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鹄压根没注意到,她被樊清颦吸引了,捋袖子。
杜鹃注意到了,但一时没明白,不是她的事儿也不用太在意。她主要是跟着嫡姐。
邢小姐再看杜鹃,有意思极了。
其实要辨忠奸很容易,杜鹃没踩着杜鹄出名,就是忠心。
像荣翠筠想踩着钧都那么多小娘子,她就不怕硌了脚。
邢小姐自然不会和荣翠筠争,反正今天就是出来看热闹。
樊清颦嗷嗷的、不骂邢小姐、骂老祖:“不看看你什么东西?”
杜鹄怼:“那不如你先说说你是什么东西?”
樊清颦也不敢怼杜家、就盯着老祖骂:“一只野丶鸡在凤凰窝里你不觉得丢脸?”
杜鹃怼:“你不就是想进凤凰窝、没有那只瞎眼的凤凰理你?”
下面一大群、小娘子笑:“她就是嫉妒!”
樊清颦怒极:“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小娘子应道:“她九世善人,配谁都足够!”
邢小姐点头:“比起只会靠家里、家风丶不正的,这九世善人天必佑之!”
另一个小姐来说:“善人会去搅和罗老夫人的寿宴?”
边上有小姐怼:“你错了,她只想见自己亲生父母,她都说了愿给罗氏磕头,搅和的是你们自己!你们自己一点路不给人家!”
那小姐蛮正经:“罗老夫人是不和她计较,荣三小姐才是三夫人的亲女儿。”
一群人大笑:“这一点都没错。”
“真千金在这儿呢。”
有人大喊、给大家讲:“罗氏不止一次和荣翠筠说:她又不是你亲娘!所以,荣翠筠从小就知道,朱氏不是她亲娘!”
“我屮谁说的?”
“荣府的都知道,街坊邻居也听过。”
“罗氏对朱三夫人的恶毒谁不知道?”
“她天天欺负人、还对人说朱三夫人胆小,你若从小挨打、长大还敢胆大?不怕被打死?”
“当时在宁州,朱氏一个村姑,被罗氏害了,能不怕她一辈子?”
“罗氏和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
“罗氏的意思是荣三爷抢的,可惜鬼都不信!”
“不是光凭一张嘴的,你们一张嘴、别人都有眼睛会自己看。”
无数人证实:“其实荣家已经确认,不过是嘴上认不认的事儿。”
“是事实愿不愿人家母女相见的事儿。”
“死都不肯让人家见,罗氏太恶毒,会遭报应的!”
大家继续诅咒。
那小姐装的、被人抓了头发。
小媳妇指着她脸教训:“小心遭报应!”
好多人同情:“看不出那都快被养母害死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荣翠筠不用罗氏教也不是好东西!”
“就算换了她女儿,这孩子是无辜的。做人也不至于那样。”
“那妇人当初为什么不报官?”
有人真问老祖:“你知道吗?”
野蔓老祖木然,像置身事外、与自己无关。
毕竟,说这些、和她见生母有关吗?
她快死了,她只有一点坚持,对别的都不在意。
既然有人问,老祖就说:“好像将我送到那家的人、又送了二十两银子,能看出我出身还不错?”
众人哗然!
“那妇人不敢?”
“她拿了二十两银子?”
“知道亲生女儿去了好地方?”
“这再虐待孩子、就更说不过去了。”
“二十两银子,别说钧都能买个丫鬟,宁州那地方买两个都够。遇上灾荒、那才生下来的、根本不值钱,白送都没人要。”
“七八岁的村姑、一个才五两银子。”
大家一起诅咒那养母。
其实就是瞧不起荣翠筠。
五两银子一个的村姑罢辽。
野蔓老祖今天从玄真观醒来,身上就这打补丁的衣服,头上连白花都没有。
头发特别随便的绑着,一把枯草,极尽野性。
她自然不在意村姑的身份,让在意的人在意去。
别人都没用,还得荣琼芳亲自来。
大家就看她打算怎么演?
荣琼芳让人拿二百两银子过来,摆在老祖跟前。
野蔓老祖半点表情都没有。
杜鹄急的、被杜鹃按住。二百两银子、杜鹃也不会在意,再看正主都没动。
荣琼芳皱眉、凌厉:“怎么,嫌不够?”
丫鬟过来教训:“你不就是看上荣家富贵?那是你能想的?再胡搅蛮缠,送去衙门先打五十大板!”
邢小姐乐了:“不用五十大板她都要死了,你荣家、乔家厉害,还是要人死?”
杜鹄忙跟上:“欺人太甚的不是你们?她只是想见亲娘!”
下面有人附和:“当初罗氏强抢民女,朱家没人敢。现在小娘子要见亲娘,你们拿银子打发叫花子?不如将朱氏放了?”
野蔓老祖登时眼睛就亮了:“你们真的能放了我娘?”
她激动的颤抖,身上爆发的光彩,就像回光返照。
提起这的人反倒无语了,这怎么可能?
老祖当真了:“你们真的能放了我娘?我养她!”看看地上的银子,老祖非常正经,“二百两银子够吗?不够我再加二百两!我保证还!最多十年,我一定还!”
老祖抹泪:“你们要更多银子也行,我什么都会干。”
下面男子都急了:“不会放了你娘的,就算死在荣家,你也见不到。”
野蔓老祖大哭。蹲在地上,抱着头,浑身颤抖。
压抑的哭声。
让围观的、不知道笑还是哭。
最终,更多人义愤填膺:“荣家别丢人现眼了!”
“二百两银子多了不起吗?小娘子有志气,给你四百两,滚!”
“荣家的富贵都是小娘子带来的呢,丢人现眼!”
“阎王爷都有弄错的。”
“那朝廷还有错的。”
“阎王爷至少认账,只要弄明白,小娘子和朱氏还有后福的。”
“不就是银子?逼急了阎王爷来还!”
“阎王爷还冥币吗?”
“你死了不用烧钱?阎王爷将你冥币都扣了呢?”
阴风阵阵,没人不怕。
大家对地下都特别认真,所以,阎王爷还债就怕你受不起。
不说阎王爷。
就说荣琼芳:“这么大方,不知道银子怎么来的呢。”
“乔敞诬陷沈公,他早就该死了!”
“这事儿谁不知道啊?”
“乔敞诬陷沈公,报应还没到呢。”
“害死了沈公,你们别说现在,就说将来到了地下,不知道阎王爷会不会算总账?还是分开了算?”
有人惊觉:“哪儿有人都不如地下有人,祖宗保佑也比不过阎王爷吧?”
“胡说八道!”有人怒斥。
但荣琼芳在发抖,被气的。
她拿银子,贱丶人竟然敢还她一招。
几个妇人指着荣琼芳骂:“户部主事一年俸禄多少?上你家算算,闭着眼都能算出来!乔家、罗家是什么人家、谁不知道?除了小娘子命里带来的,那就是你们贪来的!”
好多人哄老祖:“放心吧,老天有眼,会见到你娘的。”
邢小姐也心软了:“你别伤了身子,你娘以后还得靠你。她已经被荣家养坏了。”
野蔓老祖抬头,吐出一口血,一头昏倒。
丫鬟杨月在一边,忙抱住她:“怎么这么轻?”
杜鹄怒的,冲过去踹荣琼芳!
杜家的丫鬟媳妇都护着。
杜鹄打了荣琼芳,继续踹樊清颦。
樊清颦赶紧跑,被人拽倒。
混乱中,不知道被踩了几脚,场面一片混乱。
邢家的人护着邢小姐撤,这可是危险。
一些人在趁乱、偷玉佩金簪什么的、或者猥琐的揩油。
丫鬟的油也揩,有的尖叫,有的不敢叫。
杜家一群人、将两位小姐和老祖送回屋里。
邢小姐赶紧走了。就觉得小娘子特别有意思,竟然给荣家银子、买娘?
又要成钧都笑话了!这不是把人家逼急了?
一大群人,在玄真观闹的不够,跑去无舆街。
荣佯刚回来,就被人堵在街上。
一群人喊:“荣大人能将朱氏放了吗?她女儿愿出银子。”
“荣大人真的不认亲孙女吗?”
“是不是荣大人让女儿去逼迫亲孙女的?那小娘子又吐血、要活不成了。”
“将亲孙女逼到这地步,你于心何安?”
荣家怒。
一般人就散了。反正这就是说几句,可没有朝廷弹劾管用。
纵容女儿逼死亲孙女,弹劾又能加一条了。
暗示女婿、诬陷沈公,这就不是一般小事。
很多人在路边,看着荣佯怎么接?
荣佯回到家,气的差点吐血。
后院,堂屋,荣琼芳正在和老娘告状。
荣佯没听清,就听得不停的贱丶人,或者是死。
荣翠筠坐在罗氏身边,十分憔悴。
论憔悴还是罗氏,她是强撑着不肯倒下。
因为乔敞被免官、她不得不撑着。
乔敞和她不是最亲,但是罗家最有出息的,他算罗氏的势力。
要不然能将女儿嫁给他?现在乔敞还不够,就被免,罗氏能不急?
荣琼芳更急。
虽然有娘家、孟家,但像沈家说完就完,孟家还在发丧。
娘家再好,就像老娘偏心荣翠筠,落到荣琼芳头上就会不一样。或者再看她姐,在安平侯府过得也不怎么好。
荣琼芳是亲姐妹,知道的多,以前她还好。现在,又怎么允许自己不如大姐?
看到亲爹,荣琼芳冲过去:“你怎么不帮文仲?”
荣佯一个巴掌抽过去!
罗氏坐在那儿眼皮都不带眨。
她今天闹不动,不想闹。
她坐在这儿就是老夫人,谁能动她?
荣翠筠不敢动。她怕祖父。
荣琼芳猛的尖叫:“你还护着那贱丶人?”
不知道说倪氏还是她孙女,没关系,荣佯不想知道,一脚就踹。
荣琼芳躲。
荣佯没追,而是下令:“赶出去!以后没事不许来荣家!”
荣琼芳看她老娘,看她老娘一动不动,她心都冷了。
罗氏是觉得没必要,女儿随时能回来。荣佯这个人,她熟的很。
荣青君看着娘回来,脸色比天色还黑,特别没意思。
程氏看女儿,干嘛呢?想想,那朱氏的女儿就厉害,她女儿不和那野丫头比。
荣青君问她娘:“大哥怎么样?”
程氏脸色继续难看。
长子挨打,长媳跑回娘家。长子伤的并不重,打的人也不敢使劲。
婆婆也受伤了,家还是她在管,但要程氏跑腿,当牛使。
程氏的爹是举人,不比罗氏差,为什么就要低人一等似得?
荣家三个儿媳,不算罗氏出身,那朱氏是村姑,慕氏的出身也并不高。
程举人和荣佯是同窗好友,慕家是荣佯在任上能选到最好的。
其实都不坏,程氏没觉得自己坏,最坏的就是罗氏。
最难的是,婆婆身体好,不知道要活多久。
媳妇就得在婆婆手里熬,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但罗氏特别过分。
荣青君知道娘不好过,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在祖母跟前没荣翠筠得宠。
明明她才是长房嫡出、祖母亲孙女。
院子里又进来一个人。
程氏的第三子、荣贻述。
荣贻述十六岁,长得极像他祖父,在国子监读书、读的极好,算程氏最大的期盼。
荣贻述脱了披风,里边是精致的襕衫,将人衬得君子如玉。
荣贻述像他祖父、特别严肃。
程氏依旧喜欢:“明天不去读书了?后天旬休?”
荣贻述读书特别用功,是聪明还努力型,让人格外喜欢。
荣青君看着她哥拿着一包、闻香气就很好吃。
荣贻述皱眉:“家里怎么回事?”
程氏安抚:“没事。”
那不管了。荣贻述拿着纸包、去见祖母和三妹妹。
荣青君忙追在后边。
荣贻述到了后院,猛吓一跳,祖母怎么伤成这样?三妹妹也好可怜的样子。
荣贻述回头、责问荣青君:“这就是没事?”
荣翠筠忙站起来、温柔的说:“是没事,三哥不用担心。”
荣贻述将纸包递过去:“这是你爱吃的松仁糕。”
荣青君看着她哥对荣翠筠的温润如玉,竟然没怄死。
荣翠筠特别懂事,立即招呼:“二姐吃吧。”
她现在没心情,祖母不好,祖父不好,荣翠筠也不缺吃的。
荣贻述转头看荣青君:“她又不爱吃。”
荣青君憋着气没说话。
荣贻述依旧生气:“你比三妹妹大,别的比不上三妹妹,就不能懂事一点?”
荣青君猛然冷笑:“你三妹妹可不在这儿,她不知道在哪个村已经饿死了。”
荣贻述变色!和祖父一样恐怖:“你说什么?”
罗氏大怒。
荣青君喊:“谁不知道呢?”跑了。
荣翠筠坐在那儿抹泪。
罗氏说好今天不动的,就拉着翠筠的手:“我说你是我孙女,你就是!理那些贱丶人做什么?”
荣贻述问:“这事儿还没结束?”
荣翠筠小心说:“她去吏部衙门找祖父了,三哥不知道?”
荣贻述不知道、但一想就变色:“好大的胆子!”
荣翠筠说:“好像卫国公府一直在帮她。”
卫国公府的事儿很大,荣贻述处理不了,他就说:“卫国公府也管不到我们家来。祖母准备怎么办?”
罗氏伤的不轻:“这得看你祖父的意思。他叫人送银子过去,那贱丶人还不领情。”
荣翠筠劝:“三哥就别管了,好好读书,下一科就能金榜题名。”
荣贻述看她受委屈,怎么能不管?
荣贻述问下人:“人在哪儿?”
下人回话:“在玄真观。”
荣翠筠劝:“三哥还是别去,省得祖父知道了生气。那毕竟挺可怜的。”
荣贻述很怒:“能有你可怜?好好的、叫一个不明来历的败坏名声。你只管放心,听祖母的。”
罗氏问孙子:“在国子监怎么样?”
荣贻述自信:“就是读书。”
荣翠筠骄傲:“三哥读书从来没差过。”
荣贻述谦虚:“三妹妹若是去读书,肯定比愚兄好。多少男子不如妹妹。”
荣翠筠羞涩:“三哥又胡说了。”
罗氏极骄傲:“你们都是好的。你们好好的,不用去管别的。”
荣贻述陪着祖母和三妹妹吃过晚饭,又回到母亲这边。
程氏不是不用伺候罗氏吃饭。
是荣翠筠在那儿,程氏是长辈不说,她去了荣青君就得去,人再多了,关键是坐不下。
罗氏孙子孙女太多,多了又抢荣翠筠的。
虽然平时不缺,大家都有。
反正程氏挺累了,对着女儿也累。
荣贻述看着荣青君就不满意:“你也不知道孝顺娘。”
荣青君问:“孝顺儿子,你回来给娘带了什么好吃的?松仁糕娘不喜欢,那娘喜欢什么?是不是娘都没资格喜欢了?”
程氏教训女儿:“缺你吃的了?”
荣青君回嘴:“缺荣翠筠吃的了?三哥每次巴巴的往她跟前送,她又不稀罕,高兴了就赏谁,招猫逗狗似得,三哥还觉得她大方。我若是吃不完,我也大方。”
荣贻述怒:“你能和三妹妹比?”
荣青君应道:“那当然不能,咱荣家的种怎么比得上外边的?”
程氏拍女儿:“胡说什么?”
荣青君问:“娘,你也觉得你女儿不如人家?”
程氏应道:“你不如人家、娘又能怎么办?”
荣青君点头:“这就对了,再怎么地我是你女儿。”
她是荣贻述亲妹妹,荣贻述一天惦记的是荣翠筠。
荣贻述懒得和她扯,走了。
荣青君冷笑。
程氏又拍她:“你找死啊?”
荣青君知道惹不起祖母,她低声说:“说是朱氏害的,怎么不说是荣翠筠害的?”
程氏使劲一巴掌拍她。
说荣翠筠害的、那不成罗氏害的?
老爷是这么说的,老爷不怕啊。
荣青君不甘心,低声说:“姑父已经免官,下一个呢?”
程氏手指头戳她脑门:“疯了你。”
荣青君就觉得,家里靠的是祖父,并不是祖母或者荣翠筠。
后院、堂屋。
荣翠筠小心的问祖母:“我要不要去看看那小娘子?”
罗氏断然拒绝:“不行!万一她不要命伤了你,你不怕祖母伤心?”
还有不少、来玄真观看热闹的。
随着时间推移,钧都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并且快速的往更广的地方传去。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用谁推,这就可以传好远。
这么多人到玄真观,对玄真观是不小的压力。
杜鹄憨憨的来玄真观,被大批的公子、吓出冷汗。
杜隼看他妹妹,没事,还小。四妹妹也不错。
杜鹃胆子要大一些,毕竟,杜家还是很管用的。
杜鹄又挺起来,她要帮小娘子的,怎么能怕?就好奇:“这些都是什么人?”
杜鹃低声说:“姐姐忘了,荣翠筠名声可是不小。”
杜鹄突然想起:“所以呢?”
杜鹄急着去找小娘子,被一个公子找着。
杜隼拦住人。
公子不如杜隼气势,但也不怕杜家,就盯着杜鹄说:“你小心点!三小姐不是你能比的!”
杜鹄气坏了:“我将门嫡女,不如一个村姑假冒荣家的千金?别说荣家,你家又如何?”
公子特别自信:“你也就是靠家世。”
杜鹄冷笑:“你不靠家世,你算什么?”
杜鹃劝嫡姐:“他家快没得靠了,想凭一张脸靠女人呢,就给他留点脸吧。”
杜鹄高兴了,她妹妹就是这样好。
姐妹俩高高兴兴去找老祖。
杜隼也觉得妹妹挺好。他妹妹都不用装贤良,杜家的女儿可以恣意。
公子要和杜隼讲。
杜隼问:“陈梦,不会觉得这张脸对我有用?”
陈梦鲤能气疯!
因为卫国公叫杜跃鲤,所以,叫陈梦鲤的时候就缺字。
杜隼警告他:“大家都是明白人,没必要在我跟前装。”
看不起一个小白脸,想巴结荣翠筠?他怎么不去爬千金长公主的床?
没多会儿,杜鹄和杜娟、陪着老祖一块出来。
杜隼在一边,看着阳光下,走在中间野性的小娘子,完全将他两个妹妹压下去。
没关系,妹妹高兴就好,如果能学到一点那也挺好。
野蔓老祖正问杜鹄:“重阳节没在家?”
杜鹄高兴:“祖父赴宴去了,我娘念叨你。”
杜鹃心想,嫡姐就顺杆爬了。
老祖心想,平常的节目玩腻了,放眼望去,今天又有精彩。
一群人喝彩。
陈梦鲤冲到跟前,那边已经喊:“小娘子怎么样?”
野蔓老祖客气:“侥天之幸。愿普天之下,老人孩子都幸福安康。”
陈梦鲤靠脸杀出,盯着老祖的脸,突然一声呸。
野蔓老祖飞快的抬胳膊,挡住了口水。
陈梦鲤兴奋的大骂:“长得这么丑你怎么有脸出来?”
野蔓老祖没忍住:“长得这么美你怎么有空出来?”
陈梦鲤愣住。
那一大群人笑翻!一边鄙视陈梦鲤、一边垂涎他的美色。
杜鹄更简单,呸、一口唾沫吐到陈梦鲤脸上:“好看你应该去卖!荣翠筠现在可买不起,你打错了主意!荣家自己还需要攀附,哪里顾得上你?安庆侯府到现在也就剩这一张脸能卖。”
荣贻述正好过来,十分严厉:“杜小姐慎言。”
杜隼应道:“我妹妹心直口快,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还请多担待。”
杜鹃挺乖巧:“我们虽然是女子,但武将家的女子难免仗义执言。”
荣贻述绷着脸:“女子就该娴雅贞顺。”
杜鹄就懒得理他,拉着老祖走。
山上一群人招呼:“小娘子在这儿晒太阳,这儿有吃的。”
野蔓老祖就无语,一群、男子女子占了亭子,很会玩。
随着杜小姐和老祖上去,占亭子的男子都退开一些。
一群小娘子、小媳妇在这儿。
桌上摆满了吃的,看着无比的幸福。
杜鹄很紧张:“谁在和我抢?”
杜家的美食拎过来,实在没地方摆了。
野蔓老祖提议:“要不换着吃了?”
杜鹄脱口而出:“这人能换……”
荣贻述在下面、上不来。
丫鬟媳妇在周围围着、还有小厮,男子怎么都要保持距离的。
但荣贻述怎么能?他是来教训不明来历的野丫头。
陈梦鲤更怒。
这山并不高,隔着这点距离是正好。
但女子在上面笑,男子在下面,怎么着都不行。
这会儿场面有点乱。
谢御史的内侄汪翱、也在国子监读书,有一群同窗来玩。
那郦宗道在历山书院读书,也是有一群同窗、凑的这么巧。
这么一比,别说陈梦鲤一张脸不够看,荣贻述也不算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场文会,三月三也没这么热闹。
沈用贞混在中间,他一个纨绔,和文武都不搭边。一群纨绔玩着。
虽然来的巧,但大家也是玩而已,只要玩得起来。
再说,荣家是有些火,会被大家盯上。
或许按下荣家,是对付孟家的一个突破口。
读书人很多是有抱负,荣佯是两榜进士出身,不论他变了没变,都可以拉来讲。
现在是乡试结束,也是有很多、碰巧来的。
山上,野蔓老祖全没压力。
一个将死之人,老祖,能有压力吗?
大家摆开的确实好吃,这会儿吃饭时间,不吃饭干嘛?
虽然吃两顿的、不到晡时,但很多人吃起了三顿。
杜鹄好容易护下自家的人参甲鱼汤。
这是给小娘子补的,大家不抢,一般人就怕受不了。
至于小娘子会不会虚不受补,她现在大概当虎狼之药。
只要不是吃完直接倒在大家跟前,那就没事。
其实看起来吧,她气色还行。
太阳下,脸上的疤很清晰,大家诅咒那妇人狠心。其实,脸上有一些疤,别仔细看还罢了。若是没疤,五官、皮肤都是挺不错,眼睛也很好看。
荣贻述还在下面纠结。
有人飞快的跑来喊:“许娘子悬梁自尽了!”
把人吓一跳:“怎么回事?”
小厮大声解释:“昨天不是被荣娘子的丫鬟偷了金钗?得罪荣娘子了,回去婆婆骂的狠,一时想不开就悬梁自尽了。”
众人哗然。
“明明是荣娘子的丫鬟偷金钗,怎么还得罪她?”
“荣家又逼死人?”
众人盯着荣贻述,还想逼死小娘子?
头戴儒巾身穿襕衫,很有祖父的风范,明日尚书。
即便有人将许娘子的事怼到他跟前,完全稳得住,和他有什么关系?
围观的人、真生气了。
“许娘子是来帮荣家的呢,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竟然无动于衷。”
“荣家连自己亲孙女都要弄死,何况是许娘子。”
“以前大家说荣三郎像荣侍郎,我看更像他祖母。”
越说越过分了,荣贻述不得不和他们讲道理。
陈梦鲤没这事儿,努力的跑到野丫头跟前。
几个媳妇拦着,但他和老祖就隔三尺远。
不论下边再吵,上边说话都能听见,尤其唾沫星子能溅到碗里。
陈梦鲤张嘴就是一声呸。
一群小娘子欣赏他的美貌都被呸了。
陈梦鲤是美,别人不配看。他也是年方二八,比小娘子还白白嫩嫩。
野蔓老祖抬起袖子挡了,再拿过一碟虾壳,泼到陈梦鲤脸上。
这么近的距离,是一头一脸一点都没浪费。
陈梦鲤头戴青玉冠,他还没弱冠,这是装哔的。
身上穿的红闪青缎袍,格外漂亮,也就是知道他是男子但怀疑他是女子。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在一碟虾壳的装饰下,画风极为狂野。
陈梦鲤登时疯狂。
野蔓老祖淡定:“有狗来不是把骨头扔给它?”
杜鹄激动:“你扔的不是骨头。”
老祖很无辜:“我以前没吃过,我知道了。”
“给!”有人端骨头过来。
虽然她们喜欢小白脸,但小白脸太贱了,小娘子们下起手、才知道她们黑。
虽然一般人不敢对上安庆侯府,只要老祖敢就够了,小娘子们哪会操心她的下场?
陈梦鲤虾壳没收拾干净,就冲过来打人。
野蔓老祖把骨头扔到他跟前。
一群小姐已经过来,拉着陈公子心疼坏了。
老祖看着一群小姐,拿小手手、拿手帕、又是蹭陈梦鲤的身上、又是蹭他的脸,一点不嫌脏,围着他叽叽歪歪,当然是骂老祖。
野蔓老祖只管吃,多吃点都没事,反正她快死了。
杜鹃看她放开了更能吃,怀疑她至少要活一百岁。
那小姐和陈梦鲤说:“她都快死了,你别生气。”
杜鹄吃多了,怼:“罗薇你要攀附也看清楚点,别看到侯府就攀附,荣家亲孙女你都不认。你真从陈家捞不到好处。”
杜鹃不同意嫡姐:“那也不一定,安庆侯府至少比罗家强多了。”
杜鹄承认:“反正小娘子的祖母是倪氏,和罗家确实不亲。”
罗薇不管陈梦鲤了,过来说老祖:“三小姐三岁识字五岁能诗,你会什么?”
一群小姐附和:“没错。荣三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这边有人笑道:“真正三小姐、女红可不错。”
罗薇尖叫:“三小姐女红可是和尚工学的!”
那人问:“假的三小姐给朱三夫人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