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太子骗婚后by唐宋大王
唐宋大王  发于:2023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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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夜将至,烛花跳落。太监宫女们忙活了半宿,打着呵欠收了工。
“小程子,今夜你当值。”内侍掌事乌蒲公公拂尘一点,交代道。
“若陛下他老人家还没睡,就跟他说,这边都结束了,请他老人家放心安眠。”
小程子喏声领命,迈着细碎小步匆匆赶往养心殿。
“嗷呜——”一声尖厉的猫叫划过夜空。
乌蒲抬抬眼皮,不耐烦道:“连这畜生也敢到咱家面前发春示威了。”
“迟早宰了这些不识好歹的玩意儿。”
“呜——”
“呜——”
猫叫声愈发此起彼伏地凄厉响起。
庭草窸窸窣窣,缠着夜色的丛丛黑影一阵又一阵涌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在其间破土而出似的。
乌蒲觉得不太对。骂骂咧咧起身开了房门查探。
“小程子,是你吗?”
“怎的还没去陛下那儿?”
无人应话。
嗖嗖几个黑影突然从庭草中跃起,借着摇曳月色,影子团团映照在墙壁。
黑影如浆,看不出形态。
乌蒲眯了眼仔细瞧瞧,这黑影竟渐渐由团状变得细细长长起来。
影子里逐渐伸展出人的四肢、五指,继而,好像从黑浆中开膛剖腹一样,突然又伸展出一颗人的头颅。
“啊——”乌蒲吓得掉了拂尘。
还来不及求救,便被闪电一般袭来的利爪钩出了两个眼球。
浑圆的两个浊球在地上滚了滚,被新沾上的泥土掩盖了血迹。
然而乌蒲脸上的血迹确是怎么掩也掩不住的了。
顺着苍白褶皱的面庞哗啦啦留下,厉光左右闪了几闪,他脸上顿时布满道道爪痕。
直至被抓破咽喉,断了气。
乌蒲血淋淋躺在了内侍院门口,两个眼眶乌黑空洞,慢慢的从中溢出了红白脑浆。
脑浆挂在脸上,似地狱里涌上来的不甘又可怖的泪。
眼珠子滚落在他脚边,其中一个,被咬的稀碎,露出黑灰块斑。
第二天早上小程子来复命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惨厉景象。

想到他是被别的姑娘叫走了,姜桃不由得心里有点没张没驰的。
又想到这姑娘也不是别人,是苏姐姐, 便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忧心。
想劝自己别胡思乱想。但又忍不住乱想。
翻来覆去的,便熬出两个黑眼眶。
梳妆台前叹口气。
“小姐今日怎么坐立不安的?”禾雀纳闷。
“小姐放心, 这黑眼眶遮一遮一点也看不出来的。”以为她是在焦虑今日的容貌。
姜桃向外张望了张望, 忍不住问道:“今日…府上可有人来?”
“小姐在等人来吗?”禾雀奇怪。昨日苏樱才来过呀,难不成今日是姚元一要来?
也跟着向外瞧瞧。正要问, 只听姜桃很快地回了, “没有。”嘴唇抿得紧紧的。
以禾雀目前对傅染的印象,还是不说为妙。
这时鸢尾接了信进来了:“小姐,来了来了。”
姜桃腾一下站起来:“他来了?”
鸢尾道:“尹世子来了。”
又侧侧眉, “小姐一早知道他要来吗?”鸢尾也怪。
姜桃一听是尹辛尧,又坐下了。
满脸写着失望。
禾雀瞧着,挑了挑丹凤眉眼。
小姐她不对劲。
“尹世子又来作何?”姜桃不甚感兴趣地问道。
“尹世子说, 最近邪魔问世,鬼道横行。”
“他特地去观音庙里求了平安符, 要送来给小姐。”鸢尾解释。
姜桃本想摆摆手, 下令将他打发走,但转念一想, 又收回手道:“请他到客堂吧。”
他能去见别的姑娘,她凭什么不能见别的男子?
况且,与其在这儿坐着胡思乱想的,还不如去见见尹世子, 权当解闷了。
“公主殿下, 小生来迟了。”尹辛尧见到姜桃,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行个大礼。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公主。归宗大典上只一眼, 便魂牵梦绕不能忘怀了。
姜桃抬眼看到他,吃了一大惊:“尹世子,你这是怎么了?”
上下打量了打量,只见尹辛尧白白胖胖的脸上再看不出往日风发模样。
不仅鼻青脸肿,挂满了青青紫紫的颜色。连腿也一瘸一拐,好似被马车碾过。
“多谢公主关怀。”听到姜桃的软语相询,尹辛尧心里喜滋滋。
顿时觉得这被猪踩过的腿也不疼了,这被鬼侵过的头也不晕了。
赶紧一瘸一拐着上前,严肃起脸庞提醒道:“公主,大邪啊!”
“小生在祭月节回去的路上,被一股莫名的黑气缠了身。”尹辛尧拍着扇骨,说得煞有介事。
“那黑气十分邪门,阴恻恻,凉飕飕,神出鬼没。”
“在快至世子府时,竟窜入我头中,将我击晕。”扇骨指指脑袋。
又悲愤道:“待我醒来,人便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城郊养猪场里。”
摇摇头,想要控诉一番。又觉得在猪圈里打了一夜的滚,说出来着实丢脸。
因此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化成一句,“总之,昨夜惨状实在不可描述。”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小生才从那猪蹄扣中挣出。”
略过最悲惨的一段,尹辛尧直奔主题道:“于是一大清早便去观音庙求了这平安符。”
从怀中拿出捂得热乎乎,叠成粽子模样的黄符,恭敬递上道:“小生想到,公主乃万金之躯,可绝不能被这邪气侵蚀了贵体。”
“因此才冒然将公主的平安符也一道求了来,送与公主。”
“望公主收下。”十分诚挚殷切。
姜桃听着听着,听出些不对劲来。
尹辛尧所说的这邪鬼黑气,行事作风,也太令人熟悉了吧。
难怪昨日祭月节,只要尹辛尧一靠近她,就各种莫名其妙的倒霉。
这般霸道无礼肆意妄为,除了他,还能有谁?
姜桃已然心中有数。
再瞧瞧尹辛尧鼻青脸肿又一脸虔诚的模样,着实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确实惨烈了些。那人下手也没个轻重。
于是便接了这道平安符,吩咐禾雀道:“给尹世子捎些活血化淤的伤药。”
禾雀领命,带了尹辛尧去药房。
尹辛尧高兴地手舞足蹈连连叩谢,摇曳着欢天喜地的步伐跟着禾雀去了药房。
姜桃叹口气。
明明是改了装扮偷偷潜入大托的,竟还敢这般大着胆子胡来。也不怕出了纰漏。
练了一下午的静心帖,姜桃搁笔皱皱眉。
夕阳西下,她越想越不放心。
于是唤了鸢尾问道:“今日宫中如何?”
鸢尾回道:“说是今日宫中还在和凉国使者谈事。”
难怪今日没来了。姜桃又问:“他们……凉国使者会在大托待多久?”
鸢尾努力想想,好像听晋哥儿提过一嘴:“应该是十日左右。”
姜桃点点头。有些放下了心,又有些小惆怅。
一来日子不长,倒也不必那么担心他肆意妄为出什么纰漏了。
二来,便是这日子不长了。
卧于榻上,又闷闷想到,在大托的时间这么短,他竟还忍得住今日不来找她。
翻个身,又觉得不该这样想。他既是使者身份,想来也是有要事在身,要办事的。
翻来覆去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低低笑声。
姜桃回身,一下坐了起来,“阿染?”
傅染收了低笑,涌上些不满,“你准备何时才叫回阿染哥哥?”
姜桃略过,问他:“你忙完正事了?”
傅染侧头:“没有。”
又补充一句:“才刚开始。”
姜桃有点失望,抿抿唇道:“好吧。”
“我这边没事,你若忙,便先回去罢。”乖巧地挥挥手。
傅染乐。抬起她恹恹的小脑袋,勾唇道:“我要忙的正事,就在这里。”
拾起发丝缠了缠,道:“除了你,其他都算不得正事。”
“所以,又怎能走呢?”挑起桃花眼瞅过去。
姜桃觉得他这话并不十分正经。
但又挺受用。
于是挪了个空,拍拍床边示意他坐下。
傅染乐眯眯坐过去,刚想拥佳人入怀,只见姜桃正经伸出手挡住,展开掌心睨他道:“拿出来罢。”
傅染一愣,“什么?”
然后想了想,垂眸一笑,声音里带了些温雅可怜道:“娘子想要,那便拿去罢。”
说着,开始宽衣解带。
“什么呀,你在干嘛。”姜桃惊,连忙捂住他的手。
傅染无辜,道:“娘子要拿的,难道不是我的童元吗?”眸子促狭地眯起。
“……”姜桃狠狠在他手背上拧了一把。
扯下他坏笑的唇角,瞪他道:“我是说,我的丝带。”
尹辛尧既是他捉弄的,那祭月节莫名消失的那条丝带,定也是他拿走了。
怕他再次装傻卖乖,于是紧接着补充道:“昨天那条。”
不是凉国那条。
傅染挑下眉:“你怎知在我这里?”
姜桃扬起下巴,笃定道:“难道不是吗?”
又带了点谴责意味,“我还知道,你捉弄了尹世子不说,还将他扔到了城郊猪圈里。”
“那家伙今日又来缠你了?”不高兴了。
“还有,什么捉弄,那叫教训。”索性摊了牌,直截了当承认了。
“除了你,其他人我才懒得花心思捉弄。”眯着眼凑了过来。
姜桃伸手推开。说的好像捉弄人事件好事似的。
继续板起脸道:“人家这次是好意。”
“是你,‘教训’的尹世子以为遇到了鬼,这才特地去观音庙帮我求了平安符。”拿出黄符晃了晃。
“什么平安符,没用。”傅染不高兴地一把抢了过来,扔掉。
然后俊脸放大靠近,凶恶道:“我就是那最大的阎罗,求什么符都没用。”
根本吓不着她。姜桃忍不住笑。
傅染一双桃花眼又眯了眯,一把揽了姜桃的腰,继续靠近。
姜桃随手拿起枕头,挡住。
一本册子掉了下来。
姜桃一愣。傅染也一愣。
姜桃慌忙推开他下床去捡,傅染先她一步捡起,高高一举,册子哗啦啦展开了。
避火图。
各个小人儿在上面辛苦的耕耘。
活色生香,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啧。”傅染瞧瞧,挑眉:“原来,娘子喜欢这个?”意味深长。
姜桃一下红了脸,“才不是。这是嬷嬷给我的。”
“哦?”傅染欣赏欣赏,“是吗?”一副不信的模样,调子拖得老长。
姜桃连忙解释:“真的。”理直气壮,“嬷嬷说我的亡夫不行,才塞给我这个叫我看的。”
后半句声音小了小,带了点心虚,道:“我,我也是好奇嘛。”
“这才收下的。”
傅染先是欣赏着画面饶有兴味地低低笑。
然后又反应过来什么,笑容一滞,狠狠僵住。
“她说什么?”不可置信地挑眉,“不行?”
眼神随之黑沉危险起来,“夭夭,你若好奇,不如我教你。”
“好叫你试试,到底行不行。”
缠起她一缕发丝,滚动的喉结里冒出一声:“嗯?”抬眸深深瞧了过来。让她逃无可逃。
这一声“嗯”里好像带着蛊?惑,一下把她的心思都给勾起来了。
“你干什么?”姜桃身子后仰,防备。
“我不干什么。”一面低低笑,一面掀起眼帘无辜摊手。
眼睛里攫猎的兽意丝毫不加掩饰。
“……骗人。”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傅染又笑,环住她的腰身:“既然你说是骗,那就是骗好了。”
一副索性骗子当到底的冥顽模样。
翻个身将姜桃压下,继续道:“我不仅要骗你的心,我还要骗你的……”指腹在腰窝打转。
“别说了。”姜桃捂他嘴。
然而“你的身子”四个字,还是从她指缝中溢了出来。
两人闹了一会儿,厮磨越来越危险幽深起来。
“好夭夭,让我教教罢。”能听到他唇齿间压抑的微声。
“不,不行。”寻了个缝隙,姜桃别开脑袋,离了他索取不断的唇。
“怎么不行?”幽怨委屈,掐住她的腰没放。
“先不教。”姜桃从混沌中挣扎出一丝理智道:“我还有话没问你呢。”玉肌薄雾,蕴眉不舒。
“你问。”答的得脆,唇继续游。克忍不住。
“现在凉国的实权都在你手中。”姜桃问出这两天一直盘旋在心里的大问题。
“听说,你要攻入大托?”后脑勺被霸道的掌住,白皙的脖颈纤纤长长仰起,全部呈于他的唇下。
但姜桃仍旧于微乱的歙息中瞅住他。眼睫一片不清不白的润泽,愈发洗得眼尾染了娇的红艳。
傅染停下,气息缠过来,笑了。
“攻入大托有什么意思?”瞧她。
“我现在只想攻入……”重新游了起来。
“你。”更加葳蕤蓬勃。不仅是言语的重击。
似要从她嘴里撬出独属于他的婉转低语。
姜桃蹙眉,咬紧下唇忍住不出声,不让他如愿。但脸颊不由得贴紧软枕,乌云凌乱黏连。
只听他缓缓又道:“你担的什么心。”
细心拨开她汗湿的发,“我既来了,便是要消弭这场战争的。”
唇也追向软枕,按住丘起,“夭夭大可将这颗心放回肚中。”
语调含糊沉哑起来。
横行无忌,悸动狼袭。
“手别瞎放。”姜桃一抖,软绵着皓腕要扯开他手。
轻易被他大掌扣着穿过根根指缝,定在枕旁。不仅没扯开,反而衣也开。
傅染埋首颈肩。奶香娇软,瞬息可占。哑着嗓,带着丝隐忍委屈道:“夭夭,这回行了罢?”
似乎难受得紧。
姜桃没说话。白指潺潺软下,任他牵拉。
“教吧。”
蚊子哼哼似的语软声细,却哼起一片翻江搅海,巨浪滔天。
一会儿,帐幔放下了。
一会儿,颤巍巍皓腕环上了。
这回果然是姜桃累得先沉睡过去。嘤泣的嗓子都哑了,皓月染上粉色。
当初就不该许那个愿。
“等我回来”是旧故事的句号,但也暗暗隐含了她想要孕育的新的开始。
等我回来,再相见。
如今倒是相见了,没想到却是这般不成体统的坦诚相见。
傅染耐心地替她清着身子,摸到些莹肿,在她湿绒绒的耳畔小声问:“还好吗?”
歉疚安抚地轻啄耳尖。
姜桃羞累的没力气理会,脸埋着软枕,躲开他的追。
傅染啄了啄,满意又不甚满意的搂了她躺下。
怕她初次受不住,他才攻入了一少半。
当真是娇娇不胜春。
下次,待寂寞葳蕤、颤颤花枝互相熟悉后,他要重凿深击的,全部。
第二日一早,宫中传来急报。
皇帝桑天的贴身内侍,乌蒲公公,前夜被残忍杀死在了内侍院中。
经过十二个时辰的初步调查后,消息再也压不下了。
因为不论怎么调查,这乌蒲公公都像是被狸猫抓死的。
可是什么狸猫能将一个大活人生生抓死呢?
怕不是成了妖的。
于是宫中一时纷乱起来。
刺桐也传了暗讯,叫傅染回去。
“药已经帮你上好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见姜桃悠悠睁了眼,傅染嘱咐。
姜桃脸一红。还不是因为他莽犷,才弄出些上上下下的浮红瘀肿。
“小姐。”传来禾雀的敲门声。
姜桃心里一阵紧张,催他道:“禾雀来了,你快走罢。”
傅染皱眉,怎么,他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连个名分都不能让人知道。
“辛苦教了一夜,用完就着急赶我走,你可真是个没心肝的。”点住她的脑袋。
推门声响了,姜桃推他。
禾雀进门的那一霎,傅染跃窗离开。
不满地折断一只花茎。
堂堂一国太子,见见自己的娘子,怎么像做贼?
“小姐,不好了。”禾雀进来道。
然后一愣,“小姐眼睛怎么肿的像核桃?”
“我去拿个鸡蛋帮小姐滚滚。”又要转身出去。
“哎——”姜桃连忙叫住。
“不碍事,我这个一会儿就好了。”姜桃道:“你说的什么不好了?”
禾雀利落地卷起珠帘,明媚春光照射进来。
但她小麦色的面庞却依旧写着凝重。
“前日宴会过后,陛下的贴身内侍,乌蒲公公,死了。”
“死了?”姜桃已经下了床。腿一挪,嘶一声。心里暗暗责骂傅染。
凶,太凶。
搞得她浑身酸痛,不敢大幅度动作。怕被禾雀看出破绽。

不过禾雀的心思都被死人的事牵扯走了。
扶了姜桃在妆台前坐下, 一面替她梳妆一面道:“虽说宫里死人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儿。”
毕竟太监宫女众多,隔段时日总有些病亡的。
“但这乌蒲公公死的却十分蹊跷。”
“宫里查了一夜,说是被异域妖猫所杀。”
“这不, 陛下下令,连夜处理了宫中所有狸猫。”
梳好发髻, 禾雀瞧了瞧铜镜, 盯着隐在姜桃衣领下的一处红痕,又试探着补充一句:“现在都在传, 此事与凉国使者有关。”
不知从何处走漏的风声, 愈演愈烈。一时间人心惶惶,众说纷纭。
唯一达成共识的,便是这妖猫杀人之事定与凉国使者脱不开干系。
不然怎会他们一来, 宫里就出了这等乱子呢?
“什么?”本来这离奇事件就唬得姜桃一愣一愣。
听到此处,更是紧捏帕子,有些七上八下的坐立不安起来。
“怎么可能。”
他亲口说了, 他来是为了消弭战争的,又怎会主动生出这种事, 惹得两国关系恶化?
“小姐怎么知道不可能?”禾雀愈发瞅紧了她。
“此事还在调查中, 一切只是传言而已,小姐怎的这般紧张?”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我……”姜桃咬起唇。
“小姐!”鸢尾适时闯了进来。
“小姐快接住!”只见她一脸慌乱,肩头上扛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狸花猫。
狸花猫“喵呜”一声,跃身下来。
猫步到妆台前,伸爪将发梳踢到地上, 圈起尾巴悠哉蹲坐下了。
禾雀和姜桃都有些看傻了眼。
“小姐, 是大皇子送来的。”鸢尾拍拍肩上猫毛,赶紧解释。
宫中大肆处理狸猫, 苏樱那边也免不了。
但她又实在觉得这幼猫可怜,于是便差人送了出来。
“大皇子说,小姐人美心善,定会喜欢。”
姜桃将狸花猫抱起,软和和毛茸茸的,比当初的花栗鼠还好撸。
“大皇兄有心了。”姜桃蹭蹭猫脑袋,狸花猫不耐烦的“喵呜”一声。
“皇兄还这么忙吗?”姜桃想,也是该寻个机会正经去拜访桑川一下了。
鸢尾点点头,“是挺忙的。”
“如今宫中出了妖猫杀人的事。”
“皇室戒严,各处都在严查陌生面孔。”
“大皇子给咱们府上也新加派了好多护卫过来呢。”
姜桃朝窗外瞧瞧,见果真如此。
守卫如此森严,他今日怕是来不了了吧?
也好,毕竟流言四起,凉国使者还是安分待在四方馆,别轻易出门的好。
四方馆里。
“主子,今日还要出门吗?”
刺桐犹豫了犹豫,出言劝道:“今日王丞相出门,被大托皇城百姓扔了臭鸡蛋。”
言下之意,如今风波当前,脏水在身,他们最好按兵不动。
傅染想想,收回了脚,侧眉道:“去,给我准备套大托服饰。”
那王青栀之所以被扔臭鸡蛋,还不是因为他大剌剌穿着凉国使者服便出去了。
眼下虽严查陌生面孔,但只要他换一套大托服饰,改个守卫装扮,以他的身手,想来混进公主府并不是难事。
刺桐无言,还是照办了。
“主子,公主府巡卫的交接班时间打探好了。”
刺桐道:“虽然森严,但防君子不防小人。”
“主子进去,不成问题。”
傅染刚想满意地点头,下巴颏一顿,觉出不对来。
“你这是在骂你的主子是小人?”敲敲桌角,眼神刀了过来。
刺桐拱手,老实道:“没有。”
“属下只是说,主子不是君子。”
“……”傅染无语。
不过这话倒也没错。
勾起唇。若做那君子,如何还能翻窗进房,窃玉偷香?
“主子换上吧。”趁着傅染心情好,刺桐将找来的衣服奉上。
傅染好心情地伸手,只一眼,便冷飕飕僵住。
“这就是你给我找来的衣服?”不可置信地拧眉,语气寒凉。
刺桐点头,“若想顺利潜入公主府,除了守卫服饰,就是这个了。”
“守卫服饰需要兵符才能拿到,所以……”
“委屈主子了。”刺桐垂首。
傅染咬牙。
这分明是套太监服!
一把扔在地上。
“我不会穿的。”拂袖。
刺桐为难地挠挠头,“不穿这个,那就只有宫女服了。”
瞧瞧傅染宽阔的背影,又道:“但是主子宽肩窄腰,阔背长腿,宫女服怕是穿着不合适。”
傅染指节捏得咯咯响。
宫女服不合适,太监服他穿着就合适是吗?
气得捏起额角。
刺桐抬眼瞧瞧,捡起衣服道:“那,属下就将这衣服收拾了。”
傅染嫌弃地挥挥手,令他抓紧收走。
看着就晦气。
公主府。
“小姐,尹世子又来了。”鸢尾来报。
“说是特地来感谢小姐上次赠药之谊。”
“加上宫中出了这等大事,他说有事要嘱咐公主。”看起来似模似样的。
姜桃想想,道:“让他进来吧。”
或许可以从他这儿打听出一些妖猫杀人案的走向。
“公主殿下。”见到姜桃,尹辛尧喜笑颜开的拱手行礼。
心中暗暗感慨,有些人就像是有魔力,一见便让人欢喜。
“世子不必多礼。”姜桃抬抬手,示意他坐。
尹辛尧坐下,收了扇面,从怀中摸索出一件物什来。
“公主殿下,近日世道不太平,小生专程去大师那儿算了一卦。”
“大师说邪魔问世,歪心顿起,祸出东南,混沌太虚。”
“建议将这莲之观音置于房中东南角,以驱除此番邪祟。”
双手恭恭敬敬将这玉观音奉上。
观音手执柳枝,白衣飘飘。
闭目合眼,盘于一朵盛放的莲花之上。
看起来端庄圣洁,似有神光环绕。
通体透玉,一看便不便宜。
“这……”姜桃有些为难。怎的这尹世子每次见她,都要送她东西?
尹辛尧不由分说,一脸实诚地将玉观音塞到旁边禾雀手中。
“收下收下。”
别的没有,他这败家世子有的就是钱。
一个人能令自己心中欢喜,那便要给她花钱。
若不是因为姜桃是公主,什么稀罕物都不缺,尹辛尧恨不得将整个尹府都搬来给她。
“世子可知这宫中凶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姜桃忍不住打听。
尹辛尧挠挠头,他只管败家,可从未管过正事。
使劲想了想,好像昨日听他爹提起过一嘴。
“公主别怕。”尹辛尧以为是妖猫之说吓到姜桃了。
安慰道:“据说是那凉国使者心怀不轨,在装神弄鬼罢了。”
“陛下正准备调查出真相,找他们算账呢。”
“公主只要记得将这玉观音摆放在房中东南角,保证什么坏事都没有。”又绕回到他关心的邪祟问题上。
“并且定会福泽深厚。”拍拍胸膛。
他白胖,公主白嫩,四舍五入,同为有福之人。
喜滋滋道:“和我一样……不不不,是我和公主一样。”
尹辛尧开启了滔滔不绝的奉承夸赞。
看来他知道的也不比自己多。姜桃假意打个哈欠,偷偷朝禾雀使个眼色。
“公主累了。”禾雀好容易寻了个尹辛尧歇口的间隙,赶紧出言送客。
尹辛尧走后,姜桃随手将玉观音放在了园中石桌上。
瞧瞧枝繁叶茂的花园,剪了几枝疯长的白鹤芋插瓶。
都说此次杀人事件与凉国使者有关,看来他们在大托是待不久了。
风吹枝摇,杏花纷纷落于头上。
粉白花瓣中,傅染现了身。
人是好看的,但脸色却算不上好看。
“你怎么来了?”姜桃赶忙站起,拉了他四下瞧瞧。
眼下府内守卫森严,万一被发现,那可就麻烦大了。
然后又看看傅染的这身装扮,放下些心来。
傅染则是生气的甩开手。
他忍着耻辱穿上了这套大托太监服,可不是为了来这儿看她和别的野男人谈笑的。
抬手将白鹤芋的脑袋掐断一枝。
“你干嘛。”姜桃打掉他作恶的手,抢救下其他花枝。
傅染捏住她的脸颊。还敢嗔他?
守卫听得动静,探究地望了过来。
姜桃连忙挺起腰板儿,扯下他的手,假意肃容训斥:“毛手毛脚,还不快将本公主的玉观音送回房去!”
守卫见是在训斥下人,便放下警惕逡巡别处去了。
姜桃这才暗暗松口气。压声提醒傅染道:“你现在是太监。怎么可以公然顶撞公主?”
还嫌不够惹眼吗?
环顾四周,示意他拿起玉观音回房。
傅染不高兴:“……太监?”
磨磨牙。食髓知味,实在难忍。若非如此,打死他也不穿这衣裳。
上前一步,毫不顾忌地俯身,在她耳边幽幽道:“这话很危险,我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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