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娇包又被侯爷逼婚了—— by姗姗来糖
姗姗来糖  发于:2023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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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赴约
又是两日过去,叶槐晟收到信后,隔日就带着柳玉萍回了渝州,临走前最后一刻也没等到叶泠雾来码头送行,叶槐晟心头不畅快,留了一封信。
信上无非是指责叶泠雾不孝的,说她不过是解决叶家大难,却搞得整个叶家像是亏欠了她什么,又质问叶泠雾在沈小侯爷耳边打了什么秋风,怎么连送她去清泉寺的事也往外说。
叶泠雾躲在没看完,看完后嘴里是涩涩的腥味,躺在床塌上昏昏沉沉的想,她本就不奢望叶槐晟感激她的,可为什么心里依旧难过呢?
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亲情,偏偏叶泠雾却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叶槐晟身为父亲,一次次的将她越推越远,而沈老太太不过是被柳玉宪利用,误以为她是沈老侯爷私生女,就能尽她所有的待她好。
这人与人之间为何差距那么大。
叶泠雾将头埋进被褥,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她不要再去奢求那渺不足道的亲情了,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隔日,眼下已近黄昏,叶泠雾端着洗好的水果往正屋去,却听沈老太太和姜兰姝正谈论着与王家黄了的那段亲事。
沈老太太披着一件掐丝云锦褙,头上是暗紫色织锦抹额,沉着面道:“王家不可惜,原是我老婆子没打听清楚,不知这王家水深,也幸好他们还未下聘,不然可就苦了你这丫头了。明日宁北侯府有个射猎赛,城中不少儿郎会来,正好相看。”
姜兰姝不搭话,垂着眼眸娇嗔道:“我瞧着老太太很是盼着我嫁出去,老太太是不是不喜欢我伺候在旁了?”
沈老太太端起鸡汤吹了吹,不紧不慢的叹道:“我倒是想留你这小丫头在身边,但不合规矩,你都多大的姑娘了,我要是硬留你在身边伺候,传出去该说我这老婆子耽误你了。”
姜兰姝对上沈老太太肃穆的神情,认真应了。
叶泠雾端着水果恰时进屋,故作充耳未闻地堆着笑容:“今日田庄上送来了好些甜果子,比起春季送来的看着新鲜许多,老太太,兰姝姐姐快尝尝吧。”
姜兰姝静静看着叶泠雾用银签字串了两瓣苹果递到沈老太太面前。
这般献殷勤的模样是她没见过的,以前的叶泠雾哪怕洗好水果,也不会切好摆盘,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讨好式地喂到沈老太太嘴边。
看上去其乐融融的……
姜兰姝神态和煦,勉强微笑着:“老太太,泠雾妹妹跟着您去了趟犯月后真是越发懂事了,说起来过几日泠雾妹妹就及笄了吧,也难怪最近做事越发利落了。”
沈老太太闻言,抬眸瞥了叶泠雾一眼,心头是满意的。
叶泠雾和姜兰姝陪着沈老太太说了好一会的话,直到沈老太太说天色不早,身体乏了二人才离开。
夜风徐徐,两个小丫头各怀心思的垂头并肩走在小径上,要回寝屋时姜兰姝忽然叫住她,抿了抿唇,似有犹豫:“泠雾妹妹日后想嫁个怎样的人家?”
叶泠雾愣了一下,屏退左右后,才说道:“兰姝姐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姜兰姝捏着袖口,轻咬着下唇,缓慢的吐出一口气:“我比你伺候老太太久,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在老太太心里门当户对是刻进骨子的观念,你就算再殷勤也没用,老太太若觉得你配不上,你做的这些都是徒劳。”
“这些,兰姝姐姐不必与我说的。”叶泠雾不在意,心里清楚得很。
姜兰姝微微蹙了蹙眉头,还是继续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一个姑娘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居然要全凭长辈的意思。”
叶泠雾飞快抬头看了姜兰姝一眼,就见她轻笑了一下,似在自嘲,叶泠雾眉头轻蹙,发觉姜兰姝根本不是在与她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兰姝姐姐若不喜欢老太太做主,大可直言,不必同我说这些,姐姐年岁长些,也比我懂事,与其将心事憋在心里,不如大大方方与老太太交谈。”
闻言,姜兰姝静了下来。
她抬眸瞥了眼叶泠雾,也发觉自己失言,立刻移开脸,低低的应了一声,先离开了。
也不知她听没听见去,看样子是没有的。
宁北侯府在城郊有一座十分宽敞的射箭赛马场,马厩里备着的马都是名贵的品种,射猎场四季有人照看着,林子里的野鸡野兔不少。
沈盼儿早早拉着叶泠雾换了一身简装。
两人身着一红一紫的窄袍,纤腰紧束,腕扣护革,腿上穿了一双雪亮笔直的黑长靴,浓密的秀发束成光滑的高马尾,精神极了。
草场宽阔,两个小丫头趁着时辰尚早,从马厩牵了两匹马出来准备小骑一会,当然,这个主意是沈盼儿出的,叶泠雾拗不过她,只能偷偷跟随。
沈盼儿随手调了下马镫,先翻身上马,一手拽紧缰绳,一手顺着马的脑袋,回头看着叶泠雾乐道:“这马好生乖顺,我听说这些马都是大哥哥亲自从军营里的挑来的,在我印象里大哥哥可从未对这些事上心。”
叶泠雾牵着马,心里惦记着沈老太太还在高台上,正纠结着要不要回去,却听“驾”的一声,沈盼儿居然也不等她,直接扬鞭飞了出去。
“三姑娘?!”叶泠雾望着沈盼儿渐渐远去的背影,思绪翻滚再三,最后还是翻身上马。
这匹马的马鞍是根据成年男子设的,不曾根据叶泠雾的腿长调整过马镫革带的长短,她落座后,才发觉两脚居然踩不到马镫上。
双脚悬空,叶泠雾刚要准备下马调整,余光瞥见草场入场口不知何时站了一圈黑衣黑甲的男子。
叶泠雾心生好奇,手也跟着顿了片刻,正此时,却见那群黑衣黑甲倏然分成两列,随即,一袭玄色劲装的沈湛朝她走来。
绿油油的草场不及他一分夺目。
未等叶泠雾反应过来,沈湛已来到她座下这匹马的身侧,替她调整起马镫长度。
“侯……侯爷!”叶泠雾头皮发麻,全身僵硬,两手紧紧捏住缰绳,目光心虚四巡,见周围没别人,这才定下心。
要是被别人看见。
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马镫不调好,待会有摔下马的危险,”沈湛低着头认真调整马镫长度。
叶泠雾看不清沈湛的表情,只能定定盯着他那束在脑后的墨发。她没想到昭国位高权重的沈小侯爷居然能为她调整马镫。
何德何能?
叶泠雾莞尔道:“谢谢侯爷,没想到侯爷今日来得如此早,其实……其实这马镫不用调整的,宣嬷嬷昨晚还吩咐我,辰时一到就要去高台照顾女客。”
擦拭掉额上冷汗,她后悔了,刚刚就不该跟着沈盼儿贪玩的。
两边革带都调整完毕,沈湛往后退了一步,凝视女孩许久。他忽想起上元灯节上,焰火辉煌,华彩如织,月牙般美丽的小女孩也是举起弓箭仰天射下愿灯的模样。
他微微而笑:“还是要的,摔下马可是很疼的,一不留心会有骨折的危险。”
草场微微扬起清风,四周静谧。
叶泠雾启唇又止,总觉着眼前人把她当小孩哄着,默了默,轻声道:“……父亲昨日来信,叶家解了查封……”
话还没说完,入场口传来黑骑卫的呼声,说是有贵客到场,草场风太大,叶泠雾也没听清沈湛说了句什么,就见他转身离开了。

第108章 比赛
一众女使小厮在高台侯着,排场极大,搭好的棚席里摆满新鲜的茶果糕点,还有提前备好解热冰块。
叶泠雾过足骑马射箭瘾已是辰时二刻,她急急绕着场边往高台走,忽而脚步顿住,却见荣正伯爵府的棚席里,独自赴宴的容钰身侧围了两个衣着艳俗的女子端茶倒酒。
席面另一侧,是身着雪白宽袖锦袍的裴淮,他的身侧也围着两个女子,不过看穿着是正经女使。
容钰一脚屈起踩在椅子上,胳膊搭在膝盖上将刚剥好的杏仁全倒进嘴里,隔着珠帘看草场上骑马儿郎,乐呵道:“元庆兄,今日璟延家这马球赛可真热闹,我方才听小厮说,这场上的马都是军营里拉来的,而且你发现没,今日就连宫里的人也来了!”
裴淮轻轻扇着手里的折扇,转眼望了一下女席那边,道:“沈小侯爷办的马球赛,这宫里的人自然也要赏脸了。”
“也是啊。”容钰说着,状似不经意地摸了一把身侧的女子。
叶泠雾暗吐一句“浪荡子”。
继续往少女席上走。
棚席内跪坐着许多衣着华丽,手里拿着团扇的贵女。这些姑娘们也不全端着,围着六公主扎堆是一波,围着楼昭娆扎堆的是另一波,没扎堆的姑娘则互相搭话聊天。
百花盛开,却独独少了个柳飞燕,她不在也能说得通,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还会赴宴。
讨论的内容——沈湛。
叶泠雾先躬身见礼,刚入座,却听高台上有人惊喜的叫了一声:“沈小侯爷!”
闻声,棚席里的姑娘犹如追逐光源的萤火虫,齐刷刷撩开珠帘朝底下看去。
只见沈湛绕着场边走来,一袭玄衣劲装,不输少年的意气风发,身侧是脚伤大好的岳扬,身后跟着四五个黑骑卫。
“沈小侯爷这等谪仙般的人物,这世上哪家姑娘能配得上?”一姑娘眼含仰慕道。
“也幸亏沈小侯爷没结婚,不然你我怎咽的下这口气~”另一姑娘哀声道。
这时,沉默不语的楼昭娆偏过脑袋,语气莫名带着不悦:“叶泠雾,你是不是也喜欢沈小侯爷?”
?!?!
叶泠雾愕然回首道:“你胡说什么呢?”
这京城是有不少姑娘喜欢沈湛。
但关她什么事!
众人爱之,她也随之吗?
楼昭娆不屑的耸耸肩:“不是就不是,我瞧着也不想,不过沈老太太倒是挺喜欢你的,容家私塾让你去,宫中宴席也带着你,也难怪以前我听姜兰姝说那些话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叶泠雾蹙了蹙眉,疑道:“什么话?”
“……没什么话,”楼昭娆神色不自然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好离姜兰姝远些,她那人看着倒是很好相处的,实则惯会拿捏人心。”
上回柳飞燕会授意赵璃推她落湖,归根究底还是姜兰姝那些挑拨人心的话,楼昭娆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时甚蠢,沈老太太哪怕再疼爱叶泠雾又怎样,商贾永远是商贾,飞上枝头变凤凰那都是戏本子里才有的。
叶泠雾不明白楼昭娆为何突然这么说,有意询问,却听底下又传来哗然声。
“……咦,那不是江望舒,江大人么!他也来马球赛了?”不知哪个姑娘小伢了一声。
叶泠雾循着躁动看去,一袭雪青色锦袍的江望舒一手微提着衣袍,单手背着身后,款款朝高台走来。
在夏日骄阳下,宛若林间清泉般沁人心脾。
他一出现,赵氏便亲自上前迎接了,甚至还拉着换了身粉色霓裳的沈盼儿。
——叶泠雾恍然,怪不得方才那几个女使拉着沈盼儿就往高台走,也不说什么事,原来是赵氏打了主意,让自家女儿端端正正的与江大学士相看呢。
今日这马球赛,还真是不简单。
叶泠雾望着和赵氏别扭的沈盼儿,手上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心想,好好的侯府千金居然油盐不进,估计还想着那边美女在怀的容钰。
“我瞧着沈三姑娘眼高于顶,好似看不上江大学士?”楼昭娆又开始发挥八卦本质。
叶泠雾嘴巴嗫嚅几下,忍着没吐槽。
她不是眼高于顶,是眼睛被猪油蒙住了!心里嘀嘀咕咕完,叶泠雾朝男席那边看了一眼。
果然,容钰那厮正和不知何时入席的沈辞正有说有笑,裴淮则安静坐在一旁,之前伺候在侧的那两个艳俗女子已不见身影。
正在这时,却听得场外似有什么惊马的声音掠过,高台上的众人纷纷看去,就见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冲破入场口而来。
女子穿着一件绣云纹黑色窄身锦衣,右手高举着马鞭,眉眼弯弯,尽显英气。
高台上的目光都被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姑娘勾去,叶泠雾听见周围动静,站在台阶上望去,草场上迎风策马的人众多,可都不及那姑娘耀眼。
容钰蹙着眉头,细细看清那姑娘的模样,瞪着大眼,一拍大腿道:“那不是……那不是程大将军独女程故鸢吗!?她什么时候回京了,璟延,你那冤家回京了!!”
“谁?”
还没看清人,原本还坐姿懒散的沈辞,后背便倏然一挺,认真朝容钰指的方向看去,下一秒,脸上顿时犹如天塌下来般错愕。
裴淮顺着两人的目光一瞧,不解道:“容兄为何说那姑娘是璟延兄的冤家?”
容钰憋着笑道:“还能为何,咱们璟延小时把人姑娘当兄弟,堂堂侯府公子没少拉着人将军府的小儿郎在街头巷尾打架斗殴,结果有年上元节,璟延看见将军府小儿郎穿女装,才知人家是女儿家,为此啊,咱们只有六岁的小璟延三观大崩,连着半月不敢出门了。”
容钰终于憋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元庆兄,你说好笑不好笑?”
沈辞眸子暗了暗,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特娘怎么会料想到一个小姑娘会一天到晚穿男儿的衣裳。”
容钰笑得合不拢嘴:“她回来了,这下可有你好受的了。”
沈辞沉着脸,不说话。
裴淮勾着唇笑:“哪有人能跟姑娘称兄道弟的,不过这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璟延兄不必在意。”
容钰伸手拍了拍裴淮的肩膀,敛起笑容,老气横秋的说道:“元庆兄此言差矣,别看璟延表面无所谓的模样,其实心底早就方寸大乱了。”
说着,容钰还不忘朝沈辞坏笑着挑眉。
沈辞剜了他一眼,低骂:“滚蛋。”
众人热情猜测着底下那抹靓影,几乎将京城武将家的姑娘猜了一遍,叽里呱啦的,楼昭娆阴沉瞪着,看不惯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出风头,垮着脸看向叶泠雾朝:“那人谁呀?”
叶泠雾放眼细细看去,摇头道:“不认识。”
楼昭娆不悦:“宁北侯府的宾客,你还能不认识?”
叶泠雾无语,回道:“今日赴宴的宾客足足几十家,我哪能将每家的姑娘挨个认识一遍?”
话音刚落,一记震耳欲聋的锣鼓声敲响,草场上安静了一瞬,却听底下传来一草场管事的大喊:“今日是宁北侯府举办的马球赛,沈小侯爷设彩头,皆可一搏……”
高台一片哗然,今日赴宴的大都是武将之家,在场的儿郎蠢蠢欲动,却不敢轻易下场。

第109章 容钰
妇女席上,沈老太太捻着佛珠,微闭双目,聚精会神的默念着经,忽而耳边传来轻轻的惊叫声,她缓缓睁开眼,看着姜兰姝神色慌乱地擦拭着案几上溢出茶碗的茶水。
沈老太太蹙眉:“怎么连点小事都做不好了,有心事?”
姜兰姝动作一顿,勉强笑着:“没有的事老太太,我方才是没仔细到茶碗烫手,才将茶水弄洒的。”
沈老太太淡淡端视她半刻,闭目不语。
不愿多说,她也懒得多问。
姜兰姝垂首抿着唇,起身朝少女席去了。
棚席里头窃窃私语不断,妇女席聊的除了家长里短,就是在为自家姑娘挑着适龄的儿郎。
少女席不一样,坐在一起吃茶说话,聊的人物只有那么三四个,高岭之花沈小侯爷,纨绔扎堆的沈辞容钰,他日前途无量的江大学士,以及底下草场那位策马扬鞭的姑娘。
叽里呱啦没完没了,叶泠雾听得烦躁,手里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轻曳着,正这时,身侧突然一暗。
她侧目瞧去,姜兰姝板着脸入座,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打了她,脸色难看至极。
只一眼,叶泠雾便收回了视线。
忽而传来一记锣鼓声,只见底下不少儿郎正比赛射箭,惹得高台上一番说笑,叶泠雾透过珠帘瞧了瞧,没意思。
马球赛是男子的主场,姑娘们只有在高台拍手叫好的份,要不是之前早过足了骑马射箭的瘾,叶泠雾这会子不知道心痒痒成什么样。
日头渐高,草场上越发炎热,姑娘都躲进棚席里乘凉,只有不怕晒的儿郎还在场上赛着马,正此时,忽听底下又传来一记震耳欲聋的锣鼓声。
容钰捂了捂耳朵,嫌弃道:“这马球会也没什么意思嘛,哎璟延,咱们不如回城吃酒去吧,正好元庆兄也在,今晚不醉不归呗!”
“不去,以后少拉着我去酒楼吃酒。”沈辞眸子暗了暗,冷着声音道。
自那日听学后,沈辞就老是阴阳怪气的,容钰耸耸肩没往心里去,只当是沈辞这家伙吃错药过几天就好,两袖吊儿郎当甩了甩,自个朝高台下走去。
草场出去先是被围起来的桦树林,容钰正要绕过离去,就停树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身看去,就见脸色涨红的沈盼儿走了出来。
两人一看,顿时面面相觑。
容钰愣住:冤家路窄,早知道就不离席了。
不得不说两月不见里,沈盼儿长漂亮不少,窈窕玉立,唯一不好的就是长了张嘴巴。
“容傻子,你怎么在这?”沈盼儿语气不好,好似刚与人吵完架一般。
容钰无语地瘪瘪嘴,正要回答,就见赵氏也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容钰连忙抬臂作揖,见礼道:“请赵大娘子安。”
赵氏微微而笑道:“原来是容钰啊,你这是就要走了?”
容钰心虚,毕竟是宁北侯府设宴,他这么早离席属实是不给面子,想了想回道:“不走,晚辈……晚辈只是出来散散步而已。”
赵氏莞尔着点了点头,后又瞥了眼沈盼儿,见小妮子还垮着脸,先一步回席了。
场内的热闹一波又一波传来,四下不少女使端着糕点往高台去,众目睽睽之下,倒也不必讲男女之别的礼。
容钰定定神,见沈盼儿还马着张脸,嬉皮笑脸的安慰道:“你又与你阿母置气了?我说你这姑娘怎么和你哥哥璟延一个脾气,京城最好脾气的阿父阿母也能给你们气着。”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沈盼儿翻了个白眼,昂着下巴道:“我母亲呢已让我相看淮南名门江氏之子,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跟母亲置气。”
容钰心头咯噔了一下,道:“淮南名门,你说的不会是最近名声大噪的大学士江望舒吧?”
“正是。”沈盼儿语气得意。
容钰挑了挑眉,没说话。
按实在的说,他不是鄙夷沈盼儿,淮南名门向来讲究门当户对,当朝有权有势的侯府千金确实与之相配。
但沈盼儿这人向来没规矩惯了,江氏的掌家媳,怎么说也要端正恭良,她嫁过去,难免被嫌。
沈盼儿见容钰良久不语,本还憋着气的心浮起一点小雀跃。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件事还没定下来,若是某人愿意对我好些,我也不是不可以跟父亲母亲说回绝了这事。”
容钰道:“如此好的亲事回绝了做甚,不过名门宗妇不是那么好当的,照三姑娘的性子,过门后少不得被婆婆说教,你啊与其逃避回绝,不如学会收敛脾气。”
闻言,沈盼儿的脸渐渐涨成了猪肝色,忍住上手揪容钰耳朵的冲动,回道:“是,容大公子说的极是,江大学士相貌英俊,善解人意,比京城那些个纨绔儿郎不知道好多少倍,我是该学会收敛脾性,努力学着做名门宗妇。”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沈盼儿说罢,刮了一眼容钰抬步离开。
容钰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扭头正准备回席,却见姜兰姝走了过来,她今日身着雪白襦裙,手上拿着一把青雨团扇,手指纤长如玉。
时常跟在左右的轻菊不知避到哪去了。
容钰脸上慌了一瞬,左右看了看,见小厮女使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这才径直走过去,隔着至少三米的距离,站住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兰姝姑娘……”
“容哥哥的人生何处不相逢恰不合适,这些日子你总是躲着我,若非今日我特意来找你,怕也没机会见到你。”姜兰姝这次不绕弯子了。
容钰起先神色一滞,随即恢复如常,又笑道:“不知兰姝姑娘找我有何事,其实兰姝姑娘若真有急事,大大方方下帖到荣正伯爵府,我看了帖子自会回复的。”
姜兰姝一晒。
可笑,现在跟她提“大大方方”,跟她谈笑风生时怎么不说这些。她按下心里冷意,说道:“容哥哥记性不好,你难道忘了两月前说的等老太太回府,你就登门下聘的事?”
容钰笑容顿住,飘忽的目光不敢再去看她,小声回道:“吃醉酒的胡话,兰姝姑娘怎么还当真了?”
“吃醉酒的胡话?”姜兰姝白净的脸上少有的出现讥讽,“只可惜我不知何为胡话,我只知这人说出去的话就如同嫁出去的姑娘,是泼出去的水,你要不敢同你父母提登门下聘的事,那好,那我就大大方方下帖,告知你我之事。”
容钰脸上慌乱,目光四巡一番,急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姑奶奶,我又没说不登门下聘,缓个几日还不成了?”
姜兰姝抬眼,观少年清俊的脸庞不知何时变得有棱有角,眉眼间染上对她厌烦。
她心中一肃,正色道:“那倒是想给容哥哥缓几日,可我的肚子不行,再缓几日这轻衫就遮不住腰身了。”
“你说什么?”容钰犹如雷劈,瞠目结舌道,“怎么可能呢……你怎么可能会……”
姜兰姝没心思闲扯安慰,打从一开始她就是有目的接近,只要嫁得高门,让她脱离在侯府伺候人的命,让她不用再受姑娘的白眼。
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哪怕损了彼此体面,也绝不回头。
“容哥哥怎么吓到了,”姜兰姝勾着端庄的假笑,“这孩子是来的突然,但却也正是时候啊,有了这孩子,容哥哥应该会早些下聘吧?”
容钰长了张嘴巴,闷声道:“你威胁我?”
“哪敢呢,我只是告诉容哥哥一声,这孩子已有两月多,快三月了,上门提亲的事……容哥哥拖不得了。”
说罢,姜兰姝转身离开。

第110章 程故鸢
几个武将家的姑娘约着下场打马球,楼昭娆想着上回叶泠雾打得挺好,趁着沈盼儿不在,便“命令”她跟自己一道下场。
“我就不去了,上回楼姑娘不是同邛公子一道吗,这回怎么不叫他一起?”
楼昭娆一噎,回道:“算了吧,他今天都没来呢,就算来了也不能拉他,成亲了娘子管得严,必得避避嫌才是。”
叶泠雾还要拒绝,可还没开口,身后路过的小女使不知怎的手一歪,将手中的冰酥酪全倒在了叶泠雾后背衣裳上,冷的她轻轻“啊”了一声。
“蠢货!你怎么弄的?”楼昭娆瞧见,呵斥道。
那女使穿得衣裳也是讲究的,不是宁北侯府三等女使统一的粉色花褙,而是不知谁家的紫色花褙,她被呵斥了也没着急,稳重赔礼道歉,叫人多呵斥不得。
苏酪黏黏腻腻的粘在皮肤上不好受,叶泠雾只能告退先去更衣。
马场外的桦树林早设下男女更衣室,叶泠雾刚换下外裳,绒秀便端着一盆凉水进了屋,细细洗净。
“姑娘,奴婢之前见过那女使,她好像是六公主身边的。”绒秀忽然说道。
叶泠雾疑惑道:“六公主的棚席隔着少女席有些距离,怎么会是六公主身边的?”
绒秀也是不解地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了,或许是走错了吧。”
“我上回进宫瞧过那公主,很是不好相与,那女使在公主手下当差还能走错路,也够奇怪的。”
“姑娘这么说,奴婢也觉着奇怪了,刚刚奴婢瞧着那女使犯了错还挺稳重,不像是办事糊涂的人,可是……她总不会是故意泼姑娘的吧?”
叶泠雾呆了呆,回想起上回进宫时她也没跟六公主说上几句话,哪怕她点名,自己也是乖乖顺顺迎着,总该不会得罪。
肯定不会得罪!
洗干净换好衣裳,叶泠雾和绒秀又沿着林间小径往热闹处走,刚要拐过茂密花树围成的“墙”,就见前面款步走来一群姑娘。
姹紫,嫣红,为首的是被六个紫色花禙女使跟着的六公主。
今日的她穿了一袭宽袖淡红襦裙,圆圆的小脸上好像抹了胭脂,头上的流苏步摇稳稳当当没有一点摇晃。
这个场面太熟悉了。
和上次柳飞燕在季悠湖时简直如出一辙。
叶泠雾察觉到来者不善,嘴角含笑,上前规规矩矩地作揖见礼道:“请六公主安。”
六公主微抬着下巴,勾着蔑笑:“上回本宫没瞧仔细,你现在给本宫抬起头来,本宫要好好瞧瞧。”
叶泠雾心头一咯噔,缓缓抬头。
两方之间隔着三米左右的距离,不远不近,六公主上下细细打量了席末的少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上回没细看,这姑娘长得居然能如此貌美,犹带着稚气的面庞上神情温柔,低眉顺眼的模样带着一股我见犹怜的娇气,活脱脱的狐媚子!
六公主紧绷着脸色,讽刺道:“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也难怪沈小侯爷能为你调马镫。”
叶泠雾眉头一蹙。
原来之前入场口说的“贵客”是她啊,哎,她就知道沈湛给她调马镫被人看见了准没好事。
“六公主误会了,侯爷待府中之人一向很好,若今日换成别人,侯爷也会替她调马镫的。”
这些话显然忽悠不到六公主,只见她嗤笑一声,回道:“你这小丫头当本宫是何人,这些话糊弄糊弄别人还行。上回你和小郡主打架应该也是为了沈小侯爷吧,看来本宫还真小瞧你,也是,脸皮子都不要的人,当然敢惑媚主上了。”
叶泠雾蹙眉,急色道:“六公主误会,天地明鉴,我并未对侯爷有任何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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