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了震骇,让人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据后来有人回忆,那简直是前无古人,什么叫做三书六聘,十里红妆,君晏光自己就拿出了208台聘礼,比二皇子夫妻还要多,搞的阵仗十分震感,堪称后无来者的盛世聘礼,足以载入史册的震动天下。
而此刻,有爱看热闹的的百姓一路追着队伍边跑边算着入目能看到的宝物。
密密麻麻的黄金白银,各国珍稀的蜀锦云纱,东珠璀璨,五颜六色的玉器玛瑙玉如意,瓷器锦缎,以及各种大棵的的珊瑚树……数之不尽。
众人看的应不暇接。
随便一个宝贝拎出来,都够普通百姓十年的吃穿用度。
可现在这样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贝,只为了用来迎娶宋窈!
先前所谓太子没有银钱流言不攻自破。
众人不免怀疑,东宫的太子……前段时间给水患捐钱的殿下,到底是去抢了几个钱庄子才挣来这么多钱?
敲锣打鼓,一路游行,满城风光。
君晏拿出两百多台聘礼的事情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宋府内。
宋家人正在院子里装点宋窈的嫁妆,听到外面风声,一伙人都愣住了。
宋衍之愣了,“太子殿下这般有钱吗?也没见他在城里做什么生意啊!不会为了迎娶窈窈贪污了吧?”
宋临渊白他一眼,“太子自八岁便上战场,这些年攻打敌国得来的银钱,除了上交国库,还有不少是他与陛下商议放到自己私库的。”
“他能稳坐太子之位,你以为没些生意挣钱给他养手底下的人吗?”
宋窈的闺房内。
苏渺意与宋老太太不舍的拉着宋窈说着体己话。
半夏欢喜的跑进来,“郡主,太子殿下的队伍到宋府门口啦。”
话音落下,府外便已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苏渺意拿来白玉团扇,塞到宋窈手里,“快出门了。”
婚服繁复,层层叠叠铺陈在地上。
宋老太太和苏渺意小心的拖起宋窈长长的裙摆,簇拥着宋窈出门。
周围的丫鬟们随之开路,透过团扇缝隙看见宋窈那上了红妆后愈发明艳的容貌,纷纷在心里赞叹,以往只觉得六姑娘高嫁,可如今细想想,太子能娶到六姑娘这样的美人,都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宋阮见宋临渊和宋衍之刁难完太子,从前院赶来的及时,没有错过宋窈出门的惊艳。
“我记得四姐出嫁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怎么窈窈却半点没有哭泣的痕迹?”宋阮与白氏咬耳朵。
白氏微笑,“新娘哭泣,是因为出嫁后,被世俗条例所框住,需要相夫教子,侍候公婆,再不能随意回娘家。但窈窈有自己的府邸,惠帝许她自由,让她随意出入太子府做生意,她可以随时回娘家,太子喜欢她,为她谋划,这门婚事并非盲婚哑嫁,为何要哭?”
换言之,宋窈嫁了人,不过是多了个住处,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宋阮明白了,“所以女子想要嫁的好,还是要自己有本事,嫁一个喜欢自己的,对的人。”
鞭炮声过。
君晏被簇拥着从府外走来。
宋府上下入目皆是鲜艳。
然而在君晏眼中,那抹最明艳的光,莫过于宋窈。
宋窈立在檐下。
已是十月,天光乍亮。
檐外挂着一盏盏红色灯笼,映着少女火红的婚服,成就一方鲜艳春景。
宋窈戴金色凤冠,云鬓巍峨,坠红宝石流苏从眉间坠落,贴着白嫩皮肤,娇艳璀璨。
君晏看的出神。
宋窈装点红色丹蔻的指尖捏着团扇,咬着唇瓣,没忍住,微微将团扇向下移移,看向远处的郎君。
太子殿下是第一次穿这样鲜艳的色彩,竟看起来格外清隽雍容。
内务府派来的红娘提醒,“兄长该背妹妹上花轿了。”
宋衍之,宋临渊以及宋羡予整装站在对面,闻言面面相觑。
宋衍之和宋羡予都是宋窈的兄长。
但亲疏远近。
宋窈并不待见宋羡予。
宋羡予自己也清楚,宋锦瑟嫁人后,府里没了这人,他试图和宋窈来往,但宋窈不搭理他。
宋临渊虽不是哥哥,但宋窈出嫁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不愿意落人一等。
谁都想去做背宋窈出门的那个人。
但是按照规矩,应是长兄出马。
如今长兄不在,该是二哥。
宋羡予静静地看着宋窈。
他的拳头在袖口捏紧,不敢动弹。
他不想在宋窈大喜之日,惹宋窈不高兴。
宋临渊想了下,退后一步,将宋衍之推上前,“你去。”
“三哥,麻烦你了。”宋窈掩面在团扇后,声音轻软。
宋衍之走上前,来到宋窈面前,背对宋窈俯身。
宋窈慢慢爬到宋衍之背上,手圈住宋衍之的脖子。
宋衍之转过身,一步一步,朝外走。
他低着头。
耳边鞭炮声声。
妹妹轻浅的呼吸落下来,染红了宋衍之的眼睛。
“窈窈,嫁了人,也要常回家看看。”
“我知道的。”宋窈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顿了一会,慢慢说道,“哥哥也要保重身体,不要熬夜,不要总去赌钱。”
宋衍之脚步一顿。
这一句哥哥,错开了三哥,几乎让他眼泪夺眶而出。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了那股酸涩。
他一步一步走的很稳,像宋窈儿时爬到他背上让他背着一样。
脚下宋府的长廊,他曾背着宋窈走了一次又一次。
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
而今,他终将背着妹妹,送到了另一个男人手里。
行至府外。
宋衍之把妹妹送到君晏手里,放手的一刹那,宋衍之咬牙在君晏耳边道,
“你若敢欺她,我不会放过你。”
“三哥放心。”君晏一笑,扶着宋窈的腰肢进马车,拉下珠帘。
宋窈坐进轿内。
宋家的礼官随后指挥着宋府下人抬着宋家以及宋窈给自己准备的298抬嫁妆轰动地跟在了迎亲队伍后面。
百姓们又一次被这对太子夫妇的豪奢之气震慑到了。
不得不说,比起大皇子那边夫妻俩加一起才两百抬的礼,宋家这298抬嫁妆也太阔气了!
要知道世道重男轻女。
只有为了给男方排场花大手笔出聘礼的,从来没有见过嫁女跟比男方还贵重的嫁妆的。
放眼京城各家名门贵女,谁家女儿能有这么大的排场!
“美容院为安宁郡主送来添妆贺礼!”
远远的,锣鼓传来。
铃铛率领美容院的女子们,喜气洋洋来到宋府门前。
她们抬着一箱箱美容院出品的润肤膏,卸妆膏,安神香,羡煞了四面的女子们。
美容院现如今做的蒸蒸日上,店面都开到了江南,如今这一箱箱的润肤膏之类,加起来价值起码得抵二皇子娶半个端木熙的聘礼了吧?
这嫁妆,也太有面子了。
正想着,又听见陆陆续续有人道:
“八宝斋为安宁郡主送来添妆贺礼!”
“活色生香安宁郡主送来添妆贺礼!”
“仁心医馆为安宁郡主送来添妆贺礼!”
“养生客栈为安宁郡主送来添妆贺礼!”
“……”
一声接着一声,这些来到此处,天里的全部都是长安城内最为火爆的铺子。
有的是卖珠宝首饰的,有的是卖香料的,还有的是治病救人,更有甚者卖养生菜的酒店。
铃铛笑眯眯道,“今日安宁郡主大婚,美容院停店三日庆祝,但凡今日来到现场的姑娘们,我们都会送她特制的润肤膏!只要各位给咱们安宁郡主说说吉祥话就行!”
大喜的日子,谁不想听好听的?
周围百姓一听,顿时兴奋的前仆后继。
润肤膏的东西可是十多两银子的好东西,有的时候供不应求,一般达官贵人买都买不到。
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今日却可以从中白拿!
拿到润肤膏的姑娘们,欢喜的小脸通红,纷纷感激涕零。
养生客栈和八宝斋的老板们不甘示弱,纷纷开口,有的要送养生菜,有的要送金豆子银豆子。
于是现场又是一片祝福声起。
同时也有人发出好奇的声音,“这些铺子后面的老板可都是当朝的官员,特地来讨好太子殿下的吗?”
可是不对啊,他们见过私下里贪赃枉法的,我从来没见过谁明面儿上踢着人家送这么多银子的!
宋家人也懵了。
宋老太太回过神,客气的朝着养生客栈的众人道,“多谢几位老板对,不过这些添妆够贵重了,我们实在是不好再让你们老板破费了。”
“帝姬言重,我们的老板就是安宁郡主,借花献佛的事情,哪里用说一句不好意思?”
养生客栈的老板开口,宋窈如今已经成了太子妃,陛下又不反对她做生意,这个大喜的日子,他自然恨不得昭告天下宋窈的优秀,何况他们这样堂而皇之的添妆,把事情说清楚,也是为了避免以后有心人说银子来路不正。
“今天在场的,有一位算一位,我们给大家准备了养生菜,大家跟我去吃就是!”
宋家人愣了又愣,不约而同看向轿子。
好家伙,我们以为你就会治病救人,平日里的养生蔬菜是买回来的,没想到你藏的这么深,还会做香料养养生菜呢!
怪不得他们瞅着怕这君盛泽搞事,拿聘礼嫁妆打脸的时候,你毫无感觉,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一时间,宋家上下,感触不已。
队伍往前行进。
眼看着花轿越来越远。
苏渺意与宋老太太等人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睛。
宋衍之更是追在队伍后面边哭边喊。
“太子,你若是断我妹妹一双翅膀,我就毁整座天堂呜呜呜!”
君晏:“……”
所有人同情的望着太子,“……”
太子大哥真的挺土的。
然而当事人却郑重其事的回应,“三哥放心,我绝不负安宁郡主。”
宋家门口这么大的阵仗,很快就传到了二皇子的府内。
“……那嫁妆真是绕着长安城绕了两圈,一点不夸张,竟然还有养生客栈的养生菜添妆。”
“你们一看就是没听全面……咱们长安城最火铺子的老板就是安宁郡主!”
“谁能想到城西那边的地,又是穷人,又是野狗,大家都不愿意去买,最后却让宋窈给建设起来了!”
“放眼京城,如今谁家能比宋家更阔绰?我们刚刚在宋府门口,可是人手一个润肤膏白嫖!”
拿到的润肤膏姑娘们激动的炫耀着,一传十,十传百,羡煞全长安城。
拜完堂的君盛泽听到风声,气的直接丢下端木熙出了新房。
可来二皇子府里吃席的大臣们却避免不了的开口:
“太子夫妇今天可是出尽风头了,看给二皇子闹得,直接没脸了。”
“聘礼打不过,嫁妆更是没得比……不过搁谁比得过?二皇子估计后悔死跟太子同天婚礼了。”
“不是,你们怎么还在这说!太子那边上了养生菜,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数量有限,去晚了可就吃不到了!”
养生菜啊,那可是在黑市被炒到天价的东西,只有养生客栈有卖,但每天限量两百。
大家一听太子的喜宴上有这些东西,急急忙忙的就往外冲,连身份都顾不上了。
端木熙独守空房,羞恼交加。
她让丫鬟们时时打听宋窈那边的情况,一听一个气人。
什么都想压过宋窈,却什么都压不过。
连最拿的出手的嫁妆,也成了笑话。
婚前所有的期待与快乐,在此刻化成了一个个巴掌,噼里啪啦打得她脸疼!
吉时到。
君晏将宋窈抱下轿子,牵着红绸,开始拜堂。
太子大婚,只是这两年不是特别太平就没有大办,惠帝来走了个过场。
跟着,夫妻交拜。
两人正面相对,缓缓弓身。
宋窈手持团扇,视线不可避免与男人对上。
君晏含笑的桃花眼里潋滟着几分水波春情,直勾勾的缠着他的小夫人。
宋窈看着,唇角也不自觉跟着勾起来,脸颊微微泛出绯红,像是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交缠的目光中。
两人仿佛透过时光看见了两年前一幕幕过往,起先是,我撞上去,你红着耳尖扶住我,而后松开,我说,“太子殿下,我屈指一算,你有血光之灾。”
到如今,宋窈小声凑到他耳边道,“小郎君,你耳尖又红了。”
宋窈想,也许上辈子的错过,她所有的不美好,缺陷和遗憾,就是为了这一辈子更好的相见。
君晏勾唇,正要说些什么,脑海里却悄然晃过了模糊的画面。
一双漆黑冰冷的桃花眼,遥遥看着他,像是带着淬了毒的恨意。
怔忡间,宋窈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
君晏下意识地握住。
是宋窈的手,她疑惑的问,“怎么了?”
旁边的嬷嬷捂嘴偷笑,“定是咱们姑娘太漂亮,一掀盖头,太子就都看呆了!”
君晏没说话,捏着宋窈的手。
他应酬完,身上还带着酒水的味道,红着眼眶看她。
喝了合卺酒便将人赏了,赶下去。
君晏能够清晰的看到宋窈精致的桃花妆,勾勒出愈发明艳的面孔。
宽大繁复的嫁衣绣着振翅的凤凰,小姑娘额前的玉珠似一颗鲜艳的血痣,明晃晃的勾人。
君晏漆黑的眸子似乌云翻涌,他指尖微动,摘下了小姑娘的凤冠。
惊鸿凤冠足金打造,繁华惊艳,却也是实打实的重。
宋窈不过是戴了几个时辰,额角就被压出了一点红,垂眉抬目间,额间如点了凤尾花钿般惹人怜爱。
“欢喜吗?”
君晏的指腹扫过宋窈的额间,眼眸深邃。
他见证她的成长,在她不知道前,从她幼时的良善聪慧到所有的狡黠隐忍乃至于如今的每一个瞬间。
宋窈的身上一瞬间轻松了不少,她轻轻动了动脖子,红着脸垂眸。
“不说也没关系。”君晏凑近她,环住小姑娘的腰身,下巴顺势压在她一侧肩膀上,低低的说道,“孤知道,你必然是欣喜若狂的。”
“谁欣喜若狂了。”宋窈抬起眼睛瞪他,却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
“真就一点也不欢喜?”
“也……也不是。”
大喜的日子,宋窈必然是欢喜的,何必口是心非,稍稍想往后退退,嘟囔道,“还是有点点欢喜的。”
“就一点点?”
“……稍稍比一点点,多一点点,”宋窈矜持,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空隙,“就多这一点点。”
君晏低低的笑着,胸腔的振动透过繁琐的衣衫传递到宋窈的胸前,激起一片火热。
不知是不是盛夏闷热的缘故,宋窈忽的有些想沐浴净身。
她提出要求,顺便踹了踹君晏的小腿,“要叫水。”
君晏沉默了一下,“现在不成。”
“为什么呀?”
他凑近小姑娘的耳边,低声道,“你想让旁人怀疑孤那方面有问题吗?”
宋窈愣住,没反应过来,半晌,方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下子红了脸,啐道,“你不要脸!”
“成婚前,孤这种行为是放荡,不要脸,由着六姑娘骂,可如今大婚已过,”君晏教导宋窈,“你该夸孤懂这些夫妻情趣。”
宋窈:“……”
君晏捏了捏小姑娘白嫩的脸颊,眼里是细碎的笑意。红烛孜孜不倦的燃烧,发出细微的声响。
“窈窈,”他侧了侧身子,同她道,“今日起,你再不必担惊受怕,万事有我。”
两人目光相对。
君晏的眉眼映进宋窈的眸底,每一处都精致的过分。
她曾因为苏迎蓉和宋锦瑟惨死,所以她明白,这世间有最脆弱的情感。
要想过的好,只能倚仗自己。
当一个人过度依赖另一个人,换来的极有可能是最深的背叛。
于是重生回来的宋窈,一颗心坚如磐石,捂不热。
直到再次遇到君晏。
他信任她,宠护她,给她全部的爱惜与尊重。
他那么聪明。
其实早就看出她的变化……也早就该知道她被抢了气运,是通过他得到气运,可他什么都没计较,他在等,等她做完了想做的事,终于嫁给了他,然后他就能撑开一方天地,让她重新找回自己。
他希望她无忧无虑的活着,不是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只是为了她自己。
长睫轻微颤动,久违的酸涩袭来,像是藏匿了许多的委屈,在这一刹那脱缰涌出。
宋窈微微昂起头,伸手去抱他,“君晏,君晏!”
她一个劲喊他的名字,君晏低声回应,替她去擦眼泪。
“君晏你亲亲我。”她扯住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
君晏怔住。
宋窈垂下眼帘,咬咬唇,丢下害羞道:“你亲我,我就不哭了……”
“嗯。”
他细细的吻她,把人哄好后,替她卸了脸上的妆,用热水敷了面。
未施粉黛的面庞被热气蒸腾出一抹羞红,眼睛明澈似水,唇红齿白。
鸦青色的发泼洒在腰后,背对着明亮的珠光晃的君晏心念具动。
将繁琐的衣裙挂到屏风上时,宋窈察觉到一道卓/热的视线,她手一颤,差点没挂上去。
不安无措,紧张小心,她迟疑着,慢吞吞地,一步步走向拔步床。咬咬唇,先一步滚到床里,盖上被子,“很,很晚了,我睡了。”
君晏没开腔,宋窈红着脸乖乖躺在内侧,紧紧闭上了眼睛。
跟着,纱幔被放下,是君晏,他上了床榻。
想法刚落,下一刻,她中衣被人扯开,“抬手。”男人说。
宋窈脑子里的弦嗡的一声就断裂开来,抬了抬手,手心都是汗,她想制止他,让他别这样,可是……她又知道,夫妻之间,都是要行周公之礼的。
当蚕丝被被扔到一旁,她只觉得身上一凉,绣着鸳鸯的兜儿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你怎,怎么这样……”
宋窈羞得快要哭出声来,她想从拔步床上起身,却被君晏推回去。
身子下面硌着几块花生桂圆。
君晏怕这些东西硌疼她,全部抖落到榻下。
他还没有想很早要一个孩子。
但这样的行为却让宋窈误以为他这会儿很好说话。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脸上似火烧,耳根都是烫的,说话时竭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害怕,细声细语的商量,
“我,我困了……你困吗?我听说,圆房会很累人,我怕你没力气,要不我们改……”
“不必担心。”君晏打断小姑娘的话,慢条斯理地俯身,将人翻了个面,目之所及,是小姑娘白皙的脊背,干净柔美的颈部线条一路向下,陷入深深的腰窝。
他露出尖牙,慢吞吞地咬开兜带。
呼吸间,洒落宋窈的腰窝,她不安地动了动。
君晏的呼吸声猛的一重。
他眼神汹涌的盯着她,开口时声音都哑了,“祖母给了我一本画册,我们一天试五个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宋窈紧张地捏着他的手腕,两人面对面挨着,她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君晏此时的体温比平时都烫,像是着了火,她不敢睁开眼睛,只感觉他动作却比平时更温柔珍重些,像是羽毛扫过她的唇和耳。
此刻被他抱着,他太明白她哪里最好欺负,宋窈一下子失了力气,乖乖被他哄着,抹着眼泪,好脾气地等待着这片领土上的雄狮开疆拓土,攻池掠地。
君晏见她不舒服的厉害,摇铃叫了水。
半夏不可避免的听到了自家六姑娘的啜泣声,刚一进婚房,余光不可避免扫到了屋里的狼藉……
六姑娘的衣物不少被撕碎,被带着绝对掌控的力道掉到了地上。
此刻,男人起身,宽大的手掌摸摸小姑娘的眉眼,直接将她抱起,跨坐在他的腿上,再迈步到浴桶里。
浴桶堪堪够两人使用,因此需要两个人靠的很近,宋窈的脊背贴着他的胸膛。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视线一片朦胧,逼仄的空间内,只能感觉到他快速的呼吸。
君晏拿帕子替她擦的干干净净的,这才又回到了床上,按照小姑娘的吩咐,将干净床铺铺到了塌上。
此时已近天明。
他把人隔着被子抱在怀里,轻轻亲亲她的眉眼,望了眼天色,轻轻的叹了声,“这时辰真是不经过。”
“……”
不然呢,你一副可惜的语气是说给我听的吗?
宋窈不想说话,闭着眼背对君晏贴在枕头上睡觉。
“不过细想想,其实也还早。”君晏睁眼说瞎话,从后面亲了亲她的耳垂,“你同孤在这方面多练练,契合的会更好。”
“……”无耻之徒。
宋窈被扰的恼怒,露出小尖牙一口咬上去,“我生气了!”
君晏这才打消了攻陷的想法不动了。
他将下巴抵在宋窈的肩窝,忽然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
肩膀微颤,性感的笑音从喉咙里滚出来,格外缠绵勾耳朵。
宋窈无奈扶额,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困倦,“你笑什么。”
他又黏糊的亲她,“窈窈,你是我的了。”
“……”
宋窈哼唧了一声。
男人似乎不太满意,在她肩胛落下一处咬痕,缠绵道,“被标记了,就不能再喜欢别人,嗯?”
室内安静了会儿。
宋窈已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她做了梦,不甚清醒地嘟囔道,“你和他都不一样了……”
君晏唇角的笑意顿住,轻轻出声,喊她的名字,“和谁不一样?”
宋窈睡过去,下意识地要往君晏怀外面滚。
知道她或许已经听不见,可他就是忍不住,目光阴沉下来,掐着她的腮帮子,哑声道,“宋窈,问你话呢。谁和孤不一样?”
“……君晏。”
她低低的说了声。
没注意到,躺在榻上的男人逐渐暗下去的眸子。
与此同时,太子府内的一处厢房里。
君长歌席间强迫唐芊芊跟着他一起来殿里看君晏和宋窈成婚。
表面上说的是,唐芊芊作为兵部尚书之女,太子大婚,没有不到场的理由。
可实际上,自己心里有多少自私的想法作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看着唐芊芊泫然若泣地坐在角落,他将人拉住,拽到一旁的侧殿,倾身吻了上去。
唐芊芊身材娇小,被迫拎着腰,抬起脚尖回应。
男人将手搭在她耳侧的柱子上,他面色清隽风流,高大矜贵,压的人喘不过气。
唐芊芊怕他,因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她故作清高,连牵个手,都能恼君长歌半日。
好在君长歌并不乐衷于强迫女人,所以她每次都能拐弯抹角寻求他的庇护,却一点甜头也没有给过他。
死死拿捏着男人的心。
只是此刻,他猩红着眼睛,不顾她的挣扎,仿佛是玩腻了这种你追我逃的游戏,“来之前本王同你说的很清楚了。”
“七弟和本王,你只能选一个。”
他捏着她的颈儿,声音清冷道,“你该是时候给本王回复了。”
唐芊芊咬着唇,知道她这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的小把戏逃不过君长歌的法眼,只是君长歌喜欢她,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但她犹抱一丝希望,低声啜泣道:
“殿下位高权重,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今日席间,宋家九姑娘还看着你委屈呢。我若是嫁给殿下,岂不是要自降身段,日日与这种女人争?”
“醋了?你放心,本王不会娶她。”君长歌俯身,咬住她的唇,本该食之入味,不知为何,脑海中却不经意晃过今日席间,宋阮看见他时,惊慌失措的鹿眼。
他皱了皱眉,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直觉自己是没开荤,连宋阮这种小丫头都能念起来,赶忙将人从脑海中甩去。
“太子进了兵部,你爹这些年做过什么,你心中有数。”
“本王愿意帮你周旋,一次,两次,但不能次次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君长歌把玩着她腰间的玉佩,黑眸无情地看着她,“现在你就只有两条路,要么今日回府,等着本王去提亲,要么日后你父锒铛入狱,你求到本王面前,除了侍寝,什么名分都没有。”
唐芊芊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殿下就非要这般逼我?不顾昔日情分?”
“所谓情分,不过本王一厢情愿的给予,”君长歌一字一顿,“说到底,本王是商人,不做亏本买卖,如何打算,你自己考虑。”
说完,拍拍她的脸,转身离开。
君晏在席间饮酒时给他递了眼神,为了让君晏快点回去圆房,君长歌便自动替他挡了酒。
唐尚书上前,拿了两个酒杯,其中一个递给君长歌,笑得讨好,“多谢四殿下对小女的照顾,小女不懂事之处,还望殿下海涵,臣回府也会好好教育她。”
“难得唐尚书主动。”
君长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如此,还得多谢唐尚书了。”
“应该的,应该的!”唐尚书笑着,见君长歌将酒水喝干净,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酒过三巡,许是天气燥热,君长歌打了声招呼,起身去侧殿醒酒。
相隔不远的距离,宋阮见他脚步虚浮,身边并未跟着丫鬟太监,有些担心,嘱咐了丫鬟两句,抬步跟了上去。
从小路绕来偏殿的宋阮被惊了一跳。
她捏着团扇,有些紧张的四下看了眼,无人的长廊,一望不到尽头,远处似有脚步声响起。
她一路顺着脚步声走过去,手心濡湿,小声喊道,“四,四殿下……?”
突然,侧殿的门里伸出了一只手,以十分迅捷的速度和力道,将她扯入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