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娇包又被侯爷逼婚了—— by姗姗来糖
姗姗来糖  发于:2023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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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淮没理,吩咐他回酒楼后,自己大步朝庭院走。

第130章 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裴淮经过假山小径,却听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寻声朝那山石屏障看去,只见那山石屏障外有一处凸进去的地方,里面是凹进去的,刚好可以容纳两三人。
犹豫片刻,裴淮单手提着衣摆,单膝下跪半俯着身子看去,借着从镂空小洞洒下的月色正好对上一双犹如紫葡萄般睁得大大的眼眸,鼻尖萦绕着浓浓的酒气。
“沈三姑娘?”裴淮语气里带着疑惑诧异,是针对于眼前沈盼儿眼底从未见过的胆怯。
沈盼儿横眉凝视着他,好似嗷嗷待哺的小兽遇见了危险竖起防备,对峙半晌,却突的将头偏向另一边,呜咽道:“你看不见我。”
裴淮愣了一瞬,忍笑道:“好,看不见,那请问姑娘可有看见沈三姑娘在哪?”
沈盼儿没有说话,手却颤颤巍巍地伸了出来,随便指了一处,弱弱道:“在那边。”
裴淮叹道:“原来在那边啊,那姑娘能带在下去找找吗,在下不认识路。”
沈盼儿闻言慢慢转过头看着他,男子俊极雅极,瞳孔颜色非常浅淡,宛若琥珀,让他目光显得清冷,月白色的锦袍穿在他身上有种私人定制的贵气,也只有他才能相配。
“……不可以!”沈盼儿又把头偏了回去。暗叹美色差点误国。
裴淮头疼扶额,失笑道:“为何不可以?”
“我认识你,你是我二哥哥的狐朋狗友,我带你去找沈盼儿,你肯定转手就把我交给我二哥哥,我不带你去。”沈盼儿闷声委屈,吃醉了酒逻辑也没乱。
裴淮无奈道:“放心,我不把你交给璟延兄的,快出来吧,所有人都在酒楼找你,你再不出去他们得担心坏了。”
“我不出去……嗝……打死也不出。”沈盼儿语气渐弱,头抵着山石壁,瞧着似乎有些许不舒服。
裴淮皱了皱眉,直接上手去拉,刚握住沈盼儿的手腕还没来得及往外拖,手背忽的一疼,他低头看去,就见沈盼儿那脑袋抵在他手臂上,重重咬着只有一层白皙皮肤的手背。
他没有松手,也没有动作,只皱着眉等着沈盼儿咬。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颗抵在他手臂上的小脑袋终于动了动,咬着手背的牙齿也松了不少。
“不咬了?”裴淮嗓音嘶哑,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一丝怒。
他从来不是个温润如玉的好人,做生意讲究利益至上,沈盼儿于他来说不可得罪,哪怕受了伤也得忍着,可忍归忍,这心里还是会生气,毕竟他又不是没有脾气的木头人。
沈盼儿抬起头,明明是伤人的那个,此刻却无辜的说道:“你……你怎么不躲呀?”
裴淮噎语,再度失笑道:“我要是躲了,沈三姑娘不就不相信了我,现在你能相信我不会把你交给璟延兄了吧?”
沈盼儿慢慢点了点头,又低下头,一副意识到自己做错的模样,裴淮拿她没辙,心里只想着快点把这祖宗送走。
“既然相信了,那就快出来吧,别待在里面了,这么好看的衣裳弄脏了可就不好看了。”
话音刚落,裴淮手上使力将沈盼儿往外拖,意外的是,这次她没有挣扎。
“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去吧。”裴淮拉着沈盼儿就要往外走,沈盼儿却雷打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裴淮。
“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裴淮疑惑。
沈盼儿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漂亮的钱袋,直接塞进了他的怀里,诺诺道:“给你。”
裴淮握着那不算沉甸的钱袋,道:“给我钱?”
沈盼儿打了个嗝,慢悠悠地点了点头,身子也跟着摇摇晃晃。
裴淮默,道:“封口费?”
沈盼儿摇了摇头,又矛盾地点了点头,说道:“治伤的,但是你拿了这个钱,可不能把我交给二哥哥了。”
说着,她夺过裴淮手里的钱袋子,拉开他的衣服塞了进去,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胸口,傻笑道:“好啦,收下就不能反悔了。”
裴淮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嘴角,说实在的这点钱他还真看不上。
“你给了我这么多钱,作为兄长实在受之有愧,这样吧,我不要你的钱了,也不把你交给璟延兄兄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沈盼儿深深皱着眉头,大约吃醉酒神志不清,扬首盯着裴淮的脸,幽幽的檀香,蛊惑的酒香,两种气息,萦绕在微不可查的呼吸之间。
对视了好一阵,久到沈盼儿都不知道回话,心乱跳得越来越厉害时,才挪开视线,指着那边将近五米的高墙,说道:“翻墙,我翻墙可厉害了,从小就翻,再高的墙都能翻。”
说着,她还张开手夸张地比划了一番。
裴淮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眼前这姑娘的胆子他有些琢磨不透,说她胆小吧,这么高的墙都敢翻,说她胆子大吧,吃醉酒就知道躲避问罪。
他失笑着摇摇头,道:“走吧,我带你回酒楼,再不回去今晚我这店可就关不了门了。”
裴淮拉着沈盼儿就要往外走,刚踏出一步,身侧人忽的一歪,裴淮连忙接住,心头惴惴不安,毕竟人可不能在他地盘上出事。
“沈三姑娘?”裴淮见沈盼儿一动不动,也不回应,提心吊胆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她鼻下探了探,呼吸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不敢再耽搁,裴淮打横抱起沈盼儿就往院外去,待从昏暗小巷穿出来时,只见酒楼大门外站满了小厮,之前见过的几个姑娘也在。
迎夏是最先注意到小巷的,见自家姑娘被男人抱着,急得眼泪都收了回去,大叫着跑过去,“姑娘!”
叶泠雾顺着声音看去,见是裴淮抱着沈盼儿大步流星朝马车去,心下切切,先是念着男女授受不亲,后又侥幸现下夜深没外人看见,适时吩咐梧桐道:“快把厢门打开。”
梧桐反应过来,忙将车厢门推了个大开,随即跳下马车,机灵的先把马凳准备好,裴淮步伐没停,踩着马登将人放进车厢就出来。
马车下左右围满了人,裴淮忽略自家小厮管家,先朝叶泠雾等人拱手见礼,道:“你们家姑娘已找到,还请快些送她回府莫在耽搁,在下就不送了。”
说罢,兀自离去。
叶泠雾连张口道谢的机会都没有,酒楼外的小厮被管家一哄而散,她也不好再傻站着,赶紧上了马车,让梧桐驱马回府。

第131章 赵氏教诲
回到宁北侯府时,已过凌晨,梧桐帮着迎夏小心翼翼的将沈盼儿送回寝屋时,整个东院静的听不见一点声音,好在是没人发现。
翌日清晨,叶泠雾犹在被窝里迷糊,就听绒秀来报赵氏要见她。
叶泠雾心头一颤,暗想莫非是昨晚的事败露了,转念又觉着奇怪,昨日回府时一路上也没碰见人啊——难道是沈辞告状?
她不敢耽搁,赶紧起身洗漱,穿戴整齐后三步并作两步奔去东院,就连沈老太太那边都没来得及去告知一声,还是绒秀托探春等沈老太太问起后帮着回答。
进入二房主居处,正屋由一道水墨江南山水屏风隔绝里外堂,外堂跪伏着好些人,全是沈盼儿身边伺候的女使,尤其是迎夏,伏在地上抖如筛糠。
叶泠雾脸色紧绷,款款跨过屏风往里走,只见赵氏脸色沉沉地端坐胡床之上。而同为东院主子的沈辞和沈崇文,却没见人影,沈盼儿也没在。
这些年里赵氏没发过几回大火,哪怕是责罚下人做差事不尽心也是口头说上两句,今日让所有人跪伏一片,可见是真的生气。
叶泠雾端正的朝上首抬臂作揖,语气因为心虚而轻弱:“泠雾请二叔母安。”
赵氏肃穆屏气,脸色缓和几分,道:“泠丫头,二叔母今早听外院小厮说你与盼儿昨夜戌时出府,直到凌晨三刻才归?”
叶泠雾语噎,这屋内跪满女使,她就是想撒谎也不成,只能如实道:“回二叔母话,我与三姑娘是凌晨之后才归家的。”
“你素日乖顺听话,昨晚怎么还由得盼儿那丫头胡闹,看着她喝个酩酊大醉,却也不劝阻一二?”哪怕是生气,赵氏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闻言,叶泠雾诺诺道:“二叔母,昨晚我是有错,我是不该任由三姑娘去酒楼的,您罚我吧。”
“罚你?”赵氏叹着气摇摇头道,“你倒是一点也不为自己开脱。那你且跟我说说,昨晚盼儿怎么突然就拉着你去喝酒,还喝得不省人事,一个屋子那么大股酒味?”
赵氏很聪明也很了解自己女儿,知道她性格大大咧咧,但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就去酒楼买醉的。
叶泠雾噎语,抿抿唇久久不言。
她不敢说,这要是将实话说出去了,沈盼儿可怕不仅会掐死她,甚至还会跟她绝交了。
赵氏看出她的顾虑,决定晓之以理,说道:“我知道你和盼儿的关系很好,可这世上的朋友关系却有两种,一是狗肉之交,平日里吃喝玩乐,要紧时没半点用处,另一是真心以待,能大方指出错处,不包庇助长歪风邪气,这才是真朋友。”
好嘛,这些本用在沈辞身上的话,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能用在她身上。
叶泠雾心下凄凄,顶着赵氏那双温柔细腻却又带着严苛的眼神,根本说不出诓骗的假话。顿觉骑虎难下。
“……泠丫头,二叔母今日不是在逼问你什么,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关心则乱。”赵氏脸色忧忧。
叶泠雾纠结,一边是姐妹情义,一边是长辈的谆谆教诲,实难选择,良久她才挺了挺腰背,正欲回答时,却听屋外传来急急脚步声。
“母亲!”
沈盼儿跑了进来,大约是刚睡醒,身上的衣服没换,穿的是昨晚的衣裳,头上发髻凌乱没有任何点缀。
赵氏见她衣裳不整,面若寒霜,再也端不起坐姿,起身斥责道:“你这是什么样子?”
沈盼儿在叶泠雾身边跪下,抬臂作揖道:“求母亲别罚泠雾妹妹和我院里的女使,昨晚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瞒着下人,硬拉着泠雾妹妹跟我去酒楼的,都是我的错,母亲罚我一人就好。”
其实做出决定了那一刻,沈盼儿早就想到或许会有现在结果,当时她就想着要罚大家一起罚,哪怕挨板子也有人一起陪着她的疼,可真到现在这个时候,她却又做不出这般不仗义的决定。
是以,她只好从床榻下的小金库里拿了好些钱出来,花重金托了几个小厮偷偷去请沈崇文,沈老太太,沈月儿,沈辞……
反正人都去请一遍,总有替她说好话的。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拖着时间。
“你们两个小丫头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坦诚了,我是只想着罚你们吗,家里的孩子犯了错,打骂不能解决……”
赵氏心思再细腻,也没料到自己女儿还有这些盘算,苦口婆心的厉声斥责,这子到那曰的,女戒女训一句接着一句,从古往能云云到今来。
也不知过去多久,叶泠雾只觉得眼皮子千斤重,膝盖也跪得生疼,脖子也僵硬了。
恍惚中,她竟有种在听魏夫子上课的感觉,虽然早听闻赵氏“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但始终没有领教过,今日沾沈盼儿的光见识了一下,果然不同凡响。
“好!”赵氏说着说着好似突然悟了什么,目光扫视着底下跪成一片的人,“母亲为盼儿感到欣慰,难得你这回如此重情重义,没有想以往攀扯他人给你垫背。”
沈盼儿心头一咯噔,以为意外讨到了好,正要雀跃回话,却听赵氏道:“从小母亲就舍不得罚你,以至于你现在做事不顾后果,现在不严加管教,日后嫁得人妇可还了得,来人啊!取家法来!”
屋内屋外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赵氏会动真格。
沈盼儿也傻眼了,她难得装模作样一回,怎么还真搭进去了,她当即后悔道:“母亲,我错了,您三思啊,这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在做,泠雾妹妹也在呢,您要动家法可要问过祖母啊。”
叶泠雾倏然偏头瞪着大眼看她,暗自腹诽:这丫头大难临头又出卖人!!!明明刚刚还说一人承担的。
赵氏立在上首,充耳未闻。
不多时,两名武婢从屋外搬来长凳,紧跟着一个手拿长仗,身形高壮的武婢走了进来。
沈盼儿回首一瞧,怯意更深了,被这人打一顿,屁股不得开花半月才怪。
她干哭着不见泪,喊道:“母亲不疼我了,您怎么能用家法打我呢,你刚还说打骂不能解决问题的。二哥哥以前被打一顿十日都下不了床,我从小娇养,身娇肉贵的哪受得住啊!”
赵氏强忍着不舍,张了好几次嘴巴,才出声:“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话落,方才抬长凳的两名武婢直接一左一右架起沈盼儿,将她死死压在长凳上。
武婢是受过训练的,不同于女使,沈盼儿被按在长凳上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沈盼儿上半身动不得,只有屁股还在剧烈挣扎着,扯着嗓子喊道:“父亲救命啊!母亲要打我,二哥哥!祖母!来人啊!救命啊!盼儿要没命了!”
还没开打,屋内就已惨叫连连。
武婢迟迟不敢下手,望着赵氏神色为难。
“不打你也可以,但你必须给我老实交代为何去酒楼吃酒,宵禁了也不归家!”赵氏道。
沈盼儿扭动的身子停下,眼珠子左右飘忽着,脸上就差没写“内心有鬼”四个字,思量许久,闷声回答:“没有原因,母亲要罚就罚吧。”
赵氏气不打一处来,看向持杖的武婢朝:“打,二十大板好好数着,打完了就给我去祠堂面壁思过,”她又看向叶泠雾,“你也去跪着,我还要罚你抄《女训》十遍,就算是老太太来了也不顶用,今日不罚你们,他日你们依旧将侯府家法当摆设。”
叶泠雾没有推脱,抬臂作揖道:“是。”
也不知是不是从小到大被放养惯了,突然被罚叶泠雾并不觉着委屈,甚至是欣然接受,赵氏能罚她那就证明她没把自己当外人,也是真正为了她好。
沈盼儿却不依了,大吼:“我也能抄女训,母亲不能厚此薄彼,我不服。”
“你又来劲了,”赵氏看了一眼武婢,“还不动手,二十板子不准偷了少了。”
武婢应声点头。
当第一杖重重击打在沈盼儿屁股上时,沈盼儿呼吸都停止了,疼痛如火苗炸裂般迅速蔓延全身,她想呼喊,却只听见自己喉咙里的嘶哑。
“二叔母饶了三姑娘这一回吧,二十板子也太多了,这样打下去三姑娘可得好几月不能出门了。”叶泠雾慌慌朝上首道。
沈盼儿哭声疼得断断续续,说道:“泠雾妹妹救命,我快疼死了,来人…啊!”又是一板子下来,沈盼儿死死咬着嘴唇才缓轻疼痛。
这两下板子落下,沈盼儿才终于明白赵氏是真要家法伺候自己,眼泪也才真流了出来,脑袋里还想着那几个拿了她钱的小厮怎么还没把人叫来。
在第五杖快要落下来时,屋外才来了人。

“母亲三思!”
沈月儿绕过屏风疾步走进来,见沈盼儿被告壮的武婢按在长凳上打得嗷嗷叫,嘴巴里念念“错了,我错了”,边上的叶泠雾也一直在求情,而上首的赵氏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叹了口气,提裙下跪道:“还请母亲饶了三姐姐吧,三姐姐也说她知错了。”
赵氏道:“今日谁来求情也没用,我定要好好罚她,让她牢牢长个记性,以后行事才能有所顾忌。”
“母亲…不爱我了,”沈盼儿哭抽道,“再打下去我就要死了,月儿……你去找父亲……父亲……还有二哥哥……他们……肯定不会不管我的。”
赵氏道:“还想着找你父亲和二哥哥,天微亮你父亲就被陛下宣进宫议事了,至于你二哥哥,昨晚虽未吃醉酒却也天亮才归家,他早就被我罚去祠堂跪着了,你们等会也要去。”
沈盼儿绝望,除了继续大哭也没辙了;沈月儿知道赵氏这回是铁了心要罚,也不再多废口舌,默默跪在一旁只等着沈盼儿挨打结束。
而叶泠雾听见赵氏说沈辞天亮才归家,心没来由的一紧,骑马送程故鸢回家再怎么拖也不至于花三四个时辰。
二十板子打完,沈盼儿居然没昏过去,她一边哀嚎一边暗自得意自己身子骨硬,巾帼不让须眉。
武婢也不敢拖着沈盼儿这个伤患去祠堂,只能连人带凳一起抬,叶泠雾也不敢耽误紧跟其后,沈月儿见赵氏满眼都是担忧却又拉不下脸去关心,只能替她去祠堂看看。
所谓祠堂,就是摆放祖宗牌位并且让人祭奠的地方,昭国讲究出身,宣嬷嬷曾说——如何判定出身高贵,那就看谁家的祖宗牌位越多。
祖宗牌位越多越源远流长,就代表着世世代代都出了能扛起家族担子的人,哪怕如今家族黯淡,那也是世代名门,若无意外,都能受到祖荫庇佑,衣食无忧,万人敬仰,这就是淮南名门世家为何不受朝廷重视,却依旧在昭国有一席之地的原因。
沈家的祖宗牌位并不多。
在沈老太爷那一辈之前沈家只是犯月边境小镇上的地主,平平凡凡,再往上三代连名字都记不住,加上沈老太爷,沈老侯爷都是“专一”之人,府中无姬妾,一脉传承,就算是几十年后,也多不了几个牌位。
祠堂宁静幽幽,三伏天也不热。
一行人到祠堂。
叶泠雾望着堪称宫殿式的大堂,倒吸了一口凉气,站在门外往里看,阶梯状的祭台供奉着十余个牌位,祭台最顶上摆放的不是沈家祖宗,而是陪先帝打下江山的宁北太侯爷——沈敖。
在他牌位之下,是宁北老侯爷——沈铮。
两方牌位的后面各自挂着两幅画像,距离太远叶泠雾也瞧不清楚。
祠堂内充斥着庄严高深,就连沈盼儿连嗷不止的哭喊都打破不了,就连往日吊儿郎当的沈辞,亦是端端正正的跪在祭台下。
听见哭喊,这才回头瞧,见沈盼儿被抬进祠堂放下,默了半晌才无言地嗤笑一声。
“……二哥哥……你还真被罚了……母亲打我……三妹妹快疼死了……”沈盼儿叽里呱啦叫喊不清,一旁的沈月儿安抚她让其别再说话。
沈辞一脸倦怠,却见叶泠雾也跟着来了祠堂,立马来了精神的询问道:“表妹妹怎么也来了,是祖母让你来的,还是我母亲连你也没放过?”
叶泠雾淡淡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祭台下备着三个蒲团,沈辞偏偏跪在中间那个,叶泠雾只能在他左侧跪下,绒秀则侍立在旁。
沈辞不依不饶,侧首道:“早就让你别跟着三妹妹瞎胡闹,现在好了,被罚了才算事。”
“二公子自己都不明不白还想着劝我,你不如多劝劝自己,否则也不会被罚跪了。”
“……”这丫头吃炮仗了。
正这时,于妈妈领着四名女使走来,两名女使抬着案几,两名女使手里拿着纸笔墨砚还有《女训》。
叶泠雾看着自己身前慢慢被摆满,想到自己连魏夫子布置的功课都不爱写,突然要抄十遍《女训》,太阳穴就开始涨得疼。
“泠雾姑娘,我们大娘子发话了,你今日须得抄完十遍《女训》才能起身,大娘子还说了,泠雾姑娘是懂事的,将这些带到也不必守着,奴婢就先退了,去给三姑娘拿治伤的药。”
说罢,于妈妈劝了几句沈月儿,才将她一起带离,整个祠堂除了罚跪的,只剩下门口还守着几个小厮,瞬间安静了不少。
绒秀上前跪在案几旁,轻声道:“姑娘,奴婢替你研墨吧。”
叶泠雾点了点头,道:“麻烦绒秀姐姐了。”
沈辞神色恹恹看着她落笔,过了好一会才问道:“母亲还罚你抄书了?”
叶泠雾轻轻“嗯”了一声。
沈辞见她不愿说话,又道:“我母亲那人就是这样,动不动就罚人抄写,你们来时怕是也被她说教许久?”
“二哥哥!”沈盼儿抽噎着吼道,“你三妹妹被打成这样你一句话也没说,我还是不是你的……嗝亲妹妹了!”
沈辞耷拉着眼皮,道:“你那是活该,谁让你敢去酒楼吃酒,宵禁都不知归家。”
“那你呢?你不也天亮才回府吗,以前你彻夜不归,可不止被罚跪!”沈盼儿大叫不服。
沈辞闻言扯出一抹笑来,看的沈盼儿脊背发凉。
“那我是为谁?还不是为了你,你说你没事拉程故鸢吃酒,我一个人把醉鬼送回去,差点被程斐那老奸巨猾的讹上,硬生生被他拽留在府上掰扯了好几个时辰。”
“……”沈盼儿心虚不语。
叶泠雾抬眼偷瞄了一眼沈辞,漫不经心的低声嘀咕:“原来二公子也怕被人讹上。”
沈辞一噎。
三人你压制我,我压制你。
祠堂瞬间安静下来。
有叶泠雾在旁,沈辞也没那个心思认真思过,见她埋头抄写,纯净白纸上犹如鬼画符般的字多看一眼都会叫人笑掉大牙,可他偏偏却忍住了。
“表妹妹这字写得有种别出心裁的好。”
叶泠雾手一顿,侧首呆看着沈辞。
一旁研磨的绒秀也诧异地抬头,很是不解,可转念又觉着合理,情人眼里出“西施”,沈辞这话大约是在讨好。
沈盼儿趴在凳子上,一点也不敢动,生怕牵扯到屁股上的伤口,但听到这话却没忍住偏过头,嗓音嘶哑道:“二哥哥是跪傻了吧?泠雾妹妹的字你也能夸得出来,你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昨晚喝断片儿的沈盼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像是程故鸢说她和叶泠雾共同喜欢谁来着……

第133章 祠堂
沈盼儿眉头紧蹙,迟疑地打量起沈辞,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泠雾看,嘴角还勾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好似开屏的孔雀。
“二哥哥是不是喜欢泠雾妹妹啊?”沈盼儿小声嘀咕,大约是余醉未清,鬼使神差的就把心里在说的话用嘴巴说了出来。
叶泠雾写字的动作僵硬停下,绒秀研着墨差点没将墨汁打翻,主仆二人面面相觑,不发一。
只有沈辞脸不红心不跳的,无所谓看穿的回道:“你怎么知道?”
沈盼儿倏时瞪大眼睛,道:“还真是?”
沈辞给了她一个“大惊小怪”的眼神,回过头继续看着沈敖的画像“自省”。
叶泠雾正要狡辩些什么,于妈妈又领着女使来了,手里还拿了好些伤药,不是外敷的,毕竟还在祠堂内,只能用些内服的药给沈盼儿镇疼。
话题终结,叶泠雾心里却依旧隐隐不安,沈盼儿知道了那不就代表赵氏不久后也会知道。
赵氏那么喜欢程故鸢,会不会因为她,待自己不再似自家姑娘那般了?也会不会误会,认为是自己先撩拨沈辞?
叶泠雾握着毛笔的手渐渐受力,接触着笔杆的指尖紧到泛白。
“……姑娘?”
耳边突然传来绒秀的小声轻唤,叶泠雾这才如大梦初醒般缓过神,刚刚心底的那些念头犹如一桶凉水浇下,冷得她身体发颤,手上顿觉无力,毛笔直戳在了白纸上,墨水浸黑了一片。
“哎哟泠雾姑娘,这都快写满了一页怎么就让墨水给毁了!”
于妈妈最先出声可惜,就连看在眼里的绒秀都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毛笔拿开,又将抄写好的纸挪远了些。
沈辞寻声看去,蹙了蹙眉,估摸着这丫头若是因为他那句话吓到了,那这反射弧还真够长的,这都过去多久了才反应过来?
“没事的于妈妈,再写便是了。”叶泠雾回了她一个微笑,随即拿起毛笔,换张纸,埋着头继续抄写。
待十遍抄写完时,已临近晌午。
从宫内商议完要事的沈崇文回来后听说自家一儿一女都被罚去了祠堂,女儿还被家法伺候了,急得沈崇文身上的官服都等不及换下,三步并做两步跑去了祠堂。
“我的宝贝丫头啊!”
堂内众人闻声齐刷刷回头朝门口看去,就见沈崇文单手提着红色官服衣摆,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沈盼儿一听见沈崇文的声音,顿时大哭道:“父亲,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的宝贝丫头都快被打成残废了!呜呜呜屁股好疼啊,母亲让武婢下手打的我!”
“……”沈辞捏了捏眉心:腻歪父女又来了。
“……”叶泠雾停笔,偷摸瞧了眼:宝贝丫头?这个称呼还真是父女情深。
“……”于妈妈面不改色,习以为常。
“盼儿乖,不哭了,唉哟我可怜的宝贝丫头,你说说你母亲怎么下得了手啊,等回屋子了父亲就让女使去你大哥哥的南院拿些上好的伤药,你放心,不出三日你身上的伤就会好。”
说着,沈崇文隐约闻到一股酒味,顺着那股味道蹲下身,睁睁看着沈盼儿问道:“宝贝丫头,你身上怎么这么大股酒味啊?”
沈盼儿哭声卡了一瞬,接着哭得更大声了,撕心裂肺,近乎嚎叫的程度,仿佛要将祠堂的顶都要掀开。
听她这样哭,沈崇文心都碎了,抱着沈盼儿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你母亲也真是的,怎么能对女儿动用家法,还让武婢行刑呢!”
众人缄默。
沈崇文虽是文官,但却继承了沈敖的魁梧高大,外加上侯府二爷的身份,此刻跟着沈盼儿一起在祠堂里哭,实在是滑稽。
大抵是看不下去了,沈辞一脸嫌弃道:“我说你们父女要哭能不能回屋哭,直闹的耳根子疼,不嫌让人见了闹笑话。父亲要真心疼了,就赶紧去向母亲说些好话,让她饶了我们,这都午时了饭菜连都不见。”
说完,他又暗暗吐槽:“以前对我用家法也没见你们这么心疼。”
沈崇文也不顾斥责沈辞言语不尊,用官服温柔的替沈盼儿揩了揩鼻涕眼泪,道:“宝贝丫头啊,你现在还没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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