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饿极了,身体不好,会带来很多不好的东西,运气都会变坏。
到时又浪费灵气,野蔓自己用都不够。
汪汝迁吃完,状态是好了很多。
燕旻回来,问:“驴车就在侧门外,要我赶车吗?”
野蔓说:“不用。”
燕旻就觉得自己没用武之地,好像打打杂。
翠玉没说话。能直接给主子打杂,那是信任的。用武做什么?
野蔓进屋,换一下衣服,这灰色的披风在夜里很暖和,给汪汝迁一件。
汪汝迁接过来穿好,默默的跟着小娘子出门。
野蔓没多说话,因为没说的必要。大才子能这么机灵的最好。
侧门外,窄窄的巷子,如果两辆车就很艰难。
这车精致,也是蛮不错的。
汪汝迁问:“我赶车吗?”
野蔓问:“你能行?”
汪汝迁的精神状态还不是最佳,但是:“我知道地方。”
“那你指路。”野蔓一锤定音。
她和驴沟通一下,这驴自己撒丫子就跑了。
汪汝迁一时看呆了。总觉得这小娘子很不一般。
夜里冷,月光很冷。
这路还不错,好像繁华,充满希望。
汪汝迁很期待,夜风吹着,也是难得的清醒。
他好像被尤泰来蛊惑了。
这天下真的只有尤泰来?别人能被困住,他也迈不出一步?
就算冒名顶替的事儿上下都黑,其实还是有很多可能。
毕竟,科举、金榜题名了又如何?
那么多官是买的,没钱就可能被挤下去。
这条路、以前是必须走,现在好像并不是。
就像一个小娘子,能活的这么潇洒。
汪汝迁的脑子不行吗?被尤泰来逼入死胡同,那是真不行。
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要爬出来。
汪汝迁不习惯,所以他就装娇羞。
虽然他比美人还美,但现在心情不好;尤其、和气质有关,他人不娘,他这脸、也不违和。
和这些美人比起来,他妹妹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或者,世间千般苦,尤家的画舫阵阵欢笑。
这些美人上来,先聚集在一处。
野蔓看着,画舫大,宽约八米,长将近三十米,这就够一个豪宅。上下两层,更壕了。
上面有半截房子,半截露天,在这儿不是烧烤,而是看歌舞。
这样的表演真是浪,湖光山色中,美到极致!
别的美人穿的清凉、上露台吹着冷风跳舞。
野蔓拉着汪汝迁,混到尤泰来不远。
画舫上人很多,有尤家的,有荣庆来的,还有几个客,以及才叫来的。
热闹,野蔓老祖跟着他们热闹。
汪汝迁完全被带着跑,本来该心情不好,但这经历蛮特殊的。
画舫上有不少护院,玩的惊心动魄。
一个美人逮着他们,拉到一边低声问:“做什么?”
野蔓拉着姐姐、躲到更角落,低声说:“那就是荣庆来?他不是被长公主抽了几鞭子,看着像没事的?”
汪汝迁听着小娘子软糯的声音,好奇怪的。
那位美人被带偏,无语:“忍着吧?据说丢了长公主几十万两银子。”
野蔓更好奇了:“不会来找尤家要吧?尤家刚从海上回来,他敢来分一杯羹?”
另一个美人、凑过来偷懒,挤挤暖和、低声八卦:“尤二爷、是嫡出,但他家业肯定不会落到他手里,他爹有个外室,更宠那个儿子。所以,尤二爷走科举,是想入仕、换一条路。荣二爷能帮他。”
野蔓恍然大悟:“走、走。”别被逮住。
汪汝迁好像知道多了一点。
野蔓看他,真知道?
汪汝迁明白:“尤二想让我和别人一样做他奴才?”
野蔓赞赏,想的没错!
对于穷人而言,什么重要?银子。
对于富人而言,什么重要?银子。
只要有银子,能叫鬼推磨。
不是多看重汪汝迁,要不然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他就是随便能逼的人听话,人才没多大意义。银子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尤家和鄢家差不多的,虽然砸出去多少银子,但在官场没多少力量。
或许比一般人容易,但要成高级玩家、就不容易。
尤二既然想入场,就不会满足于一个小知县,必须是成高级玩家。
野蔓又想笑。
荣家自己都不算高级玩家,不过是在边上晃。
荣家虽然是孟家的狗,但孟家不是真正大佬,特殊情况、底子还不稳。
尤二如果跟着荣庆来玩,就降了一个档次。
不过,尤二未必不知道谁姓孟,荣庆来代表长公主来,他也就是应付一番,顺便玩吧?
野蔓拉着汪汝迁,又蹭船走了。
汪汝迁就觉得玩的这一趟,好玩?
上了岸,尤家的画舫还在笙歌燕舞。
野蔓拉着汪汝迁换好衣服,坐上驴车,准备回了。
汪汝迁回头看一眼。
好像,画舫出事了!
野蔓叫驴:“孩子快走,趁着现在没乱。”
驴跑得快,像小马驹。
月还明,水还清,曹山秀丽。
这路也挺好,路上车马不少。
在画舫玩的是极少部分,多少人都是忙忙碌碌。
野蔓这样的驴车一点都不显眼,一会儿跑出曹河的范围。
汪汝迁低声问:“是什么?”
野蔓说:“一点药,他可能虚不受补。年纪轻轻就这样,对身体不好。”
她得赶紧回去睡觉,这么熬夜对身体很不好,影响长高。
这距离,一来一回可真是一宿的时间。
汪汝迁坐在车里,不困,精神还行,在想事情。
野蔓又给他一点灵气:“挺好,就这样,回去好好发挥。”
汪汝迁不知道是什么,就觉得身上特别有劲儿。
他会好好准备,既然汪家、宗族都不要脸,就别怪他撕下来。
汪汝迁说:“我自请出族。”
他现在最好笑的问题,是名字被叔叔顶替了,他自己用不成。
从宗族除名这种事也是没法操作。他这个人可以不存在,但他的名要一直用着。
汪汝迁说:“汪家还指望汪崇儒能做官,没了尤泰来,他就没戏。”突然想,“尤泰来留着这个名字,是不是还想还给我?这样搞来搞去,我就彻底完了。”
野蔓看他,这个想法很可以。
不过,他宁愿自阉,也没向尤二低头。
汪汝迁说:“冒名顶替这件事,多得是人能作证。衙门如果不愿我卖身,我真去告。”
所以,汪汝迁卖身为奴了,那汪崇儒拿着他名字,一块来做奴才吗?
都卖身为奴了,出族也没那么重要。
汪氏宗族包庇汪崇儒,衙门是能处置他们的。
不过,汪汝迁不指望衙门,衙门若是管用,就不会让他被顶替。
驴撒丫子往回赶,夜风冷。
月落乌啼,驴回到板桥乡,早起的人不少了。
这驴车并不起眼。
野蔓回到客栈,倒头补觉,她还要长高高。
汪汝迁回到自己家,拿了一大包吃的。
廖家、人几乎都来了,算给汪汝瑛守灵。
枫杨村过来大约三里路,不算远。廖家的人也不算少,穷是真的穷。
汪汝迁进门,已经换回旧衣服,和大家一条线。
小彭氏看他拿的吃的?说:“给汝瑛吃?她都没怎么吃过。”
汪汝迁说:“给她有三个包子就够了。我拿的多,大家趁热吃。”
大舅廖焕、不到五十岁、极尽沧桑,像汪汝迁的爷爷、又像地位极低的老仆,身上穿的破袄,话却暖:“这哪来的?”
汪汝迁和舅父交代:“我打算把自己卖了。”
别看已经很惨了,但还有更惨的,永远想不到的。
汪汝迁好好的人,就算是人性,廖家也不能不管。
廖家大舅廖焕,老婆小彭氏是老娘彭氏的堂侄女,有两儿两女:长子廖德全是哑巴,到现在还打光棍,他就留在这儿守着汪汝瑛;次子廖德礼,长女廖水英,两人和王家湾王家换的亲;次女廖水仙十六岁,还没定亲,一直想给大哥换亲。
王氏和廖水仙在家陪着老太太、没来。
廖家大姨、大廖氏,廖家二舅廖煜,和李家换的亲。
大姨父李盛也在这儿,穷是穷,也要和汪汝迁去十里铺。
二舅母李氏问:“我们都去吗?”
她哥李盛说:“汪氏宗族不像话,我们去讲理,不能让汪汝迁一个人。”
李氏就明白了。对上宗族,汪汝迁还小。
他以前是才子,但汪家一直不在意。
现在,这才子都被汪崇儒不要脸的冒名顶替,或许他都没法说话了。
汪汝迁拿回来的吃食多,但人也多。
大家分了,没吃饱,可比平时吃的好。
廖焕叹息。如果愿卖身,何必到现在?但这是尤家逼的。
至于自请出族了怎么着,还用考虑?都决定卖身为奴了。
汪汝迁看开了:“这世道,不就是卖?只看卖的好不好。”
小彭氏抹泪:“可不是吗?我们没卖身,比那些奴才过的差多了。”
当然,有的选,都是不肯卖身的。
大家准备好,就出发。
板桥乡,盯着汪汝迁的不少。
有士子跑过来嘲笑:“这是打算做什么?”
汪汝迁突然抓住他、狰狞:“你也动我妹妹了?”
士子吓一跳:“你疯了?不要命了?”
汪汝迁没吓的放了他,反而是按倒了一顿揍。
尤二都死了,消息没传的那么快,或者有些人不够资格。
所以,打这个一顿就是小意思。
廖家众人听着,都悲愤!干脆打吧!
那士子被打的惨叫,求饶:“我没有,我就在边上看了一下。”
汪汝迁疯狂要打死他的样子:“那你说都有谁?”
这士子被打的一脸血,忙交代:“王趋、恩炎、崔附凤、饶势,还有二爷的几个人。”
汪汝迁咬牙、咬出血:“是几个?”
士子也知道羞耻:“十来个。”
汪汝迁收手:“我记住你了。”
士子被小厮扶起来、赶紧跑,一边喊:“有种找二爷去。”
还有几个准备挑事的,看汪汝迁疯狂的样子、闭上了嘴。
汪汝迁懒得和他们多说,直奔十里铺而去。
好多人好奇:“这是准备做什么?”
板桥乡人多,好多是路过的,对汪汝迁这个才子不熟,对于才子的遭遇更不清楚。
有人积极的讲:“汪家实在是太过分了,老太太对二儿子简直不像亲生的、是仇人的儿子。尤其今年秋闱,老太太的小儿子冒名顶替亲侄子,要脸吗?”
“叔父顶替亲侄子?”
“那可真够不要脸的。”
“汪汝迁才十六岁呢,都说能中解元,虽然桂榜排在第十。”
“这解元如果被顶替那才搞笑。”
第十名被顶替就不搞笑?
好多人跟着去十里铺,上衙门不行,也得先从宗族里讨个说法。
还有人不明白:“宗族能同意?”
十六岁就能中解元,前途还用说吗?
这事儿一说大家都明白:“尤家、二爷、逼着的。”
有人跟着往十里铺跑、一边说:“那也不能啊!一个宗族,一点骨气不要吗?”
“嘿嘿,骨气能当什么用?”
“尤家只要动动手,一个宗族都能完蛋。”
“曹山县一半的田都是尤家的,看得见的都可能是尤家的。”
从板桥乡到十里铺,有二十多里路,不算是很遥远。
走得急、一个时辰都不到。
半路上,有一些士子追上汪汝迁。
胥防看他戴孝,忙劝:“节哀。”
晏景仁家里还不错,说话底气比较足:“你想做什么,我等必尽量帮你。”
汪汝迁忙向同窗道谢:“诸位一直证明愚弟是被冒名顶替,就帮了大忙。”
有尤二这么干,能坚持、并不容易。
尤其和那些东西一比,汪汝迁又看开了不少。
晏景仁看他有些变化,虽不明白,却也是好的,就说:“实在是惭愧。不过,只要坚持,以后总有机会的。”
左用之年纪要大一些,今年有中举,但他耻于与尤泰来那些人同榜。洗澡都洗不干净。
廖焕看着这情形,有点安慰。
大家一齐到十里铺,这边已经轰动。
十里铺的情况,比不上板桥乡。
汪崇微当年在家,也是被老娘逼的,也是穷,才出去闯。
最终也没逃过他老娘的手掌心。
汪家现在的情况不错了。
刘氏有三儿三女,老大汪崇佑,老二汪崇微即汪汝迁的父亲,老三就是冒名顶替汪汝迁的汪崇儒。
现在,汪崇佑一家子过得美。
汪登、刘氏和小儿子住在宽敞的屋里。
昨天去板桥乡被打,刘氏憋着一肚子火。
这会儿、到了她门上,刘氏拎着笤帚扫出来!
没想到汪汝迁不找她,直接去宗族祠堂。
一大群人,涌入十里铺,挤去祠堂。
刘氏来劲儿,追在汪汝迁身后骂:“你爹是个不孝子!灾星!你娘克星,不守妇道!”
祠堂就那么大,很多人进不去,或者外人都不能进去。
大家就在外边,看刘氏骂,什么恶毒就骂什么,骂起来都没完。
汪氏宗族的人都围过来,几个族老直皱眉。
汪崇儒过来,头戴儒巾、身穿襕衫,有点像汪汝迁、但更像小白脸。
他不是书生那味儿,而是肾虚的样子。
他非要摆好姿势,问汪汝迁:“你这是做什么?”
汪汝迁在祠堂门口问:“现在,汪汝迁是我不是?”
汪崇儒登时憋的脸红,他白里透红的,像弱女子、一点气势也无。
一个族老黑着脸、过来教训汪汝迁:“你娘因为你死了,你妹妹也因为你惨死,你还不明白、你还想怎么样?”
至少,和祠堂门口站着的汪汝迁比,汪崇儒就很有样子。
几个族老穿的也很体面,即便比不上富州那些富商。
一个族老威风凛凛的,身上的锦袍很高级,乍一看像尤家的族老。
只有汪汝迁穷,这世上只有汪汝迁的错!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就这么格格不入。
本来,廖氏和汪汝瑛就算再穷,也不能让汪汝迁太差。
但汪家实在是穷,能吃饱、能读到书、用上笔墨纸砚就不错了,汪汝迁自己对外表就不是太在意。
他穷的明明白白,不爱慕虚荣,更不自卑。
他身上的衣服本来没这么破,是被大家撕扯的,像刘氏打的。
什么叫雪上加霜?不过破衣服、也有廖家舅母给补好了。
汪汝迁以前有娘,有妹妹。或者娘死后,妹妹还小,舅父舅母就更操心了。
汪汝迁就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站在这儿,穿的也不厚,气色极不好,但他精神让人害怕!
族老恶狠狠的教训:“当年你爹就是不孝!”
汪汝迁应道:“我爹最大的错误,就是太孝顺,舍不得能食子的父母!舍不得汪氏这宗族!我不一样,我什么都没了,我现在就自请出族,以后你们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没资格去惦记我那几间房子!那是我爹辛苦赚的,是我娘和我妹妹的家!”
族老震怒:“你说什么?”
一群人急着说:“你胡说什么?”
汪汝迁冷笑:“今天站在这儿,我和汪氏的祖宗说,谁是汪汝迁?是你们不认,不要都怪到我头上,就你们是东西!无耻之尤!”
阳光照在汪汝迁身上,将他单薄的身躯点燃了!
他一双眼睛看遍汪氏的人,阴冷被撕开、快速散去。
他对这些人有什么可畏?
十里铺汪氏、算是不小的宗族,人来了大半,能有百八十个。
一群人围着,要按住汪汝迁。
却有一部分,护着汪汝迁。
再是廖家的大舅二舅姨父,还有胥防、晏景仁、左用之这些同窗好友。
汪汝迁能尽情发挥!
其他人拦不住、或者不想拦。
汪家一位、应该算族叔,并不想靠着尤家、把脸丢尽,毕竟,尤家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汪家只有培养出自己的人,以后才能更好。
或者,也不想将人逼到绝路,做人留一线呢。
毕竟是一族,以后求到门上不会太难看。
不过,族叔听着汪汝迁的骂,脸红透了。
这比想的、愿意想的、还丢脸。
胥防比汪汝迁大三岁,没他有才,也没他穷、虽然胥家也挺穷。
胥防也是十五岁进学,算才子了。
他本来还要脸,后来和汪汝迁学的,坦坦荡荡,想要什么就靠自己。家里供他本来就不容易,压榨爹娘哪里能理所当然?
胥防和汪汝迁学到很多,本来,耐心读三年,下一科就有把握。
不是谁都和汪汝迁脑子这么好,还十分刻苦。
所以,汪汝迁平时话很少的。
除必须的说话,他的时间都用来读书、思考。
像今天说这么多,胥防是头一次见。
胥防给整的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很多人和他一样,被汪汝迁点燃了!
众人盯着汪氏宗族,除不齿,就是愤怒!
左用之这么一个稳重的人,汪汝迁的话、有一些他都没听懂,他握紧拳头,愿意为汪汝迁打一场!
左用之和汪崇儒差不多大,看汪崇儒脸上除羞愤、还有茫然。
不仅左用之,注意到汪崇儒的不少,大家都冷笑!
别人听不懂没关系,顶替了汪汝迁的汪崇儒,是个什么货色?就这种人也有脸站在这儿?
冒名顶替,厚颜无耻!
左用之都怀疑了,汪崇儒是靠自己进学的吧?是吧?
要不然怎么这么废?
汪崇儒对着汪汝迁,大家都没眼看。
汪崇儒打扮的、像极了漂亮的废物点心。
汪汝迁虽然破,但傲骨铮铮!
这才是一个少年天才!
人中龙凤!只要一个机会就能一飞冲天!
冒名顶替,能拿走他的名,却拿不走他骨子里的东西!他永远是他!
一群慕名而来的、要和汪汝迁学习。
他出口成章啊,引经据典!
他都不用打草稿,就如此丝滑,唯一担心的是你听不懂。
不是汪汝迁故意佶屈聱牙,这是正常水平、超常发挥,听不懂、只怪你自己水平不够。
毕竟,他核心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那么,一个宗族,到底要不要皮?
族老气的发疯:“闭嘴!”
一群人喊:“让他说!”
有老儒愤怒:“说的挺好啊,继续说!”
老举人给搞得热血沸腾:“自古英雄出少年!”
板桥乡来围观的路人、击节赞叹:“潜龙在渊!汪氏宗族让叔父顶替亲侄子,气节尽失!这种宗族不败落、更待何时?”
有妇人洒泪:“逼杀其母,辱杀其妹,毫无人性!”
路人附和:“丧尽天良!”
汪家有人怒:“又不是我们干的!”
有人得意洋洋:“有本事找尤二爷去!”
刘氏扑过来打汪汝迁!
汪汝迁话被打断,气势不断,双眼凌厉的盯着刘氏!
刘氏怒极:“打死你这个孽障!”
汪汝迁应道:“先父是你儿子、或者不是,反正我不是。今天自请出族!”
族老大怒:“天生反骨!你自己惹的祸,还想怪到祖宗头上!这么不忠不孝,祖宗也容不得你!”
汪汝迁说:“我正好出族,以后各走各的。”
有族老冷笑:“做梦!”
那年轻些的喊:“你现在可以走了!”
年轻人骂的也毒:“不过是读了些书,就这么对祖父祖母、这么对宗族!该打死你!”
汪汝迁说:“你打死‘汪汝迁’试试!”
汪崇儒顶替汪汝迁、这是无论如何绕不过去的。
汪氏宗族一群人恼羞成怒。
一个老太太过来,对着汪汝迁叹息:“你这是何必呢?”
汪汝迁问:“我是不是汪汝迁?”
老太太说:“叫什么不重要,你们是亲叔侄,何必叫外人看笑话?”
老太太又去劝刘氏:“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刘氏是祖母,铁定汪汝迁不敢,所以她绝对不会向汪汝迁低头。
老太太又劝汪汝迁:“你是读书人。”
汪汝迁冷笑:“你的理由太多了,全都是歪理!留给你自己听!”
老太太急:“你怎么不听人劝?”
廖家的一群人、和她讲理。
围观的不少人就嘲笑:“这汪氏宗族也是奇怪,来来往往就没几个能算人的。”
“明明是少年郎才华横溢、龙驹凤雏,这宗族就黑了心的将人往外推。”
“所以这宗族是不要皮的,和他们还讲什么道理?”
“本来还怀疑、这祖母有什么问题,原来是整个宗族的问题啊。”
汪家的人是多,但外来的、超过了本地的。
外人看戏、一般没那么投入,但他们被汪汝迁刺激了。
看这宗族是太不要脸。
十里铺、不姓汪的、还有十里八乡来看的、都指责汪氏宗族。
“这种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不要脸的,回去就退亲。”
汪氏背靠尤家、底气十足,眼看要大混战。
有人跳到汪汝迁跟前骂:“你妹妹自己骚!”
“母女俩平时不知道靠什么赚的银子!”
“骚丶货被人弄死,你还有脸闹什么?”
汪汝迁眼神犀利,不再受刺激!因为这些东西说的不是人话。
一个士子得意洋洋的找汪崇儒:“你这个侄子就是太年轻,让他再受点教训就聪明了。二爷明天中午在曹河请客。”
一群人是盯上廖家的舅父、表兄等。
刘氏打不到汪崇儒,凶悍的打小彭氏。
小彭氏过得凄苦,看着比刘氏还老,没她彪悍。
但小彭氏这回不怕了,明明是汪家的错、为什么要向他低头?
照常理,廖氏在汪家死了,娘家人就能找上门。
娘舅给汪汝迁撑腰,再害怕也得将腰撑起来!
“尤泰来死了!”外边、有才来看热闹的、喊的很响亮。
汪崇儒正得意,猛一声尖叫:“什么?”
“报应啊!死了。”
野蔓老祖这念的,比唱戏还好听。
用板桥乡这边腔调念的,别人可能听不懂,十里铺的人肯定能听懂。
野蔓骑驴来的。
汪氏、祠堂前边、不算大也不小但现在给挤满了。
还有来看热闹的、要把十里铺包围,有不少人爬树或爬屋顶。
野蔓骑着驴挤过来,也是人挤驴、驴挤人。
后边才来的,有听到消息:“尤泰来是醉酒死了!”
对于路人而言,尤泰来只是尤家的一个儿子,又不是尤家完了。
对于十里铺而言,尤二离他们很远,尤家一个管事都能做他们的天。
对于汪崇儒,这一瞬,就像天塌了!亲爹死了!
汪崇儒亲爹汪登、要点脸,这种事儿一直没出头。
汪崇儒哭丧着一张小白脸、如丧考妣:“不可能。”
刘氏也急,厉声骂别人:“弄清楚了?”越想越清晰,“那可是尤家二爷,胡说小心被尤家打死!”
野蔓老祖冷笑:“小心你自己半夜被廖氏母女掐死!丧尽天良的老虔婆!哦还有汪崇微,也是你们害死的!”
老祖也不留着了,一次说完:“你们拿了尤家二百两银子,卖了汪崇微。汪崇微是孝子,半夜不会找你们。廖氏放心不下自己儿子啊。”
闹哄哄的场面、都愣住。
汪汝迁被冒名顶替是一件事。
尤二死了是一件事。
汪家、刘氏卖了亲儿子汪崇微、绝对不是小事。
照刘氏的德性,也是完全做得出来。
十里铺有人附和:“这刘氏从小对汪崇微就不像亲儿子,也不知道哪儿捡回来的,和汪登还有点像。”
野蔓老祖好奇:“可不可能是汪登在外边和寡妇生的?”
刘氏回过神。
她大儿子什么的、汪氏宗族、都护着,这事儿绝对不能认。
老祖又不在乎他们认不认。
一次性闹开,和尤家的账算明白。
对于尤家会不会这么干,大家一点怀疑都没有。
很快有作证的:“就十年前了,大沙塘钱家兄弟给尤家做事,一块死了,钱家老娘闹上门去,赔了三百两银子。转身被谋财害命,钱老爹到衙门闹了一阵,没结果。”
有人想的更深:“十年前,不是尤家和海州打的那次?”
不说那了。
一群人指责刘氏:“卖了儿子、拿了银子,还一天诅咒,现在拿儿子顶替孙子,还想逼死他全家,这汪老头也不是东西!”
“这事儿汪老头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汪老头明白着呢!”
“宗族也拿好处了!”
“尤二死了,报应来了!”
“丧尽天良,会遭报应的!”
汪氏宗族这边不认。
汪汝迁红着眼睛:“我汪汝迁,今天和汪氏宗族恩断义绝!”
族老怒极!
汪汝迁火大:“我不替先父出族,不论他为何这么选择!”
汪家有人怒骂汪汝迁:“你现在、离了宗族死路一条。”
汪汝迁怒极:“我就是死,也不死在这么腌臜的地方!不需要你们同意,天知地知!”
汪汝迁指着刘氏:“你和我父亲的事以后再说,你、和我没关系了!以后不要再对着我装!”
刘氏大怒:“我打死你!”
汪汝迁说:“你想打死汪汝迁,在那儿。”
他指指汪崇儒,又说:“顶替我名字,你可顶替好了。”
一群人怒:“有命顶,就看有没有命享。”
有老太太说:“这是文曲星下凡,不论天上还是地下,那都是有数的。要是顶不住、或者被追究,哎哟哟,汪氏宗族都可能要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