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娇包又被侯爷逼婚了—— by姗姗来糖
姗姗来糖  发于:2023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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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认从小深究人心,偏偏却读不懂。
不过,其实沈湛从未对她疾言厉色,大多时候神情温和,言辞柔缓;但小兽的直觉又让她不敢造次。

第173章 知州府
泠雾见他始终不发一,心里也是着急,说道:“侯爷,太傅大人绝对不是那种气急败坏就动手杀人的人,侯爷也与太傅大人见过几面,应当是了解的。”
沈湛淡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是官场上的交道。不过楼姑娘无须多担心,事情肯定会彻查清楚的,太傅大人是太子殿下恩师,若受蒙冤,太子殿下也不会坐视不理,你还是早些回府吧。”
楼昭娆低泣着,转而拉着叶泠雾哽咽道:“可是我现在也回不去了,百里家昨晚就让人把我家宅邸给围了起来,若非昨晚我不在府中,现在也没机会来这里求情。”
叶泠雾眉头一皱,思忖道:“楼姐姐无路可去,倒是可以在侯爷宅邸暂住,只是这事……”她看向沈湛,“还是要经过侯爷的同意。”
沈湛冷瞥了她一眼,道:“你做主吧。”
只留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开。
这下却让叶泠雾头疼了,她做主,她还能做这座宅邸的主?
最后楼昭娆还是留了下来,不过这事叶泠雾还是先告知沈老太太,用的也是沈湛的名义。
沈老太太没多说什么,毕竟没到拍案落定之时,楼家与宁北侯府虽私交甚少,但好歹也是朝廷重臣,此刻做了见风使舵的事,他日传出去也不好听。
人安置在妩骅别院,沈盼儿听说楼昭娆来府上暂住,提着裙摆哼哧哼哧就跑来了,说是来安慰的但叶泠雾瞧着更像是来看笑话。
楼昭娆是个落难孔雀,打死也不低头,知道沈盼儿的来意,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叶泠雾瞧这两人斗嘴正酣,不由得一乐,正巧这时忽而想起了什么,说道:“楼姐姐,我见你来时那位叫月令的面首也在,你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楼昭娆闻言皱了皱眉,神色凝重道:“管他做什么,他看见我落难了,肯定想着离我越远越好,免受连累,此刻更是巴不得卷包袱回京城,找别的富家姑娘讨欢心。”
“也是,我早就听说面首啊最是没良心,都是看钱伺候人,不过你那两个面首也太没眼力见了,太傅大人的罪名还未成立呢,他们就想着跑路,等查清之后,有他们好看的。”沈盼儿一副饶有心得的模样。
难得沈盼儿能拐弯说些安慰的话,楼昭娆却并不买单,脸色恹恹道:“怎么查清?百里家上上下下一口咬定是我父亲害死的百里主君,而且昨晚也确实只有我父亲一人进百里家私船中百里主君谈话。”
叶泠雾眉头紧锁,好似在思忖着,好容易吐出一口浊气,问道:“楼姐姐,你可知道百里主君出事的地方在私船何处?”
楼昭娆哪知这些,迷迷糊糊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好像是……三层的书房?我也不清楚,反正说是主家议事的地方。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叶泠雾愣了一下,讪讪道:“没什么,就是问问。”
昨晚百里家私船的女使小厮都在一层和二层,百里家女使和小厮笃定除了楼太傅之外无人找过百里主君,可那时她明明看见还有一人也从屋里出来。
“我觉着你大可放心。”沈盼儿剥着橘子,慢条斯理道,“余苏城这位宣知州可是出了名的清官,你父亲的事他肯定能查清楚的,何况还有江大学士在呢,他那人虽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是人品还是可以的,不然我父亲也不会对他青眼相看。”
楼昭娆眉头稍稍舒展,道:“这倒是实话,江大学士在京城时,行事确实是高风亮节,我父亲对他也颇是赞赏。”
沈盼儿耸耸肩道:“这不就得了,有宣知州和江大学士在,就绝不会冤了你父亲,何况你父亲还是朝中肱骨重臣,谁敢判冤案。楼姐姐平时挺聪明的,如今也是关心则乱了,瞧瞧这哭的,眼睛红得跟只快被吃的老兔子似的。”
楼昭娆烦躁的白了她一眼,啐道:“滚。”
夜色渐沉,去正屋伺候完沈老太太,叶泠雾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屋,而是先去看望绒秀伤势。
屋内充斥着药膏味,绒秀半躺在床榻上,捧着叶泠雾熬好的粥小吃着,待吃得七八分饱,慢慢放下碗说道:“姑娘,奴婢听说楼太傅被关入大牢了?”
“你这受伤窝在屋里,还能听说这事。”
绒秀抿抿唇,犹豫着说道:“姑娘,那晚我们好像是看见三楼有别人出现过,你说太傅大人这事会不会另有误会?”
叶泠雾慢慢抬起头,看着她:“你也这么想的?”
绒秀小心道:“姑娘,咱们要不要将这件事去告诉侯爷?”
叶泠雾扣了两下暖炉上的花纹,缓缓道:“今日你不在,没看见侯爷对这事的态度,百里家是咬定楼家不松口,淮南名门不好得罪,侯爷是明摆着将这事交给知州府,只听见陛下的旨意……咱们可以去找知州府找江大学士啊。”
“知州府?”绒秀伢然道,“可我们两个姑娘,去知州府会不会不太好。”
叶泠雾也是迟疑。
早在岱岳镇时,她就已见过不少衙门里不将证人当回事的捕快,她不敢说沈湛是这样的人,但沈湛既然都说了这件事已交给知州府,那他或许不会再管。
其实来京城之前,她最早认识的人除了宣嬷嬷和绒秀探春外,应该就是楼太傅了,在楼船时他曾还替她向沈湛求过情,虽然不过一句话的事,可那也是一份恩。
如今楼太傅遇难,她去知州府也是一句话的事,就当还了这份恩又如何?
叶泠雾暗暗下定决心,而后替绒秀掖了掖被褥,说道:“是不太好,你受伤了就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绒秀觉着这话模棱两可,说道:“姑娘,前几日老太太罚跪时还说了让你之后不能轻易出府,你要是去知州府被老太太知道,她肯定会生气的。”
“……这几日老太太都在屋里诵经,两耳不闻窗外事,我只是出府片刻老太太怎么知道。”
绒秀缄默。

百里主君出事第二日。
自打叶泠雾出渝州以来,甚少自作主张背着沈老太太又或者宣嬷嬷出府,只是今日比较特殊,知州府想来是一方为官者主事之地。
若换做别的地方肯定也有女官,可这在淮南一带,女官并不常见,甚至男女避嫌十分严苛,是以,叶泠雾要去进知州府找人最好是带小厮最为合适,可找谁呢?
“谢谢泠雾姑娘,只是你这么突然想起给小的送汤来了?”梧桐羞涩地挠挠头。
叶泠雾将空碗收回暖盒中,沉吟道:“梧桐哥哥,我跟你认识也挺久了,我今日想去一个地方,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梧桐迟疑道:“什么地方?绒秀姐姐不能陪姑娘去吗?”
叶泠雾晒然道:“绒秀姐姐受伤了,最近我让她好好在床上将养着,这宁北侯府除了绒秀姐姐之外,我就没有可麻烦的人了,能想到的也只有梧桐哥哥你了。”
梧桐想了想,铿声道:“行吧,小的就陪泠雾姑娘走一趟。只是.......不知道泠雾姑娘要去哪?”
叶泠雾讪讪一笑:“知州府。”
“知州府?!”梧桐惊呼,“去哪做什么?”
“我有点事想找江大学士问问。”
“泠雾姑娘什么时候和江大学士也认识了?”
“......也不是认识,我是真有点要紧事找他。”
梧桐犹豫了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同意。
午后,梧桐驾着辆小马车载着叶泠雾晃晃悠悠去知州府了。两人为了避人耳目,还是从后门开溜的。
知州府屋檐两角高翘着,叶泠雾戴着帷帽从车厢钻出来时还仰头看了一眼。
梧桐动作稍快一步,先去和守门的侍卫打招呼,侍卫得知是宁北侯府的表姑娘来找江大学士,立刻就进府通报了。
不多时,那侍卫再出来,才领着叶泠雾往府内去。梧桐留守在马车上。
大堂内挂着一张“镜明高悬”的牌匾,牌匾下是两张太师椅,中间隔着一张摆着纸笔墨砚的方桌,屋内陈设俨然,透着凌人的庄严。
除了宣知州外,堂内还有好几位大人也在。
江大学士见人来,微笑着起身道:“叶姑娘今日来找江某是有何要紧事?”
叶泠雾朝众人福了福身子,说道:“我是来证明那日不止楼太傅一人去找过百里主君,我也不知百里主君是何时出事的,但那晚我先后看见了两人从一间屋子里出来。”
江大学士神色忽而凝重,还未说话,宣知州却先站起身,忙问道:“这位姑娘说这些话可都是真的?”
叶泠雾转而看向宣知州,郑重其事道:“句句属实,那晚确实有个人比楼太傅还晚一些从百里主君的屋子里出来。”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在斟酌叶泠雾话中有几分真假。
一位大人煞是不服道:“刚刚侍卫通报时,我也细听了,这位叶姑娘是宁北侯府的人吧,既然是宁北侯府那就是京城朝廷的人。”
其余的话那大人没有明说,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淮南一带不仅仅只有那些名门贵族与京城朝廷不合,下到普通老百姓上到知州府,对如今的陛下颇有异议,这也是历史遗留的问题。
这大人的话一出,其他人的神色明显露出了鄙夷,叶泠雾这才明白,怪不得楼昭娆会那么着急,这些人明显先入为主,还没定论就已给楼太傅判死刑了。
江大学士侧首淡淡扫了那些大人一眼,看着叶泠雾莞尔道:“李大人此话差矣,叶姑娘虽是宁北侯府的人,但她与楼太傅却并无直接联系,我们都想查清此事还百里家一个公道,若是误判让真凶逍遥法外,这世上可还有真理?陛下又要我们知州府有何用?”
李大人吃瘪,神色难看。
大堂内似乎弥漫起一层静默的雾气。
熟知又或者是与江苑相处过的人都知道,他这人看似有些病态的柔柔弱弱,语气软绵懒洋,实则言语犀利,只要占理就不退半步。
仅仅一句“知州府有何用”就让众人闭嘴,看似简单的话,其实很有深意。
南域各城池向来是知州府为大,不像北疆等地有王爷又或者将军镇守,犯月如此,余苏城亦是,这事一直苦恼着京城朝廷,碍着那些个名门贵族,陛下唯一能让其收敛的法子,不过是没收兵权。
宣知州反应过来,叹道:“江大学士这话不错。叶姑娘,既然你目睹了先后有两人进入百里主君的书房,那你可还记得另一人的长相?”
叶泠雾想了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苑,回道:“天色太晚我也没瞧清,不过那人应该是个中年男子,身材微胖,看着也不高,长相的话……我也记不太清了。”
李大人冷哼一声,又说道:“像叶姑娘你描述的人这余苏城多了去了,我瞧着这屋子里就有不少嘛,对不对罗大人,吴大人?”
“......”罗大人和吴大人:假笑以对。
李大人不依不饶,继续咄咄道:“叶姑娘也看见了,照你的说话,嫌疑人的范围可不小,难不成因为你的一句话,我们还要把余苏城翻出来找?”
叶泠雾无言。
小时候觉得当官的都是明辨是非之人,后来跟着宋老去过几回衙门,发现衙门内那些个当官的人里有不少草包,本以为是个例,现在来看,当官的确实有不少草包。
“李大人说的倒是不错,不过既然有线索那就得去找,难不成知州府的官家饭是白吃的?”江苑语调自然,没有太大起伏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威慑。
李大人直着脖子,低吼道:“江大学士与这叶姑娘关系匪浅啊,处处维护着她说话。找人?现在哪还有那么多时间找人,要不是咱们知州大人急忙上书朝廷,现在那个楼太傅恐怕都被捅出几百个窟窿了,为了这事百里家向咱们可施压不少啊。”
“李大人。”江苑目光睁睁地看着他,语气诚挚,“你要明白你是朝廷命官,不是看淮南名门脸色行事的小厮,百里主君这件案子有不少疑点,我们羁押嫌疑人,同时也得保护嫌疑人,这本就是为官者本分。”
李大人铁青着脸皮,无言反驳。

第175章 暗夜
宣知州摸了两下白胡子,站出来道:“江大学士所言甚是,既然这位叶姑娘说她看见了那个人,不如就让府上画师来,大致画出那人模样,张贴全城。”
李大人哼道:“宣知州糊涂了吧,您刚才没听这位姑娘说吗,她都记不清长相了,画师如何能画?”
众人缄默。
叶泠雾道:“我是不记得他长相,但我身边的一位婢女也看见了,她肯定是看清那人长相的。”
宣知州摸胡子的手一顿,声音透着紧张道:“叶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叶泠雾绷着脸道:“当然。”
宣知州道:“那她人呢?”
叶泠雾道:“元辰那日受了伤,在府内修养。”
宣知州与几位大人相视了一眼,看向江苑朝:“此事已上书陛下,在旨意下达前必须尽快查清,既然叶姑娘身侧的婢女看清了那人模样,不如……”他又看向叶泠雾,“现在天色也不早,叶姑娘若是不介意,今晚就带着人来知州府,让画师画出那人模样,明日一早张贴全城。”
叶泠雾犹豫。
这次出府本就是瞒着府里所有人,要是晚上再出来肯定是瞒不过沈老太太的。
“怎么?叶姑娘这是不愿意?”宣知州道。
叶泠雾黛眉微蹙,正不知如何回答,江苑却道:“叶姑娘想来是出府不便,不如晚上我亲自去接叶姑娘。”
“?”叶泠雾倏然抬头看着江苑。
他去接,这事要是被秦明玉知道,那这个新年她也不用在侯府过了,直接送回渝洲也不用再回京了。
“江大学士所言不失为一个办法,您在朝廷颇受重用,想来宁北侯府也会看你的几分面子。这事可就麻烦江大学士了。”宣知州敲定主意。
江苑没有先回答,反而先去观叶泠雾的神色,见她眉头紧锁,温言道:“叶姑娘不必担心,此事由我同老太太说,决不会让你为难的。”
叶泠雾见他神色诚恳,这才点头。
天色渐渐暗下。
江苑如约到了沈家租宅。
有贵客到访,第一时间就传到了秦明玉的耳中,她立马带着几个女使风风火火地去了谭云阁,女使掀开暖帘进去时,江苑正坐在侧下同沈老太太说着话。
“江大学士来了怎么也不去我那坐坐?盼儿方才也还同我聊话,说起许久未见江大学士了。”秦明玉端着身姿,款款踏进屋。
江苑讪笑着起身,抬臂作揖道:“请嘉仪长公主安。今晚江某也是有件事找老太太聊聊。”
秦明玉莞尔道:“原来江大学士是特意来找母亲的,也不知是何事?”
沈老太太停下捻佛珠的手,眉头不展道:“他可不是特意来找我老婆子的,是来找泠丫头的。也罢,江大学士既是专门来请,那就让她跟你走一趟吧,不过人你可得给我保护好了,我不想这丫头出任何事。”
江苑拱手道:“江某谨记。”
秦明玉一头雾水,目送人离开后,忍不住问道:“母亲,江大学士突然找泠丫头做什么?他们二人之前也没见说过几句话呀。”
沈老太太沉声道:“怎么,你还想着江大学士与盼儿这桩姻缘呢?”
秦明玉一噎,垂下眼眸算是默认。
沈老太太冷笑道:“他们两个的姻缘也就你还上心,江大学士早已摆明无意,你啊也就莫强求了。”
秦明玉不满:“儿媳何时强求了,只是江望舒那孩子确实挺有前途的,出身也不错,我们家不争,那就落到别人家去了。”
沈老太太不知可否,端起案几上的茶碗,慢条斯理道:“我瞧着这件事起之后,淮南名门和京城朝堂之间少不了摩擦,我们啊就静观其变后再议吧。”
去往知州府的马车特地选了城中安静的小官道,临近新年,城中大部分商铺都早早关门,加上前日元辰动乱,城中不少人都已回乡的名义,出城避风头了,是以,这条小官道更显僻静。
这车驾不但外表华丽,厢内还设着白铁桐木制成的小小火盆,暖炉上还烧着咕嘟咕嘟冒热气的茶水。
绒秀紧挨着叶泠雾而坐,江苑坐在两人对面,忽而道:“其实叶姑娘也可以将所知道的事告知沈小侯爷,沈小侯爷为人正直,他要是追查起来肯定比知州府行动快。”
叶泠雾蹙眉,神色不自然地抿抿唇道:“江大学士这话可是觉着知州府不如侯爷?我还以为知州府断案查案会比侯爷这样的武将厉害。”
江苑轻笑不语,好似看穿了什么。
“其实我与沈小侯爷也不过见了数面,他行事厉不厉害我虽未领教过,但沈小侯爷的那些事迹我倒是听说过不少,也知道这昭国姑娘对其无一不倾慕,可我瞧着叶姑娘对侯爷倒是有避而远之的意思?”
叶泠雾顿了一下,绒秀见状赶紧解释:“江大学士误会了吧,我们姑娘对侯爷自然是敬重更多,避而远之也是敬而远之。”
江苑微微而笑,正要说话,车身忽的一晃,骤停下来。
三人皆是疑惑,江苑推开车帘,却发现马车竟停在了一个无人小巷。
而一旁的车夫歪歪斜斜地靠在外厢壁,胸口插着一把箭,不用去探息,只看他伤口流出的血迹都知没命。
忽的,空中射过一支冷箭,险险擦过马车。
江苑眉头一蹙,只见前方有一人背着弓箭,迎着黑暗不急不慢的走来,他身材魁梧,穿戴陈旧盔甲一袭黑衣,腰上别着大刀,脸上蒙了黑布,几乎快融入黑暗中。
江苑心感不妙,连忙缩回车厢之中。
叶泠雾见他神色凝重,道:“江大学士,外面怎么了?”
话落,一支箭射穿车厢,从三人眼前擦过。
绒秀吓得尖叫一声,叶泠雾亦是吓得后背僵直,江苑倒是淡定,但手心却已直冒冷汗。
三人还未缓过神,“哐”的一声巨响,厢门被一刀劈了开来。
那人也是讲究,冷哼一声道:“有人花钱买你们三个人的命,有何遗言现在说,说完了就得一个,一个……上路。”
男人说话很轻,浑身带着酒味,说完话后还从腰后拿出个酒葫芦,悠悠然的模样是笃定了车厢内三人毫无还手之力。

第176章 ,救命
这条小巷位于整个西城,西城是余苏城出了名的贫民窟,这里的房子大都矮小破烂。
微风缓缓吹散开周遭弥漫着的血腥气,叶泠雾和绒秀扶着江苑在一堆破烂编织背篓中藏下。
三人均是大气不敢喘,就连肩膀受伤的江苑也只能忍着痛意,直到那脚步声走远了,叶泠雾才敢去拉扯江苑的衣领。
叶泠雾的手才接触到江苑的衣裳,就被他冰凉的手抓住。
“叶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要干什么?”江苑嘴唇发白,艰难出声。
“你的肩膀一直在流血,我给你简单包扎一下,等那个人走了我就带你去医馆。”叶泠雾压着嗓子说话时声音在颤抖,手指也在颤抖。
就在一刻前。
男人拔剑向她们刺来,叶泠雾趁他松懈,未用全力,抓起茶壶就向他脸烫去,男人捂着右边脸颊脸颊,被烫的一时倒地不起。
三人乘此机会,准备逃出四周封闭的车厢,作势就要从男人身上跨过,谁知男人硬是缓过劲来,忍着痛意一刀就朝叶泠雾砍去。
一道白光闪进眼球,叶泠雾吓得愣住,本以为躲不过,那一秒都准备认命时,江苑忽然挡在了她身前,硬生生替她挨下了这一刀。
血液四溅,血腥味弥漫,叶泠雾吓得几乎腿软,站都站不稳。一旁的绒秀更是吓得又大叫了一声。
现在再看江苑脸色惨白,白衣渐渐染成红色的模样,叶泠雾哪还顾得上男女授受不亲,直接将他的衣领扯开。
——露出了缠在胸上的白布。
叶泠雾怔了许久,这胸上看着并无伤口,江苑怎么将整个胸部紧紧裹上白布?
江苑神色难堪,眉头紧蹙,“叶姑娘还要看多久?”
叶泠雾反应过来,这才将自己的软丝襦裙撕出长长两条条碎布,两条长长的碎布叠在一起,绕着江苑左肩上一直出血的刀伤口子缠了好几圈。
将伤口包扎好,叶泠雾随即又环顾四周一番,小声道:“我们得先走出这条小巷,江大学士你可还能走?”
江苑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咱们快点离开吧。”叶泠雾忙去扶他的右臂,又叫上一旁只顾守着墙外动静的绒秀。
说起来江苑的身高虽然在男子之中不低,可是这个身材却是少有的柔弱。
换做以前叶泠雾还以为他是从小体弱,所以才看着软绵绵懒洋洋的,可刚刚看到江苑胸前的白布后,叶泠雾反应过来——江苑或许是个女子。
那日小阁楼时,她就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当时她还以为是错觉,现在看来那不就是姑娘每月都会来的月事吗?
三人沿着昏暗小巷一直走,四周破败的房舍都在告诉他们这座繁华城池之下的颓败,就在她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时,一把白晃晃的大刀划破黑暗朝她们袭来。
原来杀手早就躲在暗处,等着三人慢慢上钩。
叶泠雾慌忙倒退两步躲了过去,那杀手这回是丝毫不留余地,抬手落下利落干净且直击要害。
“姑娘,小心……啊!”绒秀吓的颤抖,一不留神连着江苑一起就摔在了地上,叶泠雾也被她们扯的一个趔趄跌坐下去。
杀手看三人不成气候,歪了一下脖子发出“苛苛”声响,道:“特娘的,敢拿茶壶烫老子,今天老子就要把你们三个的皮都扒下来!”
话落,这杀手抬手就朝叶泠雾落去大刀。
叶泠雾心头一凉,闭上眼别开了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大刀却迟迟未落下,叶泠雾抬头一看。
一把长剑横了过来,剑刃犀利锋锐,两面都刻着龙形的花纹,握剑的那只手纤细修长又十分熟悉,再往上看,来人竟然是沈湛。
沈湛动手从不花哨,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将那杀手往死里逼,战场厮杀惯了的将军,挥起刀来犹如死神收割生命,冷漠无情不带一丝犹豫,也不眨一下眼睛。
这是叶泠雾第一次这么近看见沈湛执剑与人缠斗的样子,心中莫名的恐悸惶惑。
那杀手也不是吃素的,之前疏于大意才让叶泠雾有机可乘,现在酒醒得差不多,与沈湛动起手来也能有个来回。
十招过去,杀手渐渐败下阵来。
然而沈湛却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长剑一扫将杀手的大刀击落,随即又是在他右腿上重重刺去一剑,杀手再无还手之力,也没有逃跑之机。
叶泠雾久久缓不过神,听着杀手跪在地上一脸痛色地嚎叫,目光却放在那长身执剑的黑影上。
沈湛站在离叶泠雾五米之远的地方,侧立而站,微微侧首借着月色与她对视着。
短短几秒,叶泠雾有些手足无措,她看出沈湛在生气,可是却不知他在气什么,只知道眼下江苑身受重伤,她能求的的人只有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男人。
“……侯爷。”叶泠雾诺诺出声。
沈湛眸色一暗,两步上前俯下身搂住少女的腰,一把将人提了起来,许多斥责的话最后只化为一句:“没事吧?”
叶泠雾呆呆的看他,摇摇头:“我没事,江大学士有事,他受伤了,得赶紧去找大夫。”
沈湛冷冷瞥了一眼地上已快不省人事的江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正这时,岳扬带着几个黑旗卫赶到,“少主公,表姑娘没事……吧……”
岳扬渐渐收音,看着那抱着的男女,不自觉的咽咽口水,然后很有求生欲的将视线缓缓移开。绒秀也埋下头不去看。
“咳咳……”江苑用力咳嗽了两声,大抵是为了吸引人的的注意,打破诡静的氛围。
叶泠雾回过神,忙从沈湛揽着她腰的手中挣脱,去扶江苑道:“侯爷,你快救救江大学士吧,他的伤一直在流血。”
沈湛看了一眼倒在绒秀怀里的江苑,淡淡移开目光,沉声道:“岳扬,还不快带着江大学士去医馆疗伤。”
“是!”岳扬抱拳应下,朝身后的黑旗卫抬手示意了一下,其中两个黑旗卫赶紧跑上前,扶着江苑直接朝西城外去。

第177章 生气,需要哄
此时天色已晚,寒风如兽嚎般吹将起来,冷气刺骨,夜晚寒潮降临,南域虽不至于京城那般冷,但夜风吹在身上亦是难耐。
出西城小巷就有租赁马车的地方,黑旗卫早一步将马车备下停靠在街边。
沈湛身高腿长,没几步就走到马车边,亲自打开厢门,而后才转身看着后边两只犯了错,埋头不敢吱声的小鼹鼠。
“……上车。”沈湛努力软下语气。
叶泠雾闻言抬眸,先是看了看他身后漆黑如墨的马车,而后目光才落在他身上,刚要说什么,就被沈湛似刀般的眼神杀来。
叶泠雾立马闭嘴。
暗暗腹诽:就想感谢一声也不行,这眼神是要把她吃了吗?得罪不起我还躲不起了。
叶泠雾踩着马凳上去,刚在车厢坐下,就见沈湛一手撩起衣袍,步伐稳重的走了进来。
厢内瞬间弥漫起男人身上的戾气,叶泠雾皱了皱眉,起身扶着门框对站在马车旁的绒秀道:“绒秀姐姐又是受伤,又是收到惊吓,不宜吹风,还是进车厢吧。”
绒秀脸色微变,晒然道:“奴婢坐外面就好,姑娘不用担心奴婢的。”
“这怎么能……”叶泠雾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伸来一只手,两扇厚厚的车门就被关上了!然后厢内骤然暗了下来。
——叶泠雾一阵无语,回首看去,沈湛左手边的车窗开着,想来车夫突然关门授了他的意,不然也不会那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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