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洁跟着皱眉:“怎么回事?”
目前乱糟糟的局面,还可以更乱一些?
虽然她一个商户,离户部侍郎极远。
但冲她每年交那么多税,可以将距离无限拉近。
何况,天下大事谁能当做无事?
管事声音低沉:“说是贪墨百万两银子。”
谭洁脸色不变,却是嗤一声冷笑。
管事很理解。
这天下说别人贪,比得过孟家、孟太后?
对于户部侍郎而言,百万两不少了。
但对于孟家而言,一年贪的都不止几百万两。
谭洁脸依旧稳着,那种大将的风度:“这事儿不会那么容易了的。”
以为谁都由着孟家折腾?
就说高州的知州,这回有了证据,看去不去咬孟家?
天黑了,秋风来的更猛烈了些。
雨停了,梁常乐的伤稳定下来,大家就忙着收拾屋子。
这么大的宅子,要收拾好还得费一番劲儿。
村里大家帮忙,让再难的事儿都变得容易很多。
野蔓老祖是神医,是不用帮忙的。
大家谢她都来不及,哪能叫她小小的一个还干这些活儿?
野蔓也不添乱,吃过晚饭,和蓝氏打一声招呼:“我回屋、关了门,你们有天大的事都别找。”
找就是不在。
蓝氏看神医这气度,不找就不找吧。
至于火烧房子这种事儿,不需要预案。
夜里干活其实挺辛苦的,野蔓老祖更想歇着。
至于帮右臂解决麻烦,并不是,反正老祖收拾好,趁着夜色就走了。
从这儿到州城不算近,老祖运气好,碰上赶夜路的,她搭个顺风车。
今夜虽然暗,但官道不错。靠近钧都了,官道不会失修。
快半夜的时候,月亮出来,特别的亮。
就是夜风太冷,野蔓趴在车顶,好在是穿得厚。
往后半夜,风小了些,温度还在下降。
车夫昏昏欲睡,马也越走越慢,这本就不是什么好马。
野蔓看着赶夜路的不少,那边的马比这边精神。
她友好的换一辆车,除了她动作轻,她人小也轻,一般的车多拉她一个都没多大影响。
而且穿的灰扑扑,这夜里很难发现。
州城,老鱼街。
沉淀了不知道多少鱼或者文化。
总之,恒州的州城比宁州强得多,毕竟离钧都要近得多。
前边是繁华大街,夜里宵禁,依旧能从冷冷的月光里清楚的看到。
一首首的诗在“长安一片月”里飞着,只等人来捞。
野蔓觉得这时候在街上浪漫,多半会被抓走。
犯夜、这罪名延续的时间挺长。
“一更三点以后五更三点以前京城犯夜禁者笞三十,二更三更四更犯者笞五十。”
野蔓就是在犯夜,这样的夜色不冒犯一下都对不起它。
后边的巷子里,比大街上更热闹、更有生气。
宵禁是不许在外边浪。
如果在家对影成三人,或者弄几个伎女、玩个通宵、甚至几天几夜,就没人管。
野蔓找到一个大宅子,里边就热闹的很。
哪怕再热闹,玩到后半夜都有点困,一般说通宵、到后边是真的熬。
这时,宅子里出了点状况,又掀起高丶潮。
宅子里一间房,灯最亮,人最多,现在人最清醒。
一个男子坐在那儿,四十来岁,白白胖胖的十分油腻。身上袍子挺乱,挡不住他脸上阴沉。
一个美人跪在一边,衣服也是乱的,凄凄惨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另一个美人也跪着,却是傲的多,抬头看着男子,有些委屈。
男子一脚踹她脸上:“是不是老子给你几分脸你就当自己是个东西?”
美人直接给踹懵了。
惨美人愈发吓惨:“爷息怒,是奴不好。”
男子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扫兴!”
傲美人回过神,脑子太机灵。大爷只在乎高兴或扫兴,真发生什么他并不在意。
所以,她只要能让大爷高兴起来,那就不是事儿。最终赢家还是她!
虽然,大爷好像没那么喜欢她,但她跟着大爷时间还短,她还有机会。
傲美人、爬起来去倒一盏茶,乖乖的跪在男子跟前赔罪:“是奴不懂事了,奴一定好好伺候爷。”
她依旧摆出几分傲气,但灯光下,又有特殊的骚气。
男子正好口渴了,接了茶一饮而尽。
“不玩了。”他站起来,准备去休息。
年纪大了,熬夜更辛苦,虽然可以各种补。
他都没站稳、脑子没想好,就猛的吐出一大口血,仰头倒下去。
其他人还没准备好,就看他倒着,一点动静都没了。
另一个方脸的美人反应快,扑过去喊:“大爷!”尖叫,“大爷!”没反应,她指着傲美人尖叫,“翁氏,你敢杀了爷!”
什么?翁氏抢着扑过去!
方脸美人猛将她推开,特别真情实感的哭喊:“大家都是服侍爷的!你把自己当什么?竟然还敢给大爷下毒!”
翁氏反应快。
几个护院反应也快,立即抓住翁氏。
翁氏大叫:“不是我!”
她急中生智,一手指着那惨美人:“是她!”
翁氏张牙舞爪要扑过去打人,一边依旧很傲的找理由:“她一定是谁派来的。”
那美人顾不上害怕,就扑到大爷身上哭:“翁氏和大爷有什么仇啊?”
几个护院拉住了翁氏。
几个美人则围着大爷,又乱套又十分的害怕。
好好的人,就这么死翘翘。
连请大夫都来不及。
翁氏怎么敢背这个事儿?她就特别急。
一个护院怒的、一巴掌抽她。
翁氏耳朵给抽聋了,摔在地上,脑子砸懵了。
其他美人都瑟瑟发抖,她们在大爷跟前没什么地位。
翁氏以为她有。
她不想死!
她冲过去拿了茶盏给自己倒一盏茶,慷慨激昂的喝下去。
“看!”她要证明自己没下毒。
她吐出一大口血,仰头倒下去,和大爷像极了。
其他人都没想好,翁氏已经死翘翘。
那方脸美人哭着:“这岂不是灭口了?”
一个人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挖不出来了。
几个护院大怒:“去翁家!”
就算翁家别的人不知道,那些人都该死!
至于说有没有人会算计曹德保、用这种方式毒死他,这不需要多想。
曹德保可是曹晋懿的干儿子!
替长公主办事,这事儿只怕长公主都要震怒!
一个翁家、难道不该死?
将近黎明,冷。
尤其美人们停下来,又害怕,大爷的死相更可怕。
她们、包括丫鬟、可能都活不下来。
一个美人吓的、朝着一根柱子猛撞过去。
场面愈发乱了。
护院们大怒,连杀几个。
美人和丫鬟们尖叫,比鸡叫的响亮,天给叫亮了,但恐惧一点没减少。
老鱼街都动起来。
很快,街上的人都听说,曹德保被翁氏毒死了!
知县衣服都没穿好,战战兢兢的跑过来,比亲爹死了还可怕。
亲爹死了只需丁忧,这爹死了他可能会陪葬。
夜里做贼了,这会儿肯定精神不好,等晚上再好好补觉。
蓝氏没敢问神医做什么了,更没想会不会连累梁家。毕竟,若非神医,家翁肯定要完。
蓝氏就问:“起来吗?想吃什么?”
野蔓一手扶着门、还有点晃,声音格外的软:“起来。快中午了吧?先给我来碗粥。”
蓝氏脾气也好,赶紧去打水,来伺候。
野蔓头上一把枯草,扎起来更是少。
她穿了浅红蔓草纹的裙子,用一块同样的布裹到头上。不论是干发式还是什么族的造型,反正这天儿蛮暖和。
收拾好坐下来,觉得扎实。不用再跑了。
蓝氏用托盘端来一大碗山药粥,和一碟刚炒的韭菜鸡蛋。
闻着就香!野蔓老祖和蓝氏说:“屋里有一千两银子。翁承恩抢你们的不好讨,那银子就补你们了。”
梁二郎、震发、过来准备伺候他爹,就听神医说:“曹德保已经死了。”
梁震发和大嫂面面相觑。
蓝氏拿着托盘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神医,吃的香。
几个小孩跑过来,蓝氏才回过神,又和姑对视。
梁震发看,门口果然搁着两口箱子。
蓝氏和姑说:“曹德保死了。”
水氏忙活了一早上,精神还不错,脑子没怎么转过来:“怎么死了?”
野蔓喝着粥,含糊不清:“好像是被翁氏毒杀的。”
水氏终于清醒了!
蓝氏又目瞪口呆,被翁氏毒杀?
水氏哭:“死得好。”
蓝氏有点迟钝,但大概知道:“别吭声。”
水氏点头。
翁承恩他们都惹不起,何况是背后的曹德保。
至于翁氏杀曹德保、会不会又扯到梁家来,那是靠想也没用。
这儿想这么多,谁知道曹德保有没有得罪别人呢?和孟家有仇的还少吗?
梁震发不想要神医的银子,但看她的意思,不如要了。
梁家现在的情形,不算太坏也不算好,有一千两银子就稳了。
水氏对着神医,不知道说什么。真的大恩无以为报。
野蔓吃完,舒服!
看看外边的秋光,这会儿精神还不错,她去看梁常乐。
水氏跟着过来,看掌柜的情况还不错,劫难好像过去。
梁震发藏好了银子,和大哥一块过来。
梁震霖挨了二十大板,不过他长得和梁震霆一样高大,打这一顿看着影响不大。
一个小孩跑过来喊:“有人来了!”
梁震发问:“谁来了?”
小孩在门口应道:“说是姓邓。”
梁家的宅子大。人在后边的话,前边、路边拍门都不一定能听到。
梁家人忙着,这会儿基本在后边。
梁家几个小孩也在后边,在路边的话怕被抢走。
水氏登时变了脸色:“邓家?”
梁震发大怒:“爹出事到现在,邓家都没帮忙,现在来做什么?”
水氏更怒:“我去求了两回都躲着不见。”和掌柜的说,“当初帮邓富那么多,真是好心喂了狗。”
梁常乐现在精神不错,安抚一家人:“遇上这样的事,好歹也看出一些人了。”
梁震霖点头:“若是一般的还罢了,这邓家、我去看看。”
一个小媳妇站在门口说:“我和大哥一块去。”
小媳妇年轻、脾气大:“爹不仅好心帮邓家,邓家还厚着脸皮来求了多次,自从二郎定亲,更是惦记着咱家好处,我要他吐出来!”
梁常乐叹息:“算了。”
小媳妇不行:“爹是不是不知道咱家差点成什么样?邓家是不是算好了、来做什么的?总不会是来和二郎谈亲事。”
若非神医,老爹死了,那二郎就该在热孝里成亲。
小媳妇脸色十分难看:“谈亲事是不可能,那就是退亲。他不想退我们也要退!”
梁震发同意:“这亲我娶不起。”
那邓婉和梁家不是一条心,以后能靠得住?
之前是老爹出事,忙、顾不上。
现在终于是能腾出手。
水氏也想退亲。
梁常乐点头。他是很看得开,世上什么人没有呢?只是有点惋惜。
小媳妇愈发生气,梁家帮邓家真的很多。
水氏又哄女儿:“总算要和他们断了。”
小媳妇又和娘说:“你先别去受他们的气。”
邓家不配!邓家给梁家的气已经够多了!
梁震霖作为长子,是完全能代表梁家。
小媳妇跟着大哥,杀气腾腾的往前边去。
在梁家帮忙的、也有一些跟上。
村里有些人、对州城的事不太熟,但对梁二郎定亲的人家还是比较了解。
毕竟,梁常乐过得好,村里、或十里八村有多少人想结亲?不论被谁抢走了,都该了解了解。
这会儿,野蔓跟在后边去看热闹。
还有一群小娘子,不知道是看中梁二郎还是三郎梁震霆。
反正,梁震霆绝对是热门,梁二郎个头要小一点、但长得不差、涵养也好。
梁常乐的次女梁丽英,也是高高大大,野蔓目测得有一米七,超过男子平均身高。
加上经常干活,梁丽英是真气势,若是和石太君学一学,也是能上战场。
野蔓老祖小小的一个,和小娘子小孩子混在一块,一点都不起眼。
梁家大门外,就是大路边上。
一辆驴车、在这儿已经停了一会儿。
若是一般人,可能绕后边。
邓家当自己是客人,要端着。
何况,一早从州城赶过来,正好歇一歇,调整状态。
以最好的状态面对梁家,毕竟,邓家和梁家的关系太复杂。
等大门打开,邓富和女儿才从车里下来。
邓富四十多岁,就是个比较殷实的小商户。
不是太富也不是太穷,上下都有很大的空间。
所以时不时的蹭梁家一把还是可以的。
邓婉十六七岁,一脸十分的寡淡。
女子都爱打扮。
邓婉之所以这样,一个原因是不耐烦。
不能打扮、是很多女子无法容忍的。
尤其长得一般般、不打扮就要命。
走过路过的、中午该停下休息、顺便看个热闹。
一天辛辛苦苦,就靠这热闹、让自己欢快一下了。
村里不少忙活的,也趁这会儿,来看看梁家的情况。
梁常乐的遭遇蛮震撼,尤其以前靠卖包子发达了,现在又因包子落魄。
看梁家热闹的少,感慨的多。这世道,大家都盼着有个好天。
邓富被这么多人围着,就更承受不来了。
邓婉一张脸愈发寡淡,虽然乡下人随意,但她怎么能在这儿被这么多人围观?她是城里讲究人。
梁丽英站在门口。
家里出事、她回娘家帮忙,哪顾得上打扮?
但这不影响她气势,她比邓婉也大不了几岁。
所以,在大哥打招呼前,梁丽英就问候:“哟,什么风将你们吹来了?前几天我娘求爷爷告奶奶找你们几回都没见到人!”
邓富忙应道:“那不是正好有事?”
他还有话说。
梁丽英大嗓门将他压了、就像烧着大火:“有事?你家这回有什么事,又来找我爹帮忙?你家找我爹帮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不知道帮了多少,找我爹帮忙的时候次次不落。等我爹需要帮忙的时候,你们就有事了。是你家铺子被人抢了,还是你下狱被打了?看着打的不重啊。”
梁丽英这一通喊的十分利索。
村里不少人同仇敌忾。或者对于邓家抢了梁二郎本来就不满。
一些人心直口快:“邓家真的不要脸呢!要不是梁大爷帮忙,能有你们现在?结果梁家一出事,人就不见了,都没见过这么无情无义的!”
“白眼狼!”
“喂不熟的狗!”
“忘恩负义的小人!”
“梁大爷瞎了眼才会帮你们!对村里同宗都没那么好!”
“那是因为我们脸皮没那么厚。又不是穷的过不下去,天天指望占别人便宜。”
这一波、把邓富说哭了。
他哭的很真情实感。
梁丽英一点都不同情、反而得理不饶人:“又上我家来哭?你上我家哭过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早都看穿了!”
很多朴实的路人、被小媳妇叫醒了。
虽然很多人淳朴,但只要不傻,对这种事也有个数。
梁震霖在一边、不拦他二妹。
因为邓富和女儿、到现在也没看出一丝真诚。
那还折腾什么?莫非邓富是真想在梁家又讨一笔?
梁震霖是个善良的人,但没他爹那么大方。
在衙门挨的二十大板,他现在站在这儿都忍着,又怎么大方的起来?
衙门就是要贪梁家的银子,梁震霖挨打,梁家拿不出银子。
到邓家借不到,是别家给凑的银子,好歹保下了他。
若是靠邓家,梁震霖现在是不是也和他爹一样,躺着起不来了?
这样的仇,梁丽英岂能不记?
邓婉年轻、受不了:“说的好像我爹求你似得,我家没帮过你们?”
梁丽英冷笑:“那行,我们从头开始掰扯!一样样数出来叫大家评评理!”
邓富忙拦住女儿,和梁丽英哭:“贤侄女,我也没办法啊。”
梁丽英冷笑:“来找我爹要好处你就有的是办法,一套一套的;找你一点事儿那就没办法,你还来做什么?还想贪我家的好处?我就算喂狗,也轮不到你一块包子皮!”
邓富对上梁震霖。
梁震霖叹息:“不知邓公有何事?我家现在忙着,实在顾不上。”
邓富十分的真情实感:“我来看看梁兄……”哭,“实在是对不住。”
野蔓老祖在后边问:“来奔丧?”
梁丽英哇一声大哭。
梁震霖跟着泣不成声。
村里不少人看过梁常乐的凄惨样子,都跟着抹泪、叹息。
邓富呆住:“梁兄他……”
野蔓在后边接话:“你来晚了。他好人有好报,这会儿还有一口气。”
村里人怒气!还有蓝家、水家的亲戚等一块怒。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看看梁家的鸡剩下、也想抓走?”
“这装模作样太恶心了!”
“老姑求到他家不肯见,一两银子都舍不得。现在又跑来、装什么?”
“不过是在州城做点小买***梁家小多了,能有多少事儿?州城那么多人都知道,都出人出银子帮了,就你忙的找不见人!”
“大爷当然是好人有好报!不过某些作恶的,小心报应!”
邓富和女儿、势单力孤。
大家也没欺负人的感觉。
因为梁常乐现在最惨。
大家这就是仗义。
邓婉实在受不了,对着梁丽英怒:“觉得我爹不帮你是吧?你别后悔!”
梁丽英哭了一番,一抹眼泪,依旧是好汉:“就你们?帮?我呸!”
邓婉怒极、冷笑:“你不会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
梁丽英更怒、冷笑:“所以呢,我家完了,你抱上翁承恩的大腿、来咬一口?还真是狗!”
众人看着邓富的眼神、更冷硬。
不要脸是一回事,当狗腿是一回事。
邓富就哭。
梁震霖不劝。他不是他爹,会考虑别人的面子。
就算考虑、邓富也不在考虑的范围。
邓富很会哭,是男人的哭,梁震霖是小辈,邓富照顾他:“这事儿我们从长计议。我先看看梁兄。”
梁丽英冷笑:“我爹还没死呢,你就想做我家的主了?给翁承恩当狗,小心被打死。”
邓富变色:“侄女别说了。”
这不是把翁二郎得罪死吗?
翁二郎要不是放梁家一马,梁常乐怎么能回来?
梁丽英抡圆了给邓富一巴掌:“忘恩负义、贪得无厌的小人!”
邓富懵了。
梁丽英顺手给邓婉一巴掌,这是邓家欠的!
邓婉疯了:“你梁家等着去死吧!”
梁丽英抓着她又是一巴掌:“我梁家死活是我家的事!你邓家欠我家的算清楚,以后再敢来讨一文钱,我就将你打到吐出来!”
邓婉不弱,但她不是梁丽英的对手。
这都诅咒梁家去死了,梁丽英都不是打着玩的。
梁家几个亲戚小娘子都想出手。
邓富没法拦,只能喊梁震发:“二郎!”
邓婉可是他未婚妻。
这会儿没人晒谷、但晒着不少人。
梁震发个头没大哥高,但比起一般人不算低,就算站在一边,也是一眼可见。
梁家、有大哥在,梁震发自然靠边,至于邓富叫他,想干嘛?
梁丽英打邓婉、完胜。
邓婉本来就没打扮、寡淡,现在精彩多了。
梁丽英是个小媳妇,收拾收拾,依旧是比较落魄的样子。
毕竟,梁家现在摆在外边的,就是没怎么修好的旧房。
作为不久前还挺阔的梁家,以及梁常乐不知道好不好得了,这就落魄。
邓婉大哭。比她爹哭的更好。
邓富很怒:“我去找梁兄问问。”
梁丽英怒的又一巴掌抽他。
邓富头一回没想到梁丽英会打他,二回也没躲过去。
梁丽英再一脚踹他:“不要脸的东西!问我爹什么?”
野蔓老祖在后边应道:“让你爹做鬼了别去找他。不过,我觉得你家死绝了,他没办法啊、连纸都不会给烧。梁家这么善良,一定会理解的吧?”
众人都怒了。
梁丽英又一脚踹邓富。
邓富躲闪,让村里的小子踹了一脚。
一般人是怕翁承恩、甚至不知道翁承恩是谁,但打邓富就没什么心理负担。
有老太太在一边看着,神医虽然说的毒,但多半是事实。
邓富今天太倒霉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会这样,急的跑到梁震发跟前、拽他。
梁震发给他一拳!
漂亮!野蔓老祖不饿也不困了!
邓婉怒极:“梁震发!”
梁震发怒极:“梁家帮了你们那么多,你们就盼着梁家去死?老子就算死也拖你们垫背!”
邓富装不了了,他要爆发:“这不是来帮你们?”
梁震发挥手、又给他一拳!
邓富不算弱,但几个小子瞎掺和,所以这一拳还是挨了。
邓富只能跑去找梁震霖。
梁震霖最像梁常乐、最温和。
邓富乱跑,撞了梁震霖的臀。
梁震霖疼的能跳起来。
他小舅子气的,一脚狠踹邓富!老狗就不是东西!
梁震霖疼的可怜,不是他不能忍。
有人不明白。
明白的小声说:“被打了二十大板,这姓邓的一看就是故意、恶心人。”
路人目瞪口呆:“这也太过分了吧?”
那有明白人、可以推断:“给翁承恩当了狗,非说是帮梁家。”
可不是恶心人吗?
邓富气到大哭,对梁震霖哭:“我都是为了梁家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对得起你爹、对得起祖宗吗?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我为了梁家我容易吗?”
野蔓老祖问:“你想怎么样?”
梁震霖点头:“你说清楚点。”
梁丽英支持大哥:“毕竟你这么多年、每次来都是要好处,毕竟我娘那么难的时候上门去找你就找不到人,所以,你在这儿说清楚,是人是鬼。”
邓富看梁震霖,这能在路边说?
梁丽英说:“就不知道你进了门又要骗什么,我家已经没什么可骗的,你就放过我爹吧。”
邓富不扯别的,就看女儿:“来谈谈亲事。”
梁丽英问:“这个月就成亲、给我爹冲喜?”
野蔓老祖又插话:“姓邓的若是有心,就拿一半家产来给女儿当嫁妆。以后保证没人说你忘恩负义、无耻小人。”
众人支持!
有人更是讽刺:“姓邓的当年有什么?发家不都是靠的梁大爷帮扶?靠了这么多年,拿一半给女儿当嫁妆、又没给别人!”
“就邓家这小娘子、配得上梁二郎吗?”
“你们不知道!我可听说!这亲事,也是那姓邓的从梁大爷那儿骗的!”
“不是吧?”路人吃瓜能充饥。
梁丽英作证:“为这事,父女俩不知道到我家多少次,又说那小娘子和二郎多好,我爹被缠的没办法。”
邓婉气哭:“你不要欺人太甚!”
梁丽英一巴掌抽她:“我就一直看不上你这德性!一半家产就算了,你想进门,带一千两银子过来!”
邓婉疯狂:“你想得美!”
梁丽英冷笑:“我肯定比你美。”
邓婉冲着梁震发怒:“你就看着你姐打我?”
梁震发问:“你想让我动手?二姐辛苦了。”
邓富怒问梁震霖:“你什么意思?”
他哭也好怒也好、演的都很到位,一点不影响发挥。
梁震霖的表现也很稳:“邓公每次绕半天,说不明白。今天我家实在是忙,你有什么就一次说明白吧。”
邓富深吸一口气:“你替梁家以后考虑过吗?”
梁丽英冷笑:“看来你还是把话说不明白。今天我们可没空陪你在这儿磨叽。”
有人端一碗饭过来吃。
有的中午没饭、喝粥,或者拿个饼什么的啃两口。
也有端着一碗肉,吃了骨头往地上扔。
村里的狗要疯了,围着人乱转,往邓富那边转。
邓富稳住!从驴车里拿下一摞的盒子。
梁丽英看到盒子就害怕:“你每次往我家送东西都要带五倍以上回去。我家现在真没什么给你回了。”
邓富看梁震霖。
梁震霖凄苦:“我家现在欠了五千两银子。”
欠神医的。五千两都不一定够。
之前有借银子,回来匆匆将田卖了,倒是还的差不多。
梁家阔的时候,在州城有包子铺、有宅子,在老家有百亩田。
这些田自己种不了,卖了就卖了。
虽然神医给了一千两银子,对外最好再哭穷一阵,叫人同情。
翁承恩不就是看上他家银子?就算曹德保死了,暂时还是低调一些。
邓富还稳得住:“我不是来了吗?咱一块想办法。”
野蔓应道:“你家先拿一千两银子过来再想。”
众人附和:“你别再动一张嘴,想完办法就从梁家扒一层。”
“梁家这样了你还无动于衷!”
“从梁大爷落难到现在,人家帮了多少?”
“我看看姓邓的都拿了什么?”
几个盒子挺好看。
几个小子打短命的,抢了盒子打开看。
一盒糕点,一盒糕点,一盒发霉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