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蔓多穿一条旧裤子,上面打了好多补丁,能打出时尚范儿。
女孩扶着老太太出来。
老太太精神极好,不需要扶!她对着神医有点急。
野蔓医嘱:“你得小心点,不能激动。”
老太太稳住,但是、那老药不止几百两银子吧?她还不起。
野蔓骑着驴,拱手:“后会有期!”
水氏忙说:“早饭还没吃。”
野蔓应道:“不了。趁着天好、好赶路,到州城有事。”
水氏叮嘱:“路上小心点。”
野蔓挥手,真走了。
一早,山民就忙起来,有的打着哈欠,昨晚收拾肉有影响到休息。
大家看着野蔓骑着驴走、就好奇,纷纷跑到水氏家里打听。
老太太给人解释:“不知道,就是来借宿一晚。”
山里人一般都淳朴、热情,有人来借宿、不算什么事儿。
至于从哪儿来的,他们也知道不了那么多。
来了就热情,走了一阵风,一首诗。
“奶奶!”女孩在屋里喊。
“又怎么了?”水氏问。
女孩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银锭、给她娘。
水氏愣住,这怎么又给五两银子?给她姑就不知道值多少。
有村妇眼热:“怎么给这么多银子?”
水氏面不改色:“没看她拿那些吃的?昨晚吃了笋干炖肉就说好吃,我家笋干什么的快被她拿完了。”
当村妇是傻子吗?大嗓门能喊得这片山都听见:“那值几个钱?”
水氏不比嗓门也有底气:“你知道个屁!你天天吃不觉得,那城里人就觉得值!人家管这叫山珍海味。”
有村夫附和:“我们卖的便宜,那吃的人不便宜。虽然中间被人赚了,但我们又没门路。”
一个老头说:“卖的银子多还得小心被抢。”
水氏说:“所以别管值多少,我们山珍天天吃着就是。”
那村妇嫉妒:“运气真好。”
水氏心想,那可不?她姑一回危险,就遇到神医上门,又岂是几两银子的事儿?
神医愿意留银子,那是她满意。
水氏不太满意,但追上去又不太可能。
有人开玩笑:“你家昨晚忙了一宿,拿那么多吃的不会是去请客?”
那哪知道?水氏该忙自己的事儿了。
野蔓老祖、骑着小毛驴跑得快。
驴、真让它跑起来,一个时辰跑四十里,遇到一个集市,正好停下来休息。
卖豆花的摊子,这会儿没什么人。
野蔓坐下来,拿个肉饼出来配豆花,完美。
一会儿、看有人闹起来了。
一个穿青袍的男子、二十多岁吧,袍子又旧又皱,被人抓几下、干脆抓破了。但他牢牢护着一个盒子,对方伸手抢也抢不走。
这几人闹着,朝豆花摊过来。
卖豆花的可急了!
野蔓吃完,擦着闹事的这些人离开,再牵着自己的驴,上路。
集市上人极多,没人在意。
就是那盒子不见了,两边闹了个寂寞。
青袍男子、如丧考妣、离开集市,突然摸着身上多出两锭银子。
和盒子突然消失一样,这银子来的也极突然。
虽然他是要卖,那祖传之物不止十两银子;但比起被抢,总归是好点。
野蔓学那谁、倒骑驴,让驴慢悠悠的走着。
她拿出那盒子,极精致的一个盒子,里边是一方白玉狮镇纸。
这镇纸的雕工且不说,上面一层包浆;关键是,有灵气!
即便还比不上灵石,至少证明灵气是有的。
把盒子收回空间,野蔓拿个包子出来吃着,这天儿是真好。
她还顾不上欣赏,差不多了让驴再跑一跑。要欣赏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现在这样子,自己是能欣赏,对别人未必是风景。
何况,她身体不好,影响心情。
是夜,一人一驴,停在一个驿铺。
驿铺里没人,几间房也失修、里边有些脏乱。
总的来说比猪圈强,起码野蔓现在有吃有喝。
就算环境有点臭,没猪圈那么臭。这四处通风,只要没臭源,风一吹就散的差不多。
至于有人拉丶屎,那真不是问题。
那玩意儿虽不值钱但宝贵,附近的人肯定不会错过。不需要花钱雇清洁工。
至于房子失修,今晚又不下雨,房子也不会塌下来。
野蔓吃饱喝足,看好她的驴,闭上眼睡觉。
夜里来了几个贼。
比清洁工还敬业,连驴也偷吗?
野蔓爬起来,问:“你们有银子吗?”
几个贼面面相觑。
野蔓看着,就是一群穷哔,老祖都懒得费劲儿。拿着树枝划一套剑气。
几个贼吓的屁滚尿流!太可怕了!
唉,老祖无语。
只能说贼胆小也好,要不然打起来不划算。
她骑着驴,连夜赶路。
官道也失修,失修它也是官道,驴任劳任怨的跑着。
快天亮了,野蔓看到一个驿铺,停下来休息。
这回应该没贼了,早起已经有人上路,辛苦。
穿过古道、到清阳县、再到州城、稍微要远点。
总归是到了。看看这天阴的,要下雨,所以,天好的时候就得抓紧。
野蔓抓紧了过去排队进城,再找个地方好好休息,累死老祖了!
驴都累惨了,野蔓挺心疼的。
要不是这驴,她还得惨。
如果赶上下雨,风一吹、天一冷,能病死人。
虽说可以找别家,但哪有州城好?
虽然这州城、算不得太繁华,城墙看着气势,尤其和乡下比;但在老祖眼里,就显得灰扑扑,尤其这天阴的、透着一种不祥。
但它确实是宁州最繁华所在,城门口要进城的、排了挺长的队。
野蔓和驴贼落魄的样子,在排队进城的人里边并不算奇怪。
有几个比她更惨,大概是遇到山贼了。人没事都是万幸。
一边,穿着青袍的老丈也在排队。
有汉子抱怨:“怎么进城还收钱?”
一支商队的人、等着和守卒交涉、一边苦着脸说:“去岁麟州被灾,流民四散,周围州县查的就严了。”
有人问:“麟州怎么样了?”
商队见的总是多些,忧愁更多:“更苦了。”
众人都叹息,天上的云压的更低。
眼看着、前边一个商贩、被索二两银子,后边有三辆车的商人、更是能哭出来。
野蔓看着,轮到老丈,守卒挺规矩。
轮到商队,要了十两银子。
轮到她了,野蔓特气势,拿出一纸递到守卒跟前。
顺手又递过去几文钱,她手就这么灵巧。
守卒被震住,那纸都没看清,收了钱放行。
野蔓牵着驴走人,心里怀疑守卒大字不识几个。
不过这不要紧。各种公文都有一定的样子,一般人也不敢伪造。真伪造的,守卒基本管不了。
野蔓手里是正经的红契,虽然是买驴的,但能买驴,可以推定为安全。
所以,她都不用多想。
现在该想的,是在下雨前找到合适的地方住下,再美美的吃一顿,再睡个好觉。
自然少不了这头驴。
驴慢悠悠的跟着主人,反正它不识路,主人让往东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
野蔓虽然小小的,身上破旧的,但有一头驴,身份好像都不一般。
路上人不少,各忙各的,没几个闲的顾上管她。
野蔓也不忙问路,她大概方向有,辨别一下,顺便也是打量。
就看、一条巷子里跑出一个美人。
小美人,穿着漂亮的裙子,不像是做游戏,更像是逃命。
她气场不够,一脸惊慌,咬着嘴唇,那漂亮的眼睛带着倔强。
她运气挺好,撞到一个公子跟前,公子身边又有位小姐。
野蔓抬头看天,这样的天色都掩盖不了的光芒,公子、非常人也!
她都不忙着找地方了,干脆牵着驴在一边看。
这驴十分的乖,让它停就停,让它走就走,让它跑就拼命的跑,世上有比驴更好的吗?
虽然要大棒,但大棒未必都有用,要不然棍棒之下还有那么多不孝子?
那边,小美人着急!
她抬头看着公子,就像看到他人性的光芒!照亮这要下雨的天。
她福至心灵,噗通跪下去,小脸都是委屈:“求公子和小姐救命!”
小美人没放过那位小姐,毕竟她也自带光芒。
这位小姐、穿着孔雀绿披风、花青色绣花裙子,挺直的背,一股书卷气、像青莲;她梳着坠髻、戴着一支青玉莲花簪,气质很不一般。
边上的公子,穿着青袍,看着简单,气质却更为高华!
他剑眉星目、长方脸、特别干净,虽然年轻、已是头角峥嵘。
这样才貌双绝、很容易撬动别人的心。
他边上的小姐,还不太配得上他,越看越明显。
小美人不管这个的,就算公子才比子建、玉树临风,能救她才是关键。
公子被她的眼神吸引,这种干净、灵气,是钱小姐不具备的。
这美人正是豆蔻年华,她就是一首诗。身上漂亮的红罗裙,比看多了、钱小姐的颜色亮多了。
钱小姐越来越寡淡,这小美人、才能照亮这阴暗的天。
将人的心都照亮了,公子下意识的伸出手、扶小美人起来。
小美人看他伸出的手,又大又光润,这不是一般的手,这能托起她人生。
小姐的手插过来,挡住公子,拉了小美人。
小美人没被公子迷住,也没被小姐拉住,她警惕的看向四周。
周围围着一些人,会出事的。
公子忙说:“先找个地方,别在街上呆着。”
小姐忙点头:“对,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
小美人更急着离开。
三人、加后边一个小厮一个丫鬟、默契的走人。
丫鬟走在后边、盯着小美人的背、恨的几次跺脚。
小厮对着她笑,虽然很卖力,也没将丫鬟逗笑了。
这是原则问题。
小姐拉着小美人走,却是很淡定。
野蔓牵着驴慢悠悠的跟在后边,最淡定。
看小姐、侧过来的脸,对小美人极为关心,真是个贤良淑德。
同为女子,小美人十分清醒,不时又朝后边看一眼。
那小姐也朝后边看,看到后边一人牵着一驴,直皱眉。
野蔓眨眼睛,老祖还没把她怎么地,嫌弃什么?这大街是她的、还是州城是她的?
那丫鬟特灵性。
看小姐皱眉,丫鬟憋着一肚子气,转身朝野蔓吼:“乞丐,跟着我们做什么?”
野蔓没搭理。
那小姐要大度,回头教训丫鬟:“算了。”
野蔓看着路边酒店、饭店,饿了。
丫鬟继续发泄:“上那儿要饭去!”
野蔓没动,驴可不耐烦了,冲上去咬她!
丫鬟吓的尖叫!
小姐直往公子身上靠。
小美人给挤到一边。她最担心被发现,所以,眼尖的看到驴被紧紧拉着。
野蔓都不想多事,哪里会让驴多事?它可是最乖的孩子。
驴看着主人,它就是特烦那贱婢。
小美人看没险情,再看小姐花容失色、强装镇定。
小美人不施粉黛,就是豆蔻年华最纯真的美。
但钱小姐是他第一个、感情是不同的。何况,公子算这场的头,这是不给他面子。
所以,公子正式转身,对着、野蔓和驴。
州城的街上有挺多人,驻足。
看这画风、挺有意思的。
公子十分的有气势,他身高大约八尺,而男子平均身高不到七尺,他格外的高贵、高傲、高人一等!鹤立鸡群!
不说那位小姐,个头不算低,快有七尺了,尤其她挺直腰、有气场。
就说这一驴一人,驴就没马高,这肩高大约五尺五。
人、就和驴的肩一般高。
比起公子,差的不是一个头,看起来是一半,或者说小的到公子腰那儿。
更不说小的、这造型,实在是没法比。
有对比才吸引人,越看越有意思。
别说那蠢驴、敢咬人,就说这小子,乞丐的样子、特别淡定。
驴这会儿乖乖的,也有种波澜不惊的味儿,一般人都做不到这大气。
小乞丐、不论是出现在州城、还是面对那公子,自有一股野性,简直是大将风范。
公子本来就厌恶,现在更不乐意了。
野蔓老祖也不乐意,个子太矮,看一只狗都得抬头。
驴的肩高和她一样,但还有头。
对方是真高!目测185厘米左右,照一尺23.5厘米算,将近八尺。
驴看着主人不爽,它就慢慢准备中。替主人冲锋陷阵!别把驴不当神兽!
公子开口、很是威严:“看好你的驴!”
野蔓开口、粗中带野的男声:“请问你是谭翔麟、字季文?”
诶?这画风不对!
谭翔麟、对于自己名气大、只有骄傲没有欣喜。
被这种人知道自己的名、有什么意思?
野蔓又问那位小姐:“请问你是……”
小姐立即摆好姿势!谭季文优秀,她也不简单,足以站在他身边。
野蔓给足了优越感:“谭季文的同窗好友蔡文廷的未婚妻、钱雨桐?”
噗!围观的有人笑喷。
哈哈哈!
“原来他就是谭季文?”有人只闻其名、今日得见其人。
钱雨桐的脸涨得通红,伸手指着乞丐、大怒:“你!”
那丫鬟更怒,扑上去打乞丐。
驴正好跳起来踹她。
丫鬟赶紧跑,将气的跳脚的钱雨桐带倒。
谭翔麟不得不出手、将钱雨桐拉着。
钱雨桐甩了蠢丫鬟,自己滚到谭季文怀里,又赶紧推开他。
野蔓先发制人:“你们不是要救人?能救就救,不想救就别救,别耽误了人。”
路人有附和的:“我们走在路上碍着你了?”
野蔓再添一句:“人贱而戏多。”
那小美人就很懵。如果公子和小姐、奔放一点没关系;如果公子和小姐中间隔着同窗好友,那问题大了。
丫鬟又倔强的爬回来、在街上怒吼:“蔡季宁配得上我家小姐吗?”
野蔓不得不说:“所以你有资本再贱一点?女子不是德第一?”
街上有公子大笑:“谭季文会钱小姐可不是一次。谭生乃宁州第一风流!”
街上人再多一点,小美人干脆要跑。她可没工夫在这儿玩。
谭翔麟也气得不轻!
他小厮清茗、非常伶俐:“我家公子和钱小姐是……”
野蔓插话:“都抱到一块了,朋友妻是不是特别好抱?”
街上男子一片笑,自己品。
谭翔麟不说了,转身就走,示意小美人跟上。
小美人犹豫的工夫,先跟上再说,这位恼羞成怒怕是不好惹,得先应付一下。
钱雨桐也跟上谭翔麟。她清清白白的,她才不要像做贼心虚。
越是这样,她越要证明自己,腰挺得更直。
小厮清茗和丫鬟青艳、抬头挺胸的跟着。
野蔓牵着驴、也跟在后边。
路人有散去、也有三五个跟着、或者就是走这条路。
谭翔麟够自信,个头是真高!
野蔓瞅着他的头、走进一家客栈,这客栈虽然一般,但开在街上、应该没问题。
野蔓进客栈的时候,谭翔麟、钱雨桐和那小美人都不见了。
野蔓没在意,就问掌柜:“有没有独院?”
天挺黑了,掌柜眼睛里像点着灯,仔细看、小乞丐。
野蔓拿出一锭银子。
掌柜认真看看,没问题:“后边正好有个院子,一天五钱银子。”
野蔓说:“住半个月。”
掌柜说:“算你五两银子。”
野蔓对着四十来岁、厉害的掌柜、一点不怯场:“贵了。”
掌柜看小乞丐不好糊弄,就说:“至少四两。”
野蔓说:“住十天,三两。您贵姓?”
“免贵姓丁。”丁掌柜给带歪了,算算肯定不会吃亏,喊个小二来,“丁源,你带客官去。”
野蔓看着这小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憨厚老实。
她扔给掌柜一串钱:“这小子暂时给我使唤。”
丁掌柜看着钱,无奈,挥挥手,去吧。他还忙着。
野蔓牵着驴。
丁源过来、不是机灵是老实、牵了驴、往后边去。
野蔓拍拍驴孩子,空了手、她四处看。
这客栈还不小,外边暗,有的房间点了灯,她一眼看着谭翔麟、原男主那个闪闪发亮。手就有点痒。
至于蔡文廷、对于被戴绿帽一点动静没有,也不奇怪吧,人有时候就复杂。
不过,原书里,蔡文廷和钱雨桐也没成。估计是某种洁癖,谭翔麟对于人丶妻没有特殊爱好。或者男人可以不干净,女人非得干净,钱雨桐还干净吗?
丁源领路很熟。
野蔓跟着绕一回就记住。
毕竟就这么点地方,比得上功法、剑法?
丁源打开一扇门。
野蔓看着,这就是独院。
门开在西边,进去后,坐北朝南的三间正房,房前东边有棵老槐树。
树下搭了个棚,丁源将驴牵过去。
棚的前边有间房子,算厨房。
正房是进深两间的,野蔓挺满意,住着够舒畅。
丁源老实的问:“客官要吃饭吗?”
野蔓吩咐:“先打水来、我好好收拾一番。你再准备照顾好我那孩子,照着宝马良驹的伺候。”
丁源老实,宝马良驹他没伺候过。
他眼睛较小,五官端正,人有一股精气神。
或者说就她一个人,加一头驴,别的连个丫鬟都没有。
所以,老实的小二,把灯点亮,热水拎足了。
野蔓关了门在屋里洗澡,这浴桶收拾的算干净,别想那么多。
洗个澡、身上会舒服很多,骑驴赶路,辛苦不说,现在还不能躺下。
撞上谭翔麟这事儿,不能浪费了。
野蔓穿好衣服,整齐多了。脸虽然没肉,但她长得不差,肯定不影响市容。
穿着裋褐,好在山里水氏给她多拿了衣服,要不然可冷。
丁源在外边忙的热火朝天。
雨已经下来,但不大,这天阴的、摆个架势像要唱大戏。
丁源将驴收拾好,那厨房搬来不少柴。小跑着又拎个食盒过来。
野蔓在明间椅子上坐下,懒洋洋的问:“什么好吃的?”
丁源将食盒放在一边,打开来,端出一碗面放到她旁边桌上:“不是什么好吃的。隔壁这面还成,您先趁热吃点。”
野蔓闻着香气,瞬间被满满一碗排骨鸡蛋面征服!
拿起筷子,夹一块排骨吃到嘴里,嗯!这做法值得十五个赞!
虽然饿疯了、什么都好吃,但野蔓有肉包子,有煮鸡蛋,不是饿疯的状态。
这、州城能拿出手的,果然不是一般东西。
野蔓拿出一个小锭给小二:“去买一套体面些的衣服回来,再买些笔墨纸砚。”
丁源看着五两银子:“买衣服能买不错的。”
野蔓点头:“差不多就成,剩下的赏你。”
看看下雨了,她身上难受的实在不想出去跑,又拿出二两银子:“回头再买些布回来,做衣服。里边照着十套算,外边三五套。”
丁源算着,一匹布四丈,像他能做三身,给客官应该够五身。也就是里边的要二匹,外边一匹。冬天要做厚实的,这样外边也得二匹。
一般的布还便宜,丁源说:“自己做划得来。要买针线吗?要雇人来吗?”
野蔓看他话多,但挺明白的,再给他二两银子:“针线要买,鞋子也买两双。”
丁源记下了。
看客官一回一回拿银子、也不心疼,应该是不差银子。
野蔓将面吃完,舒服!坐着、一点都不想动。
最好立即钻被窝。
至于自己带被子,以后再说。手里没拿着铺盖卷而突然冒出来、这不是好主意。
客栈有提供,她刚才看了一眼,还成。
丁源收拾碗筷,走了。一会儿又跑来,送一壶热茶。
野蔓看着,这边有茶桶,不算精致但能用。
小二麻溜的垫上一圈稻草,将茶壶放进去,这能保温几个时辰。
客官没别的吩咐,丁源就跑去办事。
野蔓看他干劲十足的,真是个好小伙。至于同事怎么想的,不管。
她艰难的站起来,唉,下雨天也好。
野蔓到院子,听着外边没动静,也不开门,而是翻墙出去。
这墙头不算高,她翻起来有点辛苦,算了不想了,赶紧干活。
照着记忆,找到之前谭翔麟呆的那房间。
屋里点着灯,窗开着,风一阵一阵的,猛一阵刮的大。
里边灯没给吹灭了。
野蔓站在屋檐下,乐了。小美人偷偷的从窗户爬出来。
她过去拉着人:“走了。”
小美人没敢吭声,没法吭声。
幸而一路没人,野蔓开了门,将小美人领到自己院子,进屋。
办这么点事儿,身上不是很湿,但野蔓老祖坐着就不想动了。
小美人乖乖的站在一边,偷偷看她,再一琢磨,都不是正经人?
野蔓从茶壶里倒一碗茶出来,慢悠悠的喝着,一边问:“怎么想跑了?那谭季文都和你说了什么?”
小美人听着她不算太清脆的女声,应该是嗓子不好。
她气势还是挺特别,这边也挺安静,小美人交代:“让我在客栈呆着,他回头去知春馆赎我。不过我看他不太愿意的样子,或许、和那小姐的事让他不高兴,这事儿未必办的妥。”
小美人咬着牙、情绪丰富:“小女麟州白鹿县人氏,姓王名素宁。去年麟州灾,全家逃难到这儿,后来没钱了,将我卖到知春馆。学了不到一年,冯妈妈说有人看上了、要买走。那谭季文说着赎我,那钱小姐却反复提我身份。我本是清清白白的,我只是不想……”
野蔓淡淡的问:“有多少是由得你想?”
小美人咬牙:“反正不逃、不甘心。”
也没错。野蔓问:“恨你父母吗?”
小美人牙要咬碎了:“我姐妹四个,就我最好看,从小就打算卖给人做妾。去年逃难,想卖也没那么容易。那能三妻四妾的,不缺好看的。”
野蔓问:“还觉得你好看?”
小美人咬嘴唇:“好看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野蔓问:“那你觉得你父母还有姐妹就很好?”
小美人一时茫然。
野蔓说:“辛辛苦苦、还要逃难,难道随便嫁个人,就算替他生儿育女、他打老婆、都是好的?”
小美人想想,她爹打老婆,她娘好像没什么好的。
她想起一个事:“有个地主有八百亩田,好像一家都死了。”
野蔓说:“八百亩田算什么?皇帝都得死。那改朝换代,前代的皇帝就做不成了。”
小美人瞪大眼睛!
她这点事儿,怎么和改朝换代扯上了?
野蔓说:“父母将你卖了,缘分就断了。没爱就没恨,还惦记做什么?你现在就一个人,该想的是以后怎么办?”
小美人不知道。
野蔓看她,终究是个小孩。
说懂事、半懂不懂。
和现代很多小孩差不多,翘家了,有的有计划,大概也是玩之类的。
或者一种是摆脱不满意的现状,一种是奔向期待的未来。
但对于一个大人、需要为自己负责的,现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有进一步的打算。
野蔓问:“觉得那谭季文如何?”
小美人猛摇头,不行!
野蔓乐了。
在原书里,钱雨桐跑去找蔡文廷当冤大头、去知春馆赎人,惹了一身骚。
现在让老祖一掺和,小美人也不认谭翔麟是救命恩人了。
她身上穿的红罗裙,折腾半天有些狼狈。
但她这人有些意思。就冲她敢跑几次,或者说其实还没遭到特别的苦,没受到特别毒打。
性子单纯又干净,脸不是太干净、但还没那风尘气息。
有的人到死都天真,但这十几岁的孩子,说这还早。
王素宁挺机灵,这回想好了、跪在野蔓跟前。
野蔓笑道:“你想好了?”
王素宁就看她不一般,这稍微换了衣服、和之前在街上就不一般。她咬咬牙:“奴婢可以伺候主子。”
野蔓笑道:“想伺候我的人多得是,见到你是缘分,倒是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对于小女孩、对于被卖不抗拒,野蔓没什么好说的,现实就如此。
截谭翔麟的胡、更不算事儿。
野蔓问:“不怕遇到有些主子,比做妾还惨?”
王素宁想好了:“那也没太多选择。”
野蔓点头:“人生选了一次就死心了。”
王素宁点头,跑出去她确实不知道要怎么搞。跟着这个主子或许还不错。
野蔓心想,这叫安全感。
一个小女孩,或者很多女子被男人打还留在那儿,也是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天大地大,并没教女子如何立足,敢反抗都是少数。
王素宁越来越安定,很果决:“我在家的时候,虽然他们打算卖我,但四五岁开始也干活。在知春馆,有丫鬟服侍。主子有什么要做的只管吩咐。”
野蔓点头:“以后若是苦了累了就咬牙,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别的还罢了,有一点要记住:不要背叛。”
王素宁对上她眼神,比外边的秋风、冬天的寒风还恐怖,吓的趴在地上。
野蔓进屋,找了一套衣服,叫她:“把这换上。”
王素宁激动!
她也知道,身上的衣服很招眼,主子拿出来的衣服很暗、和这天一样,但是安全。
王素宁在屋里换衣服,一边想,主子是不是和她一样?
不过这不用她多想,就是、衣服有点小,勉强能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