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比喜欢容钰还离谱!!!
第152章 原来是裴淮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也为此头疼着嘛,”沈盼儿手肘撑着案几,双手托着下巴道,“不过元庆哥哥说了,只要我父母同意,他愿意备下红妆十里,用京城最高的婚礼规制娶我。”
说着,沈盼儿脸上浮现两朵红云。
“……”叶泠雾。
又是一个花言巧语,骗人感情的“容钰”。
“我不同意。”叶泠雾脸色肃然。
沈盼儿不解地看着她,忿忿道:“我和誰在一起,哪需要你的同意,你只管闭嘴。”
叶泠雾郁结,一脸坚决的咬了咬牙,铿声道:“我就是不同意,夜半三更来姑娘家中私会的能是什么好人,何况三姑娘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什么更好的选择?江望舒吗?”沈盼儿眉头紧锁道,“他那人看着柔柔弱弱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母亲和大伯母要是实在喜欢他,那就让月儿去嫁,反正我是不会嫁的。”
叶泠雾诧道:“三姑娘把江大学士当什么人了?他又不是物品,何况我也没提他,这京城儿郎里比裴淮优秀靠谱的人多着呢。”
“那又如何,我只嫁我喜欢的人。”
“你只嫁喜欢的人,那你又怎么知道裴淮喜欢你,难道就凭几句花言巧语,几句只能听的誓言吗,荒谬至极。”
沈盼儿激动的站起身,道:“泠雾妹妹是对元庆哥哥有偏见!你都不认识他,没了解过他,怎么能如此笃定。”
“就是不了解才客观,三姑娘自说他喜欢你,那好,你让他立刻上门提亲。”
沈盼儿愣住,气势弱下道:“这怎么可能,父亲独独看好江望舒你又不知道,父亲虽疼我,但却也难说服,我母亲更不必说了,她那人看似能做主,实际上也都听我父亲的意思。”
“三姑娘可真傻,戏本子里梁山伯想和祝英台在一起都敢殉葬呢,区区上门提亲,那不成还要裴淮的命了?”
“戏本子是戏本子,我父亲是不会要元庆哥哥的命,但知道后肯定少不了禁我出府的,不能见元庆哥哥,还不如要我命呢。”
叶泠雾大惊失色,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只道她疯了,疯了,这种话都能说出口,恋爱中的姑娘脑回路真不正常。
沈盼儿见她不吱声,凑到她身侧道:“泠雾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和我二哥哥的事我都没跟母亲说过,这回你也得给我保密才行啊。”
叶泠雾纠结道:“要我保密也可以,不过我只给裴淮两月时间,若是南下回来后裴淮还不上门提亲,那我可就把这事告诉二叔母去。”
“不行!”沈盼儿当即反对。
“为何不行,哪里不行,三姑娘这是不相信他?”叶泠雾咄咄道。
“……不……不是的。”
“既然不是,那就定好了,南下回来他要么上门提亲,要么一刀两断,要么我告到二叔母那去。”
沈盼儿气急败坏地瞪着她,大有恐吓压制的意思,谁知叶泠雾不吃这一套,道:“你别想吓我,与其跟我掰扯个来回,不如找那裴淮聊聊。”
说完,她又站起身道:“我要回去了,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吧。”
叶泠雾几乎是“落荒而逃”,提着裙摆呼哧呼哧跑出的絮语阁,生怕沈盼儿又把自己逮回去。
南下的日子到了,宁北侯府这回出远门,算得上“大动干戈”,府中上上下下从三日前就开始忙活,叶泠雾肩负重任,起早贪黑的打点,总算是在出发后得到秦明玉淡淡一句嘉奖。
侯府长如龙的马车队伍被侍卫,武婢包围着,直直朝码头而去,抵达码头时,江苑以及府上人早进入楼船等候着。
船夫的身影不停穿梭,指挥着船上人将船板放下,一辆辆马车踏过船板进入楼船货舱。
与叶泠雾一次乘坐楼船不同,这回整个楼船除了开船的船家之外,都是宁北侯府和江家的人。
探春和喜鹊扶着沈老太太入房歇息,船上到底比车上稳当些,没多久沈老太太就睡着了。
而叶泠雾跟着宣嬷嬷清点完货舱时,太阳已快落山。
此后几天,浪平船稳,顺流而下,水疾船速,奈何一望无际的海上看不到临海大城,除了水就是天,看久了也是无趣。
进入南域境地的通天渠,两侧是绵延的高山,今夜风平浪静,前前后后有不少商贾船只,运着要送往南域的货物。
炉子上的水壶咕噜咕噜作响,女使将做好的茶奉上,叶泠雾捧起热茶,手心里略微滚烫的茶碗在寒冬里比汤婆子还管用,她稍饮了几口,静静听着秦明玉与沈老太太说话。
“挽舟他现在应该也收到信了,待我们下船时他肯定会在码头迎接,这再过几日就是新年了,咱们一家子能团聚当真不容易。”秦明玉打从定下南域之行起,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此刻也更是欣喜。
沈老太太缓缓点了点头,道:“是啊,确实不容易,所以这一路上啊更不可放松警惕,咱们现在已经进入南域境地,当事事小心才是。”
秦明玉蹙眉道:“母亲多虑了,这趟肯定一帆风顺,您啊就放一百颗心吧。”
“是啊祖母,南域有我大哥哥在那,谁敢造次啊。”沈盼儿一脸傲气。
沈老太太看了一眼她,无言地点头。
聚会散去,秦明玉又留下来与沈老太太多说些话,小辈们恰时退出屋子。沈月儿和沈盼儿的寝屋在东侧,独独叶泠雾的在西侧。
三人出了屋,领着各自女使分道扬镳。
叶泠雾沿着走廊往前走,却正好对上迎面走来江苑,以及几个带刀侍卫。
他今日戴了一顶白玉冠,身着一件雪白兽毛领大氅,更显长身玉立,谦谦儒雅。就是骨架子略显单薄,没什么气势。
他一见是叶泠雾就笑了起来,当真星辰灿烂,皓齿如琢。
叶泠雾定定神,总觉着这笑容颇是熟悉,待走近后,福了福身子道:“请江大学士安。”
江苑微笑道:“叶姑娘安。”
“这天色不早了,江大学士这是要去哪?”叶泠雾没记错的话,他的厢房可不在这个方向。
江苑道:“闲来无事去甲板上看看,现下已进入通天渠,南域近月不太平,还是得小心为妙。”
“这么大的风,江大学士还去甲板上?”
“叶姑娘不必惊讶,在下从小生活在北方,这点风还是受得住的。”说罢,江苑端端正正作了个揖,越过主仆二人离开。
叶泠雾转身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忽然想起楼昭娆说过,江大学士是淮南名门。
淮南……怎么可能从小在北方长大?
叶泠雾没多想,领着绒秀回屋了。
天色完全暗下,楼船众人大都已准备就寝,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震的整个水面都晃动了。
叶泠雾正写着家书,硬是跟着摇摇晃晃了好几下,直到抓住桌子才稳住身子,然后又与边上的绒秀面面相觑。
——发生什么事了?
叶泠雾忙起身推开小窗抬眼望去,只见远方某处火光冲天,一艘大船破开黑暗,以最快的速度靠近着。
顺着风水声能听见男人粗声吆喝。
叶泠雾小脸儿惨白。
要是没猜错的话,是遇上水贼了。可是南域江河向来太平,不可能会出现水贼这一说。
若是劫财,这通天渠来来往往里有不少商贾船只,可看那艘船的靠近速度,分明是冲她们来的!
就在这时,船舷上响起尖锐的呼哨声。
不多时,所有人纷纷出屋。
叶泠雾朝沈老太太屋子去,正好看见宣嬷嬷推开门从屋里出来。
外面乱糟糟的,宣嬷嬷不淡定道:“刚刚是怎么回事啊,外面可发生什么事了?”
叶泠雾不敢乱说扰乱人心,毕竟船上有不少武婢和侍卫,水贼来了指不定谁吃亏。是以,她绷着脸回道:“我也不知,但是有一艘船正在靠近,我现在去调两拨武婢来,宣嬷嬷还是快些进屋吧。”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晃荡。
楼船内响彻尖叫声!!
沈月儿领着几个小女使气喘吁吁的跑来,小女使不经事,直接大喊:“宣嬷嬷,泠雾姑娘不好了!外面好像来水贼了。”
闻声,楼船里瞬间乱成一锅粥,没遇见过大事的女使小厮都给吓破胆了,急急忙慌的四处找地方躲。
叶泠雾回头看绒秀吓的不住哆嗦,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咱们船上可是有武婢,侍卫在。”
绒秀点了点头,神情一松。
“慌什么慌!”秦明玉端着身姿从廊上疾步走来,板着脸道,“都给我安静了!所有人不得乱跑!”
到底是当家主母有威慑力,这一吼,整个楼船内瞬间安静下来,四处逃窜的女使小厮也不跑了,只敢站在原地哆哆嗦嗦。
楼船里的女眷全聚在沈老太太屋内,等着外面传来消息,不多时船身又是一阵剧烈摇晃,这次却不一样,左侧船身似乎是受到撞击,整个楼船摇晃个不停,座椅板凳都翻了开来。
外面隐约传来刀剑交锋之声。
武婢急匆匆进屋,抱拳道:“主母,老太太,外面水贼颇是猖狂,是有目的来的,江大学士说咱们得立刻下船才行。”
秦明玉握着暖手炉的双手紧到指尖泛白,倏然站起身道:“现在下船?可船还未靠岸,而且船上那么多行李在,怎么可能……”
沈老太太捻着佛珠思忖,一脸肃然地站起身,打断道:“既然江大学士说了那就照办,别再拖延了,否则水贼杀上来咱们船上这么多清清白白的姑娘该怎么办。”
船上女使少说有二十名,一起行动的话太过惹眼,是以,沈老太太和秦明玉各带一部分女使和姑娘从船东侧,船西侧离开。
也多亏沈老太太和宣嬷嬷有先见之明,叶泠雾在租赁楼船时特挑了带应急小艇的,沿着船东侧和船西侧直下可以到底层货舱。
沈老太太和宣嬷嬷到底有年纪在那,探春,喜鹊,还有两名小女使左右搀扶着依旧是行动不便
自身难保中,沈老太太还不忘嘱咐:“江大学士呢?快让人去叫江大学士一道走。”
人群混乱,现在回去无异于送死,女使们纷纷沉默。
叶泠雾忙推着沈老太太往前走,回道:“老太太就别担心江大学士了,保护好这些个小姑娘才行,船头有武婢侍卫在,不会出大事的。”
“不一样。”沈老太太正色道,“那些人怕不是普通水贼,他一文官手无缚鸡之力的,哪能对付得了。”
叶泠雾知道拗不过,应下后就让四名小女使扶着老人继续下货舱,而她则想着寻个武婢去船头找人。
奈何周围只有成堆的小女使,见她们怕的瑟瑟发抖,叶泠雾也不好使唤,只能自己朝船头跑去。
一路奔去,吵闹声越发刺耳。
船头火光冲天,吐出滚滚浓黑烟气,将黑夜渲染成红,厮杀声不断。
叶泠雾躲在二层偷眼往下观察一番,发现这群水贼人数不多,约莫二十人左右,每个人身上均佩戴盔甲,像是受过训练的,看上去甚是凶悍。
武婢侍卫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十分钟过去,贼人连船头都难攻下,甚至再无后续支援。
原本来势汹汹的水贼,一下落尽下风。
——叶泠雾心疑。
普通水贼以劫财为主要目的,应先悄悄侵入躲船为上,杀人放火是次要,可这群水贼却反其道而行之。
其一,其实他们人数上并不多,不管悄悄侵入还是大肆进攻或许都攻不下楼船,只能造势而动。
其二,他们的目的可能不简单,比起杀人放火,抢劫财物,现在的举动更像是——声东击西!
大概是意识到了这点,江苑几乎没有犹豫,叫上十余名侍卫就朝船西侧去,而船西侧有一处楼梯,能更快下达货舱。
叶泠雾当下明白,提着裙摆匆匆急速往回赶。
谁知没走多久,前面拐角处忽而传来凌乱的奔跑声,叶泠雾脚步一顿,却见三个拿着大刀的中年男人出现,观他们神色,似乎也是奇怪此处怎么还有姑娘落单。
三人面目嗜血,透着邪恶贪婪。
叶泠雾心生怯意,想拔腿就跑,可理智告诉她后面的贼人更多,要走也不能往回走。
“哟,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啊,你这是要去哪啊?”其中一人神色最是猥琐。
“别管她了,老大说了找老太婆要紧。”另一刀疤脸的中年男人道。
叶泠雾眉头紧蹙,侧首看了一眼底下黑漆漆的河面。
“你别管,有他们在今晚肯定不会失手的。我说小姑娘啊,你这么漂亮杀着实可惜了,要不你跟哥哥们进屋快活快活?”依旧是那个猥琐男人在说话。
叶泠雾缓步往后退。
另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少女那我见犹怜的模样,也动起了邪念:“小姑娘别害怕啊,我们很温柔的。”
刀疤脸急道:“哎呀,现在找老太婆要紧啊,这次要是失手了咱们都得死啊。”
“你特娘要找就先找去啊,老子要先快活快活,怎么了?”
叶泠雾心中犯恶,衣袖下的手渐渐收紧。今日她就是跳河去死,也不可能让这几个恶心男人给糟蹋掉。
另一边,底下货舱早已提前埋伏好的贼人,幸好江苑带着十余名侍卫及时赶到,慌乱中,女使们愈加手忙脚乱,几乎是乱窜。
沈老太太神色淡定,但脸色却甚是苍白。
江苑只手扶着她,紧张道:“老太太,您没事吧?”
沈老太太看着眼前厮杀的场景,淡声道:“无碍,江大学士快去看看嘉仪她们如何了,她们比我们下来的早,现在却没看见人,莫不是被贼人挟持了?”
江苑点了点头,随即将侍卫分为两拨,一拨留守,一拨跟着他去寻人。虽是文官,但江苑指挥能力却叫沈老太太刮目相看。
“姑娘呢?泠雾姑娘呢?!”绒秀这才突然发现叶泠雾不见了,急得有些带起哭腔。
沈老太太浑身一震,望了望周围,手里的佛珠“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惶惶道:“泠丫头呢?你们谁看见她了?”
众人面面相觑,人群中窜出一个弱弱的声音——“方才我看见泠雾姑娘往……往船头方向去了,想来是亲自去找江大学士了。”
沈老太太几欲晕倒,慌道:“快,快扶着我回去找泠丫头,快点。”
“不行啊老太太!”探春道,“上面可全是水贼,咱们不能出去啊。”
“闭嘴!”沈老太太厉吼完,不等女使来搀扶,自己就往回走,其他人见后也不敢继续躲藏,只能跟上去。
一行人刚上到底层廊上,就听一记巨大的入水声传来,有人喊道:“是泠雾姑娘,泠雾姑娘跳船了!”
沈老太太脸色一白,颤巍巍地扶上栏杆,支着身子往下看,却只见水面上余留下层层波澜。
“快,快救人!快去救人啊!”沈老太太脸色的淡定总于出现裂痕,声音也带上几分颤抖。
与此同时,楼梯传来急急脚步声。
这回来的水贼只有五人,都是提前就潜入货舱埋伏好的。他们动作迅速,团团围住所有人,挺刀向前。
“抓住这老太婆,只要有人质在手上,沈湛就不能把我们如何了!”其中有人吼道。
女使满心恐惧,缩成一团低低哭起来。
贼人一呼,其他人作势就要上前,可才刚有动作,却见一道火光直冲天际,将整个黑夜骤然照亮。
借着天上的火光,众人这才看见一艘大船不知何时靠近了楼船。
再看,两根长箭穿过黑暗直射而来,离沈老太太最近的贼人当场射穿而亡。
其余贼人齐齐倒吸一口气,循着那长箭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对面大船甲板上站着一个手持银色长弓,身披玄色战甲,威风凛凛的男人。
第155章 我家少主公不让说
叶泠雾一入水,只觉得江水刺骨寒冷,几乎沁入心脏的寒冷,虽然她善于泅水,奈何高处跳下,水流不急却也实在冻人,扎进水中后根本使不上力气,尤其是身上还穿着披风,明明离岸边不过数十米,却无论怎么都游不上岸。
等她快要失去意识时,只觉腰间忽然一紧,她努力睁开眼想看清,奈何只能看见一团黑影拖着她往水面游去。
离开水面,一缕缕刺骨的江风如同针扎般刺入叶泠雾身上,就是想晕也晕不过去,只能不停咳嗽干呕。
一条厚厚的黑色大氅劈头盖脸的罩了过来,把叶泠雾整个人全都包住。
然后就听救她的那个人道:“我说表姑娘还真是勇猛啊,二话不说直接往下跳,少主公上弦的箭都没你快。”
叶泠雾浑身哆嗦着,意识到这人声音太过耳熟,脑袋缓缓伸出大氅——男人身形高大刚健,着一身黑色甲袍。
“岳扬小将军?!”叶泠雾迷糊又欢喜。
岳扬笑道:“表姑娘快些把身上擦干,赶紧跟我回去吧,迟了我可没办法交差了。”
叶泠雾想了想也是,沈老太太她们还在船上,也不知是否安全。
她急急站起身,却由于太过着急腿突然犯软,眼看着就快跌坐回去,岳扬连忙接住。
“表姑娘这么着急干什么?”岳扬语气责备。
叶泠雾语塞,明明是他让“赶紧”的,这会子又嫌她,要是换了平时她指定还嘴,可现下情况不妙,叶泠雾只能讨乖:“我这惦记着老太太也是没注意,多谢岳扬小将军。”
岳扬扶着叶泠雾的小臂一路回去时,叶泠雾才知道自己漂了有多远,她也不得不感慨自己的身子骨,阿弥陀佛,这都没能要她命,哪天回京了必得去国安寺烧柱香才行。
楼船上的三十余贼人都已拿下,楼船也停靠在岸,身着黑甲的黑旗卫将楼船从上到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叶泠雾迫不及待往楼船去。
刚进楼船,大堂里就站满了人,清一色的黑,叶泠雾当即就要同岳扬保持距离,可还没开口呢,岳扬就已先松开她的小臂,往边上至少退了两步。
“表姑娘请吧。”岳扬昂首挺胸,一脸正气。
“……”这人比她还在乎名声呢?
叶泠雾裹着大氅小心翼翼的往二楼去。
果然,沈老太太的门外站了整整齐齐两排黑旗卫,里面也传来说话声,叽里呱啦的。
叶泠雾正要抬步过去,就见屋子里走出一白一黑两个高挑的身影,一个偏精瘦一个更高壮的,简直一文一武的极致。
沈湛幽黑的眼睛忽然沉了沉,秀长的眼线挑起几丝薄嗔,他外披黑色兽毛大氅,隐约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杀伐之气。
大抵是江水冻坏了脑子,叶泠雾竟被他的眼眸看失了神,待反应过来时,却是江苑先紧张的上前询问:“听说叶姑娘意外落水,没事吧?”
“……我没事,多亏了岳扬小将军出手相救,回去喝完姜汤就好,谢谢江大学士关心。”叶泠雾慢半拍回道。
其实她和江苑话都没曾说上过几句,他现在突然一副很关心的模样,倒真叫她有些不适应,尤其是他紧张的神色不见一丝假意。
江苑温声道:“没事就好,老太太还在屋子里等着呢,叶姑娘还是赶紧进屋报平安吧。”
叶泠雾点了点头,浅浅朝两人福了福身子,快步进屋,屋内正中置了一个五层高的鎏金八宝莲花座暖炉,里头的银丝炭一闪一闪的亮着,外面寒冷,一进屋子骤然暖了起来。
妇人,姑娘们围着它珠光宝气地坐满一室。
沈老太太本还愁着脸坐在床头,一见叶泠雾回来后,愁中带喜道:“泠丫头!”
“老太太!”叶泠雾跑上前,只见沈老太太金色抹额下的眼眶深陷下去,眸中是切切实实的喜极而泣。
沈盼儿也高兴,佯装吃味道:“祖母方才好一顿担心呢,见泠雾姑娘回来都快哭了,也不知谁才是您的孙女了。”
周围人神色不一。绒秀苦笑着,偷偷用丝绢揩了揩眼角的;沈月儿和宣嬷嬷则是松下一口气:秦明玉倏然沉下脸,心里有些许不舒服。
沈老太太笑而不语,拉着叶泠雾的小手轻轻拍了拍,道:“你身上的这件大氅哪来的?是岳扬给你的?”
叶泠雾点头道:“是啊老太太,多亏了岳扬小将军救我,这件大氅也是他的。”
沈老太太皱了皱眉,微微而笑道:“他是个心地正直善良的。你先回屋,我叫人给你熬碗姜汤,身上的衣裳也赶紧换下来,莫着凉才是。”
叶泠雾应了一声,才由着绒秀扶着她回寝屋。
而一屋子人又说了许久的话,眼看着越来越晚,直到沈老太太说一句乏了,众人才讪讪撤退。
寝屋内,绒秀端来一碗姜汤,见叶泠雾缩在被窝里颤颤发抖,叹了口气道:“姑娘快些将这碗姜汤喝了驱驱寒,待明日一早去余苏城,咱们再去找大夫好好看看。”
叶泠雾接过姜汤,捧在手心里暖了暖才仰头喝下,正在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表姑娘,我拿了些驱寒的药来,你今晚落水光喝姜汤可不行的。”
是岳扬的声音。
叶泠雾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姜汤。
怪哉,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喝姜汤?
“绒秀姐姐,你去开门吧。”叶泠雾道。
绒秀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铁钳,转身就去开门,见到来人福身道:“原来是岳扬小将军,多谢小将军百忙中能给我们姑娘送药来。”
“不忙,不忙,”岳扬将手里的药包塞进绒秀的手中,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其实不是我送的,是少主公送的,但少主公不让我说,你回去可得跟你家姑娘好好说一声,这是我家少主公百忙中让我送来的。”
绒秀愣了愣,噗嗤一笑道:“是。”
屋内,叶泠雾见二人在门口嘀嘀咕咕的,等绒秀关上门,问道:“他说什么呢?”
绒秀不明意味地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侯爷百忙中还记得关心姑娘,让岳扬小将军送瓶药来。”
叶泠雾板起脸不说话,端起姜汤又喝了起来。
正这时,屋外又传来敲门声。
绒秀生奇,再去开门,屋外站着一名身着绿色褙子的小女使。
“这位姐姐好,我家大人命我来给叶姑娘送几瓶药预防风寒的药来。”小女使微笑着道。
绒秀疑道:“你家大人可是江大学士?”
小女使道:“正是呢。”
绒秀讪讪接过药瓶,道:“那麻烦妹妹代我家姑娘向江大学士道声谢吧。”
小女使应下,福了福身子离开。
第156章 余欢城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叶泠雾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捂着鼻子道:“这药好难闻。”
绒秀看着案几上的药瓶,说道:“姑娘,那江大学士送来的药,咱们还吃吗?”
叶泠雾思忖道:“我与他话都没说过几句,他倒是挺好心给我送药的,先收着吧,我瞧着今年的南域也不比京城暖和多少。”
翌日清早,天边泛白,通天渠不似昨夜那般寒冷,但依旧冷风瑟瑟,岸边停靠着大大小小船只,柳树光秃秃的,只剩枝干还在迎风而摆。
叶泠雾推开窗望下去,岸上肃立着好些黑旗卫,有手持长刀的,有背着箭羽的,明明是白日却给人黑压压的感觉。
不远处静静伫立着一辆通体漆黑的笼车,两匹四蹄踏雪的黑色高头大马,里面关押着昨夜扣下的七八名贼人。
岳扬与秦霄守在笼车边上。
这时,沈湛领着几名黑旗卫从船板下岸,直直朝笼车去,遥遥看去,男人头上的金冠在阳光的照射下反着光,很是耀眼。
岳扬迎上前抱拳,距离太远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叶泠雾正要关窗,却见沈湛回首向她这边望来。
只是一眼,沈湛很快移开目光,从黑旗卫手中接过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率先扬长而去。
不多时,宁北侯府的楼船继续杨帆起航,不远处还有黑旗卫的大船跟着,两艘船齐齐朝余苏城而去,不到半个时辰楼船就到了余苏码头。
从码头到入城还有一段距离,宁北侯府的车队在将官道上浩浩汤汤排了整整百米长。
叶泠雾倚着马车窗,头上戴着遮脸的帷帽,忍不住的往外张望。
南域民风严谨,女子在外不得抛头露脸,像犯月这等边境还好些,可是像隶属于淮南的余欢城来说,用来框住未出阁姑娘的那些个规矩,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余欢城是座百年老城,更是淮南第一大城,城墙宏伟庞大,从下往上看几乎是高耸入云般厚重,沿着高山绵延的城墙足足有十二处城门。
经历了上月大乱,余欢城十二城门戒备深严,想要入城可谓是鸡蛋里挑骨头的难,临着晌午,进城的车马就更多了,而宁北侯府的马车早在百里开外就被堵得动弹不得。
叶泠雾收到派去前方查探的小厮回话,连忙踩着马凳款款下马,往第一辆马车走去,到时正好看见宣嬷嬷撩开帘子四望。
她道:“宣嬷嬷,城门戒严,要逐一排查入城之人后才能放行,小厮说咱们的车队要是一直等下去的话,天黑都入不了城了。”
“怎么会这么久?”宣嬷嬷蹙眉。
叶泠雾道:“说是上月城中才出大乱,近日入城的人都得细细查阅通关文书。”
“这样那也太费时辰了。”说着,宣嬷嬷偏头朝身侧的沈老太太看去。
叶泠雾身高不及,瞧不见沈老太太的神色,犹豫道:“不如让小厮拿着宁北侯府令牌去与城门守卫说一声,让其通融一番?
话音刚落,江淮从后面那辆马车走了下来,缓步上前道:“叶姑娘这话怕是不妥,余欢城才经历大劫,来往车辆例行排查是理所应当,哪怕是侯府也该不例外才是。”
宣嬷嬷闻言眉头一挑,不着痕迹的与沈老太太对视了一眼,会意后回道:“江大学士说的不错,那就依江大学士说的,咱们就耐心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