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给翁姑用,宁王妃也能算。庞氏自己就不给宁王妃添麻烦了,她的日子不好过。
几人把药拿走。
野蔓老祖将剩下的收拾好,再把空间整理好,堆在空间里不怎么占地方。
或者说,空间还有很大,能堆不少东西。
野蔓找水氏:“炖的肉不错,炖几大罐送到我屋里。”
水氏不知道神医怎么变没的,反正她爱吃,做去就是。
蓝氏和姑商量:“明天一早去县城,牛羊肉都买一些,包子也包一些。”
水氏没意见。干劲十足的。
蓝氏捋起袖子,继续将神医喂胖。
那个酱要放几天正好,所以,回头再做些酱,神医下次来的时候,能做更多好吃的。
梁家虽然是卖包子,其实要开个饭店都行。
如果就在自家经营,过客若是没吃包子,总要吃点别的。
虽然村里有别家卖,这个还得慢慢想。至少沈家在的时候,顾不上。
野蔓出来,就看梁震霆和沈用贞回来了。
那胖子跟着来凑热闹。
这回估计是他爹同意的,就不知道他爹、知道可能惹上孟家、会是什么心情?
反正现在挺高兴。
梁震发问弟弟:“怎么样?”
胖子看着沈用贞简直崇拜:“知县不是买的吗?沈三爷直接找他,县尊就怂了。带着衙役去邓家,那邓富不得傻眼?”
梁震发好奇了:“怎么找的?”
胖子和发哥吹:“邓富不是放债?律法明文规定:‘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笞四十。’邓富不仅月利八分,还子母钱利滚利,九出十三归。总之,从他家找的账本,总共得有四五千两银子了。这就够他受的。邓富愿私了,给梁家赔二千两银子。衙役那边还会盯着他。”
梁震发更震惊:“四五千两,不是比我家还多?还到我家哭穷?”
胖子咬牙:“邓家可一点都不穷。”
梁震霆和大哥说:“黄金都有二百两。”
邓富愿赔梁家二千两银子。
但这次程家什么的,那是一块盯上邓富。
基本上将他撕碎了。
邓富盯梁家不成,邓家先被盯上。
梁震发缓一缓:“以前看不出他是这种人啊。”
梁震霆估计:“这几年才搞起来的。背后还有几个人。”
那些人、对上衙门就得完。
所以,衙门的威力大。
蓝氏问:“以后会不会再来哭穷?”
梁震发咬牙:“他本来就穷。咱家可不会一条喂不熟的狗喂两次。”
沈用贞挺高兴。能这么解决最好。
沈用亨也觉得不错。孟家盯着就算了,那邓家蹦跶什么?
梁震霆进屋,要把黄金给神医。
野蔓不要。
梁震霖看她十分不收。
野蔓说:“你们家行善,这是补偿。”
至于诊金,以后让梁震霆多跑腿,老祖看好他。
沈用亨也看好,找了梁常乐问:“三郎以后有什么打算?”
梁常乐躺在床丶上,不是很清楚。
沈用亨就问:“三郎习武了?”
梁常乐应道:“六岁拜师,学了有十年了。”
沈用亨怒赞:“看得出很扎实,从军应该不错,现在边关又不稳。”
梁家四丁,肯定要去的,主动去了就省得被动。
沈用亨估摸着:“我让人去吴家问问,吴家孙子若是要去,这跟在吴家哪位爷的身边做起,是互利。”
这么优秀,战场上能保命,进一步能立功。梁家的人品还过关。
吴家的孙子若是可以,早就去了。
事实就是孙子不太行,就指望那曾孙。
但曾孙还小了点,也需要支撑。
梁常乐忙道谢。
沈用亨说清楚:“虽然跟着吴家走,孟家会不高兴。但孟家再找过来的话,也不一样。”
睡得早了早点好起来,这个家还得继续、更好。
至于梁震霆,他自己挺愿意的。至于上战场有危险,那在家睡都有危险。
野蔓睡好好的,爬起来,绕到后边。
两个贼准备杀人放火。
这些人,杀人放火像家常便饭。
那黑衣人、很壮、很杀气,看到老祖就抓她。
野蔓老祖都无语,只能给他个干脆。
另一个黑衣人懵了。
就这么会儿,老祖将他干倒。
杀人放火不能杀到老祖头上啊,影响老祖睡觉都该下地狱。
沈用亨绑好头发,穿了披风出来,就看夜色不错。
没月亮也没点灯,大约能看清人,不是起夜。
老祖招呼一声:“看着。”
她翻过墙,将后边两个黑衣人也干掉。
梁家地方大,不仅是院子大,后边还有一块空地、再后边有围墙。
或者是坐北朝南的房子前边、西耳房的前边,大约有三分地。
这儿种花种菜或者养几只鸡都行。后边的围墙修了一下,不高。
野蔓又翻回来。
沈用亨还处于“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的状态。
梁震霆能看出来。
但神医这么小的小娘子,将大约是她两个半到三个的壮汉放倒、不是一个、是里边两个外边两个,所以,这是神医吗?
野蔓挥手:“交给你了。”老祖继续睡觉去。
夜风吹来,沈用亨清醒一些。
村里的夜,挺安静。
贼没打算惊动村里人。
沈用亨只得自己叫护院来。
孟家明着和沈家过过招了,暗着来就暗着处理,没毛病。
几个护院过来,吓一跳!这样的贼,能造成极坏的后果。
只怪梁家的院子大,这些人从后边来,护院在前边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几个护院看二爷,贼是怎么放倒的?
沈用亨没这能力,他也不会说。反正,静悄悄的处理了就是。
至于孟家怎么想,那一群失心疯,脑子里有正常的吗?
这边正房,梁常乐没听见,水氏累了一天睡的正好。
因此,水氏一早起来,总觉得哪儿不对又看不出来。
卢氏也起得挺早,心里有点慌,又努力让自己镇定。
至少是在村里,若是在荒郊野外,那更不可测。
孟家真叫人忍无可忍了。还得忍着。
沈用亨忙了一宿,精神还不错。等父亲醒来才和他说一声。
新的一天,沈澥精神又好了一些,盖着被子都看不出是病人。
沈澥也挺淡定,对于孟家这种、盼着他去死、能有什么可说的?
沈用元说:“今天开始,晚上安排人巡夜吧?”
护院不好靠近,因为妇孺基本在这边。
让女子上夜、显然不合适,并非每个女子都是那神医。
沈用亨等了一阵,日上三竿了,看神医起来,觉得很神奇。
不愧是一个人能上天入地的。要不然敢一个人去钧都?荣家再怎么说、现在都不小了。
沈用亨就觉得,神医是能打能医,比别人格外厉害。
野蔓老祖洗过脸,准备吃早饭。
虽然日上三竿,去县城买肉的还没回来,水氏做了一大碗鸡蛋面。
卧三个荷包蛋,这一碗面吃完中午还能来一大碗。
沈用亨过来,看阳光照在她小小的脸上,散发着幸福的光。
和昨晚是不一样的,那只是一方面。
沈用亨都觉得,不用他和孟家拼命,她就行。
再一想,小娘子不想操那么多心,这就对了。
所以,她去钧都,沈用亨在后边摇旗呐喊,这回让荣家火个够。
沈用亨坐在她边上,不用避嫌,低声问:“户部尚书、有看好哪个?”
需要选一个合适的出来,一定能坐上去。不会被孟家耍流氓杀人放火。
而且,大郑现在的户部不好做,四处是坑。
但是,不做又不行。都落到孟家手里更麻烦。
野蔓老祖摇头,她才懒得操这个心,巧了:“安王怎么样?”
沈用亨瞪眼。
想想、再想想,一拍大腿,妙啊!
沈用亨觉得,这一招再妙没有了!
户部那个坑,别人填不行,安王这身份不一样。
安王生母陈太妃、以前是郭太后宫女,现在倒向孟太后了。
安王行四,当今行五,所以,安王是当今的庶兄。
安王倒向孟太后,但他手里有权的时候,能和孟家一样吗?祁家的王、不要脸吗?
他如果真不要,皇家还有人怼他,怼皇帝或孟家不便,矛头一转先攻安王。
所以,安王暂时占着,不怕户部更坏了。
因为,沈老爷空出户部侍郎,完全可以填一个真正要用的。
虽然干起来很艰难,但也特别有意思。让沈用亨去都行。
郭家可以安排人。
反正大家争的户部尚书、落到安王头上,荣佯也无话可说。
安王没能力都没关系,等着叫他滚的。
现在孟家发疯,并不想给安王机会。
别看宁王难,安王没好多少,他能甘心吗?
若是再搞出点什么,那更精彩。
梁震发买了一车的肉回来。
梁家的马没了,顺便买辆驴车用着。
庞氏看着,买了有半头猪?梁家的伙食是好,京城有些人都吃不到这么好。
水氏脱了厚袄,换一件薄的,系着围裙,准备好好露一手。
野蔓挺期待。现在的肉确实好吃,加上梁家的酱,怎么吃都美。
庞氏也看中了。
蓝氏愿教她。
庞氏不想学:“我们那儿没这材料吧?”
丫鬟提议:“冬天可以多放一阵,若是过年来买一些,过年做肉都好。”
庞氏点头,没错!
过年的时候,从这官道到宁州的有不少。
宁王肯定也要送东西,从这儿捎一些酱,真是好极了。
庞氏去找姑:“梁家的酱好,若是带去京城、王妃送冯太妃也行。”
周氏笑道:“这个以后再说。”
现在事多,一点吃的、不急。
万一被谁下了手,那才是麻烦。
庞氏就说:“从钧都过来,在这儿歇虽然不是最好,以后可以在这儿。”
从这儿到钧都约四百里。
走约三百里到许河边上,过河,再走约百里到达钧都厚载门。
从河北乡一路偏北走、是康庄大道。
如果从河北乡不进京城、直往东,到谯州码头、大约二百四十里。
谯州的码头,从颍河到东边邗江,大约二百里,中间还有一条比较大的漳河。
如果从弘德县或恒州算起,约五百里最繁华水道。有专门的水师管。
吃过午饭,野蔓老祖进屋睡觉。
身上真长膘了,在这儿再呆下去,她到过年就能宰。
毕竟,有的猪四个月出栏,二百斤以上。她长二百斤是没指望了。
古代,有的猪七八十斤就宰,很多养两年,养到一百四五十斤。再养就不划算。
野蔓在戎家的时候,大约四十五斤,这快一个月了,五十斤是有的。
养到过年肯定有一百斤,杀出来的肉肯定嫩。
老祖在猪和肉之间睡的挺好,没听到猪叫,好像梦到猪叫。
不用喂猪了,想吃二师兄。
睡醒,摸摸身上,骨头多,肉少,没怎么长起来。
她主要养里边了,就像之前赶路,长出来一点肉都能掉路上。
以前的瘦极不健康,现在瘦、要健康的多。
等钧都忙完,就不用这么麻烦。
野蔓起来,穿着旧袄、旧裙子,晃到厨房,实在是香。
水氏和蓝氏忙的热火朝天,看着神医都眼睛放光。好像她要走了也不放过她,愈发要补。
野蔓老祖掉头就走,去看看沈澥。
沈澥在屋里躺着,窗开着,妾何氏坐在一边做针线。
何氏四十出头,长得好,性子好,干活基本就不停。
说她比丫鬟吧、人本来就这样,周氏、庞氏他们都没歇着。
何氏看到神医,忙起来给她倒水。
神医救了沈老爷,何氏也是满心感激。
老爷在、她还有的靠,若是老爷不在、那不是更像外人?即便大爷、二爷都尊重她,这不一样的。
野蔓老祖给沈澥诊脉,挺不错。
沈用亨端着一盘肉饼过来,坐着和神医聊天。
沈用贞过来,掰了饼喂老爹,虽然只能吃一点,再喂一碗粥。
沈澥挺欣慰:“这回回京,一定要小心,别误了神医的事儿。”
沈用贞点头:“儿子会看好她的。”
野蔓老祖吃着肉饼,提醒:“别被人打死。”
沈用贞一愣。
沈用亨看着窗外、云好白。
谁打死谁不一定啊,所以,别打死了孟家、不太好收场。
现在对付孟家,得悠着点。毕竟,最大的问题是孟太后和皇帝。
沈用亨胆大,问神医:“你对(示意天上)有什么看法?”
野蔓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沈用亨吃着肉饼,梁家的秘酱是不错。这话虽然奇怪,又诡异的合适。
用天作孽来形容,可真厉害。
同时也是自作孽。最后的不可活,让人心惊肉跳!
沈澥看着神医,吃不下了。
还剩一点呢,沈用贞吃了。看着小小的神医,好像随时会被人打死。
荣家想打死她都不用太多理由,虽然是她自己送上去的。
沈用贞保证:“让荣家不敢杀你。”
野蔓不得不提醒:“荣家不用自己动手,荣翠筠在京城有多少裙下臣?”
沈用亨和沈用贞都愣住。
沈用亨是没想到十二岁的小娘子,就有那威力?
沈用贞回过神:“没错!尤其好像是个人都知道荣佯要成户部尚书了,罗氏六十大寿不是风头最劲的时候?”他脑子转的快,“你这时候去送礼,荣家是想打死你。”
野蔓看着小子:“信不信先打死你?”
沈用贞吓着,爹!救命!
沈澥已经躺平,儿子自求多福吧。
不过,这确实是事实。
但是,大家选在这时候反击荣家,还是荣家最想不到的一招。
沈用亨一定会保住神医的,他爹还等着神医再来。
沈用亨还想说别的事:“海州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野蔓应道:“不用。”
她去那边要静悄悄的,又不是去搞事情。
沈用亨懂了。
搞的是荣家,搞完了就跑。凭她的能力,在哪儿都能过得极好。
沈用亨问:“你对荣家是什么打算?”
野蔓应道:“没有。荣家不认,心愿已了。荣家杀我。”
沈用亨懂了。
作为荣庆甫的女儿,她只演这么多。至于其他人要做,自己去做。
沈用贞问:“如果谁要收养你呢?”
野蔓说:“临场发挥。”
沈用贞知道她不想说太多,对别人也没太多信任。
沈用亨说:“(我方)不需要收养,节外生枝,妨碍荣家杀她。”
沈用贞懂了。让她一个人,给荣家下手的机会,这口锅给荣家背稳当。
收养确实是个问题。
或许有人看小娘子太可怜,以为给她一口吃的、或者给她荣华富贵羞辱她?
那些人还真不知道能想出什么。但是,神医给自己身份安排好了,不稀罕呐。
她一个神医,谁收养她不是占便宜?
或者半夜发生点什么,都不太好。
所以,不论谁想将水搅乱,都要给神医一个脱身机会。
沈用贞想好了:“明明是荣家女,别家掺和什么?”
野蔓老祖点头,没错:“我只问荣家认不认,可不是奔着什么富贵。”
沈用亨笑的有趣。这一招过去,荣家怎么样还难讲,哪有永远的富贵?
看起来、神医就不差银子。
沈用亨说:“天下那么多人,很多人愿花千两万两银子救命。”
沈用贞说:“荣佯的俸禄都没那么多。”
沈用亨看着神医,去海州,那儿海商富得流油,那就更不差银子了。
堪称遍地黄金。
沈用亨对海州都有点向往。
但是,海州的商人走了一步臭棋,他和老爹说:“杨贤妃跟着孟太后,那些商人不知道能忍多久?”
沈澥说道:“孟氏贪婪,那些商人没好到哪儿。”
野蔓老祖又口出狂言:“缺乏一个真正的王者。”
沈澥看着她。
夕阳正好照在她身上,照着她袄上的补丁,瘦得皮包骨的王者?
这是官道边上一个不起眼的驿铺。
这儿前着村后着店的,驿铺之所以没年久失修、或者能存在,不过是给路过的人提供一个紧急避雨之类场所。
所以是个很小的地方,也叫“歇马凉亭”。
大概像花园里、路边多修一些、方便。
给老祖就方便了。此时驿铺里没别人,就她独占。
她收拾好,踏着朝阳,可以上路了。
因为时间比较充裕,野蔓昨晚往回走了约五十里,不是梦游。
再往回走都能走到武安县了,不需要费那个劲儿。
现在,野蔓脚上穿着厚底青布鞋。
这鞋太好了。是水氏特地请人给做的。
大小合适,底厚舒适,鞋面耐脏。这样一双鞋,走到京城完全没问题。
野蔓背了一个包袱,顺便带了两双旧鞋子。
以防万一,这天儿凉了,赶路少不了鞋子。
包袱挺大,或者比起野蔓小小的个子、显得极大。
赶路中,她身上穿的少,一件薄袄、腰勒的紧,看起来不到十岁。
衣服就在包袱里,包括一件厚袄,这样包袱就大了。
若是从黄茅村到京城,不可能是一个小包袱能解决的。
现在是离京城不远了,她包袱里除衣服,还有几个肉饼,一串二百个铜钱。
或者说,就是用这二百文、穷游钧都?
其实是不少的。
就算行程十天,一天二十文。一个包子二文钱,一天吃五个才十文钱。
至于住,找驿铺。这么穷了,哪有随便花的?
至于过河钱,那到时候蹭吧,她一路靠好心人来的。
要不然,一个村姑,能找到路?
好比过了河,那么多条路,就不一定能找到正确的。
野蔓老祖现在就是徒步游。
很多人,多久没进行一场徒步游了?
走路并不辛苦。
这环境还不错,尤其天不错,不刮大风不下大雨,秋高气爽、田里还有秋收的。
这时候就算老鼠都吃肥了,乞丐上路都吃圆了。
野蔓老祖虽然背着大包袱,两条腿又瘦又短,走的着实不慢。
想她在黄茅村有一个顶俩的能干之名,这路若是走不动还怎么干?
平时走路都飞起,赶路的时候更飞起。
当然,路上不是她一个飞起。
走上一会儿,路上人多起来。
赶路的人,都是埋头飞奔,谁不赶时间?谁有空东瞅西瞅?
就算看老祖这么小、背个大包袱,也不会在意。
想抢她?看她头上一把枯草,裙子打着补丁,身上能有什么抢的?
路上有几个小媳妇,挎着大篮子,走的没老祖快。
那婆婆不乐意。
野蔓老祖停在树下,拿着布擦一把汗,虽然她脸上没多少汗。
那婆婆从她身边经过,在前边摔个大马趴。
一坨牛粪,离着她脸不到五寸,手随便一抓就能抓到。
她媳妇赶紧放下篮子,把人扶起来。
野蔓老祖绕过几人,迈着细细的腿走得像仙鹤。
仙鹤走得不快但飞得快,天上,有仙鹤飞过。
野蔓想着“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现在还早了点,过一阵就能骑鹤扬州了。
路上有老人,挑着一担不轻,脚下走的十分有节奏感,速度很快。
野蔓老祖曾经缩地成寸,一步能有百米。
现在的速度,一天走七八十里没问题。急行丶军一天走一百五十里、虽然不能长期。
别人休息,她也埋头赶路。
路上有马跑过,有驴车,有牛车商队。
将近中午,路上的人最多。
野蔓琢磨着,不知道多少人是去京城、给罗氏贺寿。
坐驴车,到京城大约三天,时间正好。
坐马车,到京城也大约三天。
就算不是罗家、荣家亲戚,很多人要借机攀上户部尚书。
升官发财绝对是大事,荣家一天比一天好,那是直接和孟太后、千金长公主好,已经摸到天花板。
还在地板上的人,努力要抱荣家的大腿,舔罗氏的脚板底,不怕她鞋子踩了狗屎。
马车里有打扮漂亮的丫鬟。
有体面而稳重的媳妇,在驿铺停下休息。
那小姐十分讲究,要么不下来,要下来就有一堆人围着。
即便没用行障,外人也很难看见。
像野蔓老祖这种在路上走的,身份都无须再划分。
反正她就是埋头赶路,和谁都不相干。
从一大早走到中午,走得一身汗,走得饥肠辘辘、脚步虚浮。
真饿,长得肉该当路费了。
这会儿蛮晒,她胳肢窝夹了一把伞,不打。
这伞是好心人给的。虽然下雨的时候,可能鞋子湿透、裙子也湿透,伞打在头顶算一个仪式?毕竟有小雨,打伞还是蛮方便的。
伞不顾人,还能挡着包裹。实在需要的话,能当武器。
赶路确实有点累赘,但一直夹在胳肢窝,就习惯了。
午后,靠近大路村。
可见老祖走的有多猛,绝对一个顶俩。
野蔓饿的头晕眼花了,嘴唇是干的,小脸没表情。
无辜的眼睛盯着脚下的路,这么一路走来,认亲的情绪该有多强烈?
走上这一路,干净的布鞋有了一层灰,风尘仆仆的味儿够了。
头上枯草一样的头发,乱了,随风吹着,就像风雨一直在招呼。
太阳晒,她头上没裹布,头发随便绑着。
发量少,什么发型都撑不起来。头顶一扎像道髻。
这玩意儿全靠颜值撑,颜值不行,没人看。
野蔓老祖想把雨伞当拐杖,但伞是她宝贵财产,只能拖着疲惫的双腿,走进大路村。
路上人正多,村里的人也多。
梁家门口、地方好,围着一大堆人。
老祖一时顾不上管那些车马是谁,就靠近冒着烟的厨房,张开干裂的嘴唇,抿一下嘴,两眼悄悄的打量屋里的人。
蓝氏惊呆了!神医这不是演技,她本来就这样!
要不是裙子上那块补丁是她亲手补的,蓝氏都不敢肯定。
得靠补丁认人,若是有一样的补丁纯属巧合。
野蔓老祖非常稳得住,一开口是非常嘶哑的声音:“能讨碗水喝吗?”
蓝氏好像又幻觉。这声音,没补丁确认了。
神医之前说官话,口音淡。
现在口音非常浓,大概能听懂她说什么。
蓝氏已经飞快的去拿了碗,倒了一碗水,端到门口递给神医。
野蔓将碗递过去,挺干净的,水倒到她碗里就行。
蓝氏没坚持,把水倒给她,拿着碗进去,很快又端着一碗、四个大肉包子过来。
野蔓已经从门口退开,看着外边一块石头,打算坐下去。
虽然落魄,但她有讲究。对着蓝氏端来的肉包子,忙羞涩的说道:“不用的,我带了饼。”
蓝氏将一碗包子放在边上一块石头上,态度比较强硬:“你那留着以后吃,我这包子早上包的,再放着要坏了。”
虽然天冷,包子能放几天;现在人,也不在意味道有点变。
蓝氏这么说,又看着那边,孟家找上门来。
这回来的是上一辈,比十三十七要难对付的多。沈二爷顶在那儿像打仗。
不过这种事儿,轮不到蓝氏插手,她就是忧心。
沈家几个丫鬟媳妇在厨房,看着神医,又不好太盯着看。
野蔓老祖坐在外边晒着太阳,就十分的舒服。
后边的树偶尔有树荫挡过来了。
几条狗跑过、并不敢停下来。
孟家气势很强,老祖喝水吃包子看戏。
累到极致,喝水都是甜的,吃包子会不会格外长肉?
这几个包子、里边的肉是真足,蓝氏想方设法要将她喂胖。
老祖一边休息,一边慢悠悠的吃,身上舒服了,腿也舒服了。
路上有过路的、被堵了,避到老祖这边。
有人到厨房,向主人讨水。
蓝氏客气。
这路边和州城开包子铺不同,没有茶寮,热水也得多备一些。
又不是每个路人都来讨水,这能占多少便宜?
讨吃的自然没随便给,肉包子三文钱一个,比别人稍贵。
看着神医喝完了水,蓝氏又来给她倒一碗,这闲适、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看看孟家那些,有多大本事?
孟应癸被搞的下不来台,直想弄死沈用亨。
沈用亨穿着蓝袍,十分低调,虽然他的傲气和首阳山那个差不多。
不是一回事。
不过,当今之世,躲在首阳山的不少。沈澥若是不死,也会是其一。
但是孟家不会这么以为,反正孟家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沈用亨孤傲,智慧都用不上。因为孟家这些都没脑子,讲不了理。
当然,足智多谋有用的时候,不着急。
孟家急,一个豪奴竟至于直接对沈用亨动手。
沈家的护院早有防备、赶紧护主。
那豪奴拔刀。
路人侧目。
孟应癸穿着紫袍,三十多岁一股子油腻,一点没有外戚的风度。
他挺厉害的,盯着沈用亨,就是吓他,想看看谁杀了孟家的人。
沈用亨面不改色,所以说孟家失心疯,以为这种手段能有用?
路人虽然被吓到,但多是不服。谁愿一天活在战战兢兢?
谁不想过好,谁愿一天比一天过得不好?
并非舔孟家就能好,孟家的路就是错的。不舔就能好、难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