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德全不是慢、是扶着他老娘。
汪汝迁靠近王家破院子,就听到王兴宗在里边骂他。
王兴宗的老娘也骂:“都说汪汝瑛是个骚货,你没准一样!”
她一脚踹门进去,随手抄了把锄头。
王家的情况是这样:王兴宗的祖父有两个儿子,有八个孙子,所以穷。
首先房子就不够住,有三间正房算体面了,其余都是茅屋。
王兴宗以前就有点混,不好娶媳妇。
廖家穷,大郎哑巴,二郎不能再打光棍,廖水英就来换嫂子回去。
王兴宗和廖水英住的这间茅屋,挨着山边,前后两间。
门压根经不起踹,进了门,那老虔婆就在门边。
野蔓老祖抡着锄头砸过去。廖水英的婆婆嗷一声就倒下。
王兴宗在那边,还踹廖水英,看到血很兴奋的样子。
野蔓老祖过去一锄头。
这屋很小,中间一张小方桌,墙角有个破柜子,地上几个小板凳,墙上挂着一些东西。
廖水英倒在桌子边的地上,还砸翻了一个凳子。
血在流,人昏迷。
衣服破旧就不用说了。
王兴宗倒了。野蔓把锄头给廖德礼:“守着门。”
廖德礼明白。看着妹妹可怜的样子,想别的都不急,他得守在门口。
野蔓抱着廖水英挪个地方,没多的讲究,拿银针出来先救人。
有灵气,这其实不算难。
汪汝迁在一边,帮不上忙,他到门口和表兄一块堵着。
廖德礼回头看一眼,知道这个小娘子很厉害。不知道她能不能医,但想把人带走并没那么容易。毕竟,王家有兄弟八个。所以,现在能先给妹妹处理一下都好。
廖家打上门。
王家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家的兄弟不是都在家,有的在码头上营生。
但王家在家的也不少,大人、小孩都围过来,和廖家对上。
唯有这边屋里,廖德礼守在门口。
本来应该屋主的王兴宗、此时没了音儿。
看着廖德礼手里的锄头,大家其实没太当回事,毕竟,谁都不敢随便杀人。
但吵架是必须的。
廖家的人老实,人也没王家的壮。
王家老女人、小女人、张嘴都骂廖水英破丶鞋。
小彭氏气的发抖。
廖德全虽然听不懂,但能看,紧紧的扶着老娘。其实有时候听不懂才好。
他才二十七岁,两鬓斑白,但他长得不错,眼睛干净。
廖德全看弟弟站在那门口,妹妹应该还可以。
王家有小郎、凶悍的朝廖德全那边挤。
野蔓老祖出来、一身血。
王家的人都吓一跳!以为廖水英诈尸了!
廖水英出来不奇怪,但白衣、染血,这造型很阴间。
趁这会儿,正好让老祖拿了锄头,一下。
那小郎被砸飞,是真飞。
王家的人回过神、看自己小郎被打,愈发疯狂。
野蔓老祖不在意,一把锄头解决全王家。
几个七八岁的小丫头骂破丶鞋,都让老祖教训了。
一大群来围观的、还有王家湾围过来的,震惊了。
小彭氏都惊的哭不出来。小娘子一身血、锄头比一辈子的老农民用的还好。
那些倒在地上,还哭爹喊娘、骂廖家。
不用小娘子动手,汪汝迁拿一根棍子来。
七八岁的不管了,十岁以上的,嘴贱就打。躺那儿随便打,很容易。
王兴宗的大哥或二哥,躺在地上要和汪汝迁打。
板桥乡来的、不少人过去帮忙。
很多人在一边动口、帮忙:“你们是不是人啊?本来是亲家,那汪汝瑛那么可怜,这怎么说得出口?不替你家这些小娘子想吗?”
“廖水英是多老实一个人?当初张家想求娶,她是为了给哥哥换亲。”
边上有人忙说:“扯这个做什么?张家娶到合意的了。”
不管他们瞎扯,野蔓就吩咐:“廖水英重伤,要车。”
有人在后边喊:“车来了!”
一辆牛车,看着还不错。
野蔓进屋,将廖水英抱出来。
汪汝迁不打那些了,这样打没多大用,他准备和小娘子回去。
小彭氏看着女儿直哭。
廖水英睁开眼睛,喊一声:“娘,我没事。”
那婆婆爬到门口,一声喊:“杀千刀啊!”
野蔓将廖水英放在牛车上,回头和老虔婆说:“没把你剐了,你偷着乐吧。这人我们接回去了。你女儿如果想要,自己去接。再废话一句。”
老虔婆破口大骂。
野蔓老祖一脚踩断她的腿。叫小彭氏:“有没有嫁妆什么的,来收拾了。”
小彭氏哭:“家里穷,没什么嫁妆,就拿几件衣服。”
小彭氏和大廖氏进屋,看王兴宗躺在那儿,挺可怕。
有人在外边喊了:“王兴宗就跟着尤二的奴才,现在尤二死了。”
王家湾的人震惊:“尤二爷死了?不是好好的吗?”
外边有人冷笑:“遭报应了。”
“所以,王家跟着造孽,小心很快就有报应。”
还报应什么,那小娘子有本事,一个人就能将王家解决了。
至于去衙门,昨天在衙门见过的,不觉得小娘子会吃亏。
这王家也没那么大面子。
小彭氏拿着一个包袱出来。
王家湾有宗族的人过来,拦着人说话。
廖焕就问:“这家做人地道不地道?”
那族老都不好意思。
村里有别人喊:“这家都不是东西!连本家都欺负。”
廖焕是老实人:“我妹一家遭了大难,我不是和谁结仇,只是不想再少个女儿。”
一个村妇问:“那换亲怎么办?”
王家湾有人说:“王家对那女儿也不好,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对亲家?”
板桥乡有人知道廖家打算,于是说:“那王氏回来也不好过,就算嫁到廖家,顶多给补个彩礼。”
王家湾的人说:“王兴宗看不上廖水英了呢,不愁娶不到。”
这简直胳膊肘往外拐。
族老无话可说。
不是谁都像十里铺那么不要脸。
也是王兴宗兄弟多了、猖狂。
这会儿全被打了,村里不知道多少人高兴。
板桥乡的人帮忙敲定:“彩礼一般就六两银子,反正都换几年了,别的都不用补。”
廖焕不吭声。他要是急着,王家这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地。
他是觉得王氏不错,回来不好,但他得有那能力。
现在,还是赶紧回板桥乡,还能赶上吃饭。
有些人围在巷子里,好像专门要看,汪家或者廖家是不是又死人了?
汪家母女都死了,该轮到廖家了。没什么恶意,就看看。
看着牛车将人拉回来,好像死不了,有一点点失望。
野蔓到门口,看这来的人挺热闹。
她一身血,把唱戏的吓一跳。
翠玉忙出来,看主子身上一时也弄不干净,就和她回话:“枫杨村钟家的,想从汪公子头上再捞一把。或者是和主子扯什么关系。”
野蔓问:“怎么扯?”
翠玉说:“瞎扯?”
真够瞎扯的。
野蔓老祖看枫杨村这送钟的、好像还不错,按着他跪下。
廖德礼登时来了精神,被小娘子带歪了,大声的控诉:“他姐在尤家做丫鬟,他家都鸡犬升天了。我家原来有五亩田,都被他强买了。”
野蔓踹钟小子:“是不是?”
外边有看热闹的就稀奇了:“这穿着襕衫我还以为是个读书人,没想到他姐是丫鬟?”
有人乐了:“尤家的丫鬟这么厉害吗?”
“汪汝迁的主子不是也挺厉害?”
瞧这话说的。
有道理。汪汝迁的主子去了十里铺,去了王家湾。甚至到衙门,知县都没将她怎么地。
有几个女子能随便上公堂?好像还不怕尤家。
钟小子来了有一群人,要拉扯汪汝迁。
汪汝迁拿了棍子打姓钟的。
野蔓让他打了两下,才拉着钟小子说:“别打坏了。那十亩田就还给廖家,这几年的租就免了。”问钟小子,“或者你家再给廖家赔礼道歉?”
钟小子对上她眼睛。
精神碾压。
老祖都懒得和他磨叽,走了。
翠玉忙跟着主子去。已经从客栈拿衣服过来,虽然回客栈换衣服不算远。
莫晓娟和女儿端了水来,几人将主子伺候的不错。
外边,小彭氏是将廖水英弄到屋里收拾。
老太太看着孙女这般,眼泪直流。
廖水英忙哄祖母:“我没事,真没事。已经给治好了。”
大廖氏问:“怎么流那么多血?”
廖水英和大姑说:“孩子没了。”
大廖氏二话不说:“这得好好补。”
小彭氏哭着劝女儿:“家里不一样了。”
廖水英隐约听了几句:“汪汝迁卖身了?”
小彭氏说:“被逼的。那小娘子却挺好,要不是她,你还不知道怎么样。”
廖水英明白。
还不到二十岁,就明白了太多。
可惜她表弟,天纵之才,已经中举,竟然落个这下场。
她当年,为了给二哥换亲,谁知道王兴宗畜生。
王氏端着一碗面过来、给廖水英。
小彭氏拉着她说:“大家说了给你家补六两银子,他们还没答应。”
王氏说:“姑对我好,我明白。就算王家将我嫁去别处,没几家能比上廖家了。”
王氏到廖家,就是第一个儿媳,她生一个女儿,老太太和婆婆没给半点脸色。
她亲娘就不同。她家兄弟多,侄子多,一大堆。就因为廖水英几年没孩子,一天没少折腾。
生那么多、王家养得起吗?廖水英这不是有了?
王氏对娘家一点不客气了:“我怀疑我哥在外边有人。”
一个邻居过来看廖水英,随口接话:“这不是正好?我们也不拦他的好姻缘。”
王氏恨铁不成钢:“以前还罢了,自从跟着尤二,人彻底坏了。”
院子里,一群人围着钟小子。
这小子跪着、好像傻了。
几个人将他拉起来,还是傻傻的。
有人问:“是不是中邪了?”
钟小子突然跳起来。
野蔓从屋里出来。
钟小子看着她又害怕。
野蔓老祖问:“你家确定有别的想法?比如将那些巧取豪夺的都还回去?”
钟小子跑了。
野蔓不理他,进屋,赶紧吃。
莫晓娟特地给她盛了,看着还不错,还干净。
翠玉也坐下来吃,要说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院子里大家吃的挺欢。
因为出了廖水英的事,板桥乡街坊邻居又帮忙,所以,廖家拿着银子又买肉了。
廖水仙端着一盘糯米鸭过来。
野蔓说:“不用管我了。”
廖水仙明白,她不是嫌弃,她真是太好了。
野蔓看她长得也挺好,看翠玉。
翠玉眨眼睛。
算了。野蔓吃完,休息。
外边天色不早,屋里更黑。
街坊邻居都散了,桌子很快都还了,剩一点、都是熟的、回头顺便再还一些剩菜。
野蔓想起来,问:“有没有干净的?”
莫晓娟笑道:“主子想吃那烩菜?”
野蔓点头:“剩菜烩到一块味道好像特别好。”
莫晓娟说:“主子如果喜欢,回头做八宝菜一样的。”
野蔓问:“你会做八宝菜?”
莫晓娟老实说:“不会。顶多会多几样菜炖到一块。”
野蔓笑道:“那是乱炖。”
莫晓娟去看一眼,干净的没了。大家吃的更干净。
二舅母李氏过来说:“主子如果喜欢吃八宝菜,我一会儿做一些?”
野蔓说:“别折腾了,以后有空再说。忙完了我和你们说话。”
李氏明白。再说,八宝菜也得准备很久。就是难得小娘子喜欢,她想表达一下谢意。
翠玉觉得,主子未必多喜欢,就是看到了想一下。
真喜欢的话,以后找大厨来做,做到她爱吃为止。
天黑,这宅子亮起了灯。
虽然是破旧房子,廖家人收拾的干干净净,试图去一下晦气。
信不信在其次,但廖家、汪家、太需要了。
这么一收拾,就是看着更家徒四壁。
燕旻拿着两箱子银子过来。
野蔓看他:“有消息?”
燕旻应道:“尤家好像闹起来了。船队回来、货还没卸。有可能是外室要掺和。”
莫晓娟听着:“尤二刚死,外室掺和,原配不得跳脚?”
野蔓说:“没准做给外人看的,多半是没事的。”
燕旻说:“他们好像是挺复杂,外人都看不透。暂时没荣二的消息。”
野蔓也不知道尤家不找荣庆来的事、自己演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懒得费那个神。
夜风吹,特别冷。
翠玉给主子穿一件厚披风,至于廖家人冷着、那是廖家的事。
外边风大起来,已经入了冬、该下雪了。
偶尔有清冷的月光,说不是诗意,又足以写很多诗,比如“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
只要写得好,晨兴理荒秽、都可以流传千古。
去地里锄草,人家写不出,他能写,就是才子或者超越才子。
汪汝迁这大才子,这会儿没心情吟诗。
现在的情况还窘迫。
大家都聚集到堂屋,这堂屋不算大也不小,因为没什么东西而显得大。
太没东西,中间一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周围连像样的凳子都没有。
几张长凳是邻居的、还没还回去。地上小板凳、或者木头随便搭的、还不够。
人都来了,还挺多。不知道该说廖家人多还是福气不错。
这还是廖焕老爹一脉的,不算枫杨村同族。
同族今天有一些人来送汪汝瑛,早就回去了,谁都是忙忙的。有事了来帮忙,没事了回去忙自己的。
就算是晚上,要么点灯干活,要么早点睡、省油。
老太太彭氏、有两儿两女,可喜的是,儿女又都有儿有女,虽然都是苦巴巴。
但是,人在,就有希望。
以前,汪汝迁算最大的希望。
现在,他娘和妹妹都没了,但依旧要有希望。
人,如果没点希望,活的更累。
野蔓坐在一边。
这椅子是翠玉让燕旻买来的,不算好,但至少坐着舒服。人走了还能留给汪家。
野蔓身上穿的不算华丽,和翠玉差不多,但比汪汝迁、廖家人好多了。
廖家、人穷、人都瘦、穿的单,反正穷人大概都这样。
不过,这会儿人基本都在,屋里暖了一些。
莫晓娟和女儿在主子边上、坐着小板凳。
廖水英坐一张椅子,她现在给收拾的、算不错了。
野蔓也不想复杂,忙完了早点回去睡觉,她直接问小彭氏和莫晓娟:“怎么样?”
两边都没意见。
莫晓娟的女儿看看廖德全,哑巴看看她。
两人模样都很周正,没有乱瞟的。
廖家是越看越满意,对小娘子十分的感激。
莫晓娟对廖家也满意,一家人好,至于穷。
野蔓说:“既然没意见,那就先定下来。这丫头还小,定三年再过门。如果觉得不合意,也好聚好散。”
廖家方面想想,没意见。虽然廖德全年纪不小了,那也不急这三年。
野蔓让翠玉打开箱子,再喊廖德全,开始用手语。
廖德全愣了一下。之前是他娘或弟弟给他比划。
现在,小娘子的手语、比他们都说得好!
廖德全聪明,很快就跟上了。
一屋子都亮了!
手语是比手画脚,人要动,比起坐在那儿只动口、显得没那么端庄、或者很活泼。
好在野蔓本来就没人设。
汪汝迁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很快也跟上。毕竟,他平时和大表哥交流,基本的就会了。
全家开启手语交流,就算廖家都没这么齐过。
小彭氏、和老太太都抹泪,谁会特地和哑巴说话?
没嫌弃都好了,和他说话累啊,所以就嫌弃。
自家人不嫌弃,谁能想到,特别厉害的小娘子,手语都厉害?
莫晓娟学。
翠玉也学。
学的都有模有样。
野蔓一边用手语一边动口、说话稍微费劲一点儿:“挺厉害的。就算交流不便,但也不妨碍做一些事。我空了再看看,这听力如果能恢复一点,就更好。”
小彭氏激动的跪下给小娘子磕头。
翠玉忙拉着她,劝道:“不用这样。主子是九世善人,能帮一定会帮。”
莫晓娟和女儿来给主子磕头。
野蔓说:“这就讨赏?”示意翠玉给银子,“你们愿在这儿安顿,母女俩各赏一百两银子。廖大郎给一百两银子。”
翠玉打开箱子,发银子。
这银子晃的人眼花。
莫晓娟不是讨赏的,干脆,和女儿再谢赏。
廖德全不要。
野蔓用手语和他说:“这是给你们过日子的。以后把日子过好了。”
廖家的人面面相觑,再看那箱子,还有不少银子。
野蔓将这一箱子剩下的二百两,赏廖水英,和她说:“以后不论嫁不嫁人,都要把自己过好。也不用都替家人着想那么大公无私,自己好了,全家才好。”
廖水英要爬起来磕头,谢小娘子的救命之恩。
翠玉拦着她:“主子不讲这个。你还病着,养好自己最重要。”
廖水英直哭:“用不着这么多。”
翠玉说:“这算什么?主子给你用的药都不止千两银子。”
廖家的人震惊。
莫晓娟说:“主子是神医,诊金都是几百两银子起的。”
莫晓娟知道神医的说法,是从救她的人那边传过来;再看主子几次出手,就差不离了。
廖家的人更惊!诊金都得几百两银子?
野蔓直接发银子,给老太太一百两:“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家里的宝、儿孙的福。”
老太太直哭:“这怎么使得?”
野蔓说:“要少哭,否则伤眼睛,伤神。人得看开些,精神好。以前穷没办法,以后可得多笑,笑的人运气好。”
老太太这是激动。
野蔓也不是啰嗦。在原书里,这老太太把自己哭瞎了。
有年龄大的问题,但肯定爱哭。
有人穷、哭,有人就不哭。
这老太太如果瞎了,还得给她治,浪费灵气。
不是小气,就像病了要吃苦药、花钱,身体还不舒服,为什么不将自己养好好的?
哭有性格问题,但什么都是借口,该克制就要克制。
老太太在努力克制,她眼睛确实不太好了,会连累儿孙。
野蔓对上了廖水仙:“现在说你的事儿。”
翠玉将四百两银子搬到她跟前,辛苦。
廖水仙还没回过神,这打击更大了。
就算将她卖了、卖十回、也没这么多银子。
真金白银就摆在跟前,眼睛不太舒服,要瞎。
翠玉收拾一下,给主子端茶来。
野蔓喝上一口,还得给哑巴打手语。
汪汝迁瞪大眼睛看着,这手好看、手语好看,他甚至能从中看到些别的。
汪汝迁暂时忘了妹妹、和母亲的悲哀,积极向前看。
毕竟,大仇还没报,一味的哀伤不是他该做的。
野蔓和廖水仙说:“你大哥不用你换亲了。你该定亲了。”
野蔓严肃的转向汪汝迁:“你那些同窗应该熟,尤其经过这一阵,基本知道了人品。就算还没看清的,以后再看。选一个人品好、还扶得起来的。”
汪汝迁好像明白了。
野蔓还得再提点、毕竟他还年轻、再聪明都是需要成长:“培养一个自己人,以后说话方便。这样,能力也很重要。以后走得越高越好,只要比他强,就不怕他反。”
汪汝迁先把自己拔高了,要不然接不住她的高度。
廖家的人晕乎乎。他们要考虑这问题了?
以前是供汪汝迁读书,以后要培养别人?
女婿是不一定靠得住,最明显的是王家。
所以,廖家自己要强,汪汝迁也得更强。
莫晓娟静静的听着,觉得主子比荣家那些人强太多。
就算要用人,也是堂堂正正。这是做事的样子。
廖家如果好了,她女儿只会更好。她也会努力的。
谁不想过得更好呢?
廖家人、爆发出更强的希望。
关键是,让汪汝迁比那更强,也就是不会欺负了他。
这是真的要用汪汝迁,廖家人对于他卖身的心理压力减轻了好多。
就算像荣佯也在卖,那就卖的更好吗?还得看情况。
野蔓继续提醒:“廖水仙的人没说的,所以,不一定要找穷人,那富的、有眼光、完全能选。穷的也没关系,一千两银子、在哪儿都不算穷了。”
廖家的人无语。
好像最大的问题,就是银子。
廖水仙自己有四百两,是个小富婆了。
廖家其他人不盯着她银子,也不盯着老太太的。
翠玉看他们的样子、就很满意。
这么穷,穷的吃不饱、穿不暖,看到银子也没惦记。
或许胃口会越养越大,但也有养的问题。
汪汝迁差不多有人选了:“胥防,以前好像就有点意思。”
野蔓想想:“那小子不错。”
汪汝迁说:“他家的情况、穷一点、好像还行。”
他以前没那个心思去管别人,不过胥家离的不远,有过接触。
野蔓说:“你们再仔细打听,这事儿马虎不得,不仅是以后几十年的事儿,也是廖水仙一辈子,有感情自然更好。你如果看不上那就换。读书人多得是,穷书生多得是。”
廖家无语。
不过,有钱人读书,穷人更想读书。
但读书,好像没那么容易。
汪汝迁有那个能力,小娘子更有那个能力。
廖水仙想想就有了底气。
野蔓和汪汝迁说:“你得保证跑得比别人快,一个如果不保险,可以多培养两个,这还不算广撒网。”
汪汝迁眨眼睛。
野蔓说:“有几个人,说话有人听,做事方便一些。”
汪汝迁明白了。
不说报仇或者什么,就像冒名顶替、也得有大家帮他说话。
至于这份情,小娘子送出的书已经还了,以后有能力再还一次。
野蔓那些书其实也有趣。
或许是《松山集补编》的起点够高,或者沈用亨动用的关系不一般,或者荣佯亲孙女还有点价值,总之,大家送她的,基础的少,好的不少。
送她的一份是被烧了,但她能再抄,这是送她的,抄也没问题。
野蔓心想,以后或许这边的和钧都郦宗道那些能联动。
还有沈用亨。
不过,这边是这边的基础,大家在一块才能更好的合作。
这边有书院,有好的有不太好的。
以前汪汝迁在州学一心读书,没空结交。
至于以后,野蔓没那么多想法,再看吧。
野蔓先说廖水仙:“识字吧?”
廖水仙准备好了,身上爆发出自信:“三百千都会。以前表哥教的,我和汝瑛歇息的时候就背熟了。”
说到汪汝瑛,大家一阵沉默。
廖水仙低沉:“她比我还聪明。”
汪汝迁也追思:“我要教她别的,她说忙,不肯学。”
是不想哥哥辛苦,想让哥哥能歇片刻。
但汪汝迁也没歇,而是把能用的时间都用来苦读。
他有的,不只是聪明,而是比别人努力十倍。
或许有的人努力一百倍都没用,但努力了、总会有收获。
野蔓轻松:“那你首先得练字,一手好字就能称得上才女,无法改变出身,但才华能给你镀金。”
廖水仙坚定的点头,她一定要练出好字!
野蔓看她明白就好:“和穷书生一样,只能靠自己。书还得读,你们最好都学一些。”
指廖家全家。
哑巴也点头,他会努力的。
野蔓和廖水仙说:“女子重要的不只是德,还得有才能,相夫教子,管得好家。男子外边的事、不方便和人说,最好都能说上一二、排忧解难。哪个男子不让你掺和,如果你管得好而他看不起,这就可以休了。”
廖水仙紧张起来。
野蔓说:“有些事慢慢学。首先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包括穿衣打扮。这事儿,莫氏是比较懂的?”
她看向莫晓娟。
莫晓娟掂量着说:“我不算太懂。”
野蔓说:“把你懂的先教了,以后再慢慢学。有些东西不一定要学别人的。罗氏那太妖,荣翠筠婊。你大方整齐一些。”
廖水仙明白,忙向莫晓娟行礼。
莫晓娟不敢当。这差事她是接下了。
不过,看廖水仙聪明,应该不难。
野蔓又叫莫晓娟的女儿:“你以后把丫鬟那一套去了。和妹妹多读书,有机会再找人来教你们。”
野蔓看翠玉。
翠玉抿着嘴笑。她伺候主子,是没空在这儿教人。
何况,鄢家商户,和主子的要求不一样。
野蔓想着宁王或者宫里的女官:“以后再说。”准备走了,又有一件事,“那钟家让他还田。”
廖焕说:“以前五亩,还是崇微给银子买的。”
野蔓和汪汝迁说:“给你两天时间,将这些都处理好,就该走了。”
廖家人忙问:“去哪儿?”
野蔓说:“海州。离这儿不远,不过和你们无关。”
而小娘子已经够好了,将廖家安排好,对汪汝迁的规划肯定不差。
汪汝迁想起来、问小娘子:“这房子你要吗?”
野蔓看他一眼:“不要。莫晓娟一家可以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