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娇包又被侯爷逼婚了—— by姗姗来糖
姗姗来糖  发于:2023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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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儿附和道:“是好看,这头发盘上去后看着人更是姝丽了。”
屋内又是欢声笑语。
闲来无事,几个姑娘围着沈老太太说话嬉笑,不知不觉就到了辰时,沈老太太掐着时辰进了偏屋诵经,正屋里就留了叶泠雾,沈盼儿,沈月儿,还有几个贴身女使说话。
正在这时,二房院子里来了个小女使,说是午时在海棠斋设了家宴,请沈老太太过去。
叶泠雾觉着奇怪,今日除了是她及笄之外,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怎么突然设家宴,便问了沈盼儿一嘴。
“哎呀这不是我二哥哥也快十八了,院子里连个同房丫头也没有,我母亲愁的很都快怀疑我二哥哥那人的喜好了。”沈盼儿乐得捧腹大笑,像个喜庆的福娃娃。
闻言,小女使们也跟着捂嘴偷笑。
叶泠雾更是好奇了,问道:“可是这跟家宴有什么关系?”
沈盼儿捧着冰酥酪喝了一口,悠悠回道:“当然有关系了,我母亲着急我二哥哥,现在就想着他的亲事早些定下来呢,这不,程大将军家中老小前些日子回京了,这程大将军家有一独女程故鸢,我母亲很早以前就喜欢她,知道他们回京就请到家中,想来是相看的,对了,上回马球赛程家也来了呢。”
叶泠雾脸色煞白,像是溺在水中不能呼吸。
程大将军独女。
梦里和沈辞成婚的也是程大将军之女。
“泠雾妹妹,泠雾妹妹?”沈月儿观到叶泠雾脸色难看,放在膝上的手紧握到手指尖泛白,款款盛着放下冰酥酪的碗,唤了两声。
叶泠雾缓过神,看了看四周,见屋内众人都盯着自己,她忙松下紧绷的神色,道:“四姑娘叫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沈月儿见她心不在焉的,岔开话题道,“今日只是普通家宴,程大将军与我们家是故交,母亲设宴款待,接风洗尘罢了。”
沈盼儿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继续道:“普不普通我不知道,那程故鸢我小时候也见过,那时候我还以为她是个男孩子,我二哥哥还跟她称兄道弟来着,后来我二哥哥得知人家是姑娘,气得好几日门都没出,笑死我了,月儿也知道,当时我们嘲笑二哥哥好久呢。”
沈月儿无奈道:“那是你在笑,我可没有笑二哥哥。”
切~沈盼儿瘪瘪嘴。
午时一到,本来不想凑热闹的沈老太太架不住赵氏连派三个小女使来请,只能领着院里的几个姑娘去海棠斋了。
一路上叶泠雾都是心不在焉的。
到了海棠斋,就听见里头传出来阵阵说话声和大笑声。
叶泠雾扶着沈老太太进去,忽觉凉风习习,还没来得及瞧客人,就先看上了屋内中央那装着好几个大冰块的漆褐色木桶,还有四面大开的花窗,凉快极了。
因为是家宴,不分男女席。
上首空着,座下左侧是嘉仪长公主秦明玉,今日的她依旧是金色锦袍,手里拿着一把同是金色的翡翠玉柄团扇。
约莫是沈湛远行的事还没缓过来,秦明玉今日瞧着依旧病恹恹的,话都没说一句。
右侧是好似穿“情侣”服饰的二房夫妇,两人皆是一袭藏青色宽袖织锦缎,只是样式大不相同。
再往下是一袭砖红色锦袍的沈辞,叶泠雾见他神色难看的盯着对面席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对侧席间有个熟悉面孔。
——上回在六公主手下救过她的姑娘!
叶泠雾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今日的她打扮比上回温柔娇矜许多,一袭翠绿色锦袍,头上挽着弯月髻,配着几根银钗,素雅又不失颜色,形容也是柔顺,跟那日射箭救她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沈老太太来了。”程斐作揖朝,他身侧的程家主母张氏,以及程家小女也跟着颔首作揖。
“程大将军不必拘礼,今日是家宴。”沈老太太含着笑意朝上首走去。
叶泠雾朝众人见完礼,依旧是在席末落座。
程家远离京城多年,程斐虽战功赫赫但也比不上在京城扎根的其他大将军,家世上差了宁北侯府一座山。
但要论赵氏为何相中程故鸢,还得说到程家主母张氏。
张氏是南长山落青居士长女,门第清流,与赵氏算是师出同门,两人当年在京城是不分上下的才女。
两家渊源颇深,知根知底,赵氏自然属意。

第115章 程家来访
大家族的规矩都是食不言,待众人吃得七八分饱,女使们端来饭后一碗清茶,席间才渐有说话声。
最先出声的赵氏,一开口是问候的话,后来又聊起家长里短。换做旁的妇人只会觉着啰嗦,可是话从赵氏嘴里说出来,却如林间小溪细水长流,一点也不腻。
程故鸢不是深闺养大的姑娘,性格不拘谨,说话做事自信洒脱,眉眼间少有的英气更是令宁北侯府这样的武将之家另眼相看,得了二房夫妇好一顿夸赞,就连秦明玉也瞧着满意。
而程家夫妇亦是喜欢沈辞,犹记得上回邀筵,程斐来时还同二房夫妇商议要带沈辞去边境,这事最后不了了之,毕竟赵氏舍不得。
两家长辈看对眼,越说越欢快。
沈辞见自己母亲如此喜欢程家小女,闷着头吃酒一言不发,就差把“不爽”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可不爽归不爽,他也有顾忌。
知道沈老太太在不敢撒野。
此时,忽而听赵氏感概道:“这一晃就是十年过去了,记得小时候啊故鸢和我们璟延关系可好了,一天到晚都在一起玩,如今长大了,我们两家也该多来往才是。”
沈辞忍了半天,听到赵氏第n次提到小时候时,终于忍不住懒洋洋出声:“母亲都说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十几年过去,现在反复提起有何意思?”
堂内瞬间沉默。
赵氏早就想到会被沈辞下面子,脸色不改,莞尔朝:“程大将军也是了解我家璟延的,他的脾气就是这般不讨喜,哪像你的姑娘,懂事又讨喜的。”
程斐也不在意,摆摆手道:“赵大娘子说的哪的话,咱们两家相交数十年,这些年我程家一直在边境,我倒是偶尔奉旨进京,但我家娘子和小女却不曾进京,许多规矩都不知,上回你家马球赛上,小女泼皮的很,和男子混在一起赛马了,刚回京啊就闹了不少笑话。”
二房夫妇闻言交换了个眼神,大抵也是诧异那日和男子赛马的姑娘居然是她,毕竟那日他们夫妇二人只顾着撮合江望舒和沈盼儿,其他的也没多在意。
反应过来,沈崇文笑呵呵道:“原来那日场上与儿郎赛马的就是程大将军女儿啊,虎父无犬女,你这女儿有你年轻时的风采。”
程家大娘子回道:“沈二爷可别这么夸小女,她这性子还得多磨磨,日后啊也跟着你家两位姑娘多学学呢。对了,嘉仪长公主,我听闻沈小侯爷去了南域,这得多久才能回来啊?”
一直沉默的秦明玉突然被问,慢半拍的回道:“我哪知道他多久回来,以前每每远行不都是少则小半年,他不着家惯了的,这些年昭国边疆就没少去。”
众人见秦明玉神色郁郁,面面相觑,这几日劝说的话嘴皮子都快磨掉了,也没见她脸色好转,索性心照不宣地低下头,兀自吃起酒来。
程家大娘子意识到或许说错话,连忙转了话锋,又问起这些年宁北侯府的近况,赵氏也愿意同程家大娘子多聊。
武将之家不拘束,程家夫妇不管是二房夫妇还是秦明玉,八扒手对上沈老太太都能聊上两句。
而小辈们则是一句话没说,就听长辈们聊得高兴。
宴席散去,长辈们去了偏厅谈话。
天气炎热,沈盼儿作为东道主,便拉着程故鸢和府中姑娘去池边搭棚席乘凉。
宁北侯府在外院通往内宅处有一宽阔池塘,池塘四周栽满了夏季才开的花,池边五颜六色,尤其是盛夏之际,池边搭个棚席,又凉快又不失美景。
叶泠雾和绒秀姗姗来迟,还未到就已听见那边欢声笑语,闻声绕去,岸边围着好些女使,沈盼儿和程故鸢用襻膊挽起袖子,裤腿也挽到大腿处,在淹没膝盖的池塘里抓鱼。
大抵是长辈在场的宴席上憋得太久,两人现在看上去好不欢乐,尤其是程故鸢,抓鱼的动作甚是利落,瞧着就不像是生手,沈盼儿在旁瞧着她一手下去,上来就捞起一条鱼,惊讶的直拍手称好。
叶泠雾瞧着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绒秀见叶泠雾望着那边,久久没有动作,忍不住问道:“姑娘,咱们不过去吗?”
叶泠雾回过神,摇摇头道:“不过去了,宣嬷嬷昨个儿不是把城郊庄子上送来好些账本交给我了吗,事情堆着不是办法,咱们回静合堂清理吧。”
午后的太阳最是毒辣,回到静合堂时,院子里只有零星几个剪树枝的小女使,探春和姜兰姝也没见人影。
泠雾领着绒秀绕过长廊,却见轻菊拿着一封信鬼鬼祟祟的往院外走,主仆二人相视了一眼,却没人叫住她。
“姑娘,这几日奴婢瞧着兰姝姑娘做事老是心不在焉的,尤其是那日从马球场回来,奴婢路过兰姝姑娘寝屋,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好像在摔东西。”绒秀压着嗓子小声道。
“摔东西?”叶泠雾伢然,在她记忆里姜兰姝做事永远得体又讨喜,从来就没有垮下脸的时候,更别提发脾气了。
绒秀点了点头,回道:“是啊,有件事奴婢也没跟姑娘说,在你随沈老太太去犯月那段日子,兰姝姑娘隔三差五的就会从后门出府一次,有次奴婢觉着好奇,就跟了过去,谁知就见兰姝姑娘在后门上了容家的马车。”
叶泠雾眉头一动:“你没看错?”
绒秀道:“没看错,就是容家的马车,还是容家次次来侯府赴宴都是乘坐的那辆,容家主君和大娘子从不赴侯府宴席,每回来赴宴的都是容大公子,奴婢就想兰姝姑娘私会的……大约是容大公子?”
叶泠雾没搭话。
记得很久之前在私塾听容钰提起姜兰姝时她就觉着奇怪了,姜兰姝服侍沈老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和容钰结识,后来簪花会上更不提。
从犯月回来后,姜兰姝伺候沈老太太明显没有以前那般细致,说不出哪变了,但就是变了不少,就连今日去海棠斋赴宴她也没争着去。
要说起以往宁北侯府设宴,她可是最积极的那个。
思忖良久,她才回道:“这件事还是别跟老太太说,免得老太太生气,这些日子老太太身体不好,还是过些时候再说吧。”
绒秀想了想,回了句“是”。

第116章 初见
今晚的月色很美。虽然已经进入夏天,夜晚却仍有阵阵凉气袭来,伴随着这清冷皎洁的月光,全部的身心瞬时抛却了连日来的阴霾,飘飘然羽化而登仙。
叶泠雾捧着棋书在花窗下看着,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思绪渐渐飘远。
自从那个梦之后,常常是更长梦短,她总是在愁,总是刻意的去避免谁,去疏远谁。
原本她以为沈辞是个浪荡子,这样的少年娶谁不是娶,“她”能为沈辞去做坏事,简直蠢昏了头。
可现在,叶泠雾不这么想了,沈辞纨绔却并不风流浪荡,他有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从不为父母家人所左右。
能让沈辞心甘情愿娶进门的,那定当是为他所喜欢的,也是为他所仰慕的。
叶泠雾神游中,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叶泠雾应了一声,门吱呀一响,绒秀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
直到凑近叶泠雾,才道:“姑娘,二公子约你在西院见面。”
叶泠雾懵懂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么晚了,他还来找我?”
绒秀神色纠结道:“是啊姑娘,本来奴婢是想回绝来着,可二公子还说了,今晚是你及笄,就想着跟你说几句话,还奴婢问你还是否记得在犯月城的约定。”
犯月城的约定……
叶泠雾恍然,脑海里突然想起那晚沈辞对她说的那些话,脸颊通红。
宁北侯府西院她来过两次,地方不大,除了两条回廊之外,就是一些春冬季才开花的花树,沿着园子慢慢走,过去就是一个露台。
露台夏季冬季赏花最是妙,深冬下雪后俯瞰整座西院赏雪也甚美。
叶泠雾刚下长廊,远远就看见露台上衣袂飘飘,孤身遥遥而站的红衣少年。
这是他们初见的地方。
叶泠雾提着裙摆上石阶,仲夏微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冬日开败的花此刻都在绚烂绽放着。
踏上露台,沈辞似乎听见脚步,回过头来,叶泠雾借着月色堪堪看清,心头一咯噔。
少年瞳深如夜,难得静静的站在那里,砖红色夹暗金绸纹直缀长袍长身鹤立,比起初见时的风流纨绔,此刻的他收敛不少,多了几分朝气。
面面相觑,沈辞心中悸动却并没有像毛头小子那般害羞的低下眼眸,反而目不转睛地看了过去。
少女今日将刘海全梳上去了,身姿端正,亭亭玉立,穿着一件浅紫色霓裳,衬的她肌肤如雪似玉,眼波盈盈。
叶泠雾缓步上了露台,在距离沈辞三米之处停下脚步,说道:“二公子今日找我来有何事?”
沈辞勾着嘴角,回道:“今日表妹妹及笄,我还未曾恭贺,”他从怀中拿出一长长锦盒,“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叶泠雾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支紫毫笔,瞧着毛尖精致且是名贵,只是……她的字被魏夫子骂过好几回,学堂里姑娘见了无一不嘲,实在配不上这么好的笔,于她而言,简直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你不喜欢?”沈辞见叶泠雾反应平平,心里也没底,这还是他第一次送女孩礼物,想了许久直到那日听魏夫子说贬她的文章如其字,才决定从沈崇文书房里偷偷拿来的。
叶泠雾手指尖无意识地扣紧锦盒边,回道:“喜欢。”
说罢,她又觉着太干巴,故意问道:“二公子约我来这就只是送笔吗?”
“当然不是,”沈辞深吸一口气,拱手作揖道,“我早说过,喜欢的姑娘是要娶回家的,我喜欢表妹妹,不知表妹妹对我……是何心意?”
沈辞偷眼去看少女,夜色昏暗,她黛眉轻蹙,眸若秋水,脸上是认真思考的模样。
半晌,才听她说道:“二公子可以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吗?”若只是外貌,色衰而爱驰,她是万万不敢想的。
沈辞闻言,脑海里想起那日顺昌王府的马球赛,平时温柔端庄的叶泠雾在马上肆意的模样,可转念又觉着仅仅是这个原因又不太准确。
思忖许久,他道:“世上的爱慕若都要讲究一个理由,那天下得少多少有情人,情不知从何起而一往情深,我自小不受父母约束,性格张扬,桀骜不驯,从未想过成家,可自那日听你说‘定亲嫁人,相夫教子’,我便想着能和你一起相夫教子。”
叶泠雾怔怔的看着他,冰冷许久的心头生出一股暖意,恍恍中却还是保持着理智:“那程家姑娘呢,二叔母很喜欢程家,那你……”
“你也说了那是我母亲,又不是我,”沈辞打断,后又解释道,“今日程家携女拜访不过是因为两家是故交,并无其他,再说我与程故鸢并无过多接触。”
“是吗?可是我听说你小时候跟她可是称兄道弟的?”叶泠雾小声反驳,她也不想坏气氛,但就是没忍住。
果然,沈辞脸色突变,眉头紧锁:“谁告诉你的?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能和以前一样吗?”
“……”确实不一样,但你急了。
“我知道表妹妹有顾忌,但你不要听信人言,我沈辞坚定的事一定会做到,我信我自己的感觉,我也希望表妹妹也能相信我。”
“我是相信你,可我也没忘记你的言行不一。”
叶泠雾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辞,认真道:“二公子心意我明白,我心里对你不是没有一分动心,可我也说过,你与我之间好似云泥,隔着很远的距离,我从小经历冷暖,满肚子鬼祟却无半分能耐,情意这东西于我而言就是一层纸,我不敢赌它能承载千斤重意。”
沈辞沉默无言,叶泠雾又道:“二公子的喜欢,我只能回复一句,这世上只有表里一致,说到做到之人,才配得起倾心以赴。”
沈辞顿了顿,释然一笑:“我就知道表妹妹还记得我去酒楼的事,也是,言行不一的人确实不能信。”
说罢,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到叶泠雾面前,说道:“这个给表妹妹。”
叶泠雾怔了怔,接过荷包翻面看了看,这荷包针脚很好,绣的精致又细密,尤其是荷包上缱绻羡爱的两只鸳鸯,更是栩栩如生。
“怎么突然送我荷包?”叶泠雾疑惑。
“不是突然,回京的时候我就想送表妹妹一个荷包了。”
说着,沈辞撩开薄锦外袍,露了一下腰间叶泠雾所绣的荷包,勾着嘴角道:“表妹妹在桉镇每日那么忙还绣了一个送我,我怎么着也得回礼不是。”
叶泠雾伢然道:“这个荷包你一直都带着?”
沈辞双手背负在身后,傲娇的“嗯”了一声,全然没有表白被拒的丧气。
叶泠雾失笑,悬着的心随之松下,回道:“可我送给你的那个荷包不是惩罚吗,怎么能算是礼物?”
沈辞抬手刮了一下叶泠雾的鼻尖,嗤道:“我说你这姑娘还真笨,那日我本来就没打算将事告知给老太太。”
少年的气息在鼻尖散落,叶泠雾脸颊绯红地低下眼,欲盖弥彰的将荷包挂在腰间,她没有外袍,荷包挂在腰间甚是惹眼。
挂好后,叶泠雾的脸色也差不多平复,这才朝沈辞福了福身子,说道:“多谢二公子了。”
沈辞眉头一挑,俯下身拉近距离,轻声道:“真想谢我?”
叶泠雾没有先回答,抬头对上沈辞那双满是狡黠笑意的狐狸眼,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口头言谢,行吗?”
沈辞愣了一下,噗嗤一笑,语气透着无奈:“叶泠雾,你这丫头跟着宣嬷嬷学得挺好呀,如意算盘算的真是明白。”
叶泠雾羞愧噎语。
沈辞懒洋洋地叹了口气,道:“无所谓吧,你口头言谢也行。”
叶泠雾倏然抬起脑袋,福了福身子,展颜道:“多谢二公子的荷包。”
夏日知了日日在耳边吵闹,夜里的凉风如旧徐徐吹过,少年身上散发的炙热真诚,却让整个夜都不再单调。

第117章 城郊
宫内传来太后病重的消息,秦明玉得知后立刻就吩咐小厮备马赶去了皇宫,临行前将府中事宜全权托付给了赵氏。
静合堂正屋内,沈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一顿,看向宣嬷嬷朝:“这两年太后连宫门都不出,上次东宫设宴,向来爱热闹的她也不在。”
宣嬷嬷叹了口气,却也不好说些难听的话,只道:“太后洪福齐天,加上有嘉仪长公主,顺昌府夫妇,还有陛下皇后娘娘陪伴,据说陛下还诏了远在北疆的越安王夫妇回京,有子女在侧,心里安定些,这病该熬得过来的,”
沈老太太一挑眉。这哪是陪伴,这是等着送终。她意味深长地喃喃道:“只盼着能熬过来吧。”
晃晃半月过去,天气越来越热。
这些日子里沈盼儿与程故鸢走得很近,两个小姑娘天天约着打锤丸,去小酒楼听戏吃酒,去坊间与人推牌九,什么事好玩就去做什么。
程故鸢也算打通了宁北侯府里里外外,既随了父亲的英姿飒爽,也有她母亲的才情,这样的姑娘就连沈老太太也甚是喜欢。
天气越来越热,宁北侯府阖家决定着去城郊山庄上避暑。
到了启程那日,程故鸢也来了。
赵氏趁着沈辞黑脸前,连忙拉过程故鸢上了马车,不给沈辞任何阴阳怪气的机会。
这回出行带的女使小厮不少,宁北侯府的车马整整排了好长一列,声势浩大。
城郊山庄位于深山小溪边,灼灼夏日里少有的一分凉都在此,车马抵达时已是傍晚,卸行李这些事自是不用主人家操心的。
程故鸢随沈老太太一行人住在暮苍斋,二房众人住在隔壁的潇湘院。
天色入了夜,暮色浓重,深山凉风料峭,叶泠雾提着装着梨汤的食盒沿着青石台阶往上走,一路上的桂花开得别样好,香气扑鼻,她穿着嫩黄色襦裙,倒是衬景。
快要到小别院时,却见廊上木柱倚靠着一红衣少年,叶泠雾不自觉屏住呼吸,缓步上前道:“不是约好在青竹阁见面吗,你怎么在这等着?”
沈辞闻声回首,见叶泠雾款款走来,正了正吊儿郎当的身姿,回道:“当然要在这等着了,这不是怕某个路痴不认识路吗?”
叶泠雾脸色绯红:“既然二公子这么说,那这梨汤我现在给你就好,我也不用进去了。”
沈辞没有接食盒,“别别别,我说错了还不成吗,路痴是我我是担心我自己走错路,才在这等表妹妹的。
两人默不作声地对视了片刻,沈辞清了清嗓子,又道:“好几日不见,我瞧着表妹妹瘦了?是天气太热,胃口不好,吃不下膳食?”
“二公子看错了,我近日胖了不少。”
叶泠雾平淡陈述,随即将食盒直接塞入沈辞手中,“这梨汤趁热喝,老太太这会儿还看着经书呢,我是得了空出来的,现在要赶紧回去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辞看着靓影消失在竹林,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食盒,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满意地转身离去。
回到暮苍斋偏院,叶泠雾刚踏上庭院就听见一记呕吐声,听着很是痛苦。
她循着找去,却见姜兰姝突然从寝屋跑了出来,扶着栏杆捂着胸口干呕不止,后面跟来的轻菊替她顺着背。
“姑娘,您没事吧?这汤药还是不喝了,您都吐了好几回了。”轻菊神色心疼,递过一张新丝绢。
姜兰姝接过丝绢揩了揩嘴唇,平复良久,回道:“没事,大夫说了这药需得每天喝的。”
躲在昏暗拐角处的叶泠雾踟蹰了一会,还是走了出去,望着廊上那略显狼狈的女子,轻声询问:“兰姝姐姐,你生病了吗?”
话落,廊上的主仆吓了一跳,姜兰姝用丝绢捂着嘴匆匆抬头,眼里写满了错愕:“泠雾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了?”
叶泠雾无意识地绞弄起衣袖,回道:“我瞧着今晚夜色不错,睡不着就散了一会步。厨房里熬了梨汤,兰姝姐姐要不要喝一碗?”
“不用了!”姜兰姝当即回道,拉着轻菊便进了屋,举止慌忙又无措。
叶泠雾觉着奇怪,却也没多余的去关心,毕竟两人关系一直不温不火的,见了面也不会多聊几句,多问几句或许还生厌。
回到寝屋,绒秀正在给叶泠雾整理床榻,还问及方才怎么没在正屋。
早就想好托词的叶泠雾脸不红心不跳的回了句去厨房炖梨汤,绒秀就没再追问。
花窗下,案几上放着笔墨纸砚,叶泠雾款款跪坐,边上的三角镂空紫金炉里弥漫出一股极浅淡的白檀香。
许久没给宋老写家书,叶泠雾写了整整三页纸,直接熬到了凌晨,待翌日起床,不出意外的顶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抹上胭脂都遮盖不住。
去正屋时,不出意外的碰见了同住暮苍斋的程故鸢。
“原来你是沈老太太膝下的姑娘。”程故鸢领着贴身女使走来,继而朝叶泠雾福了福身子,举止大方。
叶泠雾和绒秀齐齐回礼。
叶泠雾莞尔道:“那日还未道谢故鸢姑娘便走了,这些日子总想着找你说话,今日总算是碰上了。”
程故鸢说道:“不必言谢,我啊就是看不惯那姑娘以多欺少罢了,对了,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妹妹如何称呼?”
“我叫叶泠雾,清泠的泠,雾霾的雾。”
“那我就叫你泠雾了,我叫程故鸢,比你大上几岁,你叫我故鸢姐姐便是。”说着,程故鸢手轻轻放在叶泠雾的肩膀。
叶泠雾没应话,看了一眼肩膀上那只虎口布满粗茧的手,脑海里突然闪过那日她拿弓射箭的模样。
这时,宣嬷嬷出来请姑娘们进去用早膳。
沈老太太慢慢喝粥,同程故鸢聊了许久,待吃得差不多些,转眼又看着这边两个姑娘,目光扫到方才姗姗来迟的姜兰姝时,说道:“兰姝丫头最近脸色很是不好,你是生病了?可有找大夫瞧过?”
姜兰姝愣了一下,缓缓放下玉勺,微微笑着朝:“回老太太话,这些日子我身子确实有些不舒服,找大夫看过了,并没有大碍的。”
“没大碍就好,药也要记得喝才行。”沈老太太凝视着她,大约也是心疼,自犯月回来后瞧着这丫头脸色就没好看过。
叶泠雾埋头喝着粥,抬眼时细细瞧了瞧姜兰姝,她现在的气色倒是还不错,仿佛昨晚呕吐不止的人不是她一般。

第118章 事变
午后艳阳高照,沈崇文和赵氏让几个小厮在后林溪边搭了个乘凉的棚席,领着家中小辈去钓鱼了,沈辞本不愿意和父母无聊的待在一处,但昨日听叶泠雾要来,他也就跟了过来。
因为有长辈在,沈盼儿和程故鸢倒是消停不少,只是坐在岸边乖乖钓鱼,几次想下去抓鱼都被沈崇文喝止。
沈辞坐在树下,吊儿郎当地倚靠着树干,屈着一只腿,边上的鱼竿放下水后就没管过,直到服侍完沈老太太午休的叶泠雾来,才有了动作。
沈盼儿最是热情,见人来了连忙招呼一道钓鱼,不过叶泠雾懂规矩,先去棚席里同二房夫妇见礼。
棚席里边摆着张大圆桌上,十几个玉盘盛放着各色鲜果点心,还有女使在旁做着茶。
只见沈崇文坐在当中的上首,笑着问道:“泠丫头这些日子在暮苍斋可住得惯?老太太那边可有不满之处?”
叶泠雾回道:“住得惯,暮苍斋四下被参天大树绕着,正午也不见热,老太太可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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