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用亨看弟弟一眼:“孟家不知道十七来这儿了?”
沈用贞瞪眼:“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还能叫船翻了不成?那孟家的船、我们有机会动手?那船也是极好的吧?”
野蔓给沈澥扎了好几针,离刺猬还远着,对着窗外慢悠悠的说道:“船该翻了。”
沈用贞脑子转得快:“孟家那几个高手,或许能游上岸。”越想越对,“天不是太冷,情况也不坏。”
游不上来是一部分人,或者在水里遇到别的意外。
若是孟家的精锐,那是很可能上岸,就不知道救主的情况下会怎样?
沈用贞激动的:“十七是不是没空去富州了?”
野蔓老祖问:“你替他走一趟?”
沈用贞瞪眼,这怎么替?
周氏坐在床边,能笑出来。
天气好、人心情就是好。光照在沈老爷脸上,也是蛮好的。
沈用亨进屋,看神医。
若是她干的,那基本就游不上岸了。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有这样的手段,孟家不得危?
即便不可能都杀光,但让孟家害怕也是蛮不错。
孟家那些都是死有余辜,包括罗四。
沈用贞跟着进屋,吊儿郎当的说道:“罗氏六十大寿,这算不算一份礼?”
周氏教子:“这种事就不要再说了。”
沈用贞点头,在一边看着老爹,小心的问道:“爹怎么样?”
周氏教子:“你听话一点,你爹很快就好了。”
沈用贞点头,就算不是小孩子,他也会听话的。
呀呀呀!奶娃在外边喊,她要找爷爷。
她美貌娘亲抱着她过来,她就盯着神医流口水,压根没看爷爷。
周氏抱了小孙女儿。
马氏去干活。
沈家离开钧都,下人不多,很多事由自己做,大家一块做也没什么。
人多了、走起来更麻烦。
沈家这么多人,一些是车夫,还得有护院。要不然,孟家随便搞个什么,妇孺就没办法。好的车夫是把车赶的更稳,为大家的安全以及尽量舒适。
这些车夫也很壮,加上几个护院,应付一些意外可以。
野蔓忙活完,就不用再这么麻烦了。
虽然留在这儿,能把沈澥治的更好;但只要他照着方吃药,也能好起来。
看来还是要再来一趟,她原本是没打算。
不过让梁震霆给买药,也是要再来的。
外边,有小厮跑的飞起!
沈用贞不干活,跟着飞起。
小厮不给他说,找大爷二爷回话:“孟家的船不是翻了?听说挺大的船,十几匹马在船上。有人看到,几匹马好像受惊,把船折腾翻了。孟家这会儿忙着捞,说是被河里的鱼咬了。可能是鱼妖又出来了。”
沈澥接话:“许河多久没出妖了,不可乱传。”
周氏附和:“天下要乱才出妖呢,天下乱了,对老百姓有什么好?”
野蔓老祖挺感兴趣:“许河有妖吗?”
沈澥应道:“以前有过。但大郑这么多年,钧都就在那儿,是不可能的。”
沈用亨笑道:“有也是徐家的事。”
沈用贞激动:“不知道谁气孟家的,还是急疯了。”
野蔓听明白,管那一段的是千金驸马的兄弟,和跑去宁州的那个徐龄也是兄弟。
越国公府算得当今信任,这算不算孟家、一伙相互吃?
沈用亨想起来,神医好像给那些马喂了豆腐渣?
虽然不一定是豆腐渣的事儿。
是孟家一伙的事儿。
别管他家有十七十八、或者二十七八,反正热闹了。
沈用贞挺认真:“孟家的大船结实,岂是几匹马能弄翻的?”
过过几次河的,对船都该有概念。
所以,还是那船有问题,船的问题不是孟家就是徐家。
沈用贞冷笑:“徐家还替千金长公主养着两个野丶种。不知越国公的棺材板压不压得住?”
沈用亨说:“船怎么回事,孟家会查的。”
反正别人没机会碰那个船。
就算有也不是沈家。只能是孟家作恶多端,人家要和他拼命了。
野蔓到厨房。
水氏又做酱。
野蔓很期待。
蓝氏又炖一只鸭,给神医吃鸭腿。
野蔓老祖看那小姐妹在干活。
蓝氏说道:“不用管她们,吃的还有。”
小姐妹捋着袖子干活,特别带劲儿。弟弟在一边,吭哧吭哧也想干活。
沈家几个男孩也干活,他们妹妹是太小了。
太阳没照到的地方依旧湿,那阴的地方长蘑菇。
野蔓老祖从屋里出来,看一群小孩在院子里忙活。
奶娃和几个二三岁、比奶娃大不了多少的、都是帮倒忙。
村里又一群小孩来玩,大孩子只能和小孩子玩。
梁家的小姐姐和沈家的小哥哥一块带弟弟妹妹、很有青梅竹马的味儿。
或许时间不长,却是一生最好的记忆,也可能忘了。
沈用亨在一边,忙他的事儿。
外边又来一个人,四十来岁作文士打扮。
他个头不算高,头戴纶巾,和一般幕僚不太像,和沈家关系是不一般。
沈用亨和他见礼。
文士虽是赶路而来,算不上舟车劳顿,仪态挺好,问沈老爷安。
沈用亨恭敬的回答:“还能再迁延时日。”
沈用亨大侄子和大儿子在一边恭恭敬敬的,学着待人接物了。
虽然身上不是太整齐。但这不是正式场合。何况风流名士,态度第一。
至于那些小孩嗷嗷的,不知道为沈老爷愁,和小孩讲什么道理?
文士不在意,对沈用亨还有些忌惮,因此,对于沈老爷的情况也没多说。
毕竟,就算暂时没死,大概也就是拖几天。
其实,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了是解脱,拖着活受罪。
文士就说正事:“孟家那边有些进展。孟十三、十五、罗四都捞上来了。”
他偷偷关注沈用亨的脸。
沈用亨面不改色,孟家的事还用他再表示什么?
大侄子想表示、但他什么都不知道啊,表示愤怒也不必了。
文士就继续说:“当天坐的那船,是李家船行的。”
许河、以及邗江用船都很多,有一些大船行。
像海州、富州等跑海上,这方面更是强。
李家不算小,前两年被孟家一口吞了,就是强盗的干法。
沈用亨面不改色,孟家干的事儿、真心罄竹难书,这不是翻到自己头上了?
文士说:“船要定期养护,李家船行走了一批人。当时有些船还没好。孟十三这次坐的那艘,就是后来完工的,据说被做了手脚。”
这可怪不上李家。
抢来的东西不养护,那能天天用?
还能怪李家做手脚?李家没将那些船都凿沉了,那都是舍不得船。
就算现在让李家背锅,李家一些人已经被孟家弄死。
再弄下去,也是孟家丢脸。
还丢了十三、十七两条命。
沈用亨看着挺好的太阳,心情灿烂。孟家将自己作死,只要找好机会随便动一下手就成。
文士忧心:“孟家好像让孟应癸追查此事。”
沈用亨问:“孟应癸差事不管了?”
文士冷笑:“重新领个差事呗。”
沈用亨点头,倒是不奇怪。
文士另有一事:“宁州那边、吴家闹出大事了。石太君出手、杀了好多人。”
沈用亨好奇:“怎么回事?”
因为沈家也是宁州的,和吴家就有某种关系。
但关系不算紧,文士纯粹的说:“据说是大房二房闹起来的,二房在定阳做着督粮道、不得不回去,让老太君逮着、杀了一批。”
沈用亨不认同:“在定阳任上,岂能随便回宁州?何况刚秋收,这也能跑?”
文士说:“可不是吗?石太君就抓着这,将老儿子打残了。”
沈用亨乐了:“这下更不用当差,孟家急了?”
文士说:“那可不?朝廷上闹。郭太后找上当今,说石太君八十多岁了,要不,去边关戴罪立功?现在边关都不太好,或许石太君能以死报国。”
沈用亨怒赞:“石太君女中豪杰!”
野蔓老祖想笑,这谁能让八十多岁老太太上战场,大郑的男人真死绝了?
郭太后这话也是没说错。
文士无比敬畏:“当今哪能应?郭太后就说,让儿子代老娘去?母债子偿、替母从军。二房他父兄都战死沙场,他也该能上战场。”
郭太后这话也没说错。
吴二只要孝顺、就该去!不去就是不孝!
文士叹息、郭太后就是拿着大义:“当今就说二房重伤。郭太后以为石太君教子,定阳的督粮道随便回宁州,石太君不打、朝廷也该处理,石太君打了、朝廷还该处理。郭太后又提议,让吴家的孙子替石太君去。吴家的长房,长孙已经战死,要不然石太君肯定抱上玄孙了。长房老四已死,还有四个、可以挑一个,再从二房挑一个,让他们在边关代祖母守十年。”
沈用亨心想,郭太后厉害!
虽然沈老爷的事,郭太后没出面。
因为孟家动手极强盗,郭太后都没机会。
之后将沈老爷放出来,已经判了死刑。
沈用亨怨不上。
或许,这就是对孟家一伙的一次反击。
吴家的重要性或许不如沈老爷,但吴家的影响力不小。
文士说了这最主要的。
结果、那当然不能将八十多岁的石太君怎么样。
她再怎么着,也是在家教训儿孙下人,不是造丶反。
但这事并没完。
文士感慨:“不少人跑去宁州,都被石太君砍了。徐龄擅离职守,文武百官都要求严惩。”
沈用亨眨眼睛,轮到徐家了。
文士也觉得:“石太君有证据,徐龄要杀她。”
所以,徐龄完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郭太后既然出面,那就不只是保下石太君了。
而且,只要郭太后出面,就十分提士气。
虽说郭太后六十多岁。
但是,对付孟家只要一个机会。
郭太后对孟太后的压制,皇帝都没办法。
野蔓老祖心想,李裕进京,干了一票大的。
石太君大干一场,将吴家收拾了一番。
或许顺便替郭家除了一些蝼蚁,让宁州依旧干净。
若是从这方面讲,郭太后和石太君都很了不起!
史上一些太后,都未必比得上郭太后。
别觉得郭太后避退,毕竟皇帝是孟太后的儿子。
这就是典型的、给你脸、不要脸。
那吴家、三代战死沙场,石太君都上过战场。朝廷上竟然还有一群人要她死,是人吗?
或许不会直接让石太君去死,而是要各种各样的好处。
郭太后就剁了他们的手。
一群小孩嘻嘻哈哈,就看梁震霆回来了。
沈用亨正要送文士走,看着梁震霆,这个头、这好气势!
几个小孩喊:“小三叔回来了!”
水氏立即出来。
风吹着她有几丝乱的白发,手在围裙上蹭着;眼睛看着这么大的儿子,虽然离家没几天,看起来也挺好。
虽然赶路辛苦,但梁震霆厉害,还真不算事儿。
他将马放到一边,从马背拿下两个包袱,大步进屋。
水氏明白,带着那么多银子、黄金去买药的,这买回来都是银子、黄金。
梁震霆进屋,把一个包袱放在堂屋,是他娘能动的。
另一个包袱拎到神医的屋里。
他身上还有个包袱,也解下来放在桌子上。
野蔓老祖慢悠悠的过来,闻着灵气十分的满意。
梁震霆担了一路、从去到回,这回儿放松了,看神医好像长大了一圈?
身上穿得厚看不出,但脸明显圆了。
她脸本来就小,但以前太瘦,长一点肉都能看出成果。
一双明亮的眼睛,很是无辜。
梁震霆忙着回话:“干的铁皮石斛二百六十两银子一斤,邢公只有十五斤了,算四百两黄金。那盒子里是五朵灵芝,算一百两黄金。另外送了一包药、说是给家父急用。另外二千两银子买了大概八百斤的药,邢公会安排车、大概明天能运到。”
野蔓点头:“买的很好,很划算。”
四百两黄金买不到千年人参。
但十五斤铁皮石斛比两根千年人参还值。
当然,这是找上门、有门路。
那卖到千两、万两银子的人参,中间不知道谁赚了。
好比采药的、大概就赚个辛苦钱。
药材商能赚大钱,但还有各方打点,这里边水深得很。
梁震霆说道:“邢公是说,被孟家盯上了。他不想便宜孟家,二十万两银子的药、他都准备好的。”
水氏在门口,听的直皱眉。
野蔓老祖点头。孟太后想要药?还想白要。
老祖就不介意要过来了:“邢家送药来,你和他们说,三十万两、五十万两我都要,不过要筹备银子。另外,若是不想采,就休养生息,反正以后能采。”
不能将药采没了,很多东西搞到绝种。
反正老祖要用,让孟太后他们没得用就好。
梁震霆点头,先去收拾。
水氏又是打水,又是拿衣服。
梁震霆先过去看老爹,出去回来了,和老爹回话:“邢公人挺好。”
梁常乐躺在床丶上,看着小儿子,挺好。虽然瘦了些,但人精神。
出去多跑跑,也就熟了。
梁震霆和老爹说:“尧山县还挺热闹的。邢公现在也愁。”
梁常乐和小儿子说:“就是难过些。尧山复杂,人往山上一躲,打起来都很难。”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形,不过,尧山有的躲,大路村就不好躲了。
但是,只要有的躲,一般就不费那个劲儿相逼。
梁震霆看老爹恢复的挺好,对神医很是感激。
梁常乐也感激,老天给了他活命的机会。
这边屋里,野蔓老祖看着铁皮石斛、灵芝,都是好东西,一点不含糊。
她留出一点石斛,别的收到空间里,这样更好保存。
拿出的石斛,给水氏和沈家老夫人配个药,将她们养好好的。
邢家另外送的药也好,能给梁常乐和沈澥换一下。
野蔓拿着药出来,到厨房。
庞氏正在厨房,问:“现在熬药吗?”
野蔓应道:“准备上,让丫鬟来看着。”
庞氏看一眼:“这药挺好。”
野蔓点头:“从尧山县买回来的。”
庞氏说:“尧山有名,但没想到这么好。”
蓝氏过来,和庞氏处得来,说得多:“家翁和那边有认识的,这是挑好的吧?”
庞氏温婉,也聪明:“那难怪。梁公真是个善人。”
蓝氏应道:“沈老爷是个清官。有这药,都会很快好起来的。”
不是同病相怜,但两家也算有点交情了。
路边借宿的不少,就像来买包子的不少,但谈得上交情的少。
庞氏也愿意结交。看那梁三郎尤其不一般。
胖子急匆匆的跑来。
梁震霆刚换好衣服出来。
野蔓老祖瞅一眼,一个高一个胖,就像天生的搭档。
胖子是真急,但先问一声:“世伯怎么样了?”
梁震霆应道:“好着呢。”
胖子就急忙说:“那邓家失心疯,怎么听说孟家船翻了,想起来世伯还能好、沈老爷没死,就一定要去说,梁家有问题。现在被大家拦下来了。”
梁震霆登时一股杀气!
沈用贞听到、也是一股杀气!
但是,沈用贞年龄比梁震霆大,个头没他高,气势没他强。
甚至,沈家几个护院都不如,应该说,沈家没人比得上。
梁震霆站在这儿,就是脱颖囊锥,头角峥嵘。
沈用亨惊叹!梁老大震霖个头也算高,但没老三高。
不难看出,老三习武,可不是花拳绣腿。
沈用亨眼珠子乱转。不是猥琐,而是激动。
这样的人才当然要好好用。将来就是对付孟家的一记铁拳。
沈家不习武,但沈用亨不是不认识人。
不说宁王或郭家,就吴家,那是武将出身。
石太君在军中绝对有关系,若是把梁三郎送过去,啧。不要太完美。
沈用贞和二哥告状:“那石邑县有人、想要去出卖。”
沈用亨问梁三郎:“你准备怎么办?”
野蔓老祖插话:“宁王小舅子走一趟,那小人绝对会明白的。”
程二郎看着宁王小舅子,虽然个头没梁三郎高,但气质绝对不差。
程二郎猛点头:“邓家若是不想死,那绝对不敢疯。”
就算听说沈家倒霉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踩死一个邓家实在是容易。
沈用亨看看神医,没再多说。
虽然梁三郎看着有脑子,但缺乏一些东西。
调丶教一下就好。这事儿让沈老三去确实容易。
那种小人能让沈三爷出面,真是祖坟冒青烟。
这操作,和孟家来几个纨绔差不多。
梁震霆顾不上休息,拿上几个包子,和程二郎、沈三爷一块走。
庞氏看着神医从屋里出来,又穿一条打补丁的裙子。
别说沈家丫鬟没穿这样的,就算梁家也没有。
野蔓老祖在墙根下放一张凳子,准备洗头。
蓝氏用木盆端一大盆水出来,就看神医这一把枯草,离近了看她的头也是有很多疤。
虽说现在是神医,但过去的苦难不等于就没了。
沈家的丫鬟七月、十七八岁长得结实、干活麻利,捋着袖子已经忙了半早上,毛遂自荐:“我给神医洗吧?”
梁家除水氏、就蓝氏一个女子,要照顾一家人。
沈家丫鬟媳妇就多了,虽然要干的活儿多,但能抽出来。
何况,梁家是住家,各种活儿多,这还没养鸡养猪。
沈家是路过,少了一些事儿。
野蔓老祖没关系,自己洗可以,有人伺候也行。
庞氏在边上、看着她头上的伤疤、忍不住说:“荣翠筠在京城那可是……”
野蔓头埋在盆里、说话嗡嗡的:“有多得意?”
丫鬟手下活儿好,一边慢条斯理的说:“她现在才十二,不知道的以为罗氏亲孙女、孟太后外孙女,京城的小姐都比不过,和郡主都能一比。”
野蔓问:“荣家庶出三房的女儿、去和郡主比、有点数吗?”
丫鬟笑道:“不是她要比,有郡主还愿捧着她哩。”
野蔓不知道说谁:“小人得志。”
丫鬟将盆里的水倒了,去厨房再打一盆热水端出来。
庞氏不是多事的人,但怕神医对荣家不熟,难免多说几句:“荣侍郎原配罗氏,生二子二女;妾倪氏,生第三子;妾陶氏,生第三女。长子荣庆周,娶的程氏、是荣侍郎同窗程举人之女,生了四子二女;妾潘氏,生有一子二女;妾萧氏,生有一子一女。”
野蔓啧啧:“荣大爷十一个孩子。罗氏不愿荣佯纳妾,却给儿子纳妾。”
丫鬟给神医把头洗好。
野蔓坐在一边晒太阳。
丫鬟拿帕子给她擦干。就这一把枯草,擦起来都心酸。
庞氏看着神医的脸:“荣侍郎的妾陶氏就是罗氏送的,据说和倪氏很像。”
一个媳妇在边上、插话:“据说倪氏性子就好得很。荣侍郎一直不忘。那陶氏并不得宠。”
野蔓老祖洗干净了,晒着太阳十分舒服。她想着:“荣侍郎没休了罗氏,也是因为念旧?”
丫鬟擦干,梳整齐,看着这一把枯草,十分的不舒服:“这以后能长吗?”
野蔓点头:“能。”
晒一晒再用布来裹。长头发不是多难的事。
庞氏有养发的方子,琢磨着再搜罗几个。
虽然信神医的能耐,但看看她脸上:“这么大一道疤。”
虽然小孩的疤大多会淡去。
野蔓抬手、摸摸脸,翻出一段记忆:“我三岁的时候家里不是添了个妹妹?带妹妹的时候被她划的。”
那时候的戎金叶不是恶毒,就是从小不乖,三四岁的小姐姐带妹妹又吃力。
庞氏很温婉的性子,直生气:“荣翠筠四岁的时候,祖父升迁吏部侍郎,罗氏带着荣翠筠进宫,孟太后就表示很喜欢。三四岁的孩子,养得好都是讨人喜欢的。”
不论沈家的小女孩、还是梁家的,都讨喜。
丫鬟低声说道:“那不过是孟家要用荣家。那荣翠筠也是有祖母、不提荣家三夫人。”
庞氏说道:“三夫人身体不好,也是(和神医)这么瘦瘦的,衣服撑不起来,小家子气、很怕人,和荣翠筠那大方的样子就不像母女。”
媳妇在一边说:“大家就默认,罗氏和庶媳不好,对孙女是慈爱的。”
野蔓眨眼睛,竟然能有这种事?
丫鬟看她无辜的眼睛,笑道:“荣翠筠名声可是好得很。那荣侍郎大概是惦记倪氏,对荣翠筠也偏爱,你说这命多好?”
野蔓应道:“荣佯眼瞎。”
丫鬟眨眼睛,没毛病:“荣翠筠和荣三爷、三夫人一点都不像。”
卢氏插话:“只要孟太后认,你说荣侍郎装不装糊涂?”
另一个丫鬟也犀利:“别说是个孙女,荣庆来那个儿子、荣家九郎、不是荣家的种,那还不是养着?”
丫鬟又讥讽:“荣家看起来就大房人多,但荣庆周可不咋地。”
沈家大爷老实,人品比荣家大爷强多了。
七月笑道:“那荣大郎娶了千金驸马的侄女,连生三女。罗氏本来挺得意,这拿徐氏也没办法。”
另一个丫鬟说道:“荣侍郎长孙女嫁给孟十二,连生二女,据说在孟家不怎么好过。”
野蔓说:“那不是他们乐意?”
庞氏点头:“荣家能和孟家结亲,不知道多得意。”
野蔓心想,或许荣翠筠就不愿这样,宁愿选谭翔麟。
低嫁有低嫁的好,但若是遇到厉害婆婆,嫁的再低都没用。
就算谭翔麟是男主,荣翠筠没吃亏。
蓝氏请神医吃早饭。
有些人已经吃了。
蓝氏其实是抱着将神医喂胖的险恶用心。
神医在梁家十来天了,依旧这么瘦弱,显得主人不热情。
梁家好歹是卖包子的,若是像梁葆真、梁葆爱小姐妹那样,或者像梁震霆,包子就好卖。
若是像神医这样,人家不得怀疑包子有问题?
蓝氏端出来的不是包子,是一大碗牛肉面。
野蔓老祖端着碗,就坐在墙根下咥。
风吹着晒干的头发,就像树上那稀稀拉拉的枯叶。
要吹到脸上和面下饭,野蔓将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吃光,汤喝完。
蓝氏看她吃的不少,不长肉,愁。
孩子不长肉,当娘不称职。
野蔓将头发绑了,再缠一块布,太阳晒着更暖。
周老夫人摇摇头。
不过,虽然这享受阳光,荣翠筠享受风光;但阳光不好吗?周老夫人觉得挺好。
外边又有人来,给梁家带来各种不可预期的麻烦。
沈用亨在院子里,看着孟家人来。
这是孟家门人,不是主子。
男子也是四十来岁,装作正经的样子,给沈澥送药来。
沈用亨客气:“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男子说:“这是鲁国公的意思。”
沈用亨强硬:“赏你了。”
快中午,沈用亨跟着神医、过来看父亲。
沈澥这几天恢复的很快,再养几天,就能挪出去晒太阳。
这房子对着前边东西向的正房,离得不远,但光线还行。
屋里收拾的干净,看着亮堂。
沈澥问儿子:“人走了?”
沈用亨应道:“走了。孟家是不是觉得,他手段没人能破?或许还想下毒,真是没一点数。”
野蔓老祖随便插话:“会不会和郭太后或宁王妃有关?”
沈用亨一想,有可能。
虽然沈老爷的事郭太后没出面,但她既然出来,若关心一下宁王妃,名正言顺的。
任何孟太后能做的事,郭太后都能做,郭太后能做的、孟太后却不一定能。
比如宁王是高宗庶子,郭太后是嫡母,孟太后勉强算嫡母。宁王妃生了嫡子,郭太后要看小孙子,完全没问题。
有郭太后护着宁王妃,孟太后要动她就难了。
沈家对宁王妃就放心多了。
孟家或许就不放心。这叫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弄了沈澥,就一定要弄死。
野蔓老祖看完,出来。
尧山县的药送到了。
一共三辆马车。
梁震霖忙着招呼,又有沈家的人帮忙。
沈家护院找到二爷:“孟家好像弄了人在村里盯着。”
沈用亨点头,让他们盯。孟家就是失心疯。
梁震霖和梁震发将药都抬到神医的屋里,这是二千两银子,梁家家产都没这么多。
野蔓老祖进屋,看着这些药挺满意。
打开一口箱子,看到新鲜的铁皮石斛,这个也不便宜的。
她从尧山要的药不全。但那药材商显然有数,没买的药都给送了一些。
真是好人。
虽然梁常乐认识的有邓富那种,也有危难的时候能帮一把的。
就算原书里,梁家家破人亡了,那不是人家不帮,是帮不了。
老祖将梁常乐和沈澥的药都配出来。
一包一包的,蓝氏在一边帮忙。
多了,她把家翁的那些拿到他屋里。
庞氏过来,把沈老爷的那份拿走,以后能自己熬药。
野蔓老祖再配一些,给水氏和周氏。
水氏过来问:“我还服药?”
老祖应道:“活到一百岁,享儿孙的福气。”
水氏激动的抹眼泪,她给不起药钱。
庞氏过来拿姑的药,至于药钱,可以用人来抵。
庞氏没那么大本事,但二爷有。翁姑的药还吃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