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玄学大佬她靠算卦娇养了首辅—— by如绾秋蛇
如绾秋蛇  发于:2023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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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惟卿满眼宠溺,任由着她乱捏。
“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你头发怎么白的……”
他将一切都如实跟宁扶蕊说了,见她微微发楞的模样,似是没想到他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他温和的眸子里蕴着融融笑意,就像外头的春光那样和煦。
宁扶蕊静默许久,才小声说了句:“你怎么这么傻啊!”
他伸手拂去她的泪。
“不要哭,我只是想陪阿蕊一起白头。”
他低声喃喃道:“这样阿蕊就不会嫌弃我了。”
宁扶蕊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会有周惟卿这样的人……
他轻轻牵起她的手,扬唇笑道:“阿蕊想出门看看么,今日外面很暖和。”
想起自己来到扬州还没出过门,心思莫名有些雀跃。
她点点头:“等我换身衣服。”
因为厌恶自己身上的病气,她的衣着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将旧时那些鲜艳的袄子马面全压进了箱底,如今穿的全是素净的衣服,就差没剃个头到庙里出家了。
她仔细地挽了发,翻出几件适合春日穿的衣裙,给自己裹了条小巧的围脖。
接着,她随着周惟卿进了扬州城。
经年未见的街道令她有些怀念。
周惟卿心情似乎很好,嘴角勾着的笑意一直下不来。
宁扶蕊拉了拉他的手:“哎,你怎么这么开心?”
而且正经的老头哪里像他这样步履矍铄的……
周惟卿低头看她:“想起了些旧事。”
“什么旧事?”
他表情一顿,耳尖可疑地漫上红意,任宁扶蕊怎么问都不肯开口。
宁扶蕊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他为何是这副模样了。
她轻轻开口嘲道:“原来你是个不正经的老头。”
周惟卿只略略挑了下眉。
“原来阿蕊与我这般心意相通。”
宁扶蕊仔细咀嚼着他这句话,沉默了一瞬,兀然开口道:
“你内涵我?!”
周惟卿双眼愉悦地弯起,盈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忽然看到街边的糖画,宁扶蕊一时兴起,便拉着他又去卖了两个糖画。
站在那铺子前,老板热情地问她要什么图案,宁扶蕊想了一会儿,一时想法太多,可是她又吃不了那么多糖画。
心中一时纠结起来。
正准备听听周惟卿的主意,她抬起头,发现他怔然的目光正望着前方。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间成衣店。
墙上挂着一件绛红色的对襟广袖喜服,肩部披着霞帔,胸前还配了一对赤金的同心锁。
逶迤拖地的裙尾上绣着鸳鸯蝴蝶,端正庄重,华美到令人移不开眼。
几乎是一瞬间便看透了他的心意,宁扶蕊垂下眸,心中有些轻微的动容。
他的执着程度不似常人,这件事可能在他心里已经想过千万回了。
她了解他的性子,她看得出,他对成亲这件事没有概念。
旧时他与她提成亲,那是单纯地想与她在一起。
如今他再与她提起,也只是因为宫里有老宫女顺口提了一句,一对夫妇死后能再续前缘,他便一直念着。
而他又那样顺着她,但凡她说一个不字,他便会将那件事永远压在心底,惦念到死也不会再同她提起。
直到老板小声提醒她,她才慌忙抬起头,朝他笑道:“就给我画一对蝴蝶吧。”
老板和颜悦色地应了声,瞧着这对神仙眷侣一般的夫妇,眼里满是羡慕。
两人手还牵着,到老了感情也那样好。
傍晚,宁扶蕊与他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惟卿。”
周惟卿垂眸看她,眼里是永恒不变的爱意。
“我们成亲吧。”
一瞬间,风停了,树也止了,漫天的喧嚣渐渐隐去,他的呼吸也逐渐慢了下来。
她仰头笑望着他,他能清晰地望见她眼里自己的模样。
他缓缓转过身,心中漫上狂喜,连带着唇齿也不住地颤栗。
她答应了……
她回应了他的私心,她允许他与她再续前缘。
宁扶蕊就知道他想歪了,她微微板起脸,认真道:“成亲不是只有这个意思的。”
他眉宇间的欣喜逐渐变得空茫起来,如同坠入了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那……成亲到底是何物?”
宁扶蕊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解释。
“成亲跟爱情是没有必要联系的,只要二人感情足够深刻,成不成亲是没有多大意义的。”
“它更像一种承诺,一种羁绊,是相互选择对方作为自己的精神依托,其中还包含了责任,担当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
周惟卿眉眼愈发柔和,原来成亲便是他一直苦苦所求的东西。
他将她当成自己的信仰,而成亲便代表了她也自愿地依赖他,要与他一直在一起。
宁扶蕊见他眉间一直挂着喜意,又故意开口问道:“你很开心吗?”
握着她的手愈发地紧,他道:“很开心,我从未这般开心过。”
宁扶蕊轻咬着下唇,轻轻笑了两声:“我们可以办两场婚礼,一场中式的,一场西式的。”
他嘴角的笑意比今天早上的还张扬:“都听你的。”
“唔,那婚礼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你介意吗?”
他眉头微微抬起,似是有些不解:“为何要介意?”
宁扶蕊凝着他的眉眼,觉得他傻。
婚礼明明是要昭告天下的,还要三书六聘,要请媒婆,宴请父母亲朋……
他似乎觉得她是不会错的,他永远都会听她的话。
如果她哪天说自己要当皇后,估计他也会满足自己,去弑君夺帝。
可她从来都不似他心中那般完美无缺,她其实很自私,很个人主义,万事都先考虑自己。
她沉吟一声,顺着他的心思编了个话,开口道:“因为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参与。”
周惟卿很认同她这个说法,乖巧地点点头:“嗯。”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她逛了一日,精力耗尽,沾上床榻便熟睡了。
周惟卿回到房中,因着易容的面具要每日用药水保养,他只能每晚趁她睡下之后再卸下面具。
见她房间已经熄了灯,他卸下面具,悄声走进她的房间。
他今日实在欢欣,自她提了成亲之后,似乎他与她的距离便近了许多。
如今,连月亮都特别照顾他。
月光透过窗棂撒照在她身上,使她浑身都蒙上了一层浅白的柔光。
他指尖止不住地轻颤,极小心地抚上她睡梦中的脸。
她的面容苍白却恬静,嘴唇有些干,鼻下细弱的呼吸预示着她的生命即将消逝。
心中横生的爱欲将他填得满胀,呼之欲出。
“我爱你……”
短短的三个字,他梦呓般地说了一遍又一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纾解心中汹涌的情感。
说着说着,微微咸苦的水液便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无声地滴落在床榻边。
能不能不要走。
他不敢高声,不敢惊动她分毫,他别无他法,只能在心中默念,无声地期盼。
期盼她有一天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同他说,她不走了。
他解了外衣,轻轻地躺在她身旁,握着她枯枝一般的手,缓缓闭上了眼。
翌日,宁扶蕊睁眼见到床头柜上放着周惟卿给她准备的早膳。
有粥有菜,都用碗盖着,她掀开的时候还带着微温。
周惟卿一早就上街去买喜服了,那掌柜见是他一个人来的,神情有些诧异。
他善意地提醒了他一下:“郎君,这喜服,您家娘子合适么?”
周惟卿微微敛起唇边笑意,想起她如今瘦削的身子,便朝他问道:“可有更小一些的?”
掌柜给他拿了几件小的,见他还有些犹豫,便说:“呃,这喜服还是量身定制的好,毕竟也算在三媒六聘里,一样轻慢不得!”
周惟卿心中一跳,面上却仍然平静似水:“三媒六聘?”
“是啊,三书六礼,三媒六聘,讲的就是一个明媒正娶,风风光光啊……”
掌柜滔滔不绝地拉着他说了半日,心中却愈发奇怪,这样年轻有为的郎君,一个人来就算了,怎的还糊涂成这样?
周惟卿默默听完流程,挑了一件质感极其上乘,却无甚配饰的喜服。
那日她扮成长公主的模样,似乎被那些繁琐的饰品压得极其辛苦,他不想她那样辛苦。
紧接着,他又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递给了他。
“谢谢。”
说罢,他便提着包好的婚服走出了成衣店。
掌柜还以为他给的是正常金额,结果仔细一数,顿时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发,发发发发财了?!”

扬州的初春是温暖的,江边的春柳随风飘扬,江上泛着一层朦胧的雾。
街道两旁的人洋溢在除旧迎新的氛围里,贴新桃,换旧符,正是迎接新生的季节。
趁着精神还不错,宁扶蕊本想出门买个朝报,结果书坊老板一看到她,便一脸惊恐地推她,赶着她出去。
宁扶蕊撇撇嘴,如今上面乱得很,这朝报应是有一段时间看不了了。
走着走着,便在众多百姓之间见到了一个人影。
周惟卿神情严肃,正与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说着什么,最后还给他递了一封信。
那伙计面色紧张地将那信收到袖中,便匆匆离去了。
宁扶蕊看了一会儿,他手上提着很多东西,似乎都是一些吉庆用品,看起来有些一本正经的滑稽。
看来他对这成亲还挺上心的……
周惟卿抬眼见到她站在树下,微微一怔,随即走过来牵起她的手。
“今日怎么出来了?”
他的手有点儿凉,宁扶蕊望着他手里的袋子,问道:“这些都是你买的?”
他点点头,唇边笑意清浅:“不过还差几样东西。”
“还差什么?”
“聘书,聘礼。”
宁扶蕊脸颊微红:“我今早算了一下,正月初六才是吉期,还有一段时间呢。”
他替宁扶蕊把了一下脉,请的大夫多了,他自己也跟着学了几式。
察觉她今日状态确实还不错,他复开口道:“还有一些东西,阿蕊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宁扶蕊点点头,任由他带着自己上了马车。
他们造访了几个偏远的村庄,只见一座座村塾展现在她眼前,仔细听,还能听见朗朗读书声。
这些村塾门口大多都刻着一块石碑,上面的碑文表示,这些村塾都由他们二人捐赠所盖。
有些村塾里面有许多小孩子,有男有女,他们跟着夫子围坐大榕树下,夫子正耐心地给他们讲故事。
虽然他们的衣衫破旧了些,可仍然阻止不了他们唇边蔓延的笑意,质朴且纯真。
宁扶蕊又不禁想起,旧时她带一个女学生,村塾先生就凶得要她跪下。
如今,他大肆兴办这样的村塾……
宁扶蕊眨眨眼,总算知道为何朝堂上的人都把他骂成骰子了。
在这样贫瘠的山村里,如果家里能出个读书人,那是能改变整个家族命运轨迹的大事。
以前她跟他聊过,基础教育是重中之重,一个国家之所以能够进步,基础教育占了很大一部分。
现下他真的做到了。
宁扶蕊心下动容无比,她还以为自己没时间了,结果他却默默无闻做了这么多事。
微风拂过两人耳畔,他望着宁扶蕊,两片薄唇一开一合:“我无甚广大的神通,这些便算作聘礼的一部分,阿蕊喜欢么?”
听罢,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这薄薄的胸腔。
这一座座盖在田间地头的村塾,无论是价值,还是意义,都要比金银贵重多了。
这可能是她在这短暂的一生里,听过最动听的情话。
她牵着他的手紧了紧,她眯起眼,一副眉眼弯弯的模样:“很喜欢,谢谢你!”
回到了家,他又拿出一个木盒子。
里面装着半个木雕,还有缺了一角的貔貅,旁边放着一块用玉做成的小牌子,上面写了他的名字。
她自己也有一块这样的牌子,是钱庄取钱用的。
那个木雕还没有完成,眉目也不甚清晰,烧焦的痕迹有些可怖。
不过依稀能瞧得出是一个小孩的模样。
她窥过他的记忆,这木雕与貔貅都是父母给他的生辰礼,意义非凡。
这些是他的过去,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如今他都一并交给了宁扶蕊。
周惟卿听那成衣店老板说,若是明媒正娶,还必须要经过父母的祝福。
可他没有父母。
“我从小父母双亡,不过他们若是见了你,应该是很喜欢的。”
他将那两块东西都递给宁扶蕊:“这个木雕与貔貅便算作他们对阿蕊的祝福。”
说着说着,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唇边勾起一抹更大的笑意:“阿蕊喜欢金银,拿着这个牌子可以到钱庄取钱。”
“这些便是全部的聘礼了。”
说罢,他那双墨眸便紧紧凝着宁扶蕊,手中握着一节她的发尾,心中忐忑,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宁扶蕊笑得露出八颗贝齿,她俯身在他脸颊印上一吻,轻声道:“我很喜欢,谢谢你的聘礼。”
她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光,一瞬不瞬地瞧着他。
他静坐在她身旁,神情放松,默默感受着来自她的爱意。
过了两日,汴京城外的某个营帐中,李沅捏着那封信,神色渐渐冰冷。
月照寒衣,他一头墨发用玉冠高高束起,凤眸微垂,看起来无悲无喜亦无怒。
他端坐这方小小的营帐之中,周身似乎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帝王之气。
跑跨了两匹快马送到他手中的,竟是一封请帖!
上面字迹笔走龙蛇,内容毫不客气,说什么让他登基后赐下婚书,祝福他们。
“……”
字很好认,一看便知道是出自那人之手。
他深吸几口气,捏住眉心,手指紧紧地攥住那封请帖。
沉默的气氛中又多了几分压抑。周围的军士面面相觑,无一人敢上前询问。
他们这位主子素来无比自持,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因何能烦成这样?
副将揣测了许久,刚想开口问一句,只见李沅微微抬起眸子,若无其事地将那封请帖丢进火盆当中。
他的声音依旧清朗温润:“不用等了,明日一早便进城。”
“可齐王……”
他指尖轻点扶手:“齐王已不足为惧。”
一众将士听到这句话,心情顿时激动起来。
埋伏了十几日,他们早就迫不及待了!
一轮明月悄然挂上夜空,李沅遣散了众将,帐中唯余他与一西域少年。
西域少年眼里闪着金色的暗芒,他绞着衣服,似乎踌躇了很久。
只听少年张开口,小声地朝他问道:“那封信,写了什么?”
李沅沉默一瞬,抬头仰望那轮皎洁的明月。
“她要成亲了。”

清晨,宁扶蕊从榻上醒来,忽觉一阵呼吸困难。
本想从床头拿杯水,却不小心碰倒了烛台。烛台连带着水杯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
汴京肯定发生了什么,任务进度似乎又往前推了一些,如今她光是从床上撑着坐起,便废了一番力气。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年后了。
外面有人慌忙推门进来,她抬头望着他,眼里带着探究。
“周惟卿,现下汴京如何了?”
他抿着嘴,默默走进房中,替她捡起地上的东西。
待东西回归原位之后,他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自顾自说着:
“聘书我已经写好了,一会儿便拿给你看。”
她微微蹙眉,他这个状态不对劲:“周惟卿,你不要这样。”
他唇边的笑意顿住,沉默持续了半刻,他依旧坚持道:“你饿了么?我做了早膳,还在锅里温着。”
宁扶蕊却是板起脸,不再开口了。
二人沉默相视,谁也不开口。
宁扶蕊有些沉不住气了:“你不说我自己去问了。”
说罢,周惟卿的脸上却并无分毫惊慌,而是浮现出一抹堪称病态的笑。
他眉眼微弯,温言款款道:“阿蕊出不去的。”
闻言,她叹了一口气,这厮妥妥的发病了。
她轻轻揽过他的腰,果然感知到一阵细微的颤抖。
“你别怕啊,我们还没成亲呢……”
他呼吸顿了一下,并不开口。
她继续轻声道:“我不问了,我想看看你写的聘书。”
他嘴唇翕动,垂眸望着她:“好。”
见他关上房间的门,宁扶蕊颓坐下来,喉咙又开始发痒,咳得她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命悬一线的感觉真不好,她这辈子都不想体会第二遍了。
不一会儿,周惟卿复推门进来,手中拿了一卷红色的卷轴。
宁扶蕊垂眸靠在榻边,看起来脆弱极了。
周惟卿停住脚步,站在几尺外看着她。
她似乎变得有些透明,整个人僵在那里,就像……
他面上的平静霎时灰飞烟灭,血色顿失。
他嘴唇惶恐地颤抖着,伸手便要去探她的鼻息。
宁扶蕊动了动嘴,伸手抚上他的手背,她只是咳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她轻轻拍了拍,唇边尽力勾起一抹笑:“我没事。”
周惟卿却是伸手将她圈在怀里,心有余悸。
她若是现在就要走,他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
宁扶蕊咽了咽口水,伸手拿过他递来的聘书。
那大红的颜色,实在是喜庆极了。
上面用金色的墨,写着:
周惟卿,年二四岁,汴京人氏;
宁扶蕊,年二十,x省x市xxxx小区;
兹以天地为媒,山河为证,吾身为礼,与君缔结良缘,白首永偕,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生而同亲,死亦同尘,岁岁年年,永不离分。
宁扶蕊反复看了几遍,笑开了:“你这哪里像聘书了!”
都是一些简单易懂的字句,一眼就能知道意思。
每一个字都饱含热烈又直白的爱意,像是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他将自己那深刻入骨的执念透过薄薄的纸,尽数传达给了她。
真是……太犯规了!
周惟卿喉结轻动:“你不喜欢?”
宁扶蕊摇摇头:“我喜欢啊,成亲之后我要把它裱起来,放在床头天天观赏!”
他也听笑了,唇中溢出几声轻笑,听得她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趁他今日还没戴面具,她用双手捧起他的脸,仔细观察。
那眼睑下方一片青黑,一看就知道没好好睡觉。
她眼眶有些酸,喉中俨然哽咽起来:“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
她一直喜欢跟他说谢谢,不是因为客气,而是她觉得,喜欢从来就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周惟卿在她额间印上一吻,庄重且虔诚。
他才是要庆幸遇见了她。
午后,她坐在院中看他在廊前缠着红绸。
赤红的灯笼挂在檐角,四处挂上红绳,贴上双喜,床褥也尽数换成了红色的喜被。
堂前摆了两道牌位,两支红烛。
到处喜气洋洋的,就是太过安静,宁扶蕊一时有些适应不来。
不过也是她主动说婚礼只有他与她二人的,她不能后悔。
晚上,趁他出门办事的时候,她偷偷试了那件婚服。
镜中细瘦的身躯压根衬不起这赤红华贵的颜色,她脸色那样白,眉间是去不掉的死气,仔细观察,还能望见幽幽的哀怨之色。
她微微一笑,诡异阴沉的气氛一下子更重了。
笑容兀然僵在脸上:“……”
她用布盖住镜子,平静地将衣服叠好,放回原位。
这院子很偏僻,到了晚上,周遭更是一丁点儿人声都没有。
他似乎早就做好了将她幽禁在这里的准备。
她算不过这厮,心思太重了。
她拿出长公主给自己的盒子,仔细琢磨起来。
仔细算了算日程,她发现自己还要拿着这些证据,回汴京,击登文鼓,为宁家平冤……
看着看着,她的上下眼皮就打起架来。
外面的门发出轻微响动,是他回来了。
房间的门被打开,她撑起精神,望着他。
“今日你同我一起睡吧。”
周惟卿摇摇头:“还有喜帕没绣。”
宁扶蕊有点儿诧异:“那东西直接买一条就行了。”
他继续摇摇头,轻声说:“我可以绣。”
宁扶蕊尊重他的决定,下一秒,手上忽然递来一个暖绒绒的东西,原是他往她手上递了个汤婆子。
忽然有些耳热,他这般看重成亲,而她却……
她拉住他要抽回的手,轻声说:“我陪你绣。”
周惟卿完全不赞同她:“太晚了,阿蕊要好好休息才是。”
“我不要,你既然要绣,那我便陪着你。”
他的眉目隐在一半的黑暗中,她有些看不真切。
周惟卿抿唇,轻声道:“好。”
他拿来材料,执起针线,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宁扶蕊忍不住笑道:“日后等李沅登基,你下岗再就业,便当个绣娘好了。”
周惟卿斜睨着这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心中颇有些无可奈何。
他垂眸认真望着手中的针线道:“阿蕊莫要笑我。”
她用手撑在书案上,望着他的眉眼,心中漫上不舍。
可她如今什么也不想说,就想多陪陪他。

第129章 任务进度
那双修长白净的手十分熟练地穿针引线,宁扶蕊看得目不转睛,就连呼吸也放轻了不少。
忽然想起这种事情在古代一般都是女方要做的……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咬着下唇踌躇道:“我,我也想绣。”
说罢,他停下手中动作,垂眸看她,肉眼可见的纵容。
宁扶蕊笑眯眯地回望着他。
他将那块帕子递给她:“这边我已打好标志,阿蕊可以试一下。”
宁扶蕊迫不及待地接过,模仿他的动作绣了起来。
可惜她手有点抖,针脚歪歪扭扭,不一会儿,便给上面的凤凰续了个鸡尾。
两人面面相觑:“……”
“不,不准笑我啊,反正绣得好不好看,盖这玩意儿的都是我!”
说罢,她又跃跃欲试地去绣另一半没完成鸳鸯。
这回她明显慌张了许多,手忙脚乱地想挽尊。
越是这样,越容易弄巧成拙。
有那么一刻,她眼睛没看稳,手上一个用力,那针便直直扎到指肚,血珠不断渗出,尖细的痛意令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哎哟!”
青年立刻拿过她手上的帕子与针线扔到一旁桌案,又赶紧拉过她的手。
宁扶蕊心虚地用余光瞟着他,他的脸色似乎有点不虞。
她以前听太奶讲过,若是一对夫妻婚前见了血,那这段婚姻必然坎坷无比。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指尖便放到唇中,抿掉上面的血珠。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在他的面上投出一片阴影。
“日后这些事情全都交给我,阿蕊只需负责嫁给我。”
他又伸手去拿柜子里的伤药。
晨光熹微从窗户照进来,宁扶蕊又抬头看去,远处泛起鱼肚白,竟然已经天亮了。
耳边传来清晰的电子音:
“经过计算,您的任务进度已达到99%,恭喜宿主,请宿主再接再厉!”
呼吸一下子便滞住了。
她不禁喃喃道:“怎么这么快……”
周惟卿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心中疑惑:“什么?”
宁扶蕊不敢看他,手上一抖,那药粉便撒了大半在地上。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编了个借口:“无事,我只是想说天亮得太快了。”
周惟卿知道她撒谎都会有个习惯,那便是眼珠子向左看。
他微微抿唇,重新替她上好药,轻声道:“那阿蕊便睡会儿罢。”
宁扶蕊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目送他出了门,她的房间重归寂然。
“系统,如果我回去了,他还会记得我吗?”
“为了秩序正常运转,任务完成后,系统会抹去众人记忆中有关您的存在,不过您的劳动结果不会消失。”
“……”
毫无意外地听到这个回答,宁扶蕊干笑了一声。
也挺好,这样他至少不会太伤心。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吉期很快就到了。
随着吉期到来的,还有一纸赐婚书。
天刚蒙蒙亮,周惟卿便平静地从那人手中接过赐婚书,随即藏于袖中。
他朝那人恭敬地一拜:“谢谢。”
可那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依旧擒着一抹礼貌的笑容,眼中带着淡淡的疏离,伸手就要把门关上。
那人一手按住门把,撕下面上伪装,露出一张被岁月侵蚀却丝毫不显老气的脸来。
她勾起唇,往院中瞅了一眼,直截了当地问道:“嗨,帅哥,需要司仪吗?”
宁扶蕊从房中走出,恰巧撞见这一幕。
她赶紧走上去,惊讶道:“唐秋?!”
周惟卿见她出来,也有些意外。
宁扶蕊转头望着他:“你们在说什么呢?”
见他不肯开口,长公主便拉着她的手,好心道:“阿沅让我来探探你。”
宁扶蕊从这句话中获得了一点信息。
一是李沅登基了。
如若他没有登基,朝中还乱成那样,长公主是绝对不能这般轻易地从汴京跑出来看她的。
二是——他知道她要成亲了。
她想起之前周惟卿给人送信,估计送的就是这个消息。
了解到真相,宁扶蕊简直又无奈又好笑。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跟人家过不去呢?
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周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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