那收据上头还写清楚了今日之事,包括转交捐赠银、捐赠水田以及宅院的数量,连那些商贾的姓名都一一对应着写了,有这张收据在手,就可以证明自家儿子没有收受钱物的事。
这样,若往后有人提起此事,直接拿出单子就行。
林三柱突然觉得,难怪自家狗子能考中状元,如此聪慧的脑袋瓜子,怕是没人能比上吧。
而此时的何知县,也是才反应过来林修撰这样做的意思。
果然,能考中状元之人,不论在学识上,还是见识上,都要不凡了许多。
若换作是他,何知县可以肯定,自己早巴不得大家都知道他的高节清风了,哪还会像林修撰这般先事虑事。
再想到方才林修撰离开时给出的提议。
何知县忍不住对王县丞说道,“林大人多谋善虑,前途定不可限量啊!”
王县丞点头,可不正是多谋善虑嘛,要是他们按照刚才林大人所提议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办法去做,想来不出一年,慈幼局就能慢慢缓解衣食难继的困境了。
刚才林远秋特地跟何知县提议:如今有了商贾们捐赠的几十亩水田,就可以安排年纪大一些的孩子去种地。这样地里的收成,就可以解决慈幼局的大部分口粮。再是捐赠的这些钱银,可以继续置办田地,作种粮食之用。最后就是这两间捐赠的院宅,大可以卖了换成几间店铺,然后让那些孩子们慢慢学着自己开铺子经营生意,如此,就有了银钱的进项,那么慈幼局平时的开销,包括衣裳这些,都不用再时时刻刻指着县衙了。
所以,王县丞觉得自家儿子的这门亲,结的实在太明智了。
还有,王县丞突然福至心灵,等儿子成了亲之后,自己要不要让他直接跟着大舅哥去京城啊,毕竟状元郎的学识,可比府城的那些教谕,要好上十倍不止。
有身为状元郎的大舅哥教着,三年后的大比之年,文昌中榜的可能性肯定会大大的增加。
王县丞是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儿子儿媳去了京城后,该住在哪里的问题。
毕竟京城的屋宅可不便宜,想来以林家的境况,林修撰也只能是租宅子居住,若到时租的房子大一些还好,要是太小的话,肯定住不下儿子儿媳一家。
这样想着,王县丞就准备下值之后,与家里人商量商量这事,要是可行的话,就给儿子在京城买间小一点的宅子,若实在不行,就是赁一间先住着也是好的。
总不好太麻烦林修撰。
说来,也是老林头再三叮嘱了家里,让他们不要往外说家里的事。所以这会儿除了周家,并没人知道他们家在京城置办了大宅院的事,包括庄子和店铺,都是没有人知道的。
何知县向来是个办事利落的,不出半日,就让主簿把所收的捐赠,全部记到了慈幼局的账上。
且受林修撰的影响,何知县也很快开动了自己的脑筋,结果不到一日,还真让他想出一个好法子来。
哈哈,果然没有不聪明的人,只有懒惰的人。
何知县简直对自己佩服的不行。
而他的这个好法子就是“带动”,至于带动什么,当然是捐赠了。
何知县让手下去木匠铺定制了十二块牌匾,每块牌匾上,都刻着大大的“积善之家”四个字,然后属上周善县县衙之名,最后再让官差们敲锣打鼓地送往各家。
那些商贾们在收到牌匾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得了何知县交代的官差们,很快就说了林状元替他们转交捐赠银的事,这下众商贾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林状元并没收他们送的礼,而是拿着这些,替他们博了个好名声。
只不过这会儿并没人说出实际情况,不然不就把大荣耀往外推了吗。
反正他们心里都记着林状元的好呢。
而其他富户在听到,原来这些人给慈幼局捐赠了钱银,所以知县大人才嘉奖给他们后,忙也拿上银钱跑县衙去了。
笑话,几十两银子就能得这样的好名声,傻子才不干呢。
这样的结果就是,连着好一段时候,县衙门口都有拿着钱银过来捐赠的人。
这让慈幼局的老人和孩子们,很快日子好过了起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今日咱们暂且不表。
离开县衙后,林远秋他们先去寻了今晚住宿的客栈。
林三柱一共定下了三间房,自己跟平安一间,远秋和远柏一人一间。
店伙计把马车赶到客栈后院,而后拿出草料,手脚利落的给马儿喂上。
这会儿也才未时,离天黑还有好几个时辰呢,遂林远秋向客栈掌柜打听了牙行的位置,然后一行人就直接去了牙行,之后便忙碌起给春草置办嫁妆的事来。
比起店铺和水田,林远秋觉得最难买的是宅子。
因为是当嫁妆用的,林远秋想买年头短一些,屋宅看着有七八成新的那种。
所以单在买院宅上,他们就走了三间牙行,足足看了十几间屋宅。最后在天快暗下来的时候,才看中了一间八成新的二进院落。
听牙侩说,这家主人因着举家南迁,才准备把建造了没几年的房子卖了的。
这话林三柱绝对相信,因为牙侩在看到远秋腰上挂着的官牌后,就直接跪下行了礼的。
林远秋原本没想把腰牌挂出来的,可这会儿的他,也没时间去打听房主卖房子的真正缘由。
所以,为了避免买到不好的房子,他只能采取这种直接有效的方法了。
第二日,林远秋让牙侩再领自己去了一趟宅子。
昨日天色有些暗,好些地方都看不清楚,所以都未仔细查看过呢。
林三柱和林远柏,还有平安,加上林远秋,四人把宅院的角角落落都转了个遍,主要是院宅里的门窗和柱子,等发现没有虫蛀的地方后,最后才拍板了下来。
买好了院宅,剩下的店铺和田地就要相对容易了些。店铺看位置,水田看肥沃,不出半日,林远秋就去县衙办好了房契、地契。
王县丞也在,等听亲家让书吏在房契和地契上写林春草的名字后,王县丞立马就明白,这是亲家给女儿置办的嫁妆了。
所以,此刻的王县丞,虽面上不显,实则心里是十分惊讶的。
原本王县丞以为,林家只是出了个文曲星,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在家境上。
加之昨日林修撰居然把人家的贺礼全都转捐了出来,这让王县丞更有了对方是清贫之家的认知。
可现下,单从他们给女儿置办的嫁妆上,就知道亲家手头定是宽裕的,不然谁会舍得一买就是好几百两。
王县丞自然不会往自家给的聘银上想,因为光是这间二进宅院,就超过自家给的所有了。
办好了手续,已快午时。
王县丞做东,请亲家一行人去酒楼吃了中饭。
因着待会儿还要启程回家,所以林三柱和林远柏都没敢喝酒。
而林远秋,原就对杯中之物不感兴趣,所以也一滴未沾。
在回客栈的路上,林远柏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此刻他心里想的是,等回到家后,要不要把书继续读起来,毕竟现下自己除了识得些字,其他有关学识上的,知道的并不多。
说实话,跟着五弟的这两日,林远柏内心是十分震撼的,从五弟转捐贺礼不愿关联上自己的做法,再到五弟买宅院时的眼光,和各种见解,这些都让林远柏察觉到自己的自愧不如,心中便生出了到京城后,会不会给五弟丢脸的担心。
想到堂兄弟几个,就数自己的学问最差。所以林远柏已经想好了,等回去后,自己一定要多看看书。
这样,有了学识后,虽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五弟,可丢脸应该是不会了的。
这几日天气都不错,所以马车跑起官道来,要轻松了许多。
只除了灰尘大一些。
等马车回到小高山村,天已黑了下来。
家里已吃过了晚饭。
看到儿子和夫君回来,冯氏动作迅速,穿上旧衣衫后,就去灶间做起晚饭来。
小红和小菊也帮着择菜、洗菜。
没一会儿,周氏和刘氏就过来了,两人也换上了做活的旧衣,烧饭做菜免不了油星子,穿着旧衣衫,做活要自在多了。
见大嫂二嫂过来,冯氏立马把灶台前的位置让了出去,“大嫂,还是你来掌勺吧,你做菜可比我好吃多了,对了,我现在就去后院捞鱼去,我家远秋可最爱吃鱼了!”
说着,冯氏很快拿了捉鱼的竹篓子往屋后去了。
刘氏见状,忙也跟了上去。
如今家里小孩子多,担心他们会去玩水缸里的鱼,所以特地往水缸口加了木盖子,且还在木盖上压了一块石头,而这块石头一个人可不好搬,刘氏准备过去帮着一起。
堂屋里,林三柱与爹娘大哥二哥,说了给春草在县里置办了嫁妆的事,并详细说了宅子,店铺,还有水田的情况。
另外还说了明日要去镇上给春燕置办嫁妆的事,包括想再买上两房下人,这样好给姐妹俩一人一房作为陪房。
这些事情都是瞒不住的,何况林三柱也不觉得有啥可隐瞒的地方。
这些银子可都是狗子自己画画挣来的,当然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了。
老林头开口,“大柱二柱,你俩心里是咋想的?”
啥咋想的,两兄弟呆愣,不知老爹是啥意思。
“爹是想问,春燕和春草的嫁妆要比春梅春秀多出好多,你俩说说自己心里的看法。”
老林头是个不喜欢藏着掖着的性子,也秉承有问题就马上解决的做法,所以这会儿才会问出这番话来。
林大柱和林二柱这才明白他们爹的意思。
这是担心自己看到春燕春草嫁妆这么多,再想起春梅和春秀,心里不服气是吧?
林大柱忍不住急道,“爹,儿子可不是这样的人,不说这些钱银都是远秋自己挣来的,想怎么花都是远秋自己的事。就是咱家现下在京城的大宅子,还有庄子和两间店铺,也都是远秋挣的,这些年儿子可是光跟着享清福了,若这样儿子还不知足的话,就没地方搁这张脸了。”
林二柱也是这样的想法,他转身对林远秋说道,“远秋,你放心吧,二叔可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不识好歹的人!”
林二柱可是清楚记得,当初要不是远秋给爹娘提议,春秀可没有六亩地的嫁妆,以那会儿家中的境况,已算是大手笔了。
再说,若没有远秋,就凭自己一个地里刨食的庄稼汉,他家春秀也找不上这样的好婆家。
真心换真心,听到大伯二伯发自肺腑的话,林远秋心里肯定是妥帖的,也不枉自己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
都说“共苦容易同甘难”,就目前来说,他们家还是非常团结的。
“爷奶,大伯二伯,等咱们在京城安定下来,手头宽裕后,届时给春梅姐和春秀姐,还有大姑二姑,都补上一份嫁妆吧。”
林远秋与家人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打算。
京城有两家店铺开着,自家完全可以把书套、书签,还有扇套的生意转到京城去做。
还有庄子上的柿子树,再有两到三年,就能结出果子了,那可是好几百棵呢,到时做成柿饼卖,又是一大笔进项。
所以关于全家人的生计,林远秋自是半点都不愁的。
屋里众人,在听了林远秋说要给出嫁女再贴补嫁妆的话,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后,都忍不住连连点头。
特别是吴氏,大妮和二妮虽说现如今吃喝不再拮据,可还说不上宽裕。
所以,要是有嫁妆贴补给大闺女二闺女的话,她这个当娘的肯定举双手赞成。
等林远秋把小妹春燕的嫁妆都置办好,已是三日之后了。
接着父子俩又找牙婆买了两家奴仆,每一家都是五口人。
原本林三柱,是想把他们都安置在镇上新买的宅子里的,可他又想看看这些人的秉性到底如何。
是以,林三柱就把人领回了小高山村,让他们住在了家里,这样自己就可以多观察观察了。
免得其中有性子刁钻的,到时春燕春草不太容易管。
还有,再过几日家中就有喜事要办,有这些家仆在,娘和大嫂二嫂,还有孩子她娘,都能轻松一些。
五月二十八,是春燕和春草一起出嫁的日子。
是以,在五月二十六这天,林远秋把自己关在房里大半日,等再出来时,就见跟在他身后的平安,手上抱着一大叠长条红纸。
见状,林三柱忍不住问道,“远秋啊,你这写的是啥?”
咋看着就跟春联似的呢。
“爹,这是联对!”
说着,林远秋便让平安把红纸都放到八仙桌上,随后他指着其中一张空白的,与林三柱说道,“爹,这些联对,等后日一大早,咱们就用绳子挂起来,儿子共写了一百多幅,大可以从村口一直挂到咱们村西头这边了,这样等两个妹夫来接亲时,就让他们一幅一幅的对着过来吧。”
林三柱:“……”
这会不会太狠了些。
还有,此时林三柱很想问的是,若是女婿对不出来咋办?
第151章 春燕春草出嫁
与林三柱的担心不同,林远柏和林远槐一听,居然还可以有这样的操作,立马把挂联对的任务接了下来。
反正这活儿也不难,只要一张有字一张没字依次挂起来就成,至于没字的那张,就是让妹夫们写答对用的。
而现在最需要准备的就是绳子,要很长很长的那种,毕竟到时可要从村口一直挂到自家院门口呢。
绳子现编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的,所以,林远柏和林远槐想着马上去镇上一趟。
林远枫和林远松也没闲着,两人立马去村里找族中的青壮去了,这么多幅联对,要全部挂上可得费些时候,别到时新郎都过来了,这边还没挂好,所以得多找些人手帮忙才是。
对了,还得砍些竹杆作绑绳子用,这一路过来若没个支撑的话,可挂不起联对来。
想到两个妹夫届时抓耳挠腮的样子,林远枫和林远松边走边嘿嘿的笑,速度快得衣摆都飘了起来,这是走路都带着风呢。
吴氏还从未听到过有这种新奇的玩法,是以捂着嘴乐的不行,往常看人过来接亲时,都是拦着新郎劝他喝上几杯的,那样的看多了,觉得没啥意思。
而自家的这个,想想都热闹。
吴氏当即决定,等到了后日,自己一定要一路跟着,看看两个孙女婿是怎样写答对的。
同样兴奋的还有周氏和刘氏。
至于冯氏,若不是觉得自己是岳母,后日一定得矜持,肯定比大嫂二嫂还要激动,这可是从村头挂到村尾呢,这样的场景,到时别说看了,就是光想想,都让人觉得好不热闹。
冯氏心想,后日若是留意到她的人不多,自己是肯定要溜出门去瞧瞧的。
高翠几个自然也是欢喜的不行,妯娌几个已经打算好了,到时就领孩子们去看看,特别是墨宣和墨昊,还有墨晟,一定得让他们几个男娃儿跟着熏陶熏陶,借此沾沾才气,这样等开蒙时,说不定也能跟他们的小叔叔一般,用功读书,将来当个状元郎。
第二日是送嫁妆的日子,因着周家和王家离着有些距离,特别是王家,那可是在县城呢。所以今日的嫁妆,势必要安排了马车送到男方家去的。
村民们一大早就往村西头来,大伙儿都想看看大贵给两个小孙女陪嫁了哪些嫁妆。
毕竟这两个孙女要嫁的夫家可都不差,而两个孙女婿,一个秀才一个举人,可都是有功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