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太子骗婚后by唐宋大王
唐宋大王  发于:2023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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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染轻扯唇角,旋起身,隔着屏风幽幽道:“娘子总是这样投怀送抱,不怕我办了你吗?”
既然孟浪之言在外面不能说,在家里总可以了吧?
傅染故意逗弄,想看她的反应。
结果门口之人好像身形一顿,在忍笑似的。
继而捏着嗓子细声道:“郎君想怎么办人家呀?”
“是这样吗?”来人说着,绕过屏风款款走了过来。
身子微屈就要坐到傅染腿上。
傅染眉一凛,瞬时嫌恶的出手,狠狠拧住来人的胳膊。
墨牟疼的叫起:“哎哟疼疼疼,松手!”
傅染拧他一会儿,冷哼一声松手:“不去你的花楼,滚回这里做什么?”
将他一脚踹下床去,皱眉扫了扫他沾过的床铺。
“我就是来给你送坛子酒的。”
墨牟递出一个小酒坛,“离开凉国那么久,好久没喝到了吧。”
大托的酒多为果酒,甜兮兮的,不似凉国的辛辣。
墨牟想着傅染离了凉国这许久,不免想念家乡的味道。
这才趁夜来送凉国之酒。
瞧着傅染一脸的厌嫌,墨牟故意摇摇头感慨道:“我是没想做什么。倒是你,想对人家小娘子做什么呀?”他问的贼兮兮的。
傅染二话不说直接出手。
墨牟旋身挡了一下,身前酒坛被打碎。
烈酒洒了二人满身。
“动真格的?”墨牟扫落身上酒珠,斜眼道:“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凶蛮。”
傅染不言,起剑又要出招。
“打住打住。”墨牟连忙摆手,“我走还不行嘛。”
说完,打开房门溜了。
傅染看着满身酒渍,褪了中衣心情不善的一扔,懒得再去浴房,索性在房中重新备桶沐浴。
闭眼在浴桶泡了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又响了。
“还不走?”傅染凌厉的睁眼,一个旋身将来人头朝下的摁进水里。
“唔!”姜桃被热水熏的皱起脸蛋儿。
见到来人是姜桃,傅染连忙改了方向,提手将她虚虚揽住。
于是情形变成了变成两人脸对脸一同坐在浴桶中。
热乎乎的水蒸得姜桃好像很舒服,她往傅染怀里靠了靠,然后皱眉,小手胡乱摸索着开始脱傅染贴身裘衣。
“你想干嘛?”傅染捉住她乱游的手,眸光晦暗。
“衣服湿了要脱掉,不然会风寒。”湿衣服蹭在姜桃脸上很是不舒服,她含含糊糊道。
说着就要继续脱。小手划拉在胸膛。
“够了!”傅染低沉一声。粗鲁的拽下她的手。
姜桃被拽下的手还在摸索,一不小心就摸到了傅染下/腹。
傅染身子一僵,没忍住的溢出一声微哑。
本来只是脖颈上青筋粗起,眼下下面也一样的情形了。
水上的衣裳看起来整整齐齐,水下却是见不得人。

姜桃被灼烫了一下,醉意迷糊的眼睛睁了睁。
她费力地往下看,但水面上白白的雾气缭绕,什么也看不清。
姜桃眼皮沉沉,重新阖上,小手又动了动,恍然道:“郎君怀里的东西怎么放到这儿了。”
“我给郎君绣了金鱼袋。”迷迷瞪瞪说着,就要起身去拿。
晃悠悠的,被湿淋淋热水勾勒出姣好的身躯。
透了水的贴身薄衫几乎无甚遮挡作用,隐隐约约,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看了个尽。
水中红蕖细细香。刚才被她指腹擦过的地方燃起一簇簇火。
傅染喉结滚了滚,暗下眸光咬牙,“是你先动手的。”
然后将姜桃的软身摁回水中,捉住她的手,一点一点往下引导。
傅染从小被喂过很多药,其中不乏一些别有用心的情?药。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难受,以此折辱他。
傅青虎曾说,只有这样,才能让傅染更扭曲,激起心中长恨,长成为可以供他驱使的利刃毒蛇。
或许是这番经历,导致傅染异常不同,每次晨间常规体反时,他都感到十分厌恶。
因为这写满了他的屈辱。
但是这次,傅染却有了另一种异样的感觉。
如云般起起浮浮,踩不到实处,茫茫乎,飘飘乎。
周围一切都静了下来,像肃穆猎场,猎火熊熊燃烧,只有野兽在喘吁着时出时没。
英姿眈眈乎。
“好烫。”没了衣物阻隔,姜桃手一缩。
她整个人已经软在傅染怀里。
抬起蒸得红扑扑的小脑袋,鲜艳欲滴的唇一张一合,“郎君生病了吗?”
雄姿磨戳在手心,姜桃皱眉,软软缩进傅染怀中,柔若无骨地娇呼了一声,“郎君。”
傅染被她撩拨地躁起,反身将她摁到桶边。
热水扑腾起更深的晦,哗啦作响,荡荡盈盈,沾湿两人。
傅染大手向下,不由分说地托住。
闷哼重了重。将她用力箍向自己。
狞筋在烧跳,但还是压忍着。问了她一句,“你待我如此,是因为我郎君的身份,还是因为我本人?”
傅染停了动作,捏起姜桃下巴,气息不稳地晦着眉问她。
染了瘾的眸子宛如浓郁夜色,要将她悉数吞没。
姜桃被热气蒸腾,醺醺酒气再度发散开来。她晕乎乎软成一滩,已然回应不了傅染的质问。
傅染见她如此不中用,暗咒一声磨人。
咬咬牙,狠着心将她膝分合,舒缓着移涌了两下。
然后抱她愈发的近,气重如夜。
姜桃被折腾得不甚清明。
好像不知所措,但又没什么可攀附的般,软着臂忍气吞声地受住了。
蹙眉微弱哼哼起来。
大手无情贯穿她打湿的发,带着蛮劲儿,牵的她小口圆张。好像妄图借此止住她燥人软音似的。
但音反而更密,像受了委屈的小兽。
萦绕耳旁。傅染拢住她不动。起伏息复着,挣扎半晌,最终还是停了手。
傅染唰一下离了身子起来。
姜桃没了依仗,软趴趴地顺着通边往下坠,没长骨头似的水雾凝胧。
傅染沉着脸,目光一寸一寸将她剥蚀剜过。最后咬出一声骂,一把捞她出来,迅速拿起襟袍,兜头裹住。
生怕自己后悔般,跃窗将这软团子扔回了她的房间。
“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再有下次,定不会如此轻易饶你。”
湿衣褪换干,傅染掐住姜桃的下巴,幽暗摩挲。
直到指节大力将白皙脖颈摩挲出一层簌簌粉色,这才狠狠一松,任她无知无觉地跌落埋缩回锦缎中。
他自己则重新返身去了浴房。
绵绵密密的触感顺着掌心爬了上来,惹得傅染头皮一阵酥麻,直磨磨蹭蹭了一个时辰后才出来,徒留一片狼藉。
虽说不上神清气爽,但也算是稍有纾解。
这番折磨,早晚要从她身上讨回来。
傅染枕上清爽手臂,放任脑内旖旎,发狠地眯起眸子。
花楼,笙箫悦耳,盈客如云。
其中最扎眼的是几个异域商人。几个大箱子放在楼中央,打开里面全是黄灿灿的金子。
众人被吸引的团团围上。
傅染趁此溜到了花楼的后园。
后园好像在修着一座花园,仆从来来往往的,颇为繁忙。
傅染瞧着这些新种上的花草,敲起栏杆。
橘色花瓣一簇簇,茎淡灰色,花萼裂片披针形,被着层层浅淡柔毛。
这是马利筋,凉国常见的花朵,被民间喻之为国花。
因此大托人并不喜欢,境内很少种植。
这里居然种植了这样大片大片的马利筋。
傅染正琢磨间,忽的看见一个熟悉的鹅黄身影。
他一下敛眉,走下楼来。
果然,在花园旁边指挥忙活的,不是姜桃是谁。
姜桃仿佛感受到了脑后那一道紧紧盯着自己的视线,回眸。
两人四目相对。
“阿染哥哥!”姜桃先是欣喜,提起小裙摆就要过来。
而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下脚歪歪脑袋皱眉。
“郎君怎么来了花楼?”
前厅莺歌燕舞的声音传来,姜桃的声音夹杂其中,颇有些质问的意味。
花楼,寻欢作乐的地方。
傅染听她语气酸酸的,道:“我是来办事的。”
禾雀跟过来打量打量傅染,生怕在他身上寻出些脂粉痕迹。
“来这里的男人哪个不是办事的!”虽无痕迹,但禾雀还是替姜桃愤愤道。
“是正经事。”傅染俯身,对上姜桃闷兮兮的小脑袋,伸出手点住。
“什么正经事要来花楼办?”姜桃刨根问底。
傅染沉默一下。
他是来查质子痕迹的,可是不能说。
姜桃见他不言,气呼呼道:“莫不是郎君与那鬼宅登徒子一样,打着办正经事的名头,来这里寻欢作乐?”愤愤地瘪瘪嘴儿。
“我没有。”傅染马上辩驳,“真的是正经事,我来这儿找个人。”
傅染扶额,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着急解释。
“你骗人。”姜桃握紧手绢,“来这里,不都是找人的吗?找那些美娇娘。”
抬起眼波睨他,难得的有些凶巴巴的气息在乌瞳里。
“我真的没有。”根本没必要跟她解释,可嘴上偏偏还在解释个不停。
傅染捏捏眉心,烦道:“我是来找个男人的。”
“男、男人?”姜桃更不可置信了,“难道郎君竟、竟……”竟有如此癖好?
“打住。”傅染见她的猜测越发离谱起来,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她胡言乱语的嘴。
傅染有些不快的倾身过来,“你这脑袋瓜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
柔软的触感传来,昨晚艳景又在脑海中重现。
哼哼唧唧,柔若无骨。
她身上藏着什么软玉,他如今可是都知道了。
傅染喉间有点干涩,上下滚了滚,难耐地撤回了点身子。
“还记得先前来找表弟寻仇的那个杀手吗?”傅染道。
“此次找人就是和那件事有关。”傅染点到即止,不好再说得太多。
“当真?”姜桃凑到他脸前,不依不饶地瞪大眼睛瞧他。
傅染绷着面皮睨过来,任她狐疑着脑瓜正经查视。
姜桃瞧了半晌,见他坦坦荡荡不似作假,于是稍稍放下心来。
但傅染没有放她离开,反而抬手,直接捏住她的下巴来了个攻防转换。
姜桃脚尖微踮,被迫仰起脑袋,被他冽冽气息笼罩入侵。
“我还没问你呢。”傅染不满地眯起眸子道:“一个姑娘家,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
傅染瞧着她,不高兴地挑下眉。
如此漂亮娇柔,一点不输美娇娘。
关键是乌溜溜的眼睛里天然带着一股纯真味道,在花楼这种媚人酥骨的地方,她这般样貌气质不知道有多勾人。
真是不知道世道的险恶。

“来这种地方?”傅染拧眉。
“这种地方怎么了?这种地方来的男人都是鬼混的,来的女人可未必。”禾雀似被触到什么禁忌一般,愤愤不平的出言。
傅染没有答话。
确实,来花楼的男人多半是寻欢作乐的,而困在花楼的娇娘们,则多半是迫不得已的可怜人。
“郎君不必担心,阿娘就是花楼里出身的,我懂这里的规矩。”姜桃忽闪了下卷翘的睫毛。
她娘是花楼出身?傅染沉思。是了,当初来强占宅子的姜峦确实提到过。
难怪当初跟她联姻的赵家,一看她家道败落,就忙不停的要退婚。
“郎君去忙吧。”姜桃瞅着,以为傅染对自己阿娘的身份有所介意,闷闷地咬下唇。
毕竟当初订婚,赵家就曾因为此事反复过两次。
傅染点点头,抬腿走了。
而后又停下脚,折身回来。
“做完工就早点回家等我。”
微顿,抬手在姜桃脑袋上胡乱揉搓了一下,蛮横道:“别胡思乱想。”
姜桃闻言,一下抬起小脑袋。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心了。
“郎君真好!”原来他不是介意。
傅染瞧着她笑靥如花,眼角斜斜一挑,纠正道:“是阿染哥哥。”
这几日,他听着这个称呼是越发的顺耳了。
阿染哥哥就是他傅染。
至于郎君,谁知道指的是哪个。
“阿染哥哥真好!”姜桃倒也听话得紧,弯起眼眸娇声道。
刺桐已经潜到了后园的楼上,面容严肃地跟傅染招招手,示意他快过来。
傅染微一颔首,避开园中人等迈步过去。
来到楼上,傅染瞧着下面园中情形。
这座楼台正巧对着新修的花园。
联想到姜桃刚才说的,是花楼点名要求种植马利筋,傅染心中猜测落的更实了。
这些日子,质子恐怕就被藏在这座楼中。
“里面探过了?”傅染侧眸。
刺桐回道:“探过了。”
“这座楼是花楼的储物间。”
“眼下除了几名看守,里面没别人,只有几个大箱子,装的都是黄金。”
“和这几日传的风声一样,异域商人拿黄金在花楼买乐子。”
末了,又不解的补充一句:“也不知道买的什么乐子这么贵。”
寸剑探完前厅也溜了过来。
闻此接话道:“花楼里还能有什么乐子,不就是买歌舞,买美娇娘呗。这里的东西什么不贵,就是个销金窟。”
“这些人每次都买?”傅染问道。
“也不是。”寸剑道:“遇到喜欢的才买,遇到不喜欢的,再将黄金抬走。”
这是商人惯用的伎俩。
如此一来,花楼主家一看黄灿灿的金子没了,下次便定会尽心,奉上质量更为上等的货品,使他们满意。
“这不今日,那花魁娘子不合心意,他们便准备将黄金抬回去呢。”
“抬回去?”傅染敲起栏杆沉思。
这看起来不像是在压价,反而像在掩人耳目,麻痹众人。
傅染瞧瞧屋内装黄金的大箱子,再瞧瞧楼下新种上的马利筋,眸光一闪,明白过来。
他缓缓勾起唇角,道:“人就在他们那里。”
“走。”
联系到先前探得的消息,质子被藏在花楼的可能性极大。
花楼突然要修建花园种满马利筋,恐怕也是质子傅昭的思乡之举。
这些商人定是得知了质子被藏在花楼的消息,才想出此计,偷龙转凤。
大箱子若是贸然在花楼进出,定会惹人耳目。
于是便化装成异域商人的模样,每日抬着装着黄金的大箱子来此买卖抬价。
时间久了,既可以趁机探得质子的方位所在,又可以降低花楼之人的警惕,让大家对箱子在花楼中的出入不再戒备。
等到时机成熟,便可使出一招偷龙转凤,将质子装在大箱子中伪装成黄金抬出。
刺桐寸剑暗中跟上那群商人,果然见一个大箱子被抬出花楼。
二人一路小心尾随。
可是还不等找到上前查探箱中之物的机会,只见抬箱之人突然停住了。
他们走到街中央最繁华之处,突然停住。
然后猝不及防将箱子一把掀开,抽出把把屠刀。
利刃锋鸣,寒光闪烁。
他们握住刀,拨开箱子上层的黄金之后,从箱底拎出一个人来。
暗绯色绸缎长袍,傅染凛眉。
虽十年过去,样貌大有变化,但那双温润的眼睛错不了,正是质子傅昭。
然而没想到的是,电光火石之间,这些商人整齐划一的举起屠刀,竟齐齐捅向了质子。
刀穿骨肉的嘶嘶咯咯声传来。
他们耗费如此心力救出质子,竟是为了当街杀他!
傅昭从箱子里站起身来,阳光刺眼,他不由得眯起眼睛,抬手挡了挡。
他仰起头,望向湛蓝的天空。阳光穿透指缝落在他略显苍白的面颊上,他屈起手指抓了抓,扯开了干涩的唇角。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快乐地笑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展颜克制的笑容,也只不过留了一瞬罢了。
周遭直冲而来的屠刀很快便纷纷刺入了他的体内。
刺刀入骨,寒声铮铮。傅昭唇角那抹克制的笑容也染上了梅花般的红色,一霎凋落。
他倒在地上,怔怔望着蓝得透亮的天空,白皙面庞逐渐被血染浸。
“……柰花杲杲。”傅昭闭上了刚刚得见天日的眸子。
傅染跃身过来拦救。
然而晚了。
只见这些商人纷纷再度起刀,居然集体自戕,抹脖子自杀了。
手起刀落,干净利落,没留一个活口。

“让开让开!”正在街上巡逻的霍凌霄闻声火速赶来。
见傅染一副武斗中的架势站在一群死人中,遂将长?枪一挥厉声道:“大胆狂徒,居然敢在此行凶,追!”
军令一下,守卫兵呼啦啦围了上来。
傅染皱眉,掀起眼帘提醒道:“与其追我,倒不如查查他们。”他指了指地上齐刷刷倒地的尸体。
霍凌霄探息查脉,看到暗绯色绸缎长袍以及掉出来的质子令牌,这才意识到地上之人竟是质子傅昭,且他已经气绝身亡了。
霍凌霄一瞬震惊,“天要亡我……”惊疑不已。
他谨慎的四面戒备好,不让其他人看到。
然后抬手替质子掩了一双眸子,心坠坠下来。
质子死在了大托,这消息传出去可还了得?
长?枪勾到了商人的衣袍,霍凌霄垂头瞧见,突然神色又一变。
“这……”他急忙掀开商人的衣服查看,发现他们后颈皆有刺青。
是大托二皇子手下渭水军所独有的渭水符。
傅染跟着瞥眼瞧见,扯嘴笑了。
有趣有趣。
这当街行凶的刺客竟是大托二皇子的渭水军。
也就是说,凉国质子竟是被大托皇子害死的。
傅染拍起巴掌,添一把火悠悠道:“凶手原来是渭水军啊。”
霍凌霄在看到这些刺青符号后,第一时间就提上他们衣领连忙全部掩盖住了。
见傅染居然立时就认了出来,不由得举起长?枪肃容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质子一死,两国安宁恐怕不复存在。
且如此死法,不正是给了凉国出师的机会?
霍凌霄不由得暗吸一口凉气,打量傅染。这人既识得凉国质子,又识得大托渭水符,恐怕不是个简单人物。不能轻易放过。
傅染也在暗暗思索。
眼前这一幕刺杀,亦是他始料未及的。
两国之间相安了十年,十年过去,风云变幻。
凉国在傅青虎的独权祸祸下,已逐渐混乱腐朽,内里衰败不堪。
而大托也好不到哪里去。赋税深重,百姓苦不堪言,皇帝桑天早就失了民心。
解决国内矛盾的最好手段,就是将矛盾转移,制造一个举国面对的更大危机。
这样百姓就会暂时忘却自家君王的不好,转而寻求乱世战争下君王的庇护了。
因此此番质子之事,看起来很像是有人想要借此生出两国战争来。
但让质子死在大托国内,这样开打,对大托有什么好处呢?
大托二皇子即便丧心病狂要杀质子,也不会如此这般当街杀人,更不会派自己的渭水军来杀。
这不是摆明了说是我二皇子桑渭干的吗?
哪有人推自己进火坑的。桑渭即便要争权,也不会采用如此蠢笨的方法。
这背后恐怕还有阴谋。
大托大皇子桑川看管不利使质子逃脱,二皇子桑渭又派人当街暗杀了质子。
眼下这情形,对大托两位皇子皆不利。
谁是这件事背后得利的人,恐怕谁才是那个真正的主谋。
这样想来,此事和凉国之间的关系,怕是不太大了。
毕竟傅青虎现在最大的心病,不是要和大托开战,而是要先解决太子傅典对他皇位的威胁。
不过,傅染想,不管和哪方有关系,对他来讲这都是个契机。
只可惜了他那位苦命的兄长了。
傅染本还想着在他身上做点文章对付太子。
却不想还不等自己出手,傅昭便身死异国。
傅染眸光沉了一沉。
这五哥,也算是皇室中唯一跟他有过交集的人了。
「“你为何能爬上墙头?”
六岁的傅染捡起从天而降的苹果,揉着脸颊追问墙头上七岁的傅昭。
彼时两个人都稚气未脱,可眸中却闪烁着同样的,不属于孩童的凄苦与迷茫。」
那是他俩第一次见面,亦是最后一次。
傅染回忆的思绪刚起,不防备暗处突然射来一支冷箭。
竟有人先于守卫兵对傅染动了手。
傅染立刻警觉。
霍凌霄和守卫兵显然也吓了一跳。
“先护住尸体。”霍凌霄第一时间脱下外袍,将质子之身盖住。
这个消息必须封锁,能拖多久是多久。不然定会两国大乱。
此箭正巧射中傅染上次旧伤之处。似有意为之。
伤口顿时皮开肉绽。
傅染一阵眩晕,染在手上的鲜血乌黑暗沉。
“不好,箭上有毒!”刺桐连忙护住傅染。
“我断后!”寸剑追向暗处射箭之人,嘱咐刺桐。
趁守卫兵忙着掩护尸体之时,刺桐携傅染点脚两三下,拐进幽巷不见了踪影。
毒素入体,不宜挪动。
刺桐判断之下,带傅染就近去了乌宅。
这边姜桃在花楼做完工,乖乖回家等着傅染回来。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眼见着太阳都快下山了。
小德子挂在栅栏门上,叽叽喳喳跟山矾他们说着今日仙泽城中当街杀人的奇事。
姜桃在一旁听得眼皮一跳,当下就偷偷溜进城去找傅染了。
天色渐沉,街上灯火稀稀落落地燃起。
“花房那边怎么样?”毒素拔除后,傅染悠悠醒转。他坐起身问道。
刺桐给他上好最后一层药,包扎道:“挺好的。”
“姜姑娘见公子一直没回去,于是进城来找了。”
傅染望望乌宅外暗下来的天色,沉眉道:“这叫挺好的?”
街上刚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件,难保不会四处潜伏着危机。
傅染不耐地敲起床角。
刺桐不解傅染为何突然变了脸色,瞧瞧他道:“姜姑娘来了城里,一会儿我去拦住她。”
“然后正好借此次混乱就说家中急召,知会她一声,顺势辞行,也省了事了。”
“就跟她说家里还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只能作罢。”
“咱们不就借此脱身了?还不留痕迹。”
“这不好吗?”
傅染裹好衣衫,“馊主意。”他抚住伤口起身,一个眼刀过来。
“主子,您这次伤得可不轻,这是要出去吗?”刺桐连忙要跟上。
“不用跟。”傅染沉气侧眸。
刺桐被威慑地后退一步,收回了要扶的手。
傅染走远后,刺桐茫茫然挠挠脑袋,看向寸剑。
寸剑嘴里叼朵喇叭花,斜斜睨他一眼摇头。“朽木不可雕。”
“你们两个,悄悄跟着点。”这时墨牟背手现了身。
他难得的脸上涌上些严肃。
“他那处旧伤,经不住再折腾了。”墨牟帮傅染拔除毒素的时候,发现那处旧伤已经很脆弱了。
那伤最初是在冷宫里与食人鳄搏杀的时候,被食人鳄的利牙所伤。
食人鳄是傅青虎特地寻来,放进冷宫的。
他说这样才能将傅染训练成最好用的野兽。
那时傅染八岁,被咬得整处肌骨都烂掉,墨家很是费了一番心力才将他救回来。
“是。”刺桐寸剑答是的声音牵回了墨牟的思绪。
他将一瓶鹿活膏交给刺桐,甩甩衣袖,眼不见心不烦地回屋了。
刚发生了这等诡异的杀人事件,仙泽城中各方势力皆寂静潜伏起来。
老百姓也不敢晚上闲逛,因此街道寥落,灯火零星。
在寂寥的长街中,傅染一下子就看到了姜桃踌躇的身影。
瘦瘦小小的,在每个巷口小心张望,看起来惶惑无助。
明明害怕得紧,却还是硬撑着眨着眼睛四处搜寻。
明明受伤的部位在胸腹处,傅染却感觉心口好像被揪疼了一下。
“阿夭。”傅染快步走上前,唤她。“我在这儿。”
姜桃回头,看清来人后提起裙摆飞奔过来。
小脑袋撞进他怀里,“吓死我了。”
姜桃鼻尖红彤彤的,仰头道:“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瘪瘪嘴又道:“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声音里带了点委屈的咽。
傅染瞧了她一会儿,突然抬手,捏住她粉嫩的唇角,向上牵出个笑容模样,道:“现在就回家。”
傅染突然觉得家这个字好像有了点实感。
姜桃打掉他的手掌,嗔他一眼,揉揉脸颊。
而后看到了手上的血迹。“你,你受伤了?”
傅染胸腹处的血渗出来,沾到了姜桃手上。
姜桃声音又颤了起来,“我扶你去看大夫!”很是慌张。
“不碍事。”傅染掩掩衣衫,轻描淡写。
“已经上过药了,回家养养就好。”傅染拉住她的手,往回走。
姜桃不放心地瞧瞧他,突然凑到他胸口处,使劲嗅了嗅鼻子。
然后点点头,“是上过药了。”
奶香味袭来,傅染伸出一根手指戳开她的脑袋,“是狗鼻子吗?”嫌弃地睨她。
姜桃见他还有心思打趣,担忧的脸色方缓了些下来。
“可是,家里没有药了。”走了两步,姜桃又歪歪头想到。
“我去买点药再回去。”说着,就要拐去医馆。
“不必。”傅染拉住她。
天色已经大黑了,再耽搁下去路上更不安全。
“刺桐已经去买了。”傅染重新牵起她的手道:“走吧。”
“……好。”姜桃乖乖答着,一侧脑袋,心中自觉有点对不住刺桐。
刚才只顾着担心傅染,居然将同样没按时回家的刺桐表弟给忘到一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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